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花非花 (1)
我突然見到了我的老婆李曉容。
是在夢裏面見到了她,我感覺到她在不停地催促我回家看看,然後就消失了。
我吓了一身的冷汗,從床上爬起來倒了一杯水喝。
我痛恨我自己,怎麽把老婆女兒給忘記了呢?離開派出所時還心急着想着怎麽去找她們母女,進了“四海一家”包子店後怎麽把她們抛在腦後了?該死的,我怎麽把老婆李曉容和女兒梁心給忘了。
我不停地自責,要不是這個夢,我真不知道自己還有老婆女兒在龍灣市。
這幾天過得糊裏糊塗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病了,還是傻了?我真是個渾蛋。
翻開手裏的電話簿,我找到了老婆的手機號碼,想着呼叫,但我遲疑了,夜已經很深了。
這個晚上我沒有睡覺,我定定地在床邊的椅子上坐到天亮。
回到老婆女兒身邊,我想,我就沒有再多的畏懼和擔心了。
還有一點,我為什麽不想着讓老婆來擔保我呢?是啊!老婆擔保我,比起去找那個梁航好多了。
但是,想到老婆,我心裏疑惑重重,她為什麽不來派出所找我呢?派出所一定找過她了吧?想到這些,我的心情極為難過和失落,我很愛我老婆,可是這一刻我感到有些失望。
天剛亮的時候,我給老婆打了一個電話。
“老婆,我回來了。”
“呃,好啊!這麽早就到了嗎?在哪兒下的車?我去接你吧!”
“我嗎?我在哪下的車?”我愣了。
“對啊!我和女兒一起去接你。”
“好像……好像是西站吧!”
“那行,西站見吧!”
老婆挂電話了,我傻了,老婆她是怎麽了?她好像一早就知道我要回來,不對啊,我沒有告訴過她我要回來,她又不是什麽先知,奇怪了。
老婆傻了我幹嗎跟着她傻啊?她說要接我,我幹嗎說在西站呢?我根本不在西站,我現在在老羅租的房子裏面。
我趕緊給老婆再打一個電話。
老婆沒有接,估計和女兒已經出門了。
我不管了,趕緊收拾好行李,都沒有來得及和還在熟睡的老羅打聲招呼,急匆匆就走出小區,然後叫了一輛出租車,往龍灣市長途汽車站西站而去。
西站不是很大,一大清早,人流也不多。
我站在出站口那兒,一會兒我的老婆李曉容就會出現,然後把我帶回家。
那樣,我就不至于帶着一個黑戶口在龍灣市四處流浪,而我也會看到久別的女兒梁心。
想到她們母女倆,心裏面又是愧疚,又是溫馨。
想着自己只顧工作不顧家,一個人在外面奮鬥而把她們扔在家裏,心裏真是難受,我是多麽的對不起她們。
想着可以回到她們身邊,心裏一熱,眼裏蓄滿了淚水。
那天被抓進派出所後,身無分文,兩手空空,真怕自己回不到老婆孩子的身邊。
好在遇到了老羅,我找回了自己的東西,不然的話,我只怕又要被抓進派出所了。
現在,只要看到老婆,我一定會狠狠地抱住她,然後親一下她。
人來人往,只怕誰也讀不出我這個倒黴鬼的苦悶。
許久,一輛出租車緩緩地駛進了我的眼簾。
我看到老婆抱着女兒從出租車裏面走出來,我內心萬分激動,即使中三十萬的彩票都沒有這麽激動。
我揚起脖子,伸出手招了招,剛想大聲喊老婆的名字。
“老婆,你來了啊!”說這話的不是我,我敢保證,剛剛說這句話的人絕對不是我。
是一個身材年齡都跟我差不多的男子,他從車站邊的一個報刊亭附近出現了,然後叫着我老婆為老婆,接着便向我老婆走過去。
我老婆呢?她竟然沒有認出我,她也向那個人走過去,靠近的時候,他們還聊了起來。
“錯了,老婆啊!你認錯人了。”
我心裏面急啊!看着他們其樂融融,我拎起自己的行李趕緊走過去。
“老婆,這一次去青雲市,我給你和心兒都帶了不少禮物,想不想知道是什麽呢?呵呵,我們先回家吧,到時候我一一為你們揭開答案。”
那個男人對我老婆說笑着還捏了捏我女兒的小臉蛋。
老婆說:“想不到你那麽有心,太陽從西邊出來咯。”
“怎麽啊?不開心?”那個男人說着。
“開心,怎麽會不開心呢?嘿嘿,這可是你第一次帶禮物。”
老婆微笑着。
