第23章
英國的秋天短暫而美麗,因為綠化好,入秋之後,周圍就從郁郁蔥蔥的綠色變成了以橙黃為主的五彩斑斓……那層層疊疊的色彩,大面積的灑落在鄉間小路。漫步其中,讓人仿佛置身于色彩濃郁的油畫中,美得令人窒息。
只是,随着夏令時的結束,日落也來得特別早。下午五點就已經天黑了,而這樣的時節,也預示着冬季的來臨。
汪藝侬享受着充實的校園生活之餘,終于攢夠了錢,為自己置辦了一臺筆記本電腦——人電腦業務,汪藝侬覺得這個筆記本,沒買虧。
而且,在蘋果筆記本席卷全世界之前,她的确最喜歡用這個品牌。
有了電腦後,世界又一次向她打開了新的大門。像是自己閉塞的生活了1年多,現在終于可以跟全世界聯網了。
這感覺真的是——r。
宋慕懷和的公司在一個多月前推出了新的網站——alk,這是一個大型社交網站,汪藝侬成為了“ft”的第一批用戶。
這個網站的名稱讓她想到了“k”,但“k”是在兩年後,也就是2004年才由美國人zuckerberg創建和上線。宋慕懷和做的這個“ft”不可能和“fb”一模一樣的,汪藝侬也壓根沒朝上面想。
她只是抱着獵奇地心态登陸了“ft”,才發現,這個網站和“fb”是不太一樣的,但又有一點像。網站的功能更像是集合了“k”“r”“微博”“人人網”的所有優點于一身的新型社交平臺。
汪藝侬很驚訝,以她的思維邏輯去思考這件事情的時候,她會認為這個網站是宋慕懷年少時創造過的沒有成功的産品。因為在未來,這個所謂的“ft”并沒有在世界上出現過。至少,在她已知的世界中,這款産品不曾出現過。
那麽只要一種可能,“ft”是一個運作失敗的網站,所以她才會不知道。
想通了這一點,她也就不再深究這個問題了。注冊了賬號,并且将這個網站推薦給了駱雨喬和季辰昕。當宋慕懷選擇學校的禮堂作為網站發布會地點時,随着媒體的到訪和報道,威靈頓的全校師生也成為了“ft”的用戶。
他們通過“ft”社交網絡構建并擴大了自己的社交圈,分享自己的即時動态、心情、甚至冷笑話。
很快,這個服務器架設于中國、發源地卻在英國的“ft”網站,漸漸開始在學生中風靡開來。
汪藝侬主要在“ft”上分享自己在威靈頓的生活,這裏的風景很美,她着迷于用相機将這些景色記錄下來并上傳至網絡。
因為新網站的用戶還不是很多,也因為她“朝中有人”常常會将她分享的圖片放到網站的首頁,導致關注她的粉絲數量與日俱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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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切地說,是以她為首的一圈人,都成為了“ft”第一批的“明星人物”。
elsa、eric和eva,他們代表了一種富二代文化和貴族文化。這讓世界各地很多普通學生對他們充滿了好奇,常常追逐他們的蹤跡,甚至争相模仿他們的一舉一動。
包括汪藝侬在內,都被網友們标記上了“名媛”的标簽。
用10幾年後的話說,他們現在就是網紅。
但那時的中國網民數量還不是特別多,“ft”的主要用戶群體集中在歐美等發達地區。以汪藝侬為首的威靈頓學生圈,在“ft”中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很多潮流,都是由他們引領的。
就連汪藝侬在入冬的時候,戴了一頂普通的壓發帽用來保暖,也能立刻成為學生間的時尚風标。
汪藝侬受寵若驚。
但也十分享受。
就這樣在全新的網紅體驗中,他們迎來了開學後的第一個長假——聖誕節。
一共10天,對于大多數學生來說,這是結束緊張的學習生活後,唯一可以全身心放松的一段假期。
elsa提議,今年大家一起去法國過一個浪漫的聖誕節,順便慶祝四個人的相遇。其實汪藝侬知道,她就是想和去法國而已。
難得放長假,汪藝侬和父母彙報了之後,就和他們一起踏上了浪漫的法國之旅。
真不錯,她正好可以趁機練習一下簡單的法語。
