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不過她安靜在一旁看,卻發現随風似乎并沒有多留意莫家的大小姐,不過依禮寒暄幾句罷了。
這與原著中的描述大相徑庭,再細想她以前問過随風,似乎跟這位莫家的大小姐并不來電。
看來,受到原書劇情引力君影響的,只有莫迎婷,而随風并沒有心動。
莫致觀的夫人張氏倒是笑吟吟地關切了一下随風是否準備說親。
畢竟再過一個月,他就要奔赴漠北了,去了那裏,可就不好說和人家了。
不等胡氏開口,随風自說道:“我曾許願,若父仇不報,無以成家。所以義父義母并未急着催我成親。”
就在前日,褚家随風入了皇寺,對着他從漠北一路背回來的父王牌位叩首燒香,正式認祖歸宗,改回了霍姓。
可是他依舊尊褚慎與胡氏為義父義母。但是已經封王的他,婚事其實已經不是褚慎能管得了。
張氏聽了倒是笑了笑,略帶惆悵道:“也是,男子當志在四方,也能拖延個三五年,不像女孩家,一旦耽誤……唉……”
張氏雖則只說了一半,卻引發了胡氏的共鳴。兩個家有大齡女兒的母親,此時倒是同聲共氣地一起感嘆靜默了一下。
笑娘覺得此時的氣氛有些濃重,便借故先去更衣一步。
待得送走了莫家人,霍随風并沒有急着走,反而跟着笑娘要茶吃,只說幾日沒有飲她磨的茶粉,心裏想得慌。
笑娘幹脆在自己閨房外那棵玉蘭花下支起茶案,烹水磨茶。
她個人比較喜歡綠茶粉,身在現代的時候,也經常用綠茶粉攪拌酸奶清理腸胃。
所以穿越到了這裏後,她也經常自磨了綠茶粉,搭配羊酪子吃,又是別樣的家鄉味。
而随風見她這麽吃,便也跟着吃了幾次,只是眉頭緊鎖,似乎并不得味。
不過他雖然不愛吃,卻愛看笑娘吃。嫩白的奶酪子上撒了綠茶粉末,再配了葡萄幹和一把核桃仁,有時候嫌不夠甜,還會加些蜂蜜……
笑娘說吃了能纖細腰肢,調理腸胃,但随風卻眼見着她連吃幾日後,臉蛋又豐盈了些。
她整日裏總窮極無聊琢磨吃食,雖然沒有吃的膘肥體壯,但的确偷偷長了些肉。幸而小巧的骨架随了胡氏,那把子豐盈并不為人覺察。
随風沉默地坐在茶案一旁,喝着茶湯,看着笑娘一勺勺舀着奶酪子吃,那紅豔豔的嘴角添了一抹白,不一會便被舌尖快速舔沒了……
笑娘吃了一會,見随風不說話,便有心逗他問道:“方才莫家大小姐跟我說,你不肯穿她做的衣……”
随風不以為意,飲幹了杯裏的茶水後道:“我跟她又不甚熟稔,不過是這一年去了莫家幾次,她不知為何總要給我量衣,我已經推拒,免得累壞了她的身子板兒。”
笑娘雖然一早便知他如今并不愛莫迎婷,卻也不忘好心提醒一句:“既然這般,那你以後還是少去莫家為妙,畢竟莫小姐因為體虛養在深閨,未見過幾個外男,你也大了,模樣又好看,若是常見,也需得避嫌……”
随風突然變得興致大好的樣子,濃濃眉毛微微上挑,身子朝着她挨得近了些:“我若多見她,你覺得不高興?”
