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難過嗎
樓下的方家依舊不願離開,蔡縣丞急的團團轉,眼看就要急出一臉汗了。
周圍的百姓指指點點,各種聲音不絕于耳,蔡縣丞帶來的那些衙役也一個個苦不堪言,不僅要頂着溫從秀這邊的壓力,還要被老百姓議論。
蔡縣丞感覺頭上的烏紗帽都戴不穩了,二話不說就站在了方老爺子的對面,開口說:“方老爺,溫公子和餘朝儀都是朝廷命官,按照法理本官無權捉拿這兩人,還望方老爺見諒了。”
沒錯,蔡縣丞慫了,剛才沖動之下選擇幫助方家,現在回過神,又覺得實在有些不值,還是兩不幫比較好。
“你!”方老爺子被氣的不輕,指着蔡縣丞的手指頭都是顫抖的。
“方老爺,聽我一句,你兒子方景以前都做過什麽事,你想必也心裏清楚,這件事還是細細調查清楚的好,不然惹怒了這兩位,可沒有好果子吃。”
蔡縣丞苦口婆心的勸道,要不是這麽多白坪鎮的老百姓看着,他都恨不得收工回府。
這時候,一個人突然趕了過來。
蔡縣丞回頭一看,原來是方家的二公子。
方袂來了。
方袂臉帶哀傷,方景再怎麽和他走不到一起,那到底也是他親哥哥,方景突然被殺,他要說無動于衷,終究是不可能。
尤其是這個殺了他哥哥的人,還是餘清鳶。
他臉色複雜哀傷的望着柳河客棧的招牌,目光放在了二樓。
餘清鳶……現在還是沒有出來。
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麽。
方袂一言不發的站在方老爺子身後,不知道該說什麽。
于情,他不希望自己這個哥哥死,于理,他又覺得餘清鳶為了自己沒有錯。
出了餘清鳶和林杉畫,只有他最清楚以前在河邊的時候,這兩個人被方景怎樣欺負過。
餘清鳶沒有看樓下,也不知道方袂正站在樓下,而溫從秀在窗口看見了他,卻也沒有說什麽。
在他眼裏,餘清鳶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這才是他放在第一位的。
客棧外吵吵鬧鬧,餘清鳶昏迷的時候沒有感覺,但現在倒是聽得一清二楚,她有些疑惑,剛想起身去窗邊看看,就被溫從秀按回了床上。
“安靜躺着,外面的事情我來解決。”溫從秀不容分說,态度強硬。
“到底發生了什麽?是不是……方家的人來了?”餘清鳶略一沉思,聯想到自己殺了方景這件事,很快便猜到了事情真相。
溫從秀有些無奈,有時候太聰明,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是方家,蔡縣丞也來了,他們想讓你給方景償命。”
見實在瞞不了了,溫從秀幹脆果斷,将事情的大概講給了餘清鳶。
餘清鳶默默聽着,手上動作沒聽,整理好衣服,慢慢起身,走到窗邊。
剛從噩夢之中恢複過來,她臉色煞白,但精神還好,溫從秀也就放心的跟在她身邊,陪着她打開窗戶,望向樓下。
遠處的屋頂上,齊戈見到餘清鳶出現在窗邊,也是一愣。
齊戈摸摸下巴,思索一番,腳下用力,很快便回到了客棧之中。
“告訴兄弟們,保護好小姐,如有圖謀不軌者,一概格殺,不必手下留情。”齊戈對鸾臺的暗衛吩咐道。
“是!”
從餘清鳶出現窗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個女人,肯定會親自站在前面,解決這件由她而起的紛争。
方袂擡着頭,身後方老爺子喊了他幾聲,見他沒反應便也作罷,心知這個二兒子平日裏一向與他大哥不和睦,又和餘清鳶是朋友,便也任由他去,只要不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便也不再管他。
忽然,一扇窗戶打開,方袂一怔,很快,一雙眼睛就出現在眼前。
餘清鳶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方袂,兩人目光對視一瞬,很快便同時移開。
她有些慌亂,方袂也在這裏,難道他也在怪她麽?
是了,方景畢竟是他親哥哥,自己殺了他親哥哥,就算真的當她是朋友,以後也會有這無法彌補的隔閡。
這條隔閡是鴻溝,是天譴,是無法跨過的深淵。
以後的日子,想必只會漸行漸遠,再無交集。
餘清鳶有些恍然,這個朋友,終究是失去了。
可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還是會殺了方景,這是生死考驗,不是方景死,就是她被“餘清鳶”的負面情緒沖擊而崩潰。
“別怪我……我只是自保,我不想死……”餘清鳶喃喃說道,搖着頭不敢直視方袂的眼睛,後退幾步,最後“咚”的一聲撞入溫從秀的懷裏。
“別怕,有我在。”溫從秀抱緊了她,輕聲安穩道。
餘清鳶使勁搖了搖頭,這是她的過錯,如果她能控制住那負面情緒,或許可以換一種方式為自己報仇,而不是現在這樣毫無鋪墊的放在所有人面前。
尤其是,放在了方袂的面前,讓這個朋友也被迫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你的病究竟是什麽?”溫從秀岔開了話題,轉而問起了餘清鳶的病症。
時常就會昏迷陷入噩夢之中,仿佛魇症一般,這讓溫從秀實在太過擔心。
餘清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以後肯定是會說明白的,但不是現在,現在她還沒有一個好的理由。
“這個以後再說,我要下去,如果我不出來,方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她推開溫從秀,就要下樓。
溫從秀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剛從昏迷中醒來,身子虛弱,不能出去。
但餘清鳶知道自己的身體究竟是個什麽情況,她現在既然已經從噩夢中醒來,就代表這一件事對她的影響已經結束,不會再有事。
只是溫從秀不知道,她想要出去,必須有個合理的解釋。
不僅能說服其他人,更要說服溫從秀。
“我的病症已經結束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出現,你放心吧。”
餘清鳶倉促之間,只能随便編了個理由,看着溫從秀那寫滿了“不相信”的眼睛,她無奈苦笑一聲。
“等回到京城,我定會給你一個解釋。”餘清鳶小聲說。
溫從秀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最終慢慢放松手上的力氣,但依舊拉着一只手。
“我陪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