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哼,吓死你!
001.
“那你想怎麽樣?”李子林看着任青笠。
任青笠、丁怡心他們被調到李子木所在的編制外特別行動組時,他并不知情。他當時在外面, 就像這一次一樣, 他得到消息時事情已經定下。
因為幾年前的那件事因為李子木現在身份的特殊性,李子木被帶回來之後, 他和家裏的人就給他安排了如今的職位,這只是挂個職,讓他有事做的同時也滿足了那些人監視的要求。
李子林原本是想和李子木多親近些的,他也不想把李子木一個人丢在倉庫, 但是他和李子木的接觸不能太多。
這一方面是那些人的要求, 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确保李子木的安全。
當初那件事情唯一一個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的人便是李子木,但受到最大傷害的人無疑也是他,做了那件事情的人針對的是李子木,所以李子木被帶回來之後他便不想再讓對方察覺到李子木的存在。
月抛的手機和號碼, 定期更換的住所,隐姓埋名,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确保李子木的安全。
任青笠他們被調遣過去的時候,李子林是不同意的,得知這個消息之後,他立刻就托了關系找了人,希望能讓這行動組解散。
但那時,行動組已經接手了一個案子, 而且李子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不同意。
他看得出來, 因為這些人的到來李子木很開心, 所以他才沒有再堅持。
但最糟糕的事情最糟糕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事情發生之後,他便立刻想帶走李子木解散行動組,但李子木還是不同意,兩人吵了一架,最終商定陳越山的案子結束後再解散。
誰知道他不過是去外地一趟回來,這群人居然又接了案子,而且還出了這種事。
面對李子林的詢問,任青笠認真思索了片刻,然後這才開口道:“想辦法抓住他。”
李子林沒有說話,只是皺着眉頭望着任青笠,想抓住對方?他又何嘗不想,可是怎麽抓?
“這件事情我覺得我們需要從長計議,然後制定一個确保能夠抓住對方,而且能不讓李子木受傷的方法。”任青笠是個行動派,他一邊說一邊便已經思考起方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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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怡心見狀,也連忙幫忙說話,“要不我們商量一下?如果能把對方抓住,當然最好,如果真的抓不住,那你再把李子木帶走也來得及。”
“對呀,總要試一試,總不能就讓李子木一輩子這樣提心吊膽的。”田禾也道。
見幾人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李子林原本準備帶着李子木離開的決心也有所動搖,這件事情其實他也想過,只是以前沒有這條件。
“哥哥。”見李子林有了動搖的跡象,李子木連忙擡起手,用手指勾住了李子林的袖口,可憐巴巴地望着他。
李子林哪裏受得了李子木這樣,在李子木的注視下沒超過三秒,他就狼狽的移開視線,“我可以答應你們,但這件事情我必須參與,而且你們做什麽我必須全部知道。”
把李子木交給別人,他不放心。
“這是當然。”任青笠松了口氣,面露笑容,“其實這件事情還要麻煩你,如果只是我們幾個人的話恐怕很有困難,而且對這件事情最了解的人是你。”
任青笠這話說得誠懇,這一頂高帽子帶下去,李子林雖然知道對方是故意說成這樣,但還是頗為受用。
一旁的丁怡心、白飛、田禾三個人見狀卻是忍不住對視一眼,然後尴尬地咳嗽起來,任青笠這是在巴結他未來的大伯子?
