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男主他爹
妙蕪這一覺一直睡到午時,才有女使進來喚醒她,說謝七公子已經裝好牛車,等了她許久。她再不醒,今晚之前恐怕無法抵達家塾。
妙蕪爬起來看了看日頭,趕緊洗漱一番,随便抓了點吃的,背上竹箧,一路奔跑到男客廂房所在的院子,由着小厮引她去了馬棚。
“六哥,我不與他們一道走。你另外送我!”
妙蕪剛踏進馬棚所在的院子,便聽見王雁回的聲音。
王雁回一轉頭見到她,立刻冷哼了一聲,拉着謝妙音鑽入馬車。她的聲音隔着車簾子悶悶地傳出來。
“六哥,你既不願意送我,便另外找個人來替我們駕車。”
王牧之抱歉地朝妙蕪笑了笑,又沖謝荀作了個嘴型,無聲地說:“這是位祖宗,我開罪不起。”
謝荀嘴角勾了勾,皮笑肉不笑地往車轅上一坐,手中的小鞭子指了指妙蕪:“你還不上車?”
言罷,沖看守後門的太極觀弟子道:“開門。”
妙蕪趕緊背着竹箧爬到車上坐好。
道觀後門大開,牛車從專用的青石車道上緩緩地駛了出去。妙蕪回頭看,只見王牧之站在馬車旁邊,微微傾身,眉頭有些不耐地微微皺着,似乎正與車中的人對話。
“唉。”
妙蕪轉過頭,捧着臉嘆了口氣。
謝荀一條腿屈起踩在車轅上,另外一條腿自然地從車邊垂下。他身體後仰,靠着身後的箱栊,整個人長手長腳的,窩在這樣小小一輛牛車上似乎顯得有些局促。
“你唉聲嘆氣什麽?”
“唉”,妙蕪再度嘆氣,“我看這個王雁回忒記仇,只怕到了家塾,我要天天和她撕架了。”
謝荀輕哼:“你還怕這個?”
“也不是怕,就是煩你懂吧?如果天天有人蹲邊上等着給你使絆子,你煩不煩?”
謝荀凝眉道:“進了我們謝家的地方,她倒敢欺負我們謝家的人。”
他說完忽而斜瞥了妙蕪一眼,妩媚的桃花眼似笑非笑。
“使絆子可不是你最擅長的嗎?”
妙蕪道:“謝琢玉,你這話可紮我心窩子了啊。你扪心自問,最近我可有給你使過絆子?沒有吧。我已經改邪歸正了呀,你怎地還斤斤計較?哼,做人這般小氣,真是枉為男兒。”
前面的話謝荀倒還沒什麽,聽到最後一句“枉為男兒”,他便直接伸過手來按住妙蕪的頭發一通亂揉。
胭脂好不容易給妙蕪梳了個精巧的發髻,全被這厮給揉亂了。
妙蕪氣得,在路上就把頭發解了,用手攏着梳起辮子來。
少女頭發松軟,在陽光下呈現出和眼眸同系的深棕色,蓬松地垂在臉頰旁,襯得明麗的面龐愈發柔軟無害。謝荀看着看着,心間忽然漏跳了一拍。
他幾乎是有些慌亂地收回眼神,擡手按住急遽跳動的心口,迷惑地想着,我這是怎麽了?
這頭老黃牛今天總算不辱使命,順順當當地将他們拉到了家塾。
到了家塾,先去司掌食宿的長老那裏領了宿舍的鑰匙。
家塾中的宿舍是兩人一間的小院子,南北朝向,中間一間書房公用,東西兩翼則各有兩間屋子,為弟子們行居起卧之地。
男女院子分開,男弟子的院子皆坐落于紫竹林,女弟子的院子則位于碧桃林。
謝荀将妙蕪送到碧桃林,幫她把箱栊搬入屋內,便趕着牛車走了。
幸好屋子皆已收拾幹淨。妙蕪将鋪蓋鋪好,取出常用之物擺到桌上,架上,便拿着鑰匙走到院門,擡頭一看,只見月洞形的院門上嵌着一塊石匾,上面書着:乾一十三院。
妙蕪跑到隔壁兩個院子看了眼,只見上頭分別寫着“乾一十二院”和“乾一十四院”。
看來女弟子的院子應該都是以“乾”字開頭,再附上數字作為編號。
那男弟子的宿舍呢?莫非叫作“坤某某院”?
妙蕪剛剛收拾了一番屋子,手上沾了灰,想找點水洗手,在院內卻沒找到,只在院門後找到了一只朱紅色的木桶。她想起來時路上似乎在碧桃林中看見過一口井,所以這是……
蒼天啊,以後都得過上自己打水的生活了嗎?
