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哪怕是周六,身為預言家日報主編的羅伯特.施耐德也沒有閑着,他坐在家中的辦公桌邊修改着一份新聞,為了周一的報紙能夠一如既往的吸引住讀者的眼球。
就在施耐德先生思考措辭的時候,華麗而威猛的金雕帶着一份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包裹飛了進來。
“這是什麽?”施耐德先生扶了扶眼鏡,訝異地看着金雕丢下的包裹,而金雕連稍作停留都沒有就直接飛走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只金雕應該是馬爾福家的?施耐德先生一臉淡定地拿起包裹上附着的信,他一眼就認出來上面是他兒子的字跡。
“究竟是發生什麽事了?”他給傑米買的那只灰的白斑的鬼鸮跑哪裏去了?那個小機靈鬼可不像是會偷懶的貓頭鷹!
施耐德先生越想越糟糕,他匆匆地撕開信拿出信紙快速地浏覽。傑米非常理解他的父親,所以只寫了草草數行就把霍格沃茲發生的事情以他的角度複述了一遍,着重強調了烏姆裏奇的可憎以及她和福吉對他們家的瞧不起,但是傑米低估了他的父親對于背地裏的譏諷和咒罵的抵抗力。施耐德看到這些時雖然有些惱怒,但還在理智範圍,他想着待會寫封信給康奈利讓他的人對傑米友善一點。
但是看到後面關于黑魔王回來的消息,成功地讓施耐德先生怒火中燒地拍着桌子,憤怒的火焰直接點燃了這個斯文人,但是施耐德先生不愧是在媒體界滾爬多年的老狐貍了,他克制住寫信去質問好友康奈利的沖動,反而打開抽屜翻找一封信來。
“康納利啊康奈利,你這是要讓我全家去死嗎?”施耐德先生忍無可忍的說着,焦急地在他的文件夾裏翻找着。
“羅伯特,你在找什麽?”施耐德太太拿着一盤點心走了進來,她驚訝地看着她的丈夫滿頭大汗地翻遍抽屜尋找着某物,體貼地提醒着,“你為什麽不用招來咒呢?”
“不,那種信紙非常特殊。哦,我找到了!”施耐德先生感激地親吻着手中的信,他對為他的舉動嗔目結舌的妻子笑了笑,解釋道,“美國魔法部那邊的信紙都印上了反召喚咒的暗紋,據說是為了防止洩露機密。”施耐德先生聳了聳肩,保密這部分有沒有效果他不知道,但是因此帶來的麻煩這是顯而易見的。
“羅伯特,什麽時候美國魔法部給我們寫信了?”施耐德太太提起了興趣。
“哦,這可不是美國魔法部的信,這完全的私人事務。”施耐德先生收起信,先前的憤怒重新冒了出來,“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被權勢迷昏了眼的福吉,我也不用想起這件事,只能希望司多克先生的許諾沒有過期了。”
“究竟發生什麽事了?”施耐德太太安慰地将手放在丈夫的肩上,輕聲地問。
施耐德先生深吸一口氣,眼睛止不住地冒火:“福吉壓下了黑魔王回來的消息,我原以為那只是謠傳,沒想到是真的。想想慘死的謝爾遜一家,他這是要我們全家去死啊!”
“哦,梅林!那我們該怎麽辦?”施耐德太太捂住嘴,滿面的驚恐。
“趕快收拾東西!”施耐德先生催促着飽受驚吓而愣在那裏焦頭爛額的妻子,“英國我們是呆不下去了,只能去美國了。”
施耐德先生痛惜着自己在英國的多年經營,但和命相比這些都不算什麽。他的家族本身就是從法國移民過來的,好不容易才在英國站穩了腳尖,現任魔法部部長還是他幼時的玩伴,這讓他的事業如魚得水,他本該不需要這麽惶恐,但是在黑魔王消失後,他默許了幾篇聲讨黑魔王的社論刊登在預言家日報的頭版,并且他的妻子還是一個麻瓜種,這些就已經得罪死黑魔王了。他一直記得他剛畢業時用心栽培他的老好人主編謝爾遜一家的慘死,所以他不得不下定決心放棄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哦,梅林!我可憐的傑米,他還在上學呢!我們該怎麽辦啊!”施耐德太太想起自己的孩子差點哭了出來。
“別傷心了,過幾天我去接傑米,先給他休學,到美國後再給他轉學。”施耐德先生皺眉,他想得非常的具體,何況他的手上可是拿着他最後的救命稻草。
“我們要不要去投靠鄧布利多?”施耐德太太想起了老校長,在對抗黑魔王的地位上,鄧布利多就是他們的精神支柱。
“你瘋了?鄧布利多這麽老了,說不定哪天就死了,把希望寄托于老人還有他培養的那個‘救世主’?別忘了‘救世主’也就和傑米一樣大!”施耐德先生罵着,但是妻子紅着的眼圈還是讓他嘆了口氣,他抱着妻子安慰着,“放心,你先去收拾東西,明天就去美國随便找個房子租下來,我先把手頭上的事處理好,萬聖節前就辭職帶着傑米和你彙合。”
施耐德太太點頭,但她一想到丢掉一切去一個陌生的國度就不禁難受起來:“但我們在美國什麽都沒有啊!”