既然這件事情已經決定,李子林便放開了李子木,把行李箱也放到了一旁。李子木見狀,趕忙拉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又把它拉回了客房藏了起來,生怕李子林又要帶他走。
等李子木把行李箱藏好出來時,任青笠和李子林那邊兩人已經聊了起來。
李子林手上有人手,如果有需要他可以叫來人,而任青笠這邊能夠找到地方,兩人一拍即合,就這件事情讨論起來。
想要抓住對方,最好的辦法自然是設個陷阱讓對方自己往裏面跳,但守株待兔也需要一定的運氣還有能耐,如果讓對方察覺到他們設了圈套對方肯定不會來。
“這件事情動作不能太大。”李子林一臉沉重地說道。
這件事情另外一邊的人現在還不知情,但就算是他試圖隐瞞也瞞不了多久,對方肯定很快就會知道。
對方知道之後如果插手,那他就不方便再參與這件事了。
因為無論如何他必須以李子木為首位考慮,在沒有确定對方是不是幾年前的兇手之前,他不可能和對方對着幹,那樣會讓李子木陷入困局。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丁怡心還有田禾在旁邊,時不時也會插上一句,白飛雖然安靜但也靜靜的聽着。
李子木在沙發上這邊坐一會兒,又跑到那邊坐一會兒,幾次都想開口說話,可是幾個人沒人理他。
李子木急了,又跑到他哥哥身邊挨着他坐着,李子林見狀擡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卻沒有聽他說話的打算。
李子木見狀有些生氣的跑到丁怡心旁邊坐着,結果又被丁怡心揉了腦袋。
李子木瞪着眼氣鼓鼓的,任青笠見狀趕忙往旁邊挪了挪空出個位子,就等着李子木過去挨着他坐。
李子木卻在看了他一眼之後,轉身跑進了廚房,不知道幹什麽去了。
“別介意,他從小就是這樣,被我們寵壞了。”李子林笑着說道。
他弟弟李子木也算是個天才人物,從小時候就表現出不凡,加上他們家家族事業一直都跟這一行有點靠邊,所以李子木從小都是被衆人寵着長大的。
出國之後,雖然受了不少委屈吃了不少苦,但他這性子卻依舊沒改。
面對這樣性格的李子木,衆人只覺得好笑可愛并不覺得生氣,聽到李子林的話幾人搖了搖頭,又繼續商量。
任青笠和李子林兩個人一拍即合,半個小時之後,大概的計劃便已經成型。
對方既然是沖着李子木來的,他們就索性圍着李子木挖個坑,然後等着對方跳。
對方任青笠可以提供,這方面他有優勢,除去科室局裏也就他任家財大氣粗産業多。
人手李子林這邊可以叫來,那邊就由他去負責,等任青笠這邊地方選好了之後,他會行動。
具體的計劃出來,說得口幹舌燥的幾人正擡頭找水喝,一旁的李子木就已經殷勤地端着熱好的甜牛奶走了過來。
一人一杯牛奶倒好,李子木搖着尾巴殷切地看着幾人。
衆人被他逗樂了,紛紛好笑地望着他,“你想說什麽?”
“我覺得科室挺好的。”李子木趕緊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如果換了新的地方,他肯定也會打探,萬一要是走漏了風聲怎麽辦?”
李子木說的這方面也确實是個問題,在不知道對方會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情況下,埋伏确實有些困難。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對方反偵察能力很強。
如果到了新的地方李子林這邊再叫上幾十個人埋伏,動靜肯定小不了,動靜大了,被發現的可能自然也就大了。
“但是科室那個地方太寬了,不好布防。”任青笠并不是很贊同。
科室所在的位置在一片工業區附近,附近好幾個地方都是倉庫,平時非常的安靜,來往的行人一直不多。
在那邊布防,李子林的人手倒是有地方藏,可藏身的地方離他們科室挺遠,如果情況有變,等他們趕到科室需要一兩分鐘。
“沒關系,我不怕,我會很小心的。”
“這不是小心不小心的問題。”任青笠猶豫。
一兩分鐘的時間可以發生很多事,對方手上持有槍械,一兩分鐘都夠對方打完一夾子彈了。
“可是科室是最好的選擇,他肯定已經排查過那邊了,而且那地方對于我們來說也是安全的地方,會給對方一種我們放松警惕的感覺。”李子木據理力争。
李子木的話顯然更有說服力,即使任青笠有些不願意,但他也不得不贊同李子木。
“要選在科室也可以,我必須跟你一起。”任青笠道。
釣魚就得有魚餌,而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魚餌肯定是李子木。
“如果兩個人在一起,對方肯定會有所顧慮。”李子木道。
“我會提前找地方躲起來。”
“萬一他兩天、三天都不出現呢?”
“那我就躲兩天、三天。”
眼見着李子木和任青笠兩個人就要吵起來,一旁的田禾突然開口,“我看要不這樣,我和李子木身形差不多,要不我扮作他?”
