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誰給的臉?
翌日。
用過早膳後,穆珩照例要在立雪堂裏“養病”,姜嬈則把那日幾位掌櫃帶來的賬冊找出來,帶着圓姐兒出了門。
“圓姐兒,你要跟着母親去你祖母那裏看熱鬧,還是直接去老祖宗那裏?”姜嬈問。
一聽到“熱鬧”兩個字,圓姐兒眼中一亮。
她糾結了一會兒,想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母親,我先跟着你去看熱鬧,然後再去安和堂陪老祖宗用午膳!”
她就想看姜嬈讓孫氏等人有苦難言的樣子,特別解氣!
圓姐兒道:“看完了熱鬧,回頭到了老祖宗那裏肯定能多吃一碗飯!”
明明是奶聲奶氣的小奶音,卻說出這樣的話,這反差感讓姜嬈在心裏直呼“可愛”,又抱着圓姐兒好一陣稀罕。
等母女倆慢悠悠地到了主院,主院的正房裏,孫氏加姜嬈的三個妯娌,都已經到得整整齊齊的了。
許是因為今兒要談的事不适合小孩子聽,趙氏三人都沒帶各房的孩子。
是以,看到姜嬈還把圓姐兒帶了過來,孫氏四人都不由側目。
姜嬈随意找了張椅子坐下,先把賬冊放到一旁,又把圓姐兒抱到了膝上,這才看向孫氏四人:“圓姐兒也想跟着出來透透氣。”
語畢,直接轉移了話題:“昨兒母親尋我有事?”
她這輕描淡寫的語氣輕而易舉的就把孫氏的火氣給勾了出來:“你還好意思說!”
姜嬈作不解狀:“母親這是何意,我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
孫氏:……
Advertisement
這話噎的人都不知道怎麽往下接了。
她于是瞪了四房的程氏一眼。
程氏接收到孫氏的眼神,低聲道:“三嫂,是這樣的,昨兒上午我出了一趟門,回來的時候路過珍寶閣,我想着再過兩日就是母親五十大壽的壽宴了,母親總得好好裝扮一番,所以想去珍寶閣替母親尋摸兩樣首飾,誰知道……”
誰知道,珍寶閣的掌櫃竟然找她要銀子!
當然了,程氏這話也只能信一半。
事實上她之所以去珍寶閣,想的可不是要替孫氏尋摸首飾,而是她自己想在孫氏的壽宴上打扮得光鮮亮麗一些,說什麽給孫氏尋摸首飾,倒也不假,但也只不過是順帶而已。
至于為何要去珍寶閣……
當然是因為珍寶閣是姜嬈的鋪子,而過去的幾年,侯府的主子們從姜嬈的鋪子裏拿東西都已經成習慣了。
哪裏能想到,以前亮出身份便能順利拿了東西走人,這一次珍寶閣的掌櫃雖然态度恭謹,從頭到尾親自作陪,但等到她想像以往那樣直接帶着東西離開的時候,那掌櫃竟然把她攔下來了!
“四少夫人,這些首飾一共九百八十兩,還請您……”
掌櫃的态度恭謹又強硬。
珍寶閣在京城也是極有名氣的,因為這裏的首飾都是出自老匠人之手,樣式更是別處沒有的,京城有不少高門女眷都愛在這裏買首飾。
也正因為如此,來來往往的不少人都目睹了程氏被掌櫃攔下來。
程氏當時臉上火辣辣的,只覺臊得慌。
她倒是想甩出一張一千兩的銀票,打掌櫃的也打姜嬈的臉來着,但她從來都沒想過從姜嬈鋪子裏拿東西是需要給銀子的,又怎麽會提前帶上一千兩的銀票?
到最後,在那麽多人的注視下,程氏也只能将東西放下,灰溜溜地帶着人走了。
程氏覺得自己将這一輩子的臉都給丢盡了。
有些東西,明明不屬于自己,但因為伸伸手就能拿到,長時間下來就會将之當成自己的囊中之物,若哪一日別人不讓拿了,反而會惹來暴怒。
程氏就是如此。
但程氏也知道這事說破天去她也不占理,所以她才添油加醋的将這事兒捅到了孫氏這裏,用她的話來說,珍寶閣的掌櫃明知道她是替孫氏拿在壽宴上要戴的首飾,還一定要攔着她給銀子,連帶着讓孫氏在那麽多人面前丢了大臉。
如此一來,孫氏哪裏能受得住,自然也就會找姜嬈的麻煩。
而程氏呢,她什麽都不用做,躲在孫氏的身後就能享受到勝利的果實了。
不得不說,程氏是好算計。
姜嬈只聽了個開頭就能猜到程氏在想什麽。
四房是庶出,程氏這個庶媳在孫氏面前向來低眉順眼的,但這可不代表程氏就是個老實的了,老實人也幹不出這事兒不是麽?
不僅想從姜嬈鋪子裏白拿東西,還慷他人之慨,拿姜嬈的東西去讨好孫氏,敢情人情都是她的,姜嬈倒是什麽都沒落着。
沒拿到東西又在孫氏這裏挑撥離間,想着給姜嬈些顏色瞧瞧。
呵!
誰給的她臉?
姜嬈面上現出疑惑,“四弟妹這話我怎麽沒聽懂,你從我的鋪子裏買東西,給銀子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程氏一窒。
她的心裏這時候很是抓狂。
買東西要給錢,這确實是理所當然的事,但這麽些年來,他們從姜嬈的鋪子裏拿東西,又什麽時候給過錢?
姜嬈鋪子裏的東西,侯府的人可以随意取用,這不是已經成了慣例了嗎?
當然,心裏是這樣想的,程氏嘴上卻也說不出這種不要臉的話來,她頓了頓,又嗫嚅道:“可那些首飾是給母親挑選的……”
姜嬈帶了些譴責看向程氏:“四弟妹,你這不是要陷母親于不義嗎?母親可是侯府夫人,豈是那種會占兒媳婦便宜的人?要是讓外人聽到了,豈不是要以為母親這是觊觎兒媳婦的嫁妝?真是如此,那才是給母親丢臉了!”
孫氏:……
趙氏:……
周氏:……
程氏:……
來了來了,她又來了!
又有上次她把壽宴的事推得幹幹淨淨的那味兒了!
不知為何,孫氏婆媳四人又同時有了某種不祥的預感。
她們這次,說不定又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事實證明,她們的預感沒有錯。
姜嬈嘆了一口氣,頗為憂慮地道:“母親,大嫂,二嫂,四弟妹,前幾日我名下幾個鋪子的掌櫃一起過來給我請安,說是最近聽到不少人在議論咱們侯府,說母親吸兒媳的血,觊觎兒媳的嫁妝,侯府幾位少夫人也成日裏想盡了法子的占妯娌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