他們這一趟就四個人,有這個大人帶着他們3個未成年人足夠了。家裏的傭人和保镖一個都沒帶,從這一點上來看,宋慕懷和elsa至少在生活上并不習慣于依賴他人。
這可能和他們從小生活在寄宿學校有莫大的關系。
他們住的酒店就在香榭麗舍大道和蒙恬大道、喬治五世大道所形成的“金三角”中心,除了地理位置得天獨厚之外,酒店的服務和環境也無比夢幻。
富麗堂皇的客房、精美藝術品的裝飾、別致的畫廊、名貴奢華的花卉、頂級的spa水療以及榮獲米其林獎項的餐廳……
汪藝侬淡定地享受這一切,并沒有太過意外,畢竟,她已經在威靈頓這樣的學校就讀快3個月了。她的身邊都是些什麽樣的孩子,她還是相當清楚的。
因為宋國賢說過,她在英國的所有花費都由公司提供,說白了也就是宋家提供的。所以她衣食住行除了“衣”之外,其他通通都是宋家的。
當然,這些都是她爸的福利,所以她接受的心安理得。
但說來也奇怪,連她自己都驚奇于自己這種“理所當然”的心态,好像直接就跳過了矯情的階段,大大方方接受了這一切。
她隐隐有一種感覺,倘若她要是和他們斤斤計較錢的問題,反倒是顯得她小家子氣。這種感覺,也不知道是如何存在于她的思維裏的,像是橫空出現似的,沒有前因,只有結論。
她想,大概是她現在有足夠的自信吧。
在他們到達的第二天,像是特地迎接他們的到來似的,早晨起床後,汪藝侬走到窗前拉開了厚厚的落地窗簾,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雪白。
整個巴黎在一夜之間換上了銀裝,昨夜的這場雪一定很大,她幾乎快要看不到屋頂本來的顏色了。汪藝侬看着外面白雪皚皚、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突然就興致高昂起來。
“elsa,咱們去公園堆雪人吧!”
回過頭,發現elsa正在對着鏡子化妝呢。
雖然她才15歲,快16歲了,但她早就已經開始學會化妝了,雖然學校并不鼓勵她們化妝染發,但只要不是特別過份,擅于打理自己也是一項必備技能。
“好啊。”elsa邊描着眼線,邊回道。
汪藝侬看着她化妝的模樣,也有些心動和手癢。上一世她是習慣于每天上點淡妝的,所以化妝對她來說非常熟悉。
太久沒化過妝了,今天外面的景色那麽美,不如也稍微化個淡妝多拍點照片上傳到“ft”吧。
“我也想化妝,可以借你的嗎?”汪藝侬邊說邊湊了過去。
“當然可以,”elsa描好了一邊的眼線後,又問,“你會嗎?要不要等我幫你化?”
“沒關系,我就簡單化一下就好啦。”汪藝侬擺了擺手,便坐在了旁邊,開始上妝。
10分鐘之後。
“,你是第一次化妝嗎?”elsa看着她精致淡雅的妝容,不可思議地求證。
汪藝侬心裏微微有些得意,這說明自己的化妝技巧得到了肯定啊。
“是啊。”這一世是第一次化,汪藝侬在心裏補充道。
“化得真好,特別自然。”
汪藝侬笑了笑,心裏默默地os道:這種裸妝就是直男完全看不出來的那種化法,當然自然啦。
雖然她現在和宋慕懷之間的“冷戰”有了些破冰的跡象,但也僅限于見面的時候,不刻意拒絕和對方說話。
所以,當elsa去隔壁房間把和宋慕懷叫出來,拉着他們一起去公園堆雪人的時候,汪藝侬也并有任何抗拒或是想法。
再說,已經過了這麽久,她也差不多消氣啦。
宋慕懷從出房間開始,就時不時盯着她的臉看。她才不相信他看出她化妝了呢,旁邊的elsa化得比她濃多了也仿若未見。
她記得,宋慕懷是直男。既然是直男,他不可能會注意到女生淡得不能再淡的妝容。
但,見鬼的是他真的注意到了。
在他們步出酒店,朝街對面的公園走去時,elsa挽着的手臂,搖搖晃晃走在他們的前面。
她和宋慕懷很默契地和他們保持了一點點距離,因為知道elsa在追求,所以他們不約而同地給elsa留下空間和機會。
宋慕懷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終還是将這句話說了出來,雖然他知道這句話可能會導致他和汪藝侬之間還沒破的冰結得更厚,但他還是沒忍住。
汪藝侬是怎麽都想不通,為什麽年少時的宋慕懷會是這個畫風?