我靠近他們了,我聽到了,我發火了,這不是赤裸裸地勾引我老婆嗎?我怎麽容忍這樣的渾蛋存在呢?行李随地一扔,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拳。
男人猝不及防,被我一拳打倒在地。
四周響起了一片驚呼聲,伴随着的是那個渾蛋的呻吟聲。
“勾引我老婆,我打死你。”
那個渾蛋嘴巴都吐血了,我哪裏肯輕易饒過他,狂罵着還想上前去踩死他。
老婆突然驚叫:“你怎麽打人?你是誰?你怎麽出手打人?”我白了老婆一眼,繼續去毆打那個渾蛋。
說來慚愧,雖然我偷襲了他,但是,我還沒有解氣,他反而把我給制服了。
老婆上來拉扯我,他趁機将我摁倒在地,他力氣很大,我承認我沒他力氣大,我被束縛着,完全沒有力氣反擊。
“這位先生,我說你是怎麽了?我不認識你,我哪裏得罪你了?”他還跟我假裝斯文,真是惡心到家了。
“狗日的,你他媽的全家都去死吧!勾引我老婆,你不得好死,今天除非你殺了我,不然我殺了你全家。”
我惡言相罵。
“勾引你老婆?”他用手擦了擦嘴邊的血跡,看了一眼我老婆,然後笑了一笑,又說:“噢,看來我什麽都明白了,曉容,你認識他麽?”
我看到我老婆搖搖頭。
“老婆,是我啊。
梁響,我是梁響啊,你不記得老公我了嗎?”我急忙跟老婆說。
“神經病。”
只聽到老婆罵了一句。
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議論紛紛,那個他覺得很不好意思,他跟我說:“我老婆都說了不認識,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慢慢跟我們說清楚,不要動不動就出拳頭,行嗎?”我趕緊點點頭,他倒也紳士,将我松開了。
我得到自由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揮手把圍觀的人趕走,這些觀衆聽到我說我在處理自己的家事時,好像明白是什麽小三出現之類的,識相地一一散開。
“老婆,你不認得我了嗎?”我跟老婆說。
“神經病,誰是你老婆?你可不要胡說八道。”
老婆罵道。
我覺得可憐極了,老婆怎麽可以這麽說我呢?真是不服氣,看着老婆毫不馬虎的樣子,老婆認不出我了嗎?我看着那個渾蛋,這個赤裸裸勾引我老婆的渾蛋,我恨不能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一定是他,是他給我老婆灌了迷魂湯施了迷魂咒,不然,老婆怎麽連她的丈夫都認不出來?不行,不能這樣,眼看可以回歸溫馨的家庭,可以抱抱好老婆,可以親親梁心這寶貝心肝,可一切美好瞬間破裂,我接受不了。
“先生,我想你誤會了吧?”那個渾蛋一派紳士風度,不就是長得比我白一點嗎?我瞪着他,我誤會了嗎?笑話,我梁響就是瞎了狗眼也不會把自己的老婆認錯。
眼前的李曉容,一米六的個頭,臉有些肥嘟嘟,睫毛很長,眼睛很閃,披肩的頭發柔順無比,鼻畔隐藏着一顆小痣,這就是我的老婆李曉容,化成灰我都認得。
“老婆,你真的記不得我了嗎?”我又問一遍。
老婆看着我,沒有再說話,我懊惱了,看着那個男人,我說:“她說過,她不會背叛我。
現在呢?她背叛了我,她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老公,他是個瘋子,咱們不要理他,我帶你去看醫生。”
老婆瞥了我一眼,然後走過來想攙扶那個男人離開。
我攔住了老婆,我說:“不準走,一個也不準走,不說清楚,一個人也不準走。”
看着老婆懷裏抱着的梁心。
梁心生得很可愛,胖嘟嘟的小臉蛋,長得像她的漂亮媽媽,我越看越喜歡。
“你再這樣,我可報警了。”
老婆威脅我。
“報警?哼,誰怕誰?不知廉恥勾引別人,這是一場硬仗,我不會認輸,不會的。”
“真是出門遇見鬼。”
老婆她好像被我弄急了,伸手便要去掏手機。
警察來了最好,我才不怕,我心想着自己要怎麽收拾這一對奸夫淫婦,我沒有認錯我的老婆。
看到老婆真要報警,我要瘋了,明明是她理虧,她還敢報警,這不是讓我這個做丈夫的早日歸西嗎?這時候的我火冒三丈,真忍不住要一巴掌過去,給她長點記性。
