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怨憤
本來還處在不願相信餘清鳶第一的心情中的齊星朝,聞言就是一愣,先是又半分的猶豫,旋即,這絲猶豫便被抛出腦後,眼底瞬間湧出驚喜,這才對,自己提前就精心準備好的詩詞,雖然沒拿第一,可也是前三!
可旋即,他的眼中驚喜消退,剩下的只有怨恨與不滿。
要是沒有餘清鳶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女人,那他可就是第二,輸給楚鳴軒,不僅不會給他帶來非議,反而會帶來文名!
楚鳴軒的詩,整個京城數一數二,自己能緊随其後拿到第二,這也是文名!
結果現在出了個餘清鳶,以女子身份力壓楚鳴軒,吸引走了全部目光,再加上溫從秀并沒有作詩,這就讓在場的公子們更是忽略了他。
談及這場詩會,可能他們只會說第一是個女子,第二是名聞京城的楚鳴軒楚朝儀,可惜溫從秀沒有作詩,不然肯定是第三。
他齊星朝,在這場詩會中徹底成了配角!
人們會說,他能拿到第三,是因為溫從秀沒有作詩。
這算什麽?
齊星朝咬着牙,看向餘清鳶的目光中滿是怨恨。
一旁的李漠瞥了眼,頓時明白了原委,心底嘲笑一聲,沒有說話。
就算沒有餘清鳶,他也只能拿到第三,第一第二必然是溫從秀和楚鳴軒的,依然沒有他的文名。
但這話他也不想說,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了,這些詩都放在這裏,可以随時來看,前三後日進宮面聖。”俞老說完,再次對餘清鳶一笑,轉身快速離開,一刻也沒有耽誤。
餘清鳶本來還想打個招呼,看俞老走的這麽快,最後只得放棄。
“走這麽快幹嘛……”餘清鳶嘀咕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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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不到人,她也只能做罷,此時已經有很多人圍在最前方的桌案上,餘清鳶想拿回自己的詩稿,卻發現根本做不到。
“唉……”嘆了口氣,無奈只能退回,從邊緣位置随意拿起了一張宣紙,令她放心的是,這些少爺公子們沒有因為她奪第一就圍上來,這讓她有些感嘆,男女授受不親這種觀念,某種意義上還是有好處的。
“齊星朝的詩?”餘清鳶掃了一眼,正準備放回去,發現自己無意間拿到的竟是齊星朝的。
“咦?”忽然,餘清鳶目光一停,盯着其中一句,臉上有莫名的表情出現。
“雪月最相宜,梅雪都清絕?”
“傍晚雪前作詩,哪來的月?”
“看來俞老……也不是什麽好人啊……”餘清鳶心底嘿嘿一笑,不動聲色的将宣紙重新放了回去,齊星朝作為第三名,他的這張宣紙肯定是要送進宮見皇帝,到時候皇帝看了,那可就有樂子了。
“走吧,沒什麽可看的了。”另一邊,溫從秀說。
楚鳴軒張了張嘴,看着還在不遠處,背對着他們的餘清鳶,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
餘清鳶心中忽然一跳,感覺好像有些不妙的事情要發生,就像是要錯過什麽,下意識的轉了轉頭,發現溫從秀和楚鳴軒正在下樓,馬上就要離開她的視線。
這還得了?
要是這次再錯過了,鬼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再找到這麽個絕佳機會!
不能讓他走!
餘清鳶忽然就來了力氣,三座并作兩步從桌案旁沖了過去,一路上也不顧其他人驚詫不已的目光,現在她眼中只有一個溫從秀,腦子裏有個聲音在告訴她,攔下他!