“你能不能別做這些不符合你年齡的事情?才13歲你就化妝,皮膚都搞壞了。而且,不好看。”
汪藝侬聞言便瞪大了眼睛看他。
他誰啊,管完她喝酒,竟然又來管她化妝!
她又不是他女兒!他也管得太寬了吧!
汪藝侬被那句“不好看”給惹毛了,有哪個女生會喜歡聽這樣的評價?
“我好不好看不要你管!”說完,汪藝侬就怒氣沖沖地快步往前走,不想再和他并肩走路。
馬路上的雪已經被鏟雪車鏟到了路邊,路上的車不是很多,汪藝侬正要橫穿馬路的時候,就被後面追上來的宋慕懷給一把拽住了胳膊。
“慢一點!不要一生氣就不管不顧橫沖直闖也不看路,你這是要吓誰啊?”看了眼面前呼嘯而過的車,宋慕懷氣急敗壞又萬分無奈地吼道。
想起那一次争吵,也是在巴黎,宋慕懷依然心有餘悸。
汪藝侬也被身邊疾馳而過的車輛吓了一跳,她剛剛确實有些沖動。
冷着臉掙脫開他的箝制,汪藝侬依舊口氣很沖道:“要不是你,我會走這麽快不看路嗎?”
在堆着厚厚白雪的巴黎街頭,兩個東方面孔的少男少女站在路邊怒目相對。他們衣着不俗,氣質出衆,雖然兩個人的身高差有些大,但嬌小女孩的氣勢卻是一點也不弱。惹得路過的人紛紛側目,猜想他們的關系。
宋慕懷仿佛突然抽離了自己,看着現在的他們。此情此景,和那一次何其相似,同樣的聖誕節、同樣的冰雪天、同樣的争吵。
他慢慢将那天的汪藝侬和現在眼前的汪藝侬重疊在一起,突然意識到,他不能重蹈覆轍,不能讓争吵毀掉他們的聖誕節。
她既然已經化妝了,那就化吧。雖然他覺得以她現在這樣的年紀,化妝比素顏難看。但算了,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會乖乖聽話的人。
宋慕懷嘆了口氣,語氣終于軟了下來,他說:“'tjudgeyou,okay?”
