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蕭月河的眼睛擠得兇猛,是個人都看出蹊跷。偏偏遇上個不接招的笑娘,一時眼睛抽搐得更厲害。
奈何裝傻的笑娘旁邊還有個真耿直的喬伊,她竟直愣愣問道:“世子爺,你的眼兒怎麽抽了?”
這話惹得琬琬縣主也忍不住伸脖子看了看表哥。
蕭世子不愧是與男主齊肩的大反派,應變能力一流,居然能若無其事,潇灑一笑道:“風大,一時迷了眼……”
笑娘趕緊轉過頭假裝賞花,看着眼前花枝未動的樹叢,真心希望這尴尬的時刻能快點過去。
好在蕭月河在木頭腦袋姐妹花面前碰壁,心知此處無望脫身,便借步走開了。
不過臨走的時候,笑娘覺得世子爺沖着她們姐妹翻了個大白眼,不容錯認。
不多時,便聽幾位坐在花亭裏的小姐們小聲議論着,說着世子爺似乎因為眼睛迷得厲害,已經去找人洗眼,回寝房裏歇息去了。
那病病弱弱的含韻縣主琬琬,一時神情落寞,只回到母親韶華公主的身邊安坐着。
而申陽郡主一直陪在韶華公主的身旁,面上含笑親切相陪着。
韶華公主很得皇帝的寵愛,從小便是要星星就不掰月亮的主兒。長大後,更是如此,只因為看中了當時的新科狀元龔齊,便讓已經有妻有子的龔齊被迫休妻,尚了驸馬。
如今因為她的女兒龔琬看中了蕭月河,所以韶華公主走動得甚勤,饒是申陽郡主看不上她家的那個病秧子,也不好生硬拒絕,得罪的了公主。
因為初來京城,笑娘姐妹花和母親胡氏都是臉兒生。幸好申陽郡主嫁的夫君在兵部任職,卓将軍的夫人也應邀前來。
卓夫人長袖善舞,也随了夫君體恤下屬的優良傳統。是以她見胡氏局促,便主動叫她來伴着自己,而二位小姐,也由着自己的女兒卓紅珊陪伴着,跟父親的同僚親眷一一相認。
另外褚慎在軍營裏人緣不錯,雖然乃是空降部隊,但是身懷絕技,武藝高強很是服衆,所以那些同僚的親眷對于這初來京城的母女也很是照拂。
喬伊雖然初時有些落寞,很快便認識了兩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女孩,幾個人定了下次一起去喬伊家吃螃蟹的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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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聚會散了的時候,申陽公主還特意命人給褚校尉的夫人和女兒們備下了食盒子,好讓褚校尉也能品嘗到郡主府的美食。
于是胡氏母女三人在京城的第一次亮相,還算順暢的完成了。
待回到府宅裏時,喬伊先癱在了床上喚着寒煙:“快些,來幫我将頭上的假片卸了,怪沉的,在宴席上那麽多人,都沒有避人的地方,我還得注意儀态,脖子都不能低一低。”
不過笑娘未及卸妝,便看見妝臺上端端正正擺着一封書信。
一問才知,遠在淮山的少爺随風給家裏寄信了,而且很講究,乃是父親、母親,姐姐,喬伊,每人一封。至于最小的晟哥,他雖未寫信,卻托人捎帶來了他親手刻的一只木鳥兒。
笑娘自己拆卸了假片,打散了頭發後,換上了寬松的袍子,一邊坐在軒窗的軟席子旁,靠着軟墊子喝梨汁兒,一邊展開書信看了起來。
不一會,便是一目十行地大略看完了。
中心思想就是離家的小屁孩抱怨家裏沒有想他的,去了那麽久,不見笑娘給他寫信。
他在莫家待得甚好,莫家也有一位年齡跟笑娘肖似的姐姐,為人和善親婉,從來不會因為他爬樹而瞪眼嘲諷,更是會溫柔給他拭汗遞茶。讓他知這世上的女子并非皆是兇悍之輩……
笑娘看得翹起嘴角,覺得這信與其說是炫耀,倒不如說是在指責着她這個不合格的姐姐不夠溫柔。
那莫家姐姐能不好嗎?正宗白月光呢!
所以笑娘的回信也是言簡意赅,只有四個大字:可喜可賀!