小組當中,李子木、田禾、蘇岳銘三個人年紀都比較年輕,身高方面都比較相似。
“不行。”李子木想都沒想便拒絕。
“你不要急着拒絕,先聽我說完。”田禾手指在他電腦上輕輕拍打着。
提出這個計劃,他也是深思熟慮過的,并不是一時沖動。
“對方的目的是你,他發現知己跟錯了人,發現找到的人并不是你,未必還會動手,而且這樣別給我們争取到了時間。”田禾道。
“但他也有可能惱羞成怒直接殺了你。”李子木直接把另外一半可能性點破。
田禾還準備再說什麽,一旁的李子林已經開口打斷了兩人,“這件事情具體的情況再商議,我們現在首先需要做的是先弄清楚對方具體的意圖。”
002.
李子林看向李子木,“這個人你和他打過照面,你有印象嗎?他到底是什麽人?”
說起這件事,幾個人都安靜下來。
雖然他們現在已經是把對方當作幾年前那起兇殺案的兇手在讨論,可他到底是誰到底是什麽目的,他們實際上還并不知道。
李子木搖了搖頭,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努力回想,但他始終想不起。他唯一能夠肯定的就是他肯定和對方見過面,而且可能還挺熟。
并不是朋友之間的那種熟悉,很有可能只是路人程度的熟悉,不然他不可能沒有印象。
“對了,你有當初那案子的資料嗎?”任青笠詢問李子林,他突然想起這事。
“有。”
“資料能不能借我們看看?”
李子林有些猶豫,以前李子木也跟他要過,但是他并沒有給。
那時候他是怕李子木沖動,越陷越深,現在他猶豫卻是因為不知道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任青笠他們。
畢竟當初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李子木,如果這份資料被衆人看見,他們還會像現在一樣幫李子木嗎?還是會反過來指責他是殺人犯?
“他們知道。”李子木道。
聞言李子林微微瞪大了眼,他驚訝地掃視衆人一圈,下一刻,他忍不住溫柔地笑了起來。看來李子木還是交到了一些朋友的,雖然這才一個月的時間。
“我知道了,我回去拿資料,但這份資料是機密,你們不能對外談及,也不能對外洩露。”
“我們不會的。”衆人保證。
得到保證,李子林才起身出了門,回家去拿資料。
李子林走時,已經是快到晚飯時分,把李子林送走之後,任青笠索性拿了手機叫了餐,安排着大家吃晚飯。
五點多的時候,蘇岳銘還有胡清兩人也回來。
夏國天那邊的調查并不順利,這一點從兩人陰沉的臉色就能看出來。
在外面跑了一天,兩個人都累了,回來之後就癱在了沙發上一動不動。
休息了好一會兒之後,兩個人這才爬起來把案子的情況大概說了一下。
因為那侄子那邊沒了線索,所以兩個人想了想又商量了一番後,索性決定把案子重新排查一遍。
這一番排查下來,他們倒是理清楚了思緒,可是案子依舊沒什麽進展。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手上一共有四個嫌疑人,會所員工三個,那侄子是第四個。
這四個人雖然當天都有一定時間的不在場,可是沒有一個人的時間是夠用來殺人移屍的,時間上有最長空白時間的是那侄子,可是對方的時間都是在早上,案發的時間卻有人證。
“……所有人錯開了。”蘇岳銘痛苦地抱住腦袋,“難道是我們調查的方向錯了?對方真的和會所沒有關系,是他仇人下的手?”