“老婆,不用那麽麻煩了。”
那個男人搶走了老婆的手機。
“老公,你怎麽變得那麽仁慈了?要是以前,你早就把這個瘋子打殘廢了,還用得着費那麽多的口舌嗎?你讓我報警吧,警察把這個瘋子帶走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老婆真是狠毒,叫警察來抓我,那不是要毀屍滅跡,殺人滅口嗎?太狠毒了。
我心裏怒不可遏,難怪她不來派出所擔保我,連她都背叛了我,天啊!這個世界還有什麽可靠的?我現在總算明白了,我這顆心已然千瘡百孔。
“呵呵,我以前很惡劣嗎?”那個男人傻笑着問老婆。
“你說呢?以前你可是個暴脾氣,這些日子不知道你是怎麽了,好像轉性了,居然學會體貼老婆孩子了,唉,不說了,你不報警,那這個瘋子怎麽辦?”
“瘋子?居然罵自己的老公是瘋子,你這個臭娘們兒!”一個響亮的耳光,我一巴掌沉重地打在了老婆的臉上,我真的忍不住了,完全忍不住了,這一巴掌我早就想給她了,她變了,變得不像我的老婆李曉容了。
一巴掌打出去後,我後悔了,我聽到我的寶貝梁心哭了,大概看到媽媽被爸爸打,心疼她媽媽了。
我被梁心的哭聲吓壞了,我看着我手掌,打了老婆的手掌,我真是個渾蛋吶!然後再看看老婆臉上那五個紅指印,我下手有些過了。
“你怎麽打人呢?”那個男人看到老婆被打,伸手推了推我,看來我把他惹火了。
“怎麽?我自己打自己的老婆,關你屁事!”我還很得意,我不覺得我有什麽罪名,老婆背叛了我,我自然要教訓她,理所當然,我給她一巴掌似乎還不夠。
我突然想到妻子對我的背叛,心裏面極為難受,我問我老婆:“你現在是打算不要我梁響,是嗎?你想跟我離婚嗎?我告訴你,你李曉容一天是我的老婆,一輩子就是我的老婆,想跟我離婚。
哼,我梁響不好嗎?我梁響哪裏有對不起你?我是那麽的愛你,你竟然背叛我,我打死你,非打死你不可。”
越說越生氣,看着老婆那個無所畏懼的樣子,我揚起手,又要給她一巴掌。
“喂,你幹什麽?”我的手沒有打到老婆,我被推開了,那個渾蛋,一個很有力的推手,我被推開了。
老婆這時候躲在那個渾蛋身後,不停地撫摸自己被打的臉頰,她發瘋地叫着:“老公,報警吧!讓警察把這個瘋子帶走。”
那個渾蛋沒有理會老婆,而是狠狠地看着我,說:“她不是你老婆,你認錯人了,請你不要再騷擾我們,不然我真不客氣了。”
他說完,摟着我的老婆就往車道外面走去。
“你們這對狗男女,渾蛋,我不會放過你們,不會的。”
我喊着,我沒有去追他們,看着他們鑽進一輛出租車走了。
我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我怎麽輕易就放走這兩個人呢?我恨,我憤怒,一切美好都化為泡影了。
即使想跟我離婚,即使想跟別人跑,也不至于用不認識的方式來解決我。
我對老婆懷恨在心,我知道,如果挽回不了,我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我的美滿家庭不能就這麽毀掉,決不允許。
然而這讓我非常疑惑,老婆她連自己的老公都認不得了嗎?居然在自己老公的面前口口聲聲叫別人老公。
想起剛剛那一幕,錐心的痛。
這是怎麽了?自從自己的身份不能被證實後,我的世界全都變了。
一曲鈴聲版的《甩蔥歌》在我口袋裏面響起來,沉浸在被妻子李曉容無情抛棄的痛苦的我掏出手機,是徐懷魂的號碼。
我接了電話,徐懷魂告訴我梁航已經被他們帶到了龍灣區派出所,叫我過去确認一下。
對了,我還差點忘記了我身份的問題。
看來老婆不可靠了,只有去會會那個梁航了。
最近自己是那麽容易忘事,我知道以前我記性極好,我想,還是先把自己的真實身份找回來,老婆出軌的事情是私了還是公了回頭再說吧,雖然心裏面極度容忍不下,恨不得把他們殺死。
可身份的問題已經困擾自己很久了,現在好不容易有個突破口,自己的身份就要回來了,也不用提心吊膽地做人了。
帶着幾分的欣喜,我叫了輛出租趕去龍灣區派出所。
