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是妖孽
米粒醒來時已經是晚上9點多，她從床上爬起來，揉了揉腦袋，迷迷糊糊地走進洗手間。
“夢中”的經歷模糊不清，米粒只記得自己好像變成了門鈴，和一個長得很man的男人聊了一會。
【你叫什麽名字……我以後就叫你“老白”怎麽樣？】
老白？
米粒反複回憶，始終記不清那人的長相。
她怎麽會做這種奇怪的夢？她真的是在做夢嗎？連續兩次在睡覺的時候變成別人家的東西？
米粒沖了一個澡，清清爽爽地走出洗手間，系上圍裙，擺好攝像頭，開始準備美食直播。
“今天的夜宵是培根雞蛋可麗餅，步驟簡單，味美香濃。”米粒将面粉、奶油、雞蛋、培根、香蔥和精鹽等材料一一擺上桌。揉面加牛奶和雞蛋，用保鮮膜冷藏30分鐘，接着将洋蔥和培根油拌調味，在平底鍋上抹一層油，舀入一勺面糊，均勻平鋪，煎至金黃，放入配菜，中間打上一個雞蛋，灑上香蔥和芝士，将薄餅四邊折疊，變成一個四方形，加熱到芝士融化、雞蛋半熟，蛋黃呈現圓潤的金黃色，最後切幾片水果放在一角作為點綴，一份簡單美味的可麗餅就完成了。
米粒端起這份新鮮出爐的可麗餅，先讓直播間的觀衆近距離觀看一下，然後湊到鼻子邊聞了聞，品評道：“混合了雞蛋和牛奶的清香，搭配芝士和培根，使得口感更加豐富。色澤鮮亮，既營養又健康，大家晚上有時間可以嘗試一下。好了，我現在要開動了。”
【啊啊啊，看餓了，我為什麽要進來找虐？】
【減肥是不可能減肥了，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羨慕主播的身材，吃什麽都不胖。】
【剛剛點了一份外賣，我願意與美食共沉淪。】
一份可麗餅吃完，米粒滿足的表情拉了一波仇恨值，在一片憤慨的打賞中結束了直播。
将廚房收拾幹淨，米粒又在跑步機上慢走了三十分鐘。
0點之後，準時上床睡覺。閉上眼睛不過五分鐘，米粒便沉沉睡去。她的睡眠質量一直很好，最近兩天卻很異常。嗜睡多夢，光怪陸離。
當“意識”蘇醒時，米粒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片灰茫茫的狹窄空間，外面隐約傳來悉悉索索的響動。
很好，她似乎又變成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不知過了多久，她和自己所在的狹窄空間一起向上移動，頭頂随即敞亮，視野瞬間開闊，兩根手指向她靠近，将她從狹窄的空間裏夾出來。接着聽到“啪嗒”一聲，一只打火機被點燃，竄動的火苗裹住香煙的尾端。
一縷青煙徐徐飄起，米粒立刻意識到這根被點着的香煙就是自己。更讓她心慌的是，夾着香煙的手指正将它湊到唇邊。
眼看就要被含住，她忍不住大聲：【住手！不要吸我！】
吸煙的動作一頓，手指将它稍稍移開，米粒終于看清手指的主人，正是先前見過的那個名為“老白”的帥大叔。
【老白，老白，快把火熄了，我要被燒沒了！】米粒在火苗中努力求生。
析白辰将煙頭掐滅，手指捏玩着這根香煙，疑惑地喚了一聲：“小米？”
【沒錯了，就是我。】危機解除，米粒的心情無比明媚。
析白辰斜靠在沙發上，半敞開的襯衣露出結實的胸肌，兩條長腿交疊在一起，神色慵懶地看着手上的香煙，淡淡問道：“你不是說你是門鈴精嗎？”
【我可以是變換萬千，你永遠猜不到我下一秒會變成什麽。】
“是嗎？”如果說析白辰幾小時前還相信小米是一個成精的門鈴，那麽在她變成一根香煙後，他有理由懷疑她其實是一只鬼，可以附身在任何物品上。
只是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析白辰是這棟別墅的第一個主人，這裏也沒有其他外人留宿過。按理來說，不可能會出現什麽髒東西。若非親眼見到，他甚至不相信世上有鬼。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析白辰問道。
【我不是東西！】
“哦？你不是東西？”析白辰挑眉，“那你是什麽？”
【我是妖孽！】
析白辰：“……”呵呵。
将手上的小米牌香煙放下，析白辰又從煙盒裏取出另一根，用打火機點燃，輕吸一口，動作說不出流暢帥氣。略顯淩亂的頭發耷拉在額間，眼睛在煙霧中半開半合，整個人透着一種看透人生的滄桑感。
米粒的注意力從他身上移開，看向放在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電腦屏幕就是一張簡單的星空圖，右下角顯示時間為1點05分，旁邊還有一個扔了兩個煙蒂的煙灰缸和一杯冒着熱氣的咖啡。