胡清這邊也難得的露出了氣餒的表情,“可是我們之前詢問過他的保镖,也查過了,案發當天和他有過節的幾個人幾乎都有事,不存在作案的時間。”
有動機的人很多,但現在有時間殺人的沒時間移屍,有時間移屍的沒時間殺人。
“對了,當初那個保姆那邊呢?”丁怡心問,當初那保姆是她發現的。
他那什麽親戚我們去見過了,男的家裏也是有老婆有孩子的,案發當天有不在場證明,應該真的是意外出現在那邊的。
沒了線索,也就沒了話說,幾個人都安靜下來。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任青笠過去開的門,見到是熟悉的送餐員他這才把對方引了進來,讓對方幫忙把飯菜在桌上擺開。
“先吃飯吧。”
早就已經餓了的幾人連忙圍了過來,各自拿了米飯筷子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李子木右手受傷,不方便吃東西,任青笠貼心的給他找了個小勺子,又單獨拿了個盤子給他夾了些他喜歡的菜,末了還給他裝了碗湯。
吃飯的時候,幾人又讨論了一下夏國天那案子。
現在胡清他們這邊是一籌莫展,所以兩個人決定明天索性換個方向,他們要去查一查夏國天死後車子停的那個路邊,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人證。
如果能夠直接找到人證,弄清楚兇手是誰,那事情就簡單了。
商量完夏國天這邊的案子,任青笠他們又把李子林的事情告訴了兩人,聽完這件事,胡清兩人都有些驚訝。
對于這件事,兩個人是贊同的,如果能夠直接把對方抓住那自然是最好。
“不過我覺得還是要先把之前那件事情弄清楚,不然這人抓住了拿什麽定罪?總不能真的以對方盜竊或者故意傷人起訴吧?”蘇岳銘一邊口齒不清地說話一邊努力的從桌上扒菜。
一旁的任青笠見狀瞪圓了一雙眼,無聲的用冰冷的眼神示意他少吃點,李子木都沒吃到呢!
蘇岳銘被瞪,米飯差點嗆進鼻子裏。
旁邊幾人情況也差不多,不過和任青笠相處的久了,衆人也早就已經有了抵抗力,他們無視任青笠冰冷的瞪視該幹嘛幹嘛。
飯吃得半飽,丁怡心有了力氣,她忍不住回頭白了他一眼,這還沒過門呢就這麽護着,以後要是過了門那還不得上天!
看來她這婆婆以後還得多盯着點,免得他得寸進尺,管得太緊是要出問題的,私人空間很重要。
這麽一想,丁怡心又看向旁邊吃飯都一副沉穩模樣的白飛,“白爸爸,你管管吧!”
其餘幾人聞言,忍不住悶笑。一直埋頭在冒着尖的米飯中努力扒飯的李子木聞聲擡起頭來,一臉的茫然。
“沒事,沒說你,快點吃。”丁怡心拿了公用筷子夾了一大塊紅燒肉給李子木,把他幾乎就沒空過的菜盤子又填滿。
旁邊幾人見狀,接了筷子,也是一人一筷菜,沒多久,就把李子木在米飯裏辛苦刨出來的大洞也給填滿。
“太多了。”李子木嘴上嘟囔着,埋首又開始努力地扒飯。
安撫完李子木,衆人又磨刀霍霍向任青笠。
一番嬉鬧下來,一頓飯沒多久便吃完了。
吃完了飯,衆人全都癱在了沙發上。
收拾完東西,任青笠卻開始趕人,“吃飽了就滾。”
幾人哼哼,完全不想動。
“小心些。”李子木叮囑,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你們看看誰方便,接下去兩個人一起住,不要落單。”
“丁怡心就住這邊吧,這裏還有空房,胡清、蘇岳銘、田禾、白飛你們四個人自己想辦法,看看怎麽安排。”任青笠道。
幾人又磨磨蹭蹭了一會兒,卻還是沒人起身,累了一天,吃飽了的衆人現在都困了。
大概又過了一個多小時,李子林才回來,他來時帶着一個大大的文件夾。
和蘇岳銘、胡清兩人互相介紹了一番後,李子林把自己帶來的資料攤在了茶幾上。
資料厚厚一疊,除了當時的屍檢報告還有許多其它相關的資料,例如當時李子木他們小組租的那房子的一些結構示意圖,和街道對面熟食店的口供、路口的監控錄像。
看到這些資料,原本累得都快睡着的衆人全都像是打了雞血似的,全部一骨碌爬了起來圍在茶幾旁邊。
李子木也過去看了看,資料少了一小部分,是關于他們小隊幾個人身份方面的。
李子木想了想,沒說什麽,這方面并不是很重要,而且這屬于機密。
畢竟他們那些人接觸的都是些比平常案子更為兇殘的犯罪分子,如果随意就把隊員的身份資料洩露出去,恐怕會為家人引來災難。
幾個人一人拿了一部分資料在旁邊看了起來,過了大概有半個小時之後,一旁的白飛突然開口,“空氣中含有助眠的熏香?”