妙蕪心中哀嚎一聲,忍不住開始想念起在謝家有雀枝、寶翠照顧的日子。
哀嚎歸哀嚎,該自己來的還得自己來。
妙蕪撸起袖子,提了那桶到井邊,才剛剛用辘轳打上一桶水來,便聽到兩個熟悉的聲音從遠處飄了過來。
擡頭一看,好嘛,果然是冤家路窄,才剛在太極觀中不歡而散,入了家塾,這麽快就又碰上了。
妙蕪本着“人不惹我,我不惹人”的原則,将水倒入桶中,提起水桶默默地與二人擦肩而過。
謝妙音叫住她:“阿蕪妹妹,我看這水甚重,我幫你一起提吧。”
妙蕪抿唇一笑,“沒事,我拎得動。”
王雁回冷哼道:“謝三姐姐,你理她做甚,咱們走。”
說完拉起謝妙音便走了。
妙蕪提着一桶水,走走停停,好容易回到乾一十三院,卻見小院院門緊閉。她上前推了一把,發現院門好似被人從裏頭反鎖住了。
奇怪,莫非是與她同住的人回來了?
妙蕪擡手拍了拍門。
過了會,院內傳來腳步聲,一人說着:“就來了,別拍了。”
妙蕪的笑僵在臉上。
不會吧……能有這麽慘?
院門吱呀一聲打開,門後的少女一身茜紅衫裙,穿得好似一片秋日楓葉。
來人打開門一見到妙蕪的臉,顯然也呆了呆。
半晌,兩人同時道:“不會吧,你也住這裏?”
王雁回說:“廢話。”
妙蕪則點了點頭。
兩人又是一呆,王雁回率先反應過來,甩手就要把院門再關上。妙蕪眼疾手快地擠了半個身子進去,卡在門縫裏,雙手按在門上,做出一副小人得勢的樣子道:“你敢給我吃閉門羹?這可是我們家家塾,你想什麽呢。”
王雁回撤開手,往後一站,道:“好啊,你同我比一場,你要贏了,我就從這院中卷鋪蓋出去。”
妙蕪才不陪她發瘋,回身提了水桶步入院內,朝那王雁回道:“有病呀。”
就繞過她回到自己屋,從容不迫地關上了屋門。
她說話語聲嬌軟,是江南女子特有的吳侬軟語,聽着一時竟不像罵人。王雁回也是等她進了屋,才反應過來她說自己有病。
這下可将她氣壞了。偏偏她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姑娘,既不可能像潑婦一般站在院中罵街,也不可能沖上去踢開房門同妙蕪厮打一番。因此她只好站到妙蕪門外,不斷地重複道:“你快出來,痛快點,咱倆誰輸了,誰搬走。”
妙蕪在屋裏哼着江南小調,慢條斯理地開始洗手,洗臉,梳頭,換衣裳。等将自己捯饬好了,臨鏡一照,又換過一條輕薄透氣的白紗眼罩,這才背上丁九藏身的竹箧,打開門走出來。
王雁回苦等她快一個時辰,一見她人出來,便再忍不住,“铮”地一下将太極誅魔劍從鞘中拉出一半。
“上回叫你僥幸勝了,這回我不信還會輸你。”
妙蕪白了她一眼,擡手按住她握持劍柄的手,慢慢地把劍又推了回去。
“火氣這麽大,你不餓嗎?”
王雁回莫名其妙,“什麽?”
妙蕪摸了摸肚子,哎呀道:“我可是餓死了。我不管,我要先到膳堂找點吃的。”
“你!”
妙蕪往外走了兩步,回過頭,朝王雁回抛了個眼神,不懷好意地笑道:“你急什麽?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打呗。”
她說完,王雁回不知是想到了什麽,臉色一下變得很難看。
謝家九姑娘睚眦必報,心狠手辣,最喜歡來陰的。這些名聲可是響亮得很呢。
妙蕪出了院子,還很體貼地為王雁回拉上了院門。看見她站在院中那副神色叵測的樣子,她心中便大為得意。
人一得意,便不免有些飄飄然,因此妙蕪轉身時腳下一滑,差點從石階上摔下去。
她拍了拍手站起來,發現無人看見她出了洋相,這才輕呼出一口氣,正了正衣裳走了。
院外一棵老桃樹上,斜躺在桃花中的少年全程圍觀了兩個少女之間的鬧劇。
他擡起手,手背輕貼在額頭上,悶笑出聲,随後一翻身,整個人如同紙鳶一般從樹上飄了下來。
妙蕪來到膳堂,被膳堂的大師傅告知還未到飯點,不得開膳。
妙蕪想着來都來了,總不能空手而回,因此便問:“那饅頭有嗎?”
