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謝其一感受到江恒手心的溫熱,她轉頭對他說：“不要你牽我。”
江恒道：“腳殘了,心裏又怕,還扭扭捏捏的，我看不慣。”
“誰扭扭捏捏了？”謝其一被他握着的那只手的大拇指移到他的手背處,用力掐了他一下。
江恒的手靈巧一動，把她的大拇指扣住，然後也緊緊握在了掌心，她的整個手都在他的“股掌”之中了。他說：“那就別動。”
謝其一試了試，她的手動都動不了，恰好這個時候她又想起江恒剛才的話，她不由說道：“你說誰的腳殘了？”
“哦，口誤。”江恒回她一笑。
謝其一哼了一聲。她的手沒有再動了,她被江恒牽着，兩個人在巷子裏緩緩走。昏暗的巷子裏只有他們兩個人。有江恒牽着，後來她的注意力漸漸地轉移了,沒有再想着巷子裏陰森森的,她的注意力轉移到她和他的手上。她覺得他的手很大,很粗，被他握着的感覺很好,踏實、安全,但又怪怪的。地上隐隐約約映着他的影子，他的影子很大,将她的影子完全遮住。她轉頭看着他，他的真人更高大。
“江恒。”她喊了他一聲。
江恒看着前方,回答：“幹什麽？”
謝其一搖了一下頭，她也沒想到說什麽好。
江恒看着前方，他看不到她搖頭，于是轉頭看她，見她雙眼平視前方，側臉在昏暗的光線中也有完美的曲線。他看了幾秒，轉開臉，說了兩個字：“還怕？”
“不，餓。”
江恒輕笑：“很快就到了。你要吃多少吃多少，我可以把整個店裏的涼皮給你包下來。”
謝其一噗嗤笑出聲：“承包涼皮的江老板。”
兩個人說着話便看到了比別處更亮的光。他們朝着光亮走去便到了那家賣涼皮的店外。店鋪門面不大，招牌也已經老舊。
謝其一擡頭看着那招牌一臉興奮：“這店還在！”
江恒也有一種欣慰的感覺。
“放手了。”謝其一轉頭壓低聲音對江恒說。
她的舉動就像是做了賊一樣，江恒也不猶豫，松開了她的手。
謝其一走進店，店裏一個客人都沒有，只有老板一個人坐在一張桌邊發呆。江恒緊随她身後進去。
“兩位請坐，兩位要吃點什麽？”老板發覺有人進來立即站起身，笑盈盈地問。
謝其一在一張桌子邊上坐下，擡頭笑着對老板說：“一碗涼皮，少辣椒。”
江恒吃過了晚餐，因此沒有點涼皮，他也不大喜歡涼皮。他就在謝其一的對面坐下。
謝其一一坐下就四下環顧打量，店裏的裝飾跟以前一樣都沒有變。
“這麽多年了，還是老樣子。”江恒也打量了一下店裏的環境，感慨道。
謝其一點頭：“真好。”
江恒壓低聲音說：“好什麽好？這麽多年不改變很快就會關門大吉。”
謝其一想起以前店裏生意也不好，但是這個時候還是有幾個客人的，現在除了他們一個客人都沒有。她蹙了下眉。
涼皮很快上來了，謝其一償了一口，驚喜萬分：“就是這個味道！”
江恒看到謝其一眉眼彎彎的樣子，他的唇角微微揚起。
謝其一吃了一碗又點了一碗。江恒操起雙手坐在她對面看她，他真不知道這涼皮有什麽好吃的。見她吃得津津有味，他果真對老板說把店裏的涼皮都包了。
老板聽他們話語間提到大學，還提到曾經常來這裏吃涼皮，不禁驚訝道：“我這店裏的生意冷清，幾乎所有顧客我都記得，但我怎麽也想不起你們了。”
“老板你想想五年前，是不是有個喜歡穿又長又大的粉紅色衣服，留着短發和劉海的土裏土氣的女生？”江恒笑起來。
謝其一橫了江恒一眼。
老板想了一想，好一會兒後說：“是有那麽一個女學生是我這裏的常客。而且，還有個男學生總坐她對面，那個男學生每次都跟那女生點一樣口味的涼皮。”
江恒笑呵呵道：“對，那個女生就是她，男生就是我。”
老板大吃一驚，當初那個女學生變化也太大了，男生也是。驚訝過後，他看着兩人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謝其一瞧着老板那笑容覺得瘆人得很。
“對了，我這裏還有件東西是小姐你當年落下的。你等等，我去找找。”老板忽然想起這事來，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謝其一都不記得她掉東西了，江恒很好奇地想知道謝其一掉的東西是什麽。