李子木點了點頭,“對,事後檢查出來的。”
“會不會是兇手想讓那幾個被害人犯困進而失去意識?”白飛猜測。
“是我點的。”李子木道。
李子木這話一出口,衆人都擡起頭來看向他。
李子木只好又解釋道:“那裏原本是一個劇院,已經空置了有一段時間沒人,我們租下來之後裏面一直有一股淡淡的黴味,後來有一個人帶了些熏香過來,說是去除黴味的。所以我們每一次去的時候,最先去的人都會習慣性的點一只。”
關于這個,當初還有個小插曲。
他們租下劇院樓上時還因為這味道而退卻過,但因為那裏确實便宜,而且位置并不會特別偏僻,所以後來才定下來。
那熏香原本據說還有寧心靜氣的作用,是他們小組一個對這方面頗有研究的隊員從老家帶來的。
“當時檢測的結果是量不大,不足以讓人昏迷。”李子木說話間,他從資料當中找出一份空氣質量檢查報告,遞到了白飛手裏。
那熏香裏面含有的催眠成分并不重,只是普通的助眠香。但就是這一點點普通的助眠香,産生的效果卻比它本身的價值大。
小組成員約定見面的時候是中午,是一點左右。
當時是夏末秋初,這一點點助眠的熏香,再加上他當時還沒倒過來的時差以及中午午睡的時刻,李子木在屋子裏面呆了有一個小時之後,整個人就困得不行。
也是因為太困,所以接電話時他才到樓梯窗口,沖對面熟食店要了一杯奶茶提神。
事後想一想,李子木覺得這大概是兇手整個完美計劃當中唯一的漏洞,因為對方沒有預料到他沒有睡着,而是去買了奶茶,給自己制造了不在場證明。
試想一下,如果當時他真的就那樣趴在桌上睡着了,事後他跟調查的人解釋他是因為這一點點助眠熏香就睡着了,恐怕對方根本不會相信。
但同時,李子木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對方顯然對他很了解,他知道他還沒倒過時差,也知道他什麽時間會睡午覺。
要知道,他們這些經常全世界各地跑的人,時間都是完全混亂的。各人生理上午睡的時間,也許是別人的清晨又或者是半夜,那根本不是靠鐘表來定時的,但對方卻知道他的時間表。
這一點除了和他很親近的人,外人是不會知道的。
003.
聽完李子木的話,衆人或多或少都察覺到了一些。
他們再次安靜下來,又低下頭去繼續查看資料。
當初那件事情他們曾經聽李子木口述過,但那時候李子木是以他自己的角度在述說這一件事,可是從他們現在得到的資料來看,事情卻完全是另外一個模樣。
撇去所有李子木的因素不談,如果單從他們現在得到的資料來看,當時的情況确實是一場預謀謀殺犯罪。
十二點多的時候李子木獨自一人上了樓,接下去的一個小時他都在屋子裏沒有出來,而在這一個小時裏,小組的成員除了李子木之外全部遇襲。
并且幾個人身上的傷口都是一擊致命,多是從背後動的手,沒什麽掙紮的痕跡,是熟人作案。
随後熟食店的員工上樓,發現李子木渾身是血的跪坐在被害人身邊。
緊接着便是救護車和警察的到來,然後被害人被送往醫院,而李子木則作為嫌疑人被暫時控制。
整個過程歷時将近兩個小時,兩個小時內上樓的人只有李子木一個沒有其他的人,下樓的人除了被害的四個人也只有李子木一個。
之後,警方介入調查,屍檢報告、現場痕跡、監控錄像、人證口供,所有的一切證據都指向李子木。
這樣的情況下,這案子如果交給他們來調查,恐怕他們早就已經定案——兇手肯定就是李子木沒跑了。
出了是他,還能有誰?