一進派出所的門便看到“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八個字,我心裏一凜,低着頭去找徐懷魂。
梁航的确是我身份證上面的那個梁航,一模一樣,沒有差池。
徐懷魂給我倒了一杯水,他人還不錯,這是我第二次對這個孔武有力的警官有好感。
“你們的事情,自己都說一下吧。”
徐懷魂說。
我看了一眼梁航,再一次确認這個人,是的,我就是拿着他的身份證并使用着。
梁航也看了我一眼,他說:“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呢?”
“給你這個。”
我馬上從錢包裏把那張身份證拿出來遞給梁航。
梁航接過去看了一眼,然後大吃一驚地說:“怎麽?我身份證怎麽在你手裏呢?真是謝謝你,我找它找了很久,我還以為掉在哪個地方不見了,還準備好去派出所重新申請一張。”
“呃……”看着梁航重獲身份證的喜悅,我沒有什麽好說的了,可以說,那身份證百分之百是他的。
然而他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我的真實身份他多少了解吧?他應該會認識我,可是拿回身份證後,他沒有提起有關于我的事情。
他把我當成一個拾金不昧的人嗎?
“請問,你認識我嗎?”我想了想,為了找回自己的身份,梁航雖然沒有說什麽,我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梁航收起身份證,他盯着我看了許久,然後搖搖頭,說:“不認識。”
“真的不認識嗎?”徐懷魂在一邊忍不住插上一句話。
“我梁航閱人無數,記性也很好,我要是跟你有過一面之緣,八成會對你有印象。
但我真的不認識你,也沒有見過你,呵呵,謝謝你幫我找回了身份證,不然可真是麻煩了。”
梁航說得很淡然,他沒有了解情況,他不會理解站在他面前的我心裏面的焦慮。
梁航說沒有見過我,我的心變得冰冷無比。
我多此一舉了嗎?梁航要是認得我,也不會把我當作一個無意撿到他身份證的好人。
“那你認識梁響這個人嗎?”徐懷魂喝了一口茶後問梁航。
“認識,那是我弟弟,我怎麽能不認識呢?”梁航笑了,他感到有些怪異了,特別是我驚叫一句:“梁響是你弟弟?”他忙問徐懷魂:“梁響他怎麽了?是不是犯了什麽事?”看到他憂心忡忡的樣子,想必沒有錯,梁響的确是他弟弟。
“梁響沒事,沒犯事,你別擔心,我随口問問而已。”
徐懷魂忙解釋。
“那就好。”
梁航表情正常過來,不過,他好像還深有疑慮,看着我,開始回答我的疑問:“對啊,梁響是我的親弟弟,他比我小幾歲而已。”
“呵呵,真是奇怪了,我名字也叫梁響。”
我苦笑。
“你也叫梁響嗎?呵呵,那真是好啊,緣分啊。”
梁航先是驚訝一下,然後欣然說道。
“是啊,有機會我一定會去認識一下你這個跟我同名的弟弟。”
我想,我的身份再一次變得糾結,本來以為找到了梁航之後,我的身份就徹底大白,想不到,出現了一個跟我同名同姓的人。
我承認,全世界跟我同名同姓的還不止梁航的弟弟。
可是,今天梁航說梁響是他弟弟的時候,我突然感到這裏面特別蹊跷,但到底是為什麽,我解答不了。
“好啊,我弟弟一定會樂意認識你。”
梁航說着,然後回頭問徐懷魂:“警察先生,請問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徐懷魂這時看了我一眼,梁航則是看看手表,又說:“我公司還有不少事情等着做呢。”
“好的,有什麽事我們再聯系。”
徐懷魂梁航叫梁航登記一下就讓他走了。
我呆住了,難道我的名字不叫梁響嗎?可是我怎麽可能不記得自己的名字?這是一個巧合嗎?我手裏面為什麽會有梁航的身份證呢?梁航一句話都沒有問我,他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他。
徐懷魂送走了梁航後回來就跟我說:“看來你的案情不簡單呢。”
“案情?”我疑問,我的事情變成了案情了嗎?
