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屈從于眼前的溫暖
“容容,”他朝我走來,把煙頭扔在地上。
我禁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他頓住了腳,看着我,眼神中竟流露出一中難以言喻的悲傷來。
“你都聽到了?”他問我。
我沒有回答,只是看着他,此時此刻,我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但他偏偏來了,我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唯有哭泣。
他沉重的嘆了口氣。
“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但是容容,我是為你好。”他試圖解釋。
“所謂的不公平,就是連愛你的資格也不給我麽?”我哽咽道。
他愣住,驚訝的看着我。
“你都知道,你什麽都知道!”我朝前走,目光緊緊鎖住他,“你知道我愛你,可你為什麽不承認?”
他苦笑,“這不是愛,你太小了,你知道什麽是愛?”
“你憑什麽認為我不知道?”
“你愛誰?你愛什麽?”
我看着他,一時無語。
“容容,這些年,我承認,我不放心,偷偷到美國去看過你,可是看你過得那麽好,我真的不希望你回來,不希望你介入其中,當年我将你救出來,不是為了讓你今天再陷進去。”
“救我出來?”我看着他,忍不住冷笑,眼淚掉落下來:“你覺得那場交易是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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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眉,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你故意的,你恨我對不對?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為什麽恨我?”我問他。
“我不恨你。”他低聲道:“容容,我一點兒也不恨你。”
“那是為了什麽?”我大聲喊道:“為什麽不讓我在肖家自生自滅?為什麽要把我從泥沼中帶出?為什麽要給我另一種生活?這些年的一切,究竟為了什麽?”
他沉默,不肯說話,只是緩慢的搖頭。
我逼近他,“既然給了我溫暖,卻又為什麽要這樣傷害我?把我丢在美國,悄悄來看我,卻又不告訴我,明明知道我愛你,卻又不肯承認!”
他低頭看我,面色沉重,“容容,很多事情,我無法對你說,但你要相信,我絕不願意傷害你,能傷害你的,只有你自己。”
我看着他,無話可說。
眼前的人,我愛了十年,可怕的是,我愛上了一個我一分半毫也不了解的人,他是冷是熱,他是溫柔是暴戾,他的過去将來,我統統不知,甚至這張在記憶中雕刻了無數次的臉,此時也不甚清晰了。
“容容,不要再去追問了好嗎?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輩子都不要知道。”他皺着眉,用極低的聲音對我說道。
“那我的愛呢?何處安放?”
他看着我,眼神中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蘇渂持,在你心裏,我到底算什麽?”
他見我已将他逼至角落,這個問題讓他退無可退,只得苦笑一聲,從口袋裏拿出一支煙,然後又拿出火柴點上。
“丫頭,我當你已經長大了。”
“我是長大了,所以我愛你。”
他勾起唇角,帶着無限的苦澀與疲憊。
“你所謂的愛是什麽?我不懂,但我知道你不該愛我,否則這些年,我的苦心經營全部白費了,我只想讓你全身而退,愛是付出與成全,并非索取與霸占,這麽簡單的道理,雲起竟沒有教你?”
“他教了。”我直視他:“但雲起只教我,握在手中的才是愛情,放在眼裏的是妒忌。”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又緩慢的吐出了眼圈,平日咄咄逼人的氣勢消失無蹤,只留一雙充滿疲憊與無奈的眼眸。
“雲起這家夥,究竟教了你些什麽?”