大師傅:“沒到開膳的時候。”
“包子呢?”
“沒到開膳的時候。”
“那……”
有人扳着她的肩膀将她硬生生轉過身去。
妙蕪擡頭看見謝荀的臉,便高興道:“小堂兄!”
謝荀抱臂道:“別死皮賴臉了。沒到開膳的時候,他不會給你吃的。”
丁九将竹箧稍稍頂開一點,聲音小小的:“阿蕪,我、我帶你去、去摘果、果子吧。”
謝荀輕哼:“果子有什麽好的?”
妙蕪的肚子“咕”地叫了一聲,她是真有點餓了。
謝荀皺眉望向這“咕咕”聲的來源,半晌,道:“跟我來吧。”
“去哪裏,小堂兄?”
謝荀瞥見身後人追得有些費勁,便不知不覺放慢了腳步。
“好地方。”
妙蕪背了竹箧跟了一段,謝荀看她肩膀都被壓得垮了下去,便接手要替她拿着。誰知他剛接過手,丁九就炸着毛從竹箧裏跳出來,可憐巴巴地揪住妙蕪的裙角。
謝荀見此臉色不大好看。
“不想叫我背,你就自己走。”
“你自己走嗎?”妙蕪問。
丁九點了點頭。那謝家小兒太兇,它可不敢叫他背。
二人一猴穿過坤字院所在的紫竹林,沿着山路往上爬了一段,便見地形陡然開闊,有道小瀑布從山上流下,彙聚成一池寒潭。
謝荀折了根青竹,用劍氣将一端削尖,脫了靴,卷起褲腿,将衣擺掖進腰帶裏,下到水潭中,屏息等了一會,猛地将手中青竹插’入水中。再抽出來,那尖端上赫然插着一條銀鱗閃亮的魚。
他把那魚放到潭邊的岩石上,又一氣捕了四五條魚,這才上得岸來,用劍氣刮了鱗片,将那些魚開膛破肚,去了內髒,拿竹子串了,抛出一張火符生了堆火,就地烤制起來。
他既負責捕魚殺魚,這烤魚的擔子自然就落到妙蕪頭上。
有道是拿人手短,妙蕪想着投桃報李,這魚一烤好,便給謝荀送了過去。
謝荀說:“你這魚烤得和焦炭也差不了多少了。”
說完自己坐到火堆邊看起火來。
妙蕪只好捧着那魚自己啃。啃着啃着,腦中忽然叮咚一聲,系統提示:“任務對象好感度+4,獲得8個功德值。恭喜宿主。請問宿主要兌換道具嗎?就我上次提過的那個。”
妙蕪想了想,回道:“那換吧。”
“好的。正在為宿主兌換‘關鍵節點提示’道具,簡稱‘提示道具’。叮——兌換成功。”
妙蕪捧着魚坐在一邊,看到火光映照着少年深邃的眉目,心中再次感嘆,這謝荀還真是生了一副好相貌,哪個角度都找不出死角。
他垂下眼睫,專注地看着手中的魚,時不時翻動一下,這認真的模樣實在叫人心動。
唉,美色誤人吶。
妙蕪低頭,默默地啃了口魚。
身後竹林忽然傳來細微的簌簌之聲。謝荀擡頭望向聲源之處,指尖凝起一道劍氣。
等了一會,便見黑暗中冒出一道人影,行得近了,被火光一照,才發現那是個容貌不俗的青年男子,穿了一身月白衣裳,懷中抱着一把古琴。
他閉上眼睛,鼻子嗅了嗅,長嘆道:“啊,好香——”
謝荀皺眉:“你是何人?”
那男子不請自來,毫不客氣地在火堆邊坐下,道:“你可是謝家子弟?我是金陵洛家子弟,名淮,字景元,今年方到姑蘇游學,剛入謝氏家塾不久。”
說罷,将懷中古琴往腿上一橫,眼神又回到魚上,盯着滋滋冒油的烤魚不放。
妙蕪嗆了一下,驚道:“你說你的字是什麽?”
“哦”,男子朝她點頭微笑,重複道:“在下字景元。”
妙蕪驀地想起在上次劇情碎片中,原主的夫君似乎就叫“景元”。
天吶,總不會是同名同音之人,竟有這麽巧的事情?
她正混混沌沌地想着,腦中忽然傳來一道機械的提示音:“道具提示:任務對象關鍵黑化助推角色出現。身份:本文男主的親生父親。”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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