“放心吧,我會幫你查清楚”他好像很淡定地說。
“我懵了。”
我告訴徐懷魂。
“別說你懵了,我這個警察也陪着你懵了,我再問你幾個問題吧。”
徐懷魂說。
“嗯。”
我點頭。
“你真的叫梁響嗎?”
“是的,千真萬确,如假包換。”
“你不認識梁航嗎?”
“從來就沒有見過面。”
“他弟弟呢?”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跟我同一個姓名。”
“那梁航的身份證怎麽會在你手裏呢?”
“我不知道,我記得我一直在用這個身份證。”
“沒有經過別人同意而使用別人的身份證,這可是違法的。”
“那你把我抓了吧,放到監獄裏面,我或許會好受一些。”
“不,事情可能沒有那麽簡單。”
“徐警官,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我到底是誰?我的身份證在哪裏?我是幹什麽的?我到底怎麽了?我現在都很混亂。”
我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老婆孩子成了別人的,老婆也無情地抛棄了我。
本以為找到了梁航就可以找回自己的身份,想不到,梁航的出現讓我陷得更深,他不認識我,還冒出了一個和我同名同姓的弟弟。
“沒事,你先回去吧,我心中有數。”
徐懷魂跟我說。
我愣愣地看着徐懷魂,問:“你不會在懷疑我吧?”
“懷疑什麽?”徐懷魂反問我。
“懷疑我不是梁響,懷疑我偷了梁航的身份證。”
我說。
“你想太多了,我沒有那麽想,事情雖然很多疑點,但是我相信你是個好人。”
徐懷魂說完後就把我帶出派出所,然後叫我不要想太多,有什麽事可以聯系他,還擔保說一個星期後可以解密身份證號碼的專家就到龍灣市了。
當初被帶進派出所的時候警察們對我咄咄相逼,現在怎麽變得愛理不理了呢?
我陷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裏。
我有些無助,離開派出所的時候,心裏面實在難受,我打電話給老婆李曉容,第一次老婆接了,聽到是我的聲音,她馬上就挂了。
她太過分了,我再打,不接,繼續打,老婆總算接了,接下來我便得到了一頓狗血噴頭的臭罵,我冤枉,我委屈,這是怎麽了?你自己偷漢子,我還沒有說什麽,怎麽反過來罵起我來了呢?老婆罵人真是犀利,我有嘴巴卻是沒有機會還擊。
臭罵我一通後,老婆關機了,我再也打不通她的手機。
怒火中燒的我如同武俠電影裏面練功走火入魔了一樣,我要殺人,這是我關掉電話的第一個念頭。
我一個男人,也是有自己的尊嚴,老婆如此明火執仗,我忍無可忍了。
我有錯嗎?回來看到自己的老婆叫別人為老公,還卿卿我我,心裏能好受嗎?