而第二日吃飯時,喬伊也叽喳地說了随風的書信,只說他跟她說淮山有各種好玩的和好吃,有機會,要帶着她和笑娘姐姐去玩呢。
胡氏沒有說話。畢竟随風現在呆在莫家。她雖然不知夫君将随風寄放在莫家的緣由,但也不想細問與莫家有關的事情。
褚慎倒是一臉笑意,只說若是淮山好,将來他給喬伊找個淮山的婆家便是了。
喬伊臉不紅心不跳,居然說好,只是夫家可不能窮了,若是能有金角的牛車最好,她要立刻嫁人,然後駕着牛車滿大街巡游。一番童言童語,惹得桌上的人都笑了。
早飯過後,褚慎問起胡氏宴會上的情形。胡氏也一一作答。
褚慎點了點頭道:“這樣的宴會在京城裏隔三差五總有的,以後你也要帶着笑娘勤走動。她如今到了說親的時候,以前在鄉下,便是沒得挑選,如今來京,人面廣些,也好選。我已經跟同僚說起家裏有個十五歲的女兒,還有幾個細問笑娘的生辰呢。這位嫁女兒,當慎而又慎,你若相中好了,且跟我說,我托人去打聽。等笑娘的婚事安排好了,也好張羅下喬伊的。”
胡氏連忙點頭說省得,女兒家可不能拖,不然好的都要被調走了。
雖然她先前覺得盛家的母子都是極好的,也在褚慎的面前略一了提,可是褚慎不接話,她自然也不好說些什麽了。
褚慎倒是看不上盛家了。
他如今在白虎營任校尉,搭的是申陽公主的關系,官職雖不算大,自己卻有産業鋪子。
因為擔了官職後,倒不好明目張膽地經商,他名下的店鋪都轉到了胡氏的名頭上,除了老家的鋪子外,他前些日子,又在京城的前街買下一間,開了山珍鋪子的分店。
是以像褚慎這種有官職,有錢銀的小富之家的女兒,在京城裏也很受歡迎。
雖然嫁不入王侯之門,但也絕不會低嫁便是了。
沒幾天的功夫,便有三三兩兩同僚的家眷,借口着拜訪胡氏,特意來相看笑娘。
胡氏聽了褚慎的吩咐,流露出求親意思的人家挨個記下,然後告知給了褚慎。
褚慎便借口回訪,挨個去看了那些人家的公子人品。
長得粗矮不順眼的,要替掉。目光閃爍,平日有去花街柳巷的不行。
再綜合人品才學,能入褚慎法眼的就那麽幾個了。
本朝民風寬松,雖然小兒女的婚事需得父母做主,但有條件的,也要讓小兒女滿意。
是以兩家帶着兒女,借口飲茶吃點心的相親會,也過了那麽兩三場。
平心而論,父親細挑過的都是好的了。若她真是笑娘,自然含羞帶怯,憑了父母做主。
可是身為現代女性吳笑笑,真是過不了看一兩次,便定親成婚的心理關卡。
一眼望過去,不過是個端正的青年,未曾交談,卻要在定親數月後便同床共枕。吳笑笑想想都起雞皮疙瘩,就算勸慰自己入鄉随俗也不管用。
于是借口沒有相看鐘意,先自推诿了便是。
不過喬伊的京城生活卻順心暢意極了,每日只要專心玩耍便好。
這日因為有個捶丸的局,主局的是卓将軍的女兒卓紅珊小姐。
喬伊少不得拉了捶丸高手笑娘來充充場面。
因為這場子是借了白虎營野外演兵的場子,所以山壑起伏,可比在鄉野是大得多了。
這地勢複雜,角球也變得難打。
于是一場之後,笑娘略顯獨特的姿勢和極高的準頭,再次引發衆人驚呼。
不多時,原本說是要去打獵的蕭世子不知為何也到場了。
他先是在亭子裏懶洋洋地看了一會球,然後順着林蔭小路,繞到了女眷們休憩飲茶的涼棚後面。
因為新一場球局開球了。大部分人都下了場。只有要打得累要歇息的笑娘和喬伊姐妹二人閑坐着。
蕭月河立定,便能聽見涼棚裏的聲音:“笑娘,你真是的,為何方才放水,那球明明能進的,輸給別人就罷了,為何要輸給含韻縣主那病秧子……哎呀……你又掐人!”
“在家裏,你愛怎麽叫就怎麽叫,在外面需得叫我姐姐,免得被人聽了,說我們褚家女兒不懂禮數。怎麽跟你說的,不要在外面非議貴人的是非,不休口德,是要連累爹爹的聲威嗎?”
那個褚家小的,似乎想起了什麽,聲音陡然小了不少道:“可你也不用故意輸了讨好人吧!”
那叫笑娘的微微笑道:“縣主總不出門,難得出來一回,讓她高興些又何妨?”
“褚家大小姐這般蕙質蘭心,倒叫我刮目相看,疑心着前次是小姐裝傻,拿了我來哄人高興了。”
喬伊扭頭一看,蕭世子不知何時站在了涼棚處。褚家二小姐這次倒是對笑娘心服口服。
這交際場合,果然到處都是耳朵,叫人防不勝防。而笑娘也趕緊起身,與妹妹一起給世子見禮。
方才離得遠,蕭月河只看到笑娘的身段婀娜。如今走到近處細看,因為剛剛打了一場,汗意未散,瑩白的臉兒都透着一層光,洋溢着一股子說不出的韻味。
蕭月河看得仔細,一時有些移不開眼。
笑娘心道:果然有作反派的潛質,竟然這般記仇!他若不提,她都忘了之前聚會的那段子插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