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聽聞爹爹此言,笑娘不由得一愣,她壓根沒想到他會再提及盛家的話茬。
褚慎這麽說,自有他的一番考量。
雖則先前盛家嫌棄他乃一介商賈不願結親,可是盛軒卻對笑娘一片癡情。
就算他母親不同意也癡心未改。世間難得有情郎,更何況還是個有才學,前途大好的少年郎?
褚慎回想之前相看的青年中,可都沒有盛軒那般才情。大凡像褚慎這樣孔武有力的體育生,難免對學霸一類的才子産生些許向往之情。
是以,褚慎想到哪怕盛軒以後在仕途上沒有什麽長進,那盛家也算是富庶的人家。笑娘若是嫁過去,自己再陪送些鋪面田地,将來她總是不會吃苦。
加之最近盛家亡羊補牢得厲害,今日河蟹,明日鴨蛋的,總是不斷往褚家送,再大的火氣,也吃人嘴短,消減了不少。
如今他知曉了申陽郡主的意思,也不想耽擱再找下去,與其随便找一家,不如就是這盛家的兒郎好了。
笑娘沉默了許久。
她來到古代以後,一直以一個孩子的身份出現在人前。家裏天大的事情掉下來,也落不到她的頭上。倒是讓她享受了在忙忙碌碌的現代都顯得奢靡珍貴的度假田園時光。
可惜她不可能總是個孩子,總有面對一切的時候。
而原劇的引力總是潛移默化,隐隐作祟,将她扭歪的劇情慢慢撥回正位。
如果她不想成為蕭家的妾室,便要想盡法子與原劇抗衡。既然如此,不如順應下原劇情,跟原本與她有一段孽緣的盛軒公子相處一遭。
最起碼,她知道這是位不用領盒飯的角色,跟好了盛公子,最起碼後來诰命夫人總是可以當一當的。
更重要的是,盛公子可是這篇種馬文裏難得潔身自好,沒有集郵愛好的男性角色,将來二人成婚,應該也不會有通房妾室一類亂七八糟的……
想到這裏,笑娘深吸一口氣,作出決定:“女兒全憑爹爹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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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慎見女兒點頭,自然覺得笑娘一早便中意了盛公子,只是礙于他先前在老家的說教,退回了字帖,不敢表露罷了。
也難怪笑娘進京後見了那麽多的青年,就是不見點頭。褚慎自覺自己這是猜到了節點所在。
一時間,他對笑娘還有些說不出的歉意。
于是立刻亡羊補牢。第二日便在府宅裏熱情地款待了盛家。
劉氏這次因為省親,所以連女兒研雪也一同帶來了。
是以褚慎在廳堂裏擺上了兩張圓桌,一桌是他與盛萬石,還有盛軒。女眷們則在另一桌上。
劉氏笑吟吟地跟胡氏誇贊她家的庭院布置得雅。而研雪小姐則帶來了老家裏新釀的梅酒,給笑娘和喬伊二姐妹品酌。
一時間,廳堂裏笑意融融,大家相處融洽。
其實劉氏這次讓夫君搭橋前來也是有緣由的。除了盛軒考完後便催促母親實踐諾言外,劉氏如今也覺得再也沒有比褚家更好的了。
既然兒子樂意。褚慎入了軍營,成為軍爺,而他家的小兒子也争氣,将來必定大有前途,兒子在官場闖蕩也算有了依傍。
至于笑娘,雖然不是褚慎親生的,可是将來也不會憑仗着繼父的威風在婆家扯旗造反,淩駕在婆家之上。
她又是個恭謹守禮的端莊姑娘,兒子喜歡得緊,倒不如随了他的心意。
總之劉氏權衡了利弊後,終于下定決心前來提親。
她自認為做事周詳,并沒有貿然前來,而是做了幾許的鋪墊。光是特産就送來了五六筐了,然後再登門拜訪,這才顯得從容不迫。
可饒是如此,盛萬石的心裏還是有些沒底,臨從客棧裏出前,猶如難産臨盆的婦人般遲遲不肯起身。
沒想到的是到了褚家後,得到了褚慎異常熱情的款待。
酒席上熱絡得恍如多年的老友重逢,大家熱情客氣得叫端坐着的笑娘隐隐的尴尬。
不過盛軒很是高興,清俊的臉上露出腼腆的笑容,時不時瞟一眼坐在另一桌上的笑娘。
最後,盛萬石在熱酒香菜的鼓舞下,終于鼓足了勇氣,提了提秦晉之好的典故,褚慎心領神會,也接續上道。
最後便是在兩家大人你來我往的言語裏,便将兩個小兒女的生辰八字都互相看過了。
笑娘和盛軒全程在場。
盛軒多日來的夙願達成,眼中滿含喜悅。而笑娘覺得這種封建相親的場面,真是叫人有當場碎裂的尴尬感。
可她擡眼看到盛軒飄向自己的那種略帶青澀而又率真的眼神時,流星花園的配樂頓響。
青蔥美好的美男,白衫瘦削,腰肢纖拔,無論現代與古代,小鮮肉的标準是亘古不變的。
想到還是要糟蹋了盛軒少爺的身,吳笑笑表示,其實包辦婚姻,掀起蓋頭就靈肉交流什麽的,也可以嘗試一下。
要是放開道德标準,做個率直的渣女,像盛軒這樣的鮮肉,她可以閉着眼盲狙十個二十個的……
褚慎的辦事效率向來高效。待得壇酒喝下大半時,兩家定親的婚書已經由盛萬石拟定了。只等着褚慎簽下名姓,再送到府衙,由管理民生的戶籍小吏蓋章生效。
雖然按着道理,應該是先下聘禮,再起婚書。可是因為盛家不在京城,也可權宜從簡。
反正褚慎也不是在乎錢銀,指望嫁女兒大賺一筆之人。而盛家就這麽一個兒子,想來也做不出小家子氣的事情。
到時候,兩家便是定下,只待以後褚慎與盛萬石,研究下聘禮事宜,待得成禮前,籌備齊整便是了。
待得盛家人笑吟吟的離開時,喬伊都覺得不可思議,也顧不得漱洗,只鑽了笑娘的床,小聲問笑娘:“怎麽你也要嫁人離開了嗎?以後家裏只剩下我一個人,誰跟我玩?”