我回頭看了一眼龍灣區派出所,我想我還會回來的。
叫了一輛出租車,我說了老婆家的地址叫司機開快點,我內心完全忍受不了李曉容對我的背叛,加上我身份丢失這件事,本來以為找到了梁航這個人就可以解決掉了,想不到梁航他完全不認識我。
我的內心變得無比掙紮,身份的丢失,妻子的背叛,無奈和失落交加,我內心裏面只有恨,不停地恨……
來到老婆家住的那個小區裏,一切都是那麽熟悉。
我記得清清楚楚,這個小區我來過很多次了。
以前住在這裏的時候,時常和老婆出來散散步,在花園裏面坐一坐聊聊天,那些藤條盤起來的長椅,老婆喜歡躺在上面陪我說話,她的頭就枕在我的大腿上,她一頭順溜的秀發披散在我的大腿上。
她喜歡用她那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盯着我看,然後問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什麽吸血、外星人之類的。
我很喜歡和老婆聊天,時不時還用手揉弄她的秀發,那種感覺真是比做神仙還好,可惜,如今這種感覺變得有些肮髒了。
有一次,老婆躺着躺着就睡着了,她睡得很酣甜,看着她靜靜地樣子,我心裏面的暖流幾乎要把珠穆朗瑪峰給融化了。
唉!現在想起,心裏面有種酸酸的感覺。
看着花園裏面的一切,物是人非了。
我走上了通往老婆家的樓梯,我知道,如果等一下老婆不認真對待我們之間的問題,我會親手掐死她。
偷漢子、裝作不認識我、挂我手機,我不能容忍。
這個恬不知恥的女人我已經受夠了,別以為裝作不認識就當什麽都沒發生,想讓我放過他們那是不可能的。
老婆家的門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揮起拳頭使勁地敲門,哪怕是門被我敲破了,我也無所謂。
“誰啊?搞什麽?”門開了,老婆出現在我的面前。
“老婆,讓我進去。”
我伸手推了一下門,然後撞開了老婆,大步走進房子裏面,這裏面的一切還是我離開那時候的擺設,地板、天花板我都看了一遍,這就是我老婆的家,也是我的家,我在這裏住過。
老婆這時候瘋叫着:“滾啊!滾出去,你這個瘋子,你怎麽找到這裏來了?”看到是我,她竟然這樣大嚷大罵,我在她眼裏算什麽呢?偷情也要這麽明目張膽嗎?我恨不能一口咬死眼前這個叫李曉容的瘋婆子。
“李曉容,這裏是你家,也是我家,我怎麽找不到呢?”我冷冷地說。
“你滾!不然我可不客氣了,你這個神經病。”
老婆拿起了一個拖把,看來她還想動武了,我苦笑不已,做錯事的明明是她,實在是不可原諒。
“趕我走嗎?趕走我你的陰謀就得逞了嗎?李曉容,你是我老婆,做了鬼你也是我老婆。
說我是瘋子,你才是瘋子,你說你對得起我,對得起梁心嗎?”我罵着,往客廳裏面看了一眼,梁心正躺在沙發上呆呆地看着我,看見她那清澈見底的眼神,我不由得收斂了些,心酸不已,輕聲問老婆:“老婆,難道你就這麽狠心嗎?”
“我根本不認識你,你發什麽瘋?”老婆一味說不認識我。
“你覺得假裝不認識我有意思嗎?”我火大了,明明認識我,卻說不認識,老婆沒有假,老公就假了嗎?當着我的面還說不認識我,我火氣來了,拿起一個擱置着的花瓶往地上一砸,然後罵道:“這樣……這樣的游戲,真的有意思嗎?”我已經控制不了自己,腦子全是李曉容當初和自己戀愛時候的記憶,那些諾言,那些甜蜜,不停地沖擊我的腦袋,我覺得自己要發瘋了。
還記得李曉容說過:“我們要天長地久,我們要一輩子,誰也不許背叛誰。”
我說:“如果我一不小心背叛了你呢?”李曉容說:“我會殺死你。”
我笑了,我說:“放心,我總會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人。”
李曉容說:“嗯,嗯,只要你不離開,我就不會轉身。”
想到這些話,我心裏面一陣一陣地劇痛。
我想我的軀殼已經承受不住這些疼痛。
“瘋子,瘋子,你真是個瘋子。”
老婆她看到我砸東西,一副歇斯底裏的樣子。
“你怎麽陰魂不散?”那個男人竟然還在。
我和老婆争執不休的時候,他從廚房裏面走出來,手裏面還拿着一個勺子。
我看向他的時候,他灼熱的目光讓我有些不自在,我說:“我來跟你談條件,我只想要回我的老婆和孩子。”