衆人換着翻看對方手裏的資料,可是越看他們眉頭卻皺得越緊,因為所有的資料證據非常的清晰明了,也全部無一例外地指向了李子木。
除了這些證據、照片之外,李子林帶來的還有案發之後李子木被控制後的審問記錄與口供。
因為死的人是國際組織的人,而且幾個人都來自不同國家,也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事态很嚴重,所以事情發生之後李子木就一直被控制着,好幾個月的時間都沒有任何自由,甚至是連會客都不允許。
審問記錄有很多,加起來也是一大疊。
從最開始不斷的詢問當時的情況,到質疑李子木殺人,再到偏激的詢問李子木是否嫉妒其他人或者有殺人意向,最後甚至還有好幾份來自不同人不同方法的不同心理測試。
李子木的口供一開始有些淩亂,前面幾份甚至還出現了重複和混亂的情況,後面被問得多了,他冷靜下來了,漸漸的倒是有條有理起來,到了最後,他已經十分堅定冷靜。
他舉證自證的時候,他就十分冷靜,并且把當時的情況分析得頭頭是道。
他的不在場證明,他沒有時間殺人,時間上不允許,被害人流的血的血量,這些也全部都是他自己分析提出來的。
因為當時的事情鬧得很大,這些口供也作為參考資料被不少人反複的琢磨研究過,口供的旁邊還附了一堆的分析報告。
有說李子木一開始口供淩亂重複錯誤後面卻有條有理,是因為他撒了謊,他殺人被發現所以陷入了混亂。
也有說李子木這個情況屬于正常情況,見到自己熟悉的人見到自己朋友遇到襲擊,記憶出現短暫的混亂是很正常的,絕大部分的人都會有這種反應。
對于第二種說法,堅持第一種說法的人有個很好的反駁借口:李子木自己就是學刑偵的,在這方面他心理素質非常強悍,他甚至具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也許一切就是他裝的。
幾人把兩方的分析大概瞄了一下便扔到一旁,沒有細看,因為不用看也知道後面肯定全是無止境的争吵。
但無論兩方怎麽争吵,最終的結果是因為對方沒有辦法反駁李子木舉證的不在場證明,所以李子木沒有被定罪,只是作為嫌疑人被監視控制。
資料很厚很多,要把所有的資料全部都仔細地看一遍需要很長的時間,衆人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一坐就是幾個小時。
李子木也大概看了一下,因為他自己經歷過這些,所以很多資料他看得更快。
靠在沙發上,李子木等衆人看完,等着等着便打起了瞌睡。
他試圖讓自己維持清醒,可是不管他做什麽,沒多久就又困得不行。
又一次困得打哈欠之後,李子木拿了手機看了一下時間,這一看吓了一跳,已經夜裏兩點多。
“都兩點了,還不睡覺?”李子木開口。
聞言,其餘幾人頭也不擡的哼了兩聲,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聽見了,或者是在随意敷衍。
其他人不睡覺,李子木也只好繼續坐着,等衆人發現李子木坐在沙發上腦袋一點一點的時候,已經是三點多。
“你去睡吧!”任青笠放下資料,走過去拍了拍李子木的肩膀,把人拍醒。
旁邊幾人見狀也勸李子木去休息,一邊勸還一邊站起來活動活動已經僵了的身體,俨然準備再戰。
李子木不想去,其他人都沒睡,就他一個人睡,這樣很奇怪。
但奈何扛不住睡意,被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着,沒多久他便搖搖晃晃的往客房走去。
李子林見狀,也起身跟了上去。
這些資料自從拿到手之後,李子林就已經看過無數次。雖然他并不是進的這一行,但他也想過要憑自己的能力幫李子木洗脫嫌疑。可事實是這東西到他手裏已經四年多的時間,迄今為止他卻什麽都沒看出來。
他基本已經把這資料背了下來,現在也沒必要和幾個人搶,索性便陪着李子木進了客房。
見李子木迷迷糊糊的躺到床上,又拉了被子給自己蓋好,李子林走到一旁拿了傷藥,把李子木的右手牽了放在自己腿上,然後小心地拆開紗布給他換藥。
李子木的手放在他腿上總是會滾,他試圖找個東西墊着,動作間才發現一旁還有一套睡衣。
“你們兩個睡一起?”李子林有些驚訝地問。
他已經猜到睡衣的主人是任青笠,畢竟這屋子的主人就是他,李子林雖然沒有進這一行,但基本的判斷能力還是有的。
“嗯。”李子木閉着眼睛哼哼,他嫌棄他哥吵。
“不要亂動,我看看傷口。”李子林拿了他的手微微舉起,看着那貫穿了整個掌心的刀痕,李子林眉頭深皺,心中懊惱的情緒再次複燃。
“你傷口也是他給你包紮的?”李子林又問。說話間他拿了藥替李子木換了藥,然後又用紗布小心的把傷口纏了起來。
“嗯,你好煩啊……”李子木翻了個身,背對着他。
“我這是關心你,你還覺得煩……”李子林好笑又好氣。
他知道李子木是困了,可是自從今天晚上的事情發生後,他都還沒有機會好好的和李子木聊一聊。
李子木不說話,似乎是睡着了。
“你們關系倒是挺好。”李子林打量着屋子,發現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後,他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覺。
兩個男人,就算是因為緊急情況所以睡一起,大多數人還是無法接受一張被子的,因為這樣很別扭。
“一點點……”
“什麽?”
