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見過月色無邊，怎會留戀螢火之光
蘇渂持沒有回答，卻加快了車速，于是我只好閉上了嘴，雖然有些生氣，但也無可奈何，反正他不會把我怎麽樣，就随他去好了。
車子停下的時候，我看到了曾經那片日思夜想的湖泊，十年不見，這片湖泊卻還是當年的模樣，月色明朗，水面平靜，只是今晚，比十年前的那晚更冷些。
我和他來到十年前曾經躺過的草坪上坐下，他看着我，問道：“為什麽一聲不吭就跑到學校裏去住？”
我愕然，他竟然不知道？
“看着我幹什麽？”蘇渂持皺眉：“出差去了趟法國，回來你就跑到學校裏去住了，你怎麽能如此任性，就算不跟我說，難道也不想知會雲起一聲嗎？”
“我想住哪裏，跟你有什麽關系？”我低下頭，小聲說：“反正我也不是你的誰。”
“肖容，你是皮癢了是吧？”蘇渂持說：“你知不知道你住校會有多大的危險？肖家在旁邊虎視眈眈，我連一絲喘息的機會都沒有，你就這樣跑出來住，難道就不怕遇到什麽危險麽？”
“在學校裏住會有什麽危險？”我看向他，并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于是道：“不是你讓我什麽都不要問什麽都不要管的嗎？現在我自己管好我自己，不用你操心。”
“呵！”蘇渂持冷笑：“真的不知道該說你聰明還是笨了。”
“我想做個聰明的姑娘，但你希望我笨，我想做個笨姑娘的時候，你又希望我聰明點，蘇渂持，什麽話都讓你給說盡了，我怎麽做都是錯，對吧？”
他白了我一眼，無奈的搖頭，“天呢，我簡直無法和你溝通。”
“你當然無法和我溝通。”我也有些生氣。
不明白為什麽，我心中所想的事竟然一直都是那天晚上的親吻，可是他卻一個字也不提，這讓我十分的惱火，可是仔細一想，又覺得他不提才是對的，他若是提了，我恐怕要尴尬死。
“肖容，我知道你在賭氣，所以才會做出這些事情，但是你要相信我，到了你該知道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他正色道。
我卻故意的裝傻充愣，抿着唇不說話，我倔強的脾氣上來的時候，連雲起也拿我沒有辦法，我就不信，蘇渂持能把我怎樣。
“搬回公寓去住，這樣我才好保護你。”他下了最後通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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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為什麽會那麽巧就在馳榮百貨？”我并不回答他，而是問出了另一個問題。
他從鼻子裏出了口氣，十分無奈的說：“處理公事，碰巧遇見，覺得需要和你談談，剛好下午約了雲起吃飯，就想着把你一起喊過來，誰知道你帶了朋友。”
“你是在和我談談嗎？”我看着他：“你是直接來向我下命令的，這個命令就是讓我搬回公寓裏去住。”
“這是為你好。”蘇渂持道。
我挑挑眉，不置可否。
見勸我不動，蘇渂持長嘆一口氣，往後倒在草地上，竟笑起來：“這點小脾氣，一點沒改。”
聽他一笑，我也笑起來，良辰美景，月色無邊，我們卻要在這裏吵架嗎？
我也往後一倒，睡在草地上。
微風輕輕拂過，帶來青草的香氣和他身上的味道，一如十年前那般熟，我忍不住的靠近他，果然，還是那樣的溫暖。
就在我的頭快要靠到他胸口的時候，他卻忽然坐了起來。
我僵着身子，心慢慢的涼了下去。
“容容，對不起。”他輕聲道：“有些感情，我無暇顧及。”
“我可以等。”我連忙道。
“不是等不等的問題。”他回過身看着我，目光從未有過的沉靜陰霾：“就算我父母已逝，但蘇家也絕不容許一個私生女成為我的妻子，更何況你姓肖。”
我怔住，心口忽然就像堵了一團棉花，想流淚卻流不出來，于是倒進了心裏，将那團棉花澆得無比沉重。
“給不了你任何承諾，給不了你想要的未來，給你希望就是害你。”蘇渂持繼續說着。
“夠了。”我打斷他，“我明白了。”
原來如此，到最後，我竟是一點都不值得他為我搏一搏，十年的單相思，不過是流花有意流水無情罷了，我甘願為他放棄所有，他卻一點也不肯為我付出。
“以後你會遇到更好的。”
“見過月色無邊，又怎會留戀螢火之光。”
“容容……”
“我累了，想回學校，我要睡覺。”
對于我這樣的态度，他很是無奈，但也還是站起身來，朝車子那邊走去，我跟着他站起來，看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踩着他走過的路。
這就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那麽近，那麽遠。
他将我送回學校，這一次沒有把車子開進去，而是停在了校門口，我拎着中午買的那些衣服，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學校裏。