汪藝侬愣了一下,沒想到宋慕懷會這麽快向她妥協。雖然他突然從中文換成了英文,讓人覺得他軟化的态度不是那麽地誠懇,很明顯還帶着些無奈的成份。
不過,他既然說不會再judge她,那她就姑且相信他吧。
elsa在馬路對面喊他們過去,汪藝侬向她揮了揮手,就和宋慕懷一起過了馬路。
雖然是雪後,但今天的天氣格外晴朗,是巴黎陰郁的冬天裏少見的好天氣。也許正因如此,來公園裏玩雪的人不少,有年輕人也有小孩子,有些在打雪仗,有些也在堆雪人。
他們很快就融入了這樣歡樂地節日氛圍中,雪很厚很松軟,非常适合堆雪人。
她和elsa負責滾小一點的雪球做雪人的腦袋,将制作雪人身體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宋慕懷和。
他們要比不遠處那幾個歐洲年輕人堆得更美更可愛,無形的比賽在進行着,他們每個人都忙活得熱火朝天,幹勁十足。
不僅如此,兩個雪人的堆砌無形中還吸引了幾個小朋友前來圍觀和幫忙。他們有的幫忙運送幹淨的雪過來,有的已經幫忙去找雪人的裝飾物了。
一時間,公園的這一角熱鬧非凡。
一個臉上長着可愛雀斑的小男孩,看起來大概7、8歲的樣子,不知從哪裏撿來了幾根樹枝,興沖沖地送到了宋慕懷的面前。
“嘿,看看我找到了什麽,我覺得這可以當作雪人的兩只手,你覺得呢?”說完,他開朗地咧嘴一笑。應該是正在換牙,兩顆門牙已經掉了,顯得格外滑稽可愛。
只見宋慕懷伸手接過幾根樹枝後,另一只手揉了揉小男孩戴着毛線帽的頭頂,說:“我覺得這主意非常好,你真棒。你能再去找一些雪人的其他東西嗎?像是瓶蓋、松果、小石頭什麽的。”
小男孩的臉上立刻揚起一抹使命感,在他去完成任務之前,他向宋慕懷确認道:“你覺得我們做的雪人,會比他們的好看嗎?”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另一個半成品雪人。
宋慕懷笑了笑,知道他是在和自己的小夥伴們競争和比賽。他堅定地說:“一定會的。”
小男孩聞言就歡呼雀躍地跑遠了。
汪藝侬看着宋慕懷對待小男孩的模樣,不禁對比了一下自己,怎麽他對別的小孩就态度那麽好呢?瞧瞧那說話的語氣,各種鼓勵和肯定。
汪藝侬心理開始不平衡。
elsa本來應該和她一起做雪人腦袋的,結果她做着做着就跑到旁邊去幫忙了。汪藝侬無語,終于認清了elsa重色輕友的本質。
宋慕懷很快做好了雪人的底座,不想過去打擾elsa和,他看了看不遠處認真滾雪球的汪藝侬,突然興起了惡作劇的念頭。
他蹲下身子很快捏了個小雪球,做好準備之後,他快速向汪藝侬的後背扔了過去,一聲清脆的“唰”聲,雪球在她的背上重新散成雪花。
宋慕懷立刻佯裝忙碌。
汪藝侬被雪球砸了之後,立馬回頭找“兇手”。她第一眼就是看向宋慕懷,發現他正全神貫注制作雪人。倒是旁邊的幾個小孩對她露出了頑皮的笑,她露出了已然洞悉一切的微笑,指了指他們,說:“我看到你們了哦。”
幾個小孩聞言笑得更開心了,汪藝侬也笑了笑,蹲下來繼續做自己的雪球。
只是,沒過多久,她又被雪球砸了。這回她站起來回過身,就看到那幾個小孩哈哈大笑着,眼神在她和宋慕懷之間來回轉。
汪藝侬再一看正在假裝忙碌的宋慕懷,立刻明白過來一直是他在捉弄自己。
她不動聲色,又一次背過身蹲了下來。只是這一次,她偷偷捏了兩個小雪球攥在手裏。
她突然站了起來回過身,果然,看到宋慕懷在她轉身的一瞬間也立刻把臉別了過去。
很好。
她雙手背在身後,向他走近了一些。宋慕懷因為不知道她已經發現他了,所以還在裝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咻~咻!唰~唰!”