笑娘理了理她有些發硬的頭發絲,笑着道:“不是還有晟哥嗎?再說我也不是立時就嫁。總要再一年,容得兩家籌備着。”
喬伊一聽,放下心來,又心直口快道:“可是爹爹也太随便了吧,放着京城裏的王侯公子不選,偏只給你選了個老家的,你也肯答應!若換成是我,必定要選個官家子!我娘說了,我爹已經成了官爺,我可不能低嫁了,她還指望着我享清福呢……”
笑娘聞言,不露聲色問道:“你娘何時跟你說的?”
喬伊一直管胡氏叫胡嬸子,她說的娘親必定是她的親娘岳娥。
可是當初兩家立字據互相不再往來時,褚慎分明還未在京城裏入軍營。
從那時起,岳家就再沒有來接過喬伊。那麽喬伊又是從哪裏聽來的岳娥叮囑她不要低嫁的話來?
喬伊如今大了,倒也長了心眼,聽笑娘這麽一問,便察覺到自己說漏了嘴,只翻了下眼兒道:“夢裏說的!我想我的親娘,誰也管不着!”
說着便趿拉着鞋子,一溜煙地跑走了。
笑娘覺得喬伊沒有說實話,可是也只是嘆了口氣,不好刨根問底。
畢竟她和母親胡氏身份尴尬。胡氏平日裏管教喬伊就束手束腳,有些話,心裏得掂量幾個來回,才好說出口。
而喬伊又不是沒有見過親娘,根本不可能拿胡氏當了親母。因為褚慎跟岳家扯破了臉的緣故,喬伊不到嫁人時不能光明正大的與岳娥見面。
可是也備不住那岳娥通過其他的什麽渠道,跟喬伊有着書信往來。
母女連心,若是在現代,法律都要保護母女二人見面的權利。
可惜,這卻是古代,人們自有符合這個時代的道德标準和行為法則。褚慎認為岳娥教壞了孩子,禁了她們的來往。岳家也同意了,便應該實踐。
若是岳娥總挖空心思傳一些像方才那般,讓喬伊心高氣傲的話,對于一個小小校尉之家的女兒來說,是有害而無利的。
可是若她去跟爹爹說,喬伊一定認定是她告狀,定然又會遷怒她娘親,和睦的家庭氣氛便要宣告破滅。依着喬伊的狗脾氣,又不知要折騰出什麽幺蛾子。
倒不如暗中留意着,免得喬行差走錯。
想到這,笑娘人不知嘆了一口氣。後娘難為,繼姐難為啊!
不過,笑娘的人生難為又要添加一筆,那就是長嫂難為。
話說倆家盯了婚書後,盛軒了無牽挂,便是歡天喜地的被父母送入了書院。
盛萬石有差事在身,不能在京城裏久留,安頓了兒子後,便要返鄉去了。
而劉氏卻放心不下盛軒。一早便托了京城的親友在靠近盛軒書院的位置,租了小院落,領着女兒妍雪,和一個老媽子,還有一個丫鬟暫住着。
待得書院休沐的時候,也好讓盛軒有個吃餐飯落腳之處。
因為兩人未過禮拜堂,笑娘這個未婚妻倒是不用日日在書院外徘徊。但是總要撿拾針線,替未來的夫君做身過冬的衣服,以示挂念。
因為不知道盛軒的身量,是以這日買布,笑娘便邀約了未來的小姑子妍雪一起出門。不光買布,也正好帶一帶她逛逛京城的街市,買些頭花首飾一類的。
褚慎知道她倆要出門,特意給笑娘備了一袋子的銀花生方便着花銷,又在京城店鋪那裏調撥了兩個機靈的夥計押車跑腿,又讓胡氏帶着寒煙,領着兩個小姑娘逛街。
可是正逛到同仁裏胡同時,一輛奢華的馬車卻停在了她們的馬車面前。
堪堪的,差一點就撞上了,晃得妍雪一個趔趄倒在了笑娘的懷裏。
笑娘探脖子一看,只見世子爺正一臉不陰不晴地杵在那馬車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