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夕陽之足篇不知山禁地
陳星河幾人又坐上了那輛加長跑車,不過這回車上已經沒有人有心情再放音樂了。陳星河旁邊坐着那個叫阿荷的小女孩,劉聽雨坐在副駕,一個銀色的小攝像頭自動飛在半空中跟拍着陳星河大師的直播,此時已經是晚上□□點鐘,服務器都快擠爆了,彈幕也一條一條刷過:“我看這個阿荷有點眼熟,好像是群演來着”“這個小妹妹我曾經在樓下見過”“不知道能別給陳老師添亂了嗎?”
大學生阿寧抱緊了陳星河的工具箱,說道:“陳老師,我,我沒有學過武功。。”陳星河拍了拍他,笑道:“要不你現在就先下班吧,這麽危險,不要去了。”陳星河很少出來接活,這個劉聽雨家裏有權有勢,熟人介紹給他的,陳星河實在推不掉才被迫出來的。他知道自己的專長在算命,但是算命和做法顯然不是一回事。
陳星河擔心小女孩要去的地方有什麽陷阱,準備好了各種工具,聯系了緊急救援隊。阿寧剛來工作,忙說道:“沒事、沒事陳老師,我能堅持,我們是去哪裏?”
劉聽雨告訴過陳星河,自從女兒回來之後,根本不理家人。經常說一些大家聽不懂的語言,唯一經常念叨的地方就是‘不知山谷’。
阿寧也面如土色:“額,陳,陳老師,我現在下車還來得及麽?”不知山在懷遠城的郊區,是附近的一個恐怖禁區。傳說那裏的群山中隐藏着成百上千的陰兵,每到晚上就會出來在山裏巡邏,開成長長的軍隊,好像是一條鬼龍一樣在山間盤旋。陰兵出現的地方,正是不知山間的長長山谷。
子年大叔大聲道:“別那麽多事兒,男子漢大丈夫的,怕個什麽?那些傳說你也能當真?”衆人不再說話,很快,車子開到了不知山腳,幾人徒步爬了上去。
不知山是由好幾座大山連接而成的,山裏滿是高大的密林,進去很容易迷路。夜色微涼,天空中飄起了大片的雪花,陳星河裹緊了鹿皮大衣,粉色的頭發上也沾上了雪。不過天氣沒有太冷,濕濕的雪沒有在地上留下痕跡,很快在月色下融化了。
不知山一直是懷遠城附近的禁地,夜晚常傳來詭異的亮光,這裏的樹木非常高大,仰頭都望不見頂,樹冠上落滿了層疊的濕雪。
一來到不知山,阿荷就緊緊閉着嘴巴,到處尋找着什麽。幾人在高大的密林當中不知道走了多久,腳下是濕濕的樹枝,周圍暗無天日,偶爾有大鳥飛過頭頂。忽然,阿寧傳來一聲大叫,工具箱也跌落了。
跟拍子年忙跑過去看,扶起了阿寧,原來是被地上的一個蜘蛛給咬了。阿寧的腿腫了起來,陳星河忙拿出酒精給他擦了擦,用刀子在傷口上劃了一個十字。子年說道:“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這種蜘蛛很常見,大家小心點腳底下。”
幾人繼續往密林深處走去,烏鴉在上空傳來長叫,衆人走了快兩個小時,也沒有見到樹林的出路。陳星河感到夜晚的山林有一種特別的恐怖,這裏并不屬于人類,而是屬于山林中那些未知的生物。也許這裏最脆弱的,就是他們了。陳星河從腰間拔出了靈力槍,總覺得周圍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陳星河忽然說道:“都停下,別走了。”劉聽雨問道:“出什麽事了?”陳星河和子年對視了一眼,子年說道:“二十分鐘前我在這個樹上做了記號,現在又看見了。”
劉聽雨看着走在前面、面容僵硬的阿荷,低聲說:“會不會。。是她搞的鬼?”
瞪着圓圓大眼睛的阿荷孤零零的站在一邊,看着未知的森林。陳星河無奈的搖搖頭,一旁的子年說道:“陳老師,我們現在怎麽辦?”陳星河擡手道:“稍安勿躁,容我起一卦。”直播間立刻沸騰了起來,傳說陳星河是非常厲害的術數師,輕易不會出手,一出手就可以看透世間的所有。陳星河從兜裏拿出一張黃紙,點燃了,樹林裏陰風陣陣,阿荷的臉上泛起了詭異的笑意。
陳星河把灰燼倒進了卦盤模具中,出現了兩個疊加的符號。他臉色在月光下猶疑不定,這是山澤損卦,屬于異象之一。代表湖水侵蝕山根,事情從源頭開始就有問題,如果幾個人不能彼此坦誠相待,恐有生變,是大兇之兆。
阿寧十分恐懼的看着陳星河手裏的模具,害怕道:“陳、陳、陳老師。。是。。是不好了嗎?”陳星河說道:“山澤為損,有孚,元吉,無咎。這個卦象很特別。”劉聽雨問道:“什麽意思?大師,您能算出我們該往哪邊走嗎?”