“他教會了我如何與你勢均力敵。”
言至此處,他忽然笑起來,猶如一朵灰燼中開出的花,頹然而又驚豔。
“丫頭,你永遠不可能與我勢均力敵。”
我沒有回答,只是上前一步,緊緊的抱住他,踮起腳尖,親吻他的唇。
他的唇柔軟而溫熱,帶着煙草的氣息,或許在雲起那裏喝了酒,于是還帶着那令人迷醉的酒氣與果香。
沉醉在他的溫暖與氣息中,我只覺得猶如置身星空,整個人漂浮在空中,而身後,是無盡的黑暗深淵,而我在這個吻中緩慢的掉落,無攀無附,無着無落。
十年了,整整十年,這一刻,我才深刻的體會到,原來我還活着,原來我曾經經歷過的一切,都是真的,鏡花水月中,我終于握住了唯一的真實,原來我一直不曾忘記,哪怕滄海已桑田,哪怕翩翩少年已不再,我仍舊貪戀着他的一切,他的溫暖,是我最渴望的甜蜜,無須刻意,不必腼腆。
既然十年前他就已将我攻陷,如今又叫我如何全身而退。
他沒有推開我,但也沒有給我任何的回應。
我的心如同一朵昙花,迅速在黑暗中開放,又在黑暗中枯萎。
沒有了力氣,我放開他,向後倒去。
但我沒有落到地上,他彎腰接住了我,我看着他,他的眼神,一如十年前那汪月色下的湖水一般清澈寧靜。
我仿佛又變成了十年前那個倔強的小姑娘,滿足于眼前茍且的溫暖。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有你放在心上,生命就有了重量,風來也不會飄蕩。”我緩緩的,一字一句的對他說。
他将我扶起,低頭皺眉看着我。
“我不再追問,不再疑惑,不再恐懼,只要你願意,我可以一輩子,當一個懵懂無知的姑娘,做你心裏那個應該存在的提線木偶,不問過去,不想将來。”
我努力的扯出一個笑,對他道:“不為什麽,只因為我愛你,我可以,努力的付出與成全,只要你歡喜。”
他沒有說話,而我也不想再面對他,于是越過他,打開門進了屋,轉身鎖上門。
門外沒有腳步聲,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走,但這一刻,我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直接靠着門板坐下來,嚎啕大哭,這一哭,我就再也忍不住,從十年前開始,我就想如此痛快的哭一場了,這麽多年,我所承受的一切,都變成了眼淚,掉落在地上,消失在空氣中。
我不願意不愛他,為了愛他,我能放棄所有,包括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那一夜,我倚在門框上,哭泣到天明,他什麽時候走得我不知道,但天亮之後我打開門,門外早已空無一人。
我心中暗暗的失落,但也清楚,我已對他承諾,我将會是那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小姑娘,我将永遠活在白色象牙塔裏。
強打精神,我收拾好自己,帶着軍訓需要的東西打了一張車,朝學校去了。
軍訓期間,我暫時的住在女生宿舍裏,從來沒有住過宿舍,這讓我覺得十分的新奇,一個宿舍住四個女生,我最擔心的是和肖晴分在一個宿舍,但十分幸運的是,王亞而并沒有把我和她擺在一間宿舍裏,這讓我暗自舒了一口氣,說實話,要我天天面對她,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生活了。
軍訓的日子十分的乏味,因為一直住校,我很快就和宿舍裏其他的三個女生熟悉了起來,女生之間的情誼真的很奇特,或許就是一起牽手上了個廁所,立馬就可以成為閨蜜,不過短短兩天,我們一個宿舍的四個女生就好得像一個人一樣,這是我以前從沒體驗過的感覺,很美妙。
軍訓期間,蘇渂持或者雲起,都沒有找過我,我的心也漸漸的安定下來,平靜的守着心中那點小小的感情,雖然我十分的想念媽媽,但我也知道,連雲起也找不到她,更別說我了,很多事情,我再也不想知道了,既然決定了安穩生活,那麽剩下的事,我什麽也不要再知道了。
很快,軍訓就結束了,我并不舍得和宿舍裏的那群姑娘們分開,于是索性找了王亞而,申請在那個宿舍裏住下,反正現在回不回那個公寓,意義已經不大了,自己一個人住,倒不如大家一起熱熱鬧鬧的住。
我的東西并不多,回到公寓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之後,我就回到了學校,開始了我的住校生活,對于我住校這件事,肖晴十分的不解,在她眼裏,我應該是住在蘇渂持的豪宅中的,現在自己跑來住校,她敏銳的察覺到我和蘇渂持之間出了事,但我和她都有一個小小的默契,就是不要公開我們的身份,所以在學校裏,我們并沒有過多的交流,也一如蘇渂持所言,她并沒有再來找我說些什麽,肖家的人也沒有來,我慢慢的放寬了心。
禹大的課業并不算重,而我又是大一新生,于是在上課之餘,我有了大把的無聊時光,這天中午下課之後,我去食堂打了飯,然後回到宿舍,夏天已經過去,到了秋天,我大部分的衣服都在美國,帶回國的只有少部分的夏裝,秋天到了,我才發現我應該置辦幾件衣服了,于是我打算中午吃了飯之後,去商場裏逛逛。
“容容,吃過飯你要去買衣服麽?”羅莉和我住在一間宿舍,是一個來自四川的姑娘,嬌小白淨,秀氣可愛,一點兒也沒辜負她的名字,此刻她和我坐在窗前吃飯,一邊吃一邊鼓着嘴問我。
“嗯。”我點頭,“沒衣服穿了。”
“哈哈。”她笑起來,“你怎麽和我一樣,不論有多少衣服,都覺得沒衣服穿。”
我笑起來,繼續吃飯沒有說話。
“那等下我們一起去逛逛好不?我也想買兩件衣服了。”
“好啊。”我欣然應允。
于是吃過了飯,我和她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出了校門,搭上公車直奔市區而去。
我一直用的都是雲起的卡,他給了我三張,兩張儲蓄卡一張信用卡,儲蓄卡裏從來也沒有缺過錢,所以我基本都用不到信用卡,今天出門,我也只帶了少量的現金,打算去禹城最大的那個馳榮百貨裏選購幾件。
當我帶着蘿莉來到百貨大樓的時候,羅莉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容容,我可沒打算在這裏買。”還沒走進去,羅莉就拉住了我,小聲道:“你從美國回來你家庭條件好,是個有錢人,可這裏的衣服随便一件就上千,我一個窮學生,哪裏買得起啊?”