一會兒後老板手裏拿着一個巴掌那麽大的黑皮筆記本出來，走到謝其一和江恒身邊，把那筆記本遞給謝其一，笑着說：“就是這個。五年前你來這裏吃涼皮，離開的時候落下了這個。我當時想等你下次來的時候拿給你，但你再也沒來過。這一晃就五年了。”
謝其一記得最後一次在這家店裏吃涼皮是照畢業照那天晚上，吃完第二天她就坐火車離開島城了。但她并不記得她掉了一個筆記本。她放下筷子接過老板手上的筆記本翻了翻，擡頭笑着對老板說：“這個筆記本不是我的。”
“不是？我記得很清楚，當時你進店的時候手裏拿着筆記本，坐下時就把筆記本放在了桌上。等你吃完離開，我收桌子才發現。”老板陳述當年的情況。
“但這真不是我的，我也想不起來了。”謝其一低頭又翻了翻筆記本，還是搖頭，而且那筆記本上也沒名字。
老板笑道：“你的記性比我還差。”說完就轉身去做其他事了。
“我看看。”江恒伸手就把那筆記本從謝其一手裏拿了過去。他低頭翻了翻，看到裏面的字跡頓時眯了眯眼。他擡頭看謝其一：“你真不記得這筆記本是誰的？”
“不記得了。”謝其一又低頭繼續吃她的涼皮。
江恒心裏“呵呵”，嘴上淡淡道：“宋健的。”
謝其一愣了一下，然後吃驚道：“他的？他的怎麽會在這兒？”
“這個問題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江恒的語氣不冷不熱。他的兩個眼睛盯着筆記本，發現上面寫的是周計劃，比如每天幾點起床，周一看什麽書，周二看什麽書等等。他看了幾眼把筆記本合上，随手就扔在了謝其一面前，說：“你可得好好收着。”
謝其一撿起江恒扔的筆記本又翻了一下，狐疑道：“你怎麽知道是他的？這上面又沒有名字。”
“我和他是合夥人，他的字跡我清楚得很。”
謝其一恍然大悟。她一邊吃涼皮一邊在想這筆記本為什麽會在這裏，據老板說還是她落下的。她想了一會兒實在沒想起。她把筆記本合上，又扔到江恒面前，說：“既然是宋健的，你拿給他就是。”
江恒看着謝其一說：“你掌握他每周每天的計劃和動态，挺煞費苦心的。”
“我跟你說過我不記得關于這個筆記本的事了，哪來的煞費苦心？”
“誰知道呢。”
“不信就算了。”謝其一快速吃完那碗涼皮，把手伸進短褲裏摸錢，喊老板結賬。
江恒阻止她，他摸出錢包把錢付了。見她從座位上站起來轉身就走，他拿起那個筆記本便跟上。
老板叫住江恒，手裏拿着一大包涼皮：“先生，這是你包下來的涼皮。”
江恒看了看那一大包涼皮，提起就走。出了店，他幾步就追上了謝其一。謝其一轉頭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東西，忘了剛才的争執，笑起來：“你真拿走？”
“當然。說給你的我不會失言。”江恒睨了她一眼。
“當天的味道才好。這麽多要吃到什麽時候？”
“随便你吃到什麽時候。”
兩個人再次在小巷子裏走。謝其一吃到了想吃的東西，心情很好。江恒則沒怎麽說話了。但走着走着，離涼皮店遠了後巷子裏的燈光又暗了，江恒不說話後，巷子更安靜，更陰森。謝其一說：“喂，我們走快點。”
她正要加快步伐就被江恒握住了手。
出了巷子，兩個人上了車。江恒開車把謝其一送回公寓後就離開了。
江恒把筆記本交給宋健時宋健大吃一驚，問他是在哪裏撿到的。江恒照實說了。宋健沒想到這筆記本會在謝其一那裏。他有做周計劃的習慣，但筆記本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他想起謝其一受了傷，問江恒：“謝其一的腳傷怎麽樣了？你去看過她嗎？”
“看過，好些了。你要去看她嗎？”江恒問。
宋健想了想，說：“謝其一的腳是因我而傷的，我一直過意不去。她好幾天都沒來俱樂部，我是怕她的腳有什麽問題。”
江恒雙手插在褲兜裏，擡頭看着遠處，那裏有人從天上跳下來，五顏六色的降落傘是俱樂部的美景。他緩緩說：“謝其一很漂亮對不對？她笑起來很迷人是不是？她曾經還幫過俱樂部的忙。”
宋健轉頭看向江恒。
江恒眯了眯眼，又道：“那些年正眼都沒看過她的你被她吸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