笑娘擺出長姐的姿态,慈愛地用絹帕替他擦了擦額頭因為飲茶冒的汗,然後道:“這也是為你好,姐姐替你算過命,你若找個年長的,必定姻緣多舛,搞不好便會做鳏夫,還給找個年齡相當的才好。”
她說的都是實話,無論莫迎婷還是褚喬伊,都是年歲比他大的,結果他連做了兩次鳏夫。
在這方面,笑娘認為原作者三觀很正,原書裏搞姐弟戀的都不得好死。現實裏的她的那場失敗的婚姻也是鐵證。
如果 借機會敲醒随風,讓他在感情上不走彎路,也算是姐弟一場,沒有白白相處。
可是随風聽了臉色卻微微一變,冷哼道:“可我看你必定是要找個年歲小些的嫁。不然依着你的年齡,可找不到年齡相當的,那些個年歲大的必定有瑕疵,倒不如摘個年齡小些的。”
笑娘聞言詫異地看着他,覺得他這些話可真是前衛。
但是随風卻說這話并不是光他一人說,莫家的張氏也做了這般的打算,寧肯找個家境貧寒年歲小些的,也絕不叫女兒跟個年歲大的湊合。
聽了這話,笑娘表示不敢茍同,但她自己婚事也實在懶得跟随風這樣的少年多言,只又叮囑了他去了漠北,身邊沒有父母爹娘照顧,自己要多當心身子。
随風安靜地聽着,然後對笑娘道:“義父所在的西北,并非能久留之地,待我安頓下來,便接你們來漠北,到時候你來,便有人心疼我的冷熱了。”
笑娘也是習慣了随風黏她,便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然後二人自是說笑別的去了。
随風的身子挨着笑娘越來越近,他緊盯着笑娘若凝脂般的粉頰,鼻息間萦繞着的,是她熏的特殊花香,一時間竟是有些迷醉。
笑娘不兇的時候,比天底下的任何姑娘都好看……
就在他的頭快挨近時,花叢外突然傳開一聲咳嗽。
二人擡頭一看,褚慎不知何時站在了不遠處的亭子上,正可以看見這玉蘭樹下的情形。
褚慎的臉色不甚好看,只緊繃着嗓子對霍随風道:“郡王,請入我的書房一敘。”
褚慎說完這一句後,步履匆匆即走而去。
他不走得快些不行,不然的話,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解開方才的局面。
笑娘是他疼愛的繼女,而随風則是他誓死效忠的小主子。
這兩個人,都讓他疼愛,可是……那個随風看笑娘的眼神……還有上次,他也撞見了随風去摸笑娘的頭發……
他那次并沒有放在心上,是覺得随風跟笑娘從小長到大,親昵些也正常。
可是方才……若不是他咳得差點震出肺子的那一嗓子,随風差一點就……
被陛下明升暗貶到了西北荒蕪之地,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的漢子,此時回到書房裏,只來回走動,那鞋底兒都要磨得生煙了。
待霍随風進了書房時,褚慎喝光了一壺的涼茶,勉強穩住了怒火。畢竟是少年家,難免有不懂事想偏了的時候,他不能像當初撞見盛軒給笑娘送字帖那般,單刀直入讓少年家下不來臺。
所以先風馬牛不相及地扯了扯對漠北的遠景規劃,以及前途展望,繞了一大圈子,最後給随風都扯得有些疲累了,無奈地跟褚慎道:“義父,您究竟想要說些什麽?不妨直言。”
褚慎最後還是沒組織好語言,單刀捅了過去道:“你以後需得離笑娘遠一些……”
随風眉峰都沒有動,只是恭敬地對義父道:“褚家上下,都是随風至親之人,為何單要我離她遠些?”
随風被問得一滞,然後總算找到了突破口道:“雖則是一家人,可畢竟男女有別,就算是親姐弟也要避嫌,更何況你們還不是姐弟……”
說完這話,褚慎覺得略重,便看了随風一眼。
可是他的小主子毫無半分被撞破了心事的慚愧之色,只是坐在他的書案前,恭謹地給義父的茶壺裏又添了滾水,然後道:“我到現在都記得義父您當初要娶胡嬸子時,我問您為何不娶個未婚的年輕姑娘,偏要娶個帶孩子的。您跟我說,大丈夫只有願不願娶,沒有可不可娶。若是因為禮教世俗而違背了自己的心意,那是撐不起的窩囊廢。是以……随風也同義父您一般,願做頂天立地的男兒,只有願不願,沒有可不可!”
褚慎也沒有想到自己 會被自己當初吹鼓的牛皮絆倒,差點摔死在自家書房內。只用手指點着崇正郡王道:“……你,你哪是笑娘的良配……笑娘是我的女兒,我不願她嫁,誰想也沒用!”
書房裏吵得正酣,替笑娘跑腿,給随風送掉落在樹下的玉佩的寒煙聽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笑娘在随風走後,發現他遺了玉佩,加上小丫鬟替她用井水冰鎮的甜瓜剛剛切了,随風還沒來得及吃。
于是笑娘便差使寒煙去送玉佩,順便給他們父子二人送去甜瓜解暑。
可寒煙還沒有靠近書房,就把裏面倆人的争吵聽得一清二楚。她再也不敢靠前,一路蹑手蹑腳地退出了園子,又如受了驚的兔子,端着托盤飛跑回了笑娘的院子。
待得她屏退了小丫鬟們,附在笑娘耳邊跟她說起自己聽到的時,笑娘正吃的甜瓜吧嗒一聲摔在了腳面上。
說好的大型古裝青春偶像劇呢?怎麽一不小心就變成了大型狗血家庭倫理劇?
劇名既可以叫“嫁不出去的女兒”,也可以“父心如鐵”,或者是“褚家大院深似海”……
而她好不死不死的,從吃瓜群衆晉升為狗血女主角!
笑娘細細一想,後脊梁直冒冷汗。
原來劇情一直都在走。只是,原來與霍随風青梅竹馬的第一女主,從莫家的大小姐變成了她褚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