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出賣色相
翌日，陽光甚好。
楚驚鴻方才起床，便聽說了這都城發生了兩件大事。
一件算是跟她自己有關，說是這百裏名揚納了妾，這妾室還是驚鴻長公主的貼身婢女，已有身孕。
本來大家覺得這婢女腹中的孩子定然是驸馬爺的無疑了，偏偏長公主府上的管家兒子去百裏府上鬧開了，說是這孩子是他的，讓驸馬交人。
驸馬爺氣的不行，派人将那管家兒子一頓毒打，都城百姓都盯着這事看笑話。
素日裏溫潤專情孝感動天的百裏名揚，名聲一下子落得一落千丈。
甚至于還有人說，這驚鴻長公主也是無法，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憐了佳人，偏偏選了這樣一個僞君子。
第二件大事，便是正三品朝廷命官馬大人，在醉紅樓替兩個賣身不賣藝的女子贖了身。說什麽，都要帶回府上做夫人。馬大人素日裏便喜歡流連煙花之地，府中妾室也是衆多，可是鬧得這麽大，非要擡成夫人的可不多。
馬夫人一下子氣的發了病，誰知道這馬大人鬼迷了心竅，說是馬夫人不答應，便要休妻。
馬勇軍本是百裏将軍麾下前鋒，這昨日才剛剛被攝政王擡舉做了将軍，聽聞此事，急忙放下軍中事務，趕回家中安撫母親。
楚驚鴻一邊聽着這些事，一邊平淡的用着早膳，待到那些下人七嘴八舌的說完，楚驚鴻便看向了玉露，問道：“管家婆子的兒子，傷勢如何了？要不要請個郎中過來看看？”
玉露急忙道：“請了，也來看了，不過是些皮肉傷，不過也少不得要在床上休息數日。”
楚驚鴻“恩”了一聲，對着玉露道：“打點一下吧，也是可憐。”
她說這話的時候，顯然已經是會意玉露，将管家婆子的兒子趕緊送走。
至于那孩子喜歡一個燒火房的丫頭，楚驚鴻也二話沒說，便賞賜了他。
至于管家婆子，這許多年在公主府兢兢業業的，十分得公主的優待，如今百裏名揚就算是再厲害，也不敢直接問罪管家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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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早膳之後，瓊漿已然回來複命。
他風塵仆仆的，也是一番舟車勞頓。
尤記得上輩子，瓊漿是在逼宮之時，被馬勇軍亂刀砍死，玉露聽聞此事，還在楚驚鴻的榻前哭了許久。
玉露喜歡瓊漿，楚驚鴻又一向寵愛着玉露，本想成全了他們，可偏偏瓊漿對玉露，只有兄妹之誼，楚驚鴻又不好強人所難。
瓊漿回來，最開心的是玉露。
得知柔妃娘娘已經安然送到江息谷，楚驚鴻心裏的大石頭算是放下了。
這邊馬大人那邊的事情可以繼續，楚驚鴻還有另外一個需要對付的人，那便是百裏家的另外一位門客，如今在朝堂位列從三品大員的戴和風戴大人，這個戴和風是個文官，會點小聰明。
明面上是為朝廷效力，實則是百裏家的謀士，又替百裏家管賬。
楚驚鴻手中的賬本，便是申大人從戴和風那裏偷來的。
戴和風這個人，幾乎沒有什麽弱點，他不好美色，家中唯有一妻一妾，相處和諧。
他為百裏家做事，據說也是因為百裏老太爺當年的提攜之恩，故而，這個人也不好錢財，實在是難以對付。
玉露被派去處理馬大人的事情，接下來，這個戴和風的事情，便由瓊漿和楚驚鴻親自出馬處理。
當瓊漿得知楚驚鴻的疑慮之後，他突然開口提醒道：“公主，屬下有一言，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楚驚鴻微微蹙眉，道：“你何時這般畏首畏尾，說。”
瓊漿點了點頭，道：“是，這戴和風戴大人是個情趣高雅之人，他素日裏什麽都不缺，對女人的興趣也不過爾爾，不過再不好色的男人，也終究難過美人關，當年，先帝不喜歡驸馬爺，昭告天下為公主選婿，這戴和風便報名過。”
楚驚鴻一怔，轉過頭道：“本宮怎麽不知道有這樁事？”
瓊漿垂首，低聲道：“當年的公主，除了驸馬爺，眼裏哪還有旁的男子。當年先帝昭告天下選婿，這來來往往的王孫公子，江湖俠客，可都争相報名，場面一度壯觀。”
這件事，楚驚鴻當然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當時到底有多少人，選婿那一日，她甚至只是到場轉了一圈，便任性的對先皇後說，她一個都沒看上，不如再換一撥人過來。