汪藝侬連扔了兩個雪球過去,一個砸中了宋慕懷的腦袋,一個砸中了他的肩膀。
“哈哈哈……”報複成功!汪藝侬立刻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在宋慕懷朝她沖過來的時候,她邊笑邊尖叫着拔腿跑開。
一時間,一場激烈的雪仗就這樣拉開了帷幕。汪藝侬邊尖叫着躲避宋慕懷砸向她的雪球,邊慫恿周圍的小孩子幫她一起對付“大惡魔”。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這一場混戰,連elsa和也加入了他們。大家你追我逐好不歡樂,最後,是以汪藝侬的投降告終。
她是宋慕懷的主要攻擊對象,一直被他追着跑,體力消耗太大。
“不行了不行了,我不來了……”她累極,往雪地上一躺,也不管濕不濕、髒不髒了。
宋慕懷追到她的旁邊,低頭看着她,也在喘着氣。難得的開懷大笑,打雪仗這種事情就是要這樣才有意思,他可沒興趣去和自己不喜歡的人玩這個。
他在原地等了她一會,然後就伸出一只手給她。
“起來吧,地上冷。”
汪藝侬經過剛剛那一仗,也就忘記了他之前随意評判她化妝的事情了。伸出手讓他将自己拉了起來,宋慕懷就很自然的幫她拍起了身上的雪。
“,雪人還做嗎?”elsa跑了過來,問道。
“做啊,一定要做,已經快做好了都。”汪藝侬拍拍手,準備繼續開始堆雪人的工作。
這一次,雪人很快就堆好了,就只差給它加上裝飾了。
剛剛的那個沒有門牙的小男孩找來的小石頭和瓶蓋,只夠當雪人的眼睛、鼻子和衣服的紐扣,還缺一頂帽子,最好再有一條圍巾。
汪藝侬想了想,就解下了自己的大紅色圍巾,這是她為了迎合聖誕氣氛專門買的。剛剛打完雪仗,她正好有點熱,就把圍巾給了雪人。
“還缺個帽子。”汪藝侬說。
不是汪藝侬不想讓出自己的帽子,只是她戴了帽子之後,再把帽子摘了,頭發會很貼,更何況她剛剛流了一些汗,肯定會更貼。
她這麽注重形象的女孩子,顯然不是很方便。
這時,堆另外一個雪人的幾個年輕人,走了過來。将他們用剩的材料送給了他們,其中就有一頂聖誕帽。
道了謝之後,他們就将能換的材料換了一下,讓雪人看起來更漂亮一些。
終于完成了之後,汪藝侬從羽絨服大口袋裏,掏出了相機。開始給大家拍照,和雪人合影。準備回酒店之後,将照片上傳到“ft”,讓大家看看他們親手堆的雪人,烘托一下節日的氣氛。
就在拿走她的相機給elsa拍照的時候,宋慕懷走到她的面前,将自己脖子上的黑色圍巾取了下來,汪藝侬看着他的動作,就知道他想幹什麽。
不知道為什麽,這情形突然讓她有些緊張,連呼吸都屏住了。
這、這是幾個意思?偶像劇嗎?
宋慕懷面色如常,将取下來的圍巾往她脖子上仔細地繞了兩圈,邊幫她打着結邊說:“玩瘋了是吧,到時候再生病感冒了,又得麻煩我了。”
一句話,就将剛剛微妙的氣氛帶跑了。汪藝侬随即松了一口氣,立刻撇嘴不屑地說:“別擔心,就算我生病了,也不會麻煩你。”
早就知道他對她總是苛刻又毒舌,管得又多。汪藝侬沒好氣地正想要走開,懶得跟他繼續争論。
宋慕懷先她一步将手捂在了她的耳朵上,她的耳朵本來就是藏在帽子裏的,這下又讓他一捂,她一瞬間就進入了無聲的世界。
正要掙紮,就見到她面前的宋慕懷,對着她說了一句話。
她聽不見,而因為她根本沒做好準備,所以連嘴型都沒看懂,也不知道他說的是哪國語言。
“蛤?你剛說什麽?”她問。
宋慕懷松開了手,對着她狡黠一笑,賣着關子道:“不告訴你。”
靠,肯定是在偷偷罵她。
汪藝侬白了他一眼,就不再理他。
elsa在遠處拿着相機向他們揮手,對着他們吆喝道:“嘿,你們兩個也和雪人合影一張嘛,來。”
汪藝侬不情不願的慢悠悠晃到了雪人旁邊,本來她想站到雪人的另一邊,和宋慕懷隔開的,誰知他長臂一伸,就将她攬進了懷裏,摟着她的肩膀,一副很開心的模樣。
汪藝侬擡頭斜着眼睛看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開心個什麽勁兒。一會偷偷罵她,一會又要摟着她拍照,這宋太子精分有點嚴重啊。
她一邊腹诽,一邊對着鏡頭面無表情。
“,笑。”對面的elsa舉着相機提醒她。
她聞言便笑了一下,有些勉強。
“,你笑得自然點嘛。”elsa又說道。
真麻煩!