電腦、咖啡、煙灰缸，熬夜标配。
【老白，這麽晚了，你還不睡嗎？】米粒控制着自己的香煙身體，從這邊滾到那邊。
“我還有工作。”析白辰點開一個空白文檔，漫不經心地看了幾眼，始終沒有動作。
【你是做什麽的？】米粒又問。
“寫小說的。”析白辰随口回答，将抽完的香煙摁滅在煙灰缸裏。
【你寫過什麽？說不定我看過。】
析白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妖孽’也會看小說？”
【你對妖孽是不是有什麽誤解？】米粒義正言辭道，【咱們妖孽愛好廣泛，求知欲和求生欲都很強。】
析白辰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展開修長的手指，開始在黑色鍵盤上飛舞，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齊，手速極快，一串串字符在屏幕上生成。有節奏的敲擊聲，在寂靜的房間中回響。
米粒安靜地看着屏幕上不斷增加的文字，慢慢組合成一段段引人入勝的劇情。
析白辰好像完全不用思考，遣詞用句信手拈來。不過幾分鐘，米粒就知道他正在編寫的是一篇靈異懸疑類小說。
主角性格孤僻，被人以聚會的理由約到一間傳聞鬧鬼的廢棄公寓，企圖惡整他，但主角天生沒有恐懼神經，面對一系列超自然詭異現象，內心毫無波瀾，反倒是他那些同伴，一個全都被吓尿了。
故事情節看着不出彩，但析白辰的文字功底很深厚，氣氛烘托得很到位，在讓人神經緊繃的同時，又能讓人發笑，人性的複雜和多變在他筆下一一呈現。
上萬字的劇情，一個多小時就完成了，這種變态的手速至少要是單身二十年以上的男人才能煉成。
【吓死我了！】米粒瑟瑟發抖，【世上真的有鬼嗎？】
析白辰：“……”
【這篇小說叫什麽名字？有沒有發表？】
“名字還沒定，也沒有發表。”析白辰又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
【老白，少抽幾根。】米粒看到他眼下泛起淡淡的青黑，忍不住提醒道，【寫完了就去睡吧，抽煙熬夜對身體不好。看你還不到四十的樣子，再不注意養生，小心提前進入老年期。】
析白辰沉默半晌，面無表情道：“我才29。”
米粒：【震驚.jpg】
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析白辰卻敏銳地接受到了她不可置信的情緒。
他工作時确實有些不修邊幅，但真的有那麽老嗎？
析白辰扔下香煙，起身走進洗手間，對着鏡子摸了摸冒着胡渣的下巴，又将垂落在額間的頭發撩起來，看起來也就比平時“老成”一些，怎麽也不像是個快四十的中年男人吧！
析白辰洗了一把臉，拿起刮胡刀，将下巴上的胡渣刮幹淨，然後又舒舒服服地沖了個澡，一身清爽地回到房間。
來到書桌前，一邊擦頭一邊電腦，目光時不時瞥向桌上的那只香煙妖孽，似乎正在等她重新評估的顏值。
然而妖孽一語不發，毫無動靜。
“小米？你還在嗎？”析白辰忍不住出聲。
房間中寂靜無聲，只有窗外偶爾駛過的汽車聲。
“又走了？”析白辰合上筆記本，将毛巾扔在椅背上，拿起那根香煙，打燃火機，停頓片刻，最終還是熄滅火苗，放下打火機，将香煙收進放在抽屜裏的盒子中。
回歸本體後，米粒後半夜無夢到天明。
三次離奇的夢中經歷，讓米粒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雖然醒來後，記憶不太完整，但那種真實感，讓她沒法再将它當作普通的夢境。
為了确定不是車禍後遺症，米粒特地去不同的醫院檢查了幾次，結果都是一切正常。
米粒心有疑慮，決定将自己在“夢中”的經歷全部寫下來，記得多少就寫多少。
首先，她每次睡着都會靈魂出竅（姑且當作靈魂出竅吧），然後變成不同物品，而且總是出現在同一個男人的身邊，那個男人叫“老白”，是一位靈異懸疑小說家。
目前她已經先後變成過他家的小夜燈、門鈴和香煙，下一次不知道還會變成什麽。
根據現有的線索，米粒推測老白應該住在某座繁華城市的高級住宅區或別墅區，暫定職業為小說家，擅長寫靈異懸疑。
如果這個人真的存在，那麽她早晚有一天能夠找到他，順便查清這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