楚驚鴻來回折騰了幾次，先帝實在受不住，便将她關了起來。
再後來，便是先皇後愛女心切，終究是答應了她。
見楚驚鴻不說話，瓊漿突而開口道：“公主，當年愛慕公主的人不在少數，即便是如今，公主的風姿也依然能令那萬千男人神往。”
楚驚鴻輕嗤了一聲，道：“行啦，別拍馬屁了，本宮知道你想說什麽，你要讓本宮親自去找戴大人。”
瓊漿垂首不說話，似乎在等着楚驚鴻發言。
楚驚鴻思忖了片刻兒，便提筆寫了一個帖子，交到瓊漿的手裏，道：“今個晚上，岳紅樓有一出戲，十分精彩，就跟戴大人說，本宮想要邀請他一同觀賞，你親自去辦。”
瓊漿點了點頭，一轉眼便消失了。
楚驚鴻一個人坐在花園裏，思忖良久，突然苦笑了一番，如今她，竟然都要出賣自己的色相去周旋了。
先是攝政王，而今，又是戴和風！！！
楚驚鴻剛剛那一瞬，突然有種窒息之感，從前，她竟從不知道，自己的美貌有這般大的作用。
這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傍晚，夕陽正美，楚驚鴻換上了一身紫紅色輕绡百水裙，便帶着瓊漿玉露，去了岳紅樓。
這岳紅樓和醉紅樓，都是百裏家名下的産業。
從前楚驚鴻是不知道的，但是看過賬本之後，才驚詫于百裏家在都城內的滲透力。
百裏家上輩子既然敢反，便定然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他們大力發展經濟儲備，怕是不止十年之久了。
這岳紅樓，先帝在世時，便已然紅極一時。
可見，百裏家早有謀逆之心。
戴和風倒是十分殷勤，得到帖子，竟提前半個時辰，便到了。
他坐在那裏，看似雲淡風輕，卻早已坐立不安。
當楚驚鴻一臉粉紗遮面，款款而來的時候，他還是在為長公主殿下獨有的魅力蟄伏。
長公主成年禮上，戴和風曾經有幸得見公主一面，那時候的她，便已然出落的瑰姿豔逸。
戴和風深知自己的斤兩，從不曾奢望，可是聽聞驚鴻公主嫁給百裏少爺的時候，他還是暗自惋惜了一番。
因為戴和風常年為百裏家做事，自然知道，百裏名揚待她并非真心。
只可惜傾城佳人，卻所托非人。
今日都城內的傳言，他也有所耳聞，得到公主殿下的帖子，他曾經懷疑過是另有所圖，可是卻禁不住這般的誘惑。
誰人能拒絕得了這都城第一美人呢？
戴和風盡量表現的平靜，他對着楚驚鴻微微行禮，楚驚鴻笑着扶起他，道：“今日，本宮是來聽戲的，戴大人不必多禮，免得驚擾了他人。”
楚驚鴻的聲音柔美動聽，經她扶過的衣袖，竟也帶着縷縷芬芳。
戴和風深吸了一口氣，平緩了心神之後，才微微笑道：“是，能得公主殿下相邀，是下官的榮幸。”
楚驚鴻并不多話，只是随手拿出了一柄折扇，遞到戴和風的跟前，問道：“聽說這折扇上的畫作，是戴大人的手筆？”
其實楚驚鴻從未在意過戴和風這個人，這把折扇還是瓊漿不知道從何處弄到的。瓊漿說他最了解男人，若是公主殿下假意仰慕戴和風的才情，定然能使得他飄飄然。
果然，戴和風受寵若驚的看了看楚驚鴻，急忙笑道：“在下愚作，沒想到竟入了公主殿下的眼。”
楚驚鴻面露喜色，驚訝道：“竟然真的是你？本宮從前可并不知道戴大人有如此才情，這上面的山水畫的竟栩栩如生，令人神往。”
戴和風聞言，眼色微微下沉，嘆息道：“這上面的山水是下官的老家，如今多年未曾過去，屬實想念，便将其畫在折扇之上。”
楚驚鴻嫣然一笑，面色柔和，“戴大人的家鄉可真是美，本宮竟不知道世間還有如此清幽之地，真是不知此生有沒有機會去看一看。”
瓊漿在一旁聽到公主這樣說，頭垂的更深了。
而戴和風，早已經激動萬分，“若是公主喜歡，在下願意陪同公主去一趟。”
楚驚鴻搖了搖頭，苦笑道：“罷了，本宮久居都城，怕是不能得償所願，不如，戴大人給我講一講你的家鄉，或者畫一些與本宮如何？”
戴和風猛地點頭，笑的憨厚，“只要公主殿下不嫌棄便好。”
戴和風本來想過，若是公主殿下開門見山便是帶着目的來的，他定然要好好防備。
可是一場戲下來，他卻并未聽到公主提到任何朝堂之事。
反而，在公主的臉上，他看到了一絲落寞。
這番落寞，落在他的眼裏，便多了一分憐惜，他恨不能自己狠狠将公主殿下擁在懷裏。
若是這般佳人願意委身與自己，他定然此生都不負她。
可惜啊可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