就在汪藝侬即将不耐煩,準備放棄拍照的時候。她身邊的宋慕懷,将摟着她肩膀的手,滑到了她的腰側——
“啊!”
汪藝侬尖叫。
宋慕懷竟然搔她癢!
她超級無敵怕癢!這個可惡的宋慕懷!
汪藝侬心裏恨得牙癢癢,卻又無法阻止自己笑得像瘋子一樣。
宋慕懷此刻就和剛剛打雪仗時一樣,露出惡作劇得逞的笑容,笑容陽光,笑聲爽朗。
最後,他還不忘将她摟回懷裏,對着elsa的鏡頭,以勝利者的姿态合影留念。
照片裏,俊雅的少年單手摟着一個嬌美的少女,他身材挺拔、面露微笑。而他懷裏的少女,并沒有看着鏡頭,她正仰着頭,對少年說話的角度正好是斜角45度,臉上是還來不及隐去的笑容。
這張雪地裏的抓拍,後來一直被他放在自己的錢包裏。只因為他喜歡照片裏她的笑容,還有她圍着他的圍巾,望向他時,嬌憨而美麗的神情。
他們在中午之前回到了酒店,汪藝侬立刻打開自己的電腦,将剛剛拍的照片上傳。除了他們四個人的合影之外,主要是可愛的雪人和巴黎的雪景。
幸好她出國前讓爸爸給她買了數碼相機,不然她都無法随時将照片上傳到“ft”了。
她現在非常想念有智能手機的生活,真希望那樣的日子趕緊到來。随手拍随手發,多麽的方便快捷。
在午餐之前,汪藝侬就挂在網上打發時間。本想看看電影什麽的,但發現這些電影都太老,很多她早就看過了。于是,時不時的刷着“ft”,突然就刷到了eva剛發的一條動态。
——北海道好冷,但滑雪很開心。[大笑]
然後附了幾張她踩着雪橇戴着雪鏡的照片,其中有一張,是和一個男生的合影。應該是個日本男生,他合影時将雪鏡推到了帽子上,露出了俊美的面容。
有點像柏原崇那一款,很帥,是汪藝侬喜歡的類型。
汪藝侬立刻轉發評論道:原來你在日本有一個這麽帥的男朋友,被我發現了哦~
她以為她肯定已經是最早看到這條動态的人了,回複完正要點贊,才發現點贊列表裏已經有一個人了。
那個人是eric。
汪藝侬算了下時差,發現日本現在是下午6點多,而美國,是早晨5點多。
啧,這個eric起得真早,還是壓根就還沒睡?
大概是因為eric點贊了這條動态,還特別點贊了那張合影,eva并沒有回複她的評論。
唉,被喜歡的人點贊這種照片,說不出是一種什麽滋味。汪藝侬大概能理解eva的感受,就也沒在意她的未回複。
本想給她發條即時消息關心一下的,但elsa催着她下樓吃飯,想着回來再說,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下午elsa就拖着去逛香街了,汪藝侬知道她這是準備大買特買的架勢,所以沒什麽興趣跟,只好辛苦了。
反正elsa本來就想讓陪她,而,看他一臉溫柔任由elsa折騰的模樣,汪藝侬只能說,這都是命。
有的人天生注定就是守護別人的;而有的人天生注定就是來折磨別人的。
比如宋慕懷!
本來她想一個人留在房間上上網聽聽音樂來着,卻硬是被宋慕懷拖了出去。她的體力在早上的時候已經消耗掉太多,剛走了沒多久,她就不願再走了。
“到底要去哪兒?我好累。”汪藝侬愁眉苦臉,她到底是怎麽得罪他了,他要這樣折磨她。
宋慕懷牽起她的手,繼續拉着她往前面,邊說:“找一個人。”
“誰啊?”