陳星河看着劉聽雨,深藍色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一個人的靈魂。他說道:“能。前提是你把你隐瞞的事情告訴我。”
劉聽雨有些害怕,想了想,說道:“大師,我,”她抿了抿嘴唇,柔軟的唇線上卻寫着常人難以理解的堅強,她瞥着阿荷,躲開攝像機,捂着臉,堅毅的輪廓隐隐有些崩潰的趨勢。她抽搐了一會兒,終于對陳星河小聲說道:“我剛才沒有提起。。是因為。。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這場噩夢。。自從她回來之後,我家裏發生了一連串可怕的事情。。。她是在幾天前的早晨,忽然出現在我家門口的。”
劉聽雨咽了一下口水,繼續說到:“當天晚上,我兒子眼睛就意外失明了。。昨天中午。。我愛人又心髒病發作去世了。陳老師,我害怕這一切都是她的陷阱,她想報複我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陳星河挑眉道:“報複?你們好歹也家人一場,為什麽要報複你們?”劉聽雨低聲說:“陳老師,不瞞您說。。我兒子瞎了之後,我就有點害怕她了。如果她是人,怎麽會和十年前一個樣子?我幾次開車把她丢在郊區,可是當我回家的時候,發現她又出現在了門口。。總是說些我聽不懂的話,她要我們所有人都來這兒給她陪葬嗎?我倒是無所謂,可是我放心不下我的兒子。。”
陳星河安慰她說:“劉太太,您別怕,我一定盡力去查清楚一切是怎麽回事。如果她有問題,不會讓她再回去作亂。”
陳星河自己心裏完全沒底,只是習慣性的去安慰周圍的人。有陳星河這個中央空調在,幾人的氣氛稍微好了些,陳星河從工具箱裏翻出一個特制的銀色羅盤,屏幕顯示着經度緯度、空氣濕度等等信息。陳星河定位了卦象中顯示的東北方向,羅盤中的機械女聲說道:“前方路口二十米,越過松樹左轉。星河羅盤将持續為您導航。”
陳星河跟着導航,衆人疲憊不堪的又走了半個多小時。終于,阿寧興奮道:“陳老師,您看,前面有亮光。”只見群山之中竟然隐隐有一條盤卧着的燈影,淺黃色的光芒形成一道盤龍,隐隐約約的卧在群山之中。阿荷口中的不知山谷,終于到了。阿寧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那裏就是他們要去的地方,已經近在眼前了。劉聽雨想到了之前恐怖的陰兵傳說,害怕的看了阿荷一眼,有些擔心的看着前面群山之中盤卧着的光影。
衆人剛要上前,陳星河忽然後退了一步,輕聲道:“別說話。退後,有危險!”
衆人不敢再說話,耳邊是凄厲的鳥叫,一切黑暗又深邃,龐大的不知山好像一個有生命的怪物在看着渺小的人類。這裏十分詭異,光是這個樹林就已經把他們困住了這麽久,再往前走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樣的危險。
陳星河捏着羅盤的手出了汗,羅盤忽然啪啪的閃爍了幾下,也許因為進了山間潮氣的原因,徹底不亮了。阿寧害怕的顫聲說:“陳老師,怎麽了?”陳星河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在月光下他感到周圍高樹的陰影無風而動,好像有什麽東西從山中出現了。阿寧想起了這裏恐怖的傳說,死死的抱着工具箱。
幾人不敢說話,側耳聽着周圍的動靜,雖然看不到,卻都能真實的感受到,脖子上的毛孔好像一個一個的炸開了。忽然,在極度安靜之中,阿荷忽然嘻嘻的笑了起來,她的笑聲極細,斷斷續續的對着空氣說着人們聽不懂的語言。她好像失去了理智,不停的蹲下、站起,雙手在兩側輕輕的揮舞着,好像在和面前看不見的人交流一樣。
直播間的人數已經達到了一百多萬,紛紛的刷着“這孩子怎麽了?”“陳星河大師小心啊,孩子是不是失心瘋了?”“快走吧,劉聽雨這個老女人隐瞞了太多事,不值得為他們送命。”
“魔鬼。。”劉聽雨看着阿荷詭異吓人的行為,徹底崩潰了,眼淚刷的流下來,一向冷靜的她忽然大吼起來:“魔鬼!放過我女兒!!”她沖過去用力的搖晃着阿荷,哭叫道:“放過我們吧!她是來報複我們的!!她想害死我們全家!!”
在陳星河的追問下,劉聽雨終于說了被掩蓋的原委,原來當年地震的時候,女兒和兒子被困在了一起,但是因為混亂只來得及救出兒子。劉聽雨親眼看到女兒被壓在了倒塌的房屋之中。她沒法忘記當時女兒看着自己絕望的眼神。她哭道:“阿荷,媽媽對不起你,放過媽媽吧。嗚嗚嗚嗚,原諒媽媽吧,媽媽願意去陪你,你放過哥哥,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