回到宿舍，本以為羅莉她們還沒回來，卻發現她們早就已經在宿舍裏了，看到我，還覺得驚訝。
“容容，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張妍問我。
“還早嗎？”我看了看時間，十點鐘了，不算早了吧。
“早啊，”羅莉湊過來，“還以為你要到門禁時間才會回來呢。”
我苦笑一聲：“跟他又沒什麽好說的。”
羅莉她們撇撇嘴，沒有再說話。
這一夜，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那天之後，蘇渂持就再也沒來找過我，就連雲起也仿佛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我的生活無比的平靜，每天就是念書，自從買了一臺電腦之後，念書之餘的時間，我都我在宿舍裏上網，用孫靜雅的話來說就是，我已經快要發黴了。
天氣越來越冷，我懶得出門，也就懶得去置辦幾件冬衣，還穿着秋天的衣服，張妍和羅莉實在看不下去，這天中午，把我從宿舍裏拖了出來，非要帶着我去買衣服。
我并不想去，但也架不住她們的一番狂轟亂炸，于是只好裹緊了我的風衣，在瑟瑟的寒風中和她們出了門。
這一次她們沒有允許我去馳榮百貨，而是把我帶到了旁邊的小市場裏，這裏的衣服價格适中款式不錯，我随意的挑了兩件羽絨服，就再也沒有買衣服的欲望了，倒是她們挑的不亦樂乎。
等待她們挑衣服的空隙，我百無聊賴四處張望，卻在看到一個人的時候，頓住了目光。
我從沒想到我會在這樣的場景之下見到她，這許多年不見，她已經變了模樣，但不知為什麽，我就是認出了她。
我的媽媽，張筱原。
她已不複當年的風華絕代，但身上那股娴靜溫婉的氣質猶存，此時她正坐在一間店鋪的門前，捧着一本書在讀。
我一瞬間就覺得無力喘息，胸口一陣一陣的悶痛。
對于她的臉，我已經記得不甚清晰了，但此時此刻，這張飽經風霜的臉，卻和記憶中張美麗卻又模糊的臉完全的重疊了起來，變得真實無比。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我該靠近她，還是應該直接離開。
“楞什麽呢？”羅莉走過來拍了拍我。
我回過神來，這才發現我臉上冰涼一片，用手一摸，不知何時掉落的眼淚早已冰涼。
“你怎麽哭啦？”羅莉驚訝的看着我。
我扯出一個笑，說：“沒什麽，剛才有陣風，有東西進眼睛裏了。”
“啊？”羅莉連忙擡起手扶住我的臉，湊上來看我的眼睛，“我幫你吹吹。”
我沒有拒絕她，她靠近我，呼呼的朝我的眼睛裏吹，我感覺眼睛又幹又澀，眼淚忍不住又掉落下來。
“好啦好啦，應該出來了。”羅莉擦了擦我的臉，她的手指溫熱而幹燥，輕柔的擦去了我的眼淚，然後從塑料袋裏拿出一塊彩虹色的圍巾圍在我的脖子上，一邊圍一邊嘟囔道：“光買衣服不買圍巾怎麽行？我幫你買了一條，你看，多好看！”
她洋洋自得的欣賞着戴在我脖子上的圍巾，開心的問我：“我眼光好不好？喜歡嗎？”
我點點頭，目光卻始終不能離開我的媽媽，她安靜的看書，并沒有發現我。
“好了嗎？”我問道。
“張妍在付錢了。”羅莉看了看那邊，然後對我說：“等她過來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嗯。”我點了點頭，深深的吸了口氣，心中有事說不上來的感覺，黯然而又欣喜。
等張妍過來之後，我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小市場，這個時候，我不該去打擾她。
回到宿舍，我一直心神不寧，猶豫再三，還是給蘇渂持打了電話，他很快就接了起來。
“蘇渂持，我見到我的媽媽了。”電話一接通，我就立刻對他說。
那邊沉默了片刻，問道：“在哪裏看到的？你确定是你媽媽？”
“在XX小市場裏。”我小聲的說。
他沒有說話，那邊只傳來輕微的呼吸聲。
“會不會被肖家的人發現她？她會不會有危險？”我急忙問道。
蘇渂持沒有回答。
我的心就這樣被提到了嗓子眼，正想說話，他卻忽然挂斷了電話。
我愣了愣神，再打過去，卻沒有人接了。
我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但我現在唯一相信的人，只有蘇渂持了，就這樣，我在惴惴不安中過了一個星期，直到肖晴敲響了我宿舍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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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就是中秋節了，薇薇提前恭祝各位讀者大大中秋節快樂，合家團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