“一件衣服就上千嗎?”我皺起眉,“不至于這麽貴吧?”
“哪裏不至于!”她驚叫:“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這種百貨大樓裏的都是牌子貨,貴得不得了。”
“我在美國的時候,牌子貨也沒那麽貴。”我看着她。
她對我翻了個白眼,“那是因為你有錢。”
“可是既然已經來了,就進去逛逛呗,人家又沒說不許看,進去看看,如果不算很貴的話,可以買兩件的。”我慫恿她。
她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用力護住自己的錢包,然後在我的笑聲中和我一起走了進去。
這個商場始建于五年前,因為位于禹城繁華地段,所以很快就站穩了腳跟,裏面一共分成三層,一樓是一些平價的大衆品牌,男裝女裝童裝鞋子包包應有盡有,價錢都不算很貴,二樓則是餐廳咖啡店以及一個中型的兒童游樂城,三樓就是各種各樣的奢侈大牌了,什麽香奈兒迪奧LV,化妝品也在三樓賣,我和羅莉并沒有上去三樓,而是在一樓晃蕩。
我對于衣服并不算挑,只要看到喜歡的,合适的就買下來,于是很快,我就戰利品滿滿了,可是羅莉卻一件也沒有買。
“沒有你喜歡的嗎?”我問她。
“怎麽可能沒有呢?”她嘆着氣痛心疾首的對我說:“我喜歡的可多啦!買不起啊!你最可惡了,非要帶我來這裏,光能看買不起,我都快難受死了!我媽每個月就給我那麽一點兒生活費,在這裏買一件我這個月都要吃土了。”
我忍不住笑起來,對她說:“好吧好吧,既然是我把你坑到這裏來的,那這樣,我送你一件,你随便挑。”
“真的?”她一下就跳起來,一臉的欣喜,“你真的要送我一件?随我挑?”
“嗯。”我點頭。
“哦也!”她高興地跳起來,“那我可不可以去三樓選?”
“你做夢?”我挑着眉反問。
她哈哈哈的笑起來,立刻拉着我回到剛才我買過的一家店,指着一條粉紅色的裙子對營業員說,“給我找條M號的試試!”
看着她高興的樣子,我也莫名的開心起來,于是放下手中的衣服,又去幫她挑。
好不容易給她挑好了衣服,我付了款,這才發現已經到了下午要上課的時間了,于是我們倆急匆匆的朝外奔去。
“不如打車吧,要不就要遲到了。”我站在馳榮百貨門前提議。
“你付錢嗎?”她問我。
我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是是是,我付錢。”
“OK!”她立刻答應。
可是我們上課的時間,也是中午上班的高峰期,路上車來車往,可就是打不到車,我不禁開始心急起來。
正在這時,一輛白色的寶馬在我們面前停了下來,我一看到開車的人,心裏頓時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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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決定不改名字了,因為改名太麻煩,薇薇不喜歡麻煩,薇薇一直覺得,文好,自然會有人看,文不好,名字再好也沒用,所以還是決定不改了,雖然我這篇文撲街撲得灰頭土臉的連首推都上不了,薇薇難免有些心灰意冷,但是薇薇還是希望有喜歡的親親可以給薇薇留言,給薇薇收藏,謝謝讀者大大們。(PS:差點忘了,終于寫到親親了,難道不該給薇薇一點獎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