“一點點好。”
對于李子木這奇怪的形容,李子林想了想,明白過來。
李子木朋友一直不多,因為他入的行業也因為他一直四處跑動,四年前出了事之後,原本還有聯系的那些人慢慢的也淡了,現在身邊基本就剩下他一個同齡人了。
思及至此,李子林不免有些新奇,“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臭臭的。”
“什麽?”
“他是榴蓮味的,臭……”李子木的聲音幾乎是從鼻子裏哼出來的,帶着濃郁的睡意。
李子林聞言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弟李子木的情況他當然清楚,正是因為清楚所以聽到這話後他才忍不住地笑了起來。榴蓮味?光是想一想,李子林就樂不可支。
他和人清理兩人接觸了一天,一天下來他對任青笠的整體印象還算不錯,至少他知道對方是真的對李子木好。
想想之前對方維護李子木的那一席話,李子林對任青笠的好感又加了幾分。李子木能交到朋友,他挺開心。
“好好相處,知道了嗎?”
“……”李子木哼哼。
“我和你說話呢!”
“可是他很臭。”李子木對這件事情至今還有些難以接受。
“噗嗤……哈哈哈……”李子林笑了起來。
他聲音有些大,吵到了李子木,李子木睜開眼擡腳踹了他屁股一腳,一臉的嫌棄。
他這個哥哥,從小到大從不欺負他還幫他打架,總護着他,當初他在外面出了事情也是問都不問就護着他不讓人欺負,只可惜是個變态,而且越長大越變态。
“過去點,我也要睡覺。”李子林推了推李子木,霸占了半張床。
他今天這一天也折騰得不行,早上得知消息之後立刻就訂了機票回來,一路上都膽戰心驚,回來之後又是拿資料又是到處跑的,直折騰到現在。
和李子木并肩談好,李子林有了幾分回到小時候的感覺。
他這弟弟他從小就喜歡,長得白白淨淨的,哥哥、哥哥的叫着,好像能把人的心都叫化似的。
還聰明,比別人的弟弟都聰明,別人的弟弟還在哭鼻子他就已經會寫毛筆字。
後來還幹了一番大事業,雖然外行的人估計連他的名字都沒聽過,但李子林自己卻很是自豪,而且自豪了好多年。
“這件事情結束之後要怎麽辦你想好了嗎,是要留在國內還是要回去?”李子林詢問。
這個問題李子木之前已經和任青笠說過了,這會兒聽他哥又問,他不想說話,只是把腦袋往被子裏鑽。
他都已經困得不行了,他哥還總跟他說話!
“要不你就留在國內吧?如果你還喜歡做這個,我可以幫你安排安排。”李子林道。
被煩得不行的李子木睜開了眼,他不滿地瞪着李子林,見對方居然還沖他笑,李子木開了口,“你先幫我安排安排,我想回趟家。”
“好呀,你什麽時候有空?”李子林問,“咱爸媽還不都是看你有空,他們要是知道你回去,就算沒空也肯定會空出時間來。”
“這件事一結束我就回去。”
“好,我明天跟他們說,他們肯定會開心的。”
“我還要帶個人一起回去。”
“帶人?”李子林有些驚訝,李子木這麽多年來還從來沒有帶什麽人回家過,而且他突然帶個人回家幹嘛?
“帶你未來弟媳婦。”李子木兇巴巴地說道:“就是外面那個榴蓮怪。”
話說完,李子木滿意地看着李子林被他的話吓得五官都挪了位,讓你吵我!讓你吵我!讓你吵我!
哼,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