“那好,請坐吧!”男人很客氣地把我引到沙發上。
老婆她趕緊去把沙發上躺着的梁心抱到懷裏,她似乎不再放肆,而是看着這個男人會怎麽對付我。
男人很客氣,我倒是不爽了,暗想:“渾蛋,還真的把這裏當自己家了?你算什麽東西?”男人端來一杯水,然後問我:“我想你還是誤會了。”
“誤會什麽?我沒有誤會。”
我說。
“我和我老婆都不認識你,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這裏不正常。”
他說着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然後又說,“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在西站的時候你已經動手打人,你再這樣下去我們只有報警,讓警察來處理。”
“你這是威脅我嗎?”我狠聲問,然後看着老婆李曉容說,“我認得她,她就是我老婆。”
“誰是你老婆?我從來就沒有見過你。”
老婆反駁了我。
“你還是不承認,老婆,求求你,別這樣,你回到我身邊吧。
我知道我以前不夠好,你懷梁心的時候我沒有陪着你,可是你不要這樣對我。”
我有些委屈了,站起來“撲通”一聲跪在了老婆面前。
老婆罵了一句“神經病”就跟那個男人說:“梁響,你自己來處理吧,處理不好我可不會放過你。”
她說完之後便走進自己的卧室去了。
“老婆你不要這樣,老婆。”
我想跟過去。
“先生,是你不要這樣才對。”
我被那個男人拉住了。
“那是我老婆,你不要多管閑事。”
我回頭罵了他一句。
“在車站你打了她,我就不追究了,你現在還想怎麽樣?你先讓自己靜一下吧,這裏面真的有誤會,我老婆說根本就沒有見過你,她怎麽可能是你老婆?你這樣死纏爛打她也不會是你老婆,請你不要再糾纏不清了。”
那個男人勸說着,我傻了,頹然坐在沙發上面,我看着這個男人,難道真的是我的錯嗎?但是這是不可能的。
“剛剛她叫你梁響,你叫梁響嗎?”我突然問了一句。
“是的,我叫梁響,未敢請教你的大名。”
梁響說。
“我嗎?我也叫梁響。”
我如實地回答,心裏面卻已經是一片迷茫,他竟然叫梁響,不可能吧,我心裏已經念上了一千句一萬句不可能,但還是改變不了對方叫“梁響”這個名字。
我覺得他沒有騙我的意思,因為這是老婆對他的稱呼。
“是嗎?梁響?”梁響嘴角邊突然露出來一絲冷冷的笑意。
“這到底怎麽回事呢?”我感到有些不适,頭腦有些漲痛。
“所以說你一定是誤會了。”
“梁響”笑着說。
“怎麽會?我的老婆是李曉容,沒有錯,我的女兒是梁心,也不會有錯,我記得清清楚楚。
不對,一定是你們這對狗男女故意來騙我的,你根本不是梁響,你不是!我才是她的丈夫梁響!”我接受不了另一個“梁響”的出現,我的世界到底怎麽了?怎麽變得那麽複雜?我想,這一定是老婆和“梁響”的陰謀,他們是想把我逼瘋了然後過他們的安樂日子,一定是這樣的。
我心裏面越是這麽想怨恨就越多,我看着“梁響”,當然,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叫“梁響”,他很自然地坐着,好像要試着說服我,讓我不要再這麽瘋狂地騷擾他們。
可是老婆女兒都沒有認錯,我怎麽會不瘋狂呢?
“那你打算怎麽做呢?我們真的不認識你。”
“梁響”說着的時候,我已經沖進了廚房裏面從案板上拿起一把菜刀,然後沖出來,我不會讓他們的陰謀詭計得逞,要死一起死。
先把他們殺掉,自己再幹掉自己。
這是我最後的選擇,我想,我已經沒有能力讓老婆回到我的身邊,我竭盡全力,老婆始終還是不肯說一聲認識我。
“咱們一起去死吧!”我揮着菜刀往梁響身上砍去。
我知道我已經失去理智了,我是那麽的愛我的老婆和孩子,她們是屬于我的,永遠都是屬于我梁響的。
我怎麽能讓眼前這個也叫“梁響”的男人搶走我的最愛呢?他霸占我的老婆和孩子,霸占我的家,他應該去十八層地獄。
看到我揮刀,“梁響”他忙站起來揮手叫着我說:“兄弟,你不要這樣,你好好控制自己,放下刀,放下你手裏的刀。”
我已經失去了控制,這個惡心的男人,我不殺了他我就不姓梁。
“老公,這個神經病還沒有趕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