“到了就知道了。”
當他們到達一家咖啡館的時候,已經是10分鐘之後的事情了。
這是一家藝術氛圍非常濃郁的咖啡館,牆上挂着許多畫作。許是地理位置不佳的關系,店裏的客人并不多,不像香榭麗舍大道和聖日耳曼大道的咖啡館那樣人滿為患。
店裏客人的狀态也顯得非常閑适,幾乎沒有游客模樣的人,他們三三兩兩的圍桌而坐,甚至還有個別獨身前來的客人,或聊着天,或翻着手裏的書籍。而每個人的手邊,都有一杯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咖啡。
靠近窗邊的位置旁坐着一位蓄着長發和胡須的棕發男人,他的前面是一盞落地的畫架,而他此刻的眼神正來回穿梭于窗邊座位上的那兩位白發的老人和他的畫紙之間。
顯然,他正在将他們落于紙上,描繪在筆尖。
他應該就是牆上所有畫作的創作者了吧。
宋慕懷攜着她坐到了距離畫家不遠的座位,自作主張地為她點了一杯熱可可,為自己點了一杯咖啡。
她懶得再和他計較,因為已經非常了解他的個性。他就是一個外表新潮,內裏老幹部的矛盾體男孩。
“是找他嗎?”汪藝侬問,眼睛朝那個畫家瞟去。
“嗯。”
宋慕懷看着汪藝侬,想從她細微的表情變化中判斷她是否對這裏有一絲一毫的熟悉。巴黎對他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城市,他們在這座城市經歷過很多,包括這一間咖啡館,包括那個正在為客人畫肖像的男人——這間咖啡館的老板。
給他們上咖啡和熱可可的是一個女人,用法語向他們熱情地問好并自我介紹。汪藝侬只聽得懂問他們是來自哪裏,還知道了她是這裏的老板娘,其他的,就一概聽不懂了。
于是她就眼看着宋慕懷用流利的法語和老板娘愉快地交談,她只能偶爾聽懂幾個單詞而已。
沒一會,他們似乎是聊完了,老板娘徑直走到了那個畫家的身旁,低聲說着什麽并回頭指了指他們。畫家回頭看了看他們,便對着老板娘點頭。
後來汪藝侬才知道,剛剛宋慕懷是跟老板娘說,他想請老板為他們畫一幅肖像畫。
“你以前來過?”汪藝侬好奇地問。
“嗯。”
“老板給你畫過畫?”
“沒有。”但他給你畫過。
宋慕懷在心裏加了一句。
汪藝侬心想他可能是上次來的時候沒有被畫到,所以這次來彌補遺憾的吧。看在不用她再繼續走路的份上,她就勉為其難陪他一下好了。
老板還沒有為他的上一個客人畫好,汪藝侬邊欣賞着牆上的畫作,邊等待着老板。
當她看到角落裏一幅畫時,突然覺得似曾相識。
于是她死死盯着那幅畫,想一直重溫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怎麽了?”宋慕懷順着她的視線也轉頭看向那幅畫,那是一幅年輕男女的求婚圖,場景也是在這間咖啡館裏,畫裏的男人正在為女人戴上戒指。
“不知道,就覺得好像以前見過這幅畫。”汪藝侬回道,收回了視線,又道,“有時候會這樣,好像眼前的一幕曾經發生過或者曾經看到過,很熟悉卻又不可能經歷過。你會嗎?”
“會啊,這是海馬效應。”
汪藝侬沒有再說話,其實她覺得她的感覺不完全是宋慕懷說的“海馬效應”,即既視感。比如她剛剛看的那幅畫,她就是有一種她曾經看過的感覺,但視角卻是不同的,并不像既視感那樣,是完完全全一模一樣的場景閃現。
她只是單純的覺得自己曾經看過這幅畫,也許是上一世她看到過?
可她根本沒來過巴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