顧不得什麽嫡女姿态,餘清鳶沉着臉沖下了樓,還險些撞到上樓送茶的店小二。
“溫從秀!”餘清鳶喊道。
溫從秀腳步一頓,楚鳴軒已經扭過了頭,看到她慌不擇路的樣子,就要發笑。
餘清鳶狠狠一瞪,楚鳴軒立即識相的閉上了嘴。
星月樓外,小雪紛紛揚揚,樓前的燈籠已經附上了一層薄薄的雪片,又轉瞬便融化。
路上百姓少了很多,天色已經過了傍晚,正在一點點暗下去,餘清鳶站在溫從秀背後,心中暗下決定,這次說什麽也不能放他離開。
“我有話要對你說。”喘了口氣,餘清鳶努力使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
“樂意之至。”溫從秀轉過身,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笑容,可這笑容看在她眼裏,卻仿佛帶着跨不過的鴻溝。
像是埋葬了諸多秘密,最後戴上了面具,永遠微笑對人。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随我回府。”餘清鳶顧不上考慮這會讓有心人如何揣測,只要能抓住溫從秀,她才不在乎那些流言。
楚鳴軒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溫從秀也一怔,沒想到餘清鳶竟然這麽大膽。
樓上此時已經有不少人冒出了頭,頂樓的小涼臺擠了不少人,大多數都是被剛才餘清鳶風風火火跑下樓的舉動驚到,此時看到這個一舉奪魁的女子停了下來,自然十分好奇。
“我說……那不是溫公子嗎?旁邊那個是楚朝儀?”有人眼睛尖,看到了正在猶豫的溫從秀和站在一旁的楚鳴軒。
“好像真的是,難道這位餘府的餘縣丞和他們倆有什麽交情?”有人緊跟着說道。
“我倒是覺得……”一個少年樣貌的小少爺說了一半,沒再說下去。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先看看再說。”有人打斷他們。
“餘縣丞,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你讓我這個時候去縣丞府,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溫從秀哭笑不得,他不相信餘清鳶這麽聰慧的女子會想不到。
“我不在乎!”餘清鳶斬釘截鐵,沒有絲毫商讨的餘地。
“既然餘縣丞這麽說,那我就走一趟,鳴軒……”溫從秀說到一半,楚鳴軒就抓緊時間舉起了手搖了搖,打斷溫從秀:“我不去,你們談,我沒興趣。”
“那好。”溫從秀點點頭,也不強迫,只是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餘清鳶,是棋子還是棋手,就看這一晚了。
“跟我走。”餘清鳶無視了楚鳴軒,眼睛只盯着溫從秀,像是一眨眼就會放跑弄丢一般,倒是讓楚鳴軒頗為頭疼。
就這麽被人無視了?好歹也是京城一代風流才子,再說,溫從秀送你孔雀玉墜的時候,我也在呢啊!
不理會楚鳴軒在一旁無聲的吶喊,餘清鳶上前,站在距離溫從秀一步的位置,然後一起想等候多時的馬車走去,短短幾步路,她的視線也沒有從溫從秀身上離開半步。
還好兩人的馬車距離很近,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為之。
星月樓頂樓的一群人看到這一幕,有些人臉上表情恍然大悟,原來這位餘縣丞和江都王的二兒子溫從秀是這般親密關系!
管不得剛剛跑的那麽快,原來是自己的心上人走了,心裏急切!
一群人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對視,餘太傅的孤女和江都王之子扯上了關系,有點微妙。
衆人慢慢散去,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卻悄悄記下了今天的事情。
……
抓着溫從秀進了馬車,餘清鳶這才松了口氣,溫從秀有些無奈,這像抓賊一樣緊張兮兮是幹什麽?
餘清鳶的馬車走在前方,時不時就要露頭看一眼跟在後方的溫從秀,生怕他跑了。
一路疾馳,馬車終于回到了縣丞府還沒停穩,餘清鳶就直接跳了下來,奔向後方的溫從秀的馬車,把已經有些老邁的車夫吓得夠嗆。
這要是出點什麽事,磕着碰着,那都是自己這個下人照顧不周啊!
打開車門,溫從秀老老實實的坐在車內,餘清鳶松了口氣,到了自己家,就再也不怕溫從秀跑掉了。
“溫公子,請。”餘清鳶站在下方,頭上飄着小雪,片片雪花從她臉龐滑落,很快,肩上便落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雪花,溫從秀靜靜看着站在雪中一動不動,目光卻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餘清鳶,擡腳走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