施耐德先生耐心地安慰着妻子,将手中的信遞給她:“這是美國魔法部法律司司長的司多克先生在半年前來英國訪問期間寫給我的信,他托我找一個能力卓越的可信的報社主編,目前只能希望司多克先生并沒有找到合适的人選了。”
“司多克先生?哦,他的妹妹不會是那個凱特琳娜.司多克吧?幾乎壟斷了整個美國雜志期刊的那個媒體女魔頭!”施耐德太太驚呼,作為一個媒體人的太太,她當然對這些了如指掌。
“司多克先生就是在為他的妹妹尋找一個可靠的主編,別忘了凱特琳娜.司多克也是一名自由記者。”施耐德先生解釋,他想了想加了一句,“我明天和你一起去美國,我要去見見司多克先生。”
“我這就去收拾行李。”施耐德太太擦了擦眼淚,哽咽着起身去房間,“梅林啊!我究竟該帶些什麽呢?”施耐德太太對着滿屋子的東西一籌莫展,這是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家啊,現在居然說離開就要離開了!
司多克(Stock)家族的莊園坐落于美國紐約州,司多克家族是具有悠久歷史的聲名顯赫的華爾街巨頭,家族涉獵石油和地産,資産豐厚,當年司多克家的獨生女帶着全部的家族資産嫁給了一位大她22歲的科研工作者,雖然簽訂了婚前協議,但這件事還是讓上流社會嗤笑不已,很多人都在看司多克家的笑話,更不用說結婚9年後司多克女士才生下了她的第一個孩子,而她的小女兒比她的長子足足小了17歲。慶幸的是,司多克女士的長子雖然長相異常俊美但不是一個空有美貌的草包,20歲就去當了兵,投入了越南戰争中,退伍後結婚生子,完成了在普林斯頓大學的學業,然後投入了政界,40歲成為了國會衆議院議員,而現在46歲的他已經是參議院議員了。
現在這位風頭正勝的議員正在他的莊園的花園內喂着他母親留下來的黑天鵝,在母親去世後的10年後,這對黑天鵝也已經繁衍生息,領着子女在花園的池子裏嬉戲。
“少爺,英國預言家日報的主編施耐德先生想要和你見一面。”服務了司多克家60年的蒼老的管家一絲不茍地對着逗着黑天鵝玩的司多克先生彎下了腰。
“傑森,你也別忙了,幫我喂喂查理和琳達吧。”司多克先生伸手拂去長袍袖子上沾着的水滴,他将手中裝着的面包蟲的碗遞給了老管家。
哪怕人到中年,司多克先生依舊如同傳聞中一樣的俊美,淡金色如同陽光編制成的絲線的頭發,只到耳後的長度,更加顯得他精神抖擻,年輕而富有活力,減少了女氣。碧藍色如同海洋一般深邃暗藏波濤的眼眸足以吸引住每一個男男女女的注目,司多克先生的面容确實難以用語言形容的俊美,甚至帶着點妖豔,但是他常年板着的面部肌肉,以及刻板而嚴肅薄唇,甚至他整個人無趣乏味的氣場都給人難以接近的暗示,他是一個嚴肅認真刻板的人,這一點就讓他面容中的妖豔完全失色了,只留下了古板與保守,以及令人駐足的只可遠望的距離感。更不用說,曾經當過兵上過戰場的司多克先生身上那種難以忽略的軍人的煞氣了,這真是一個矛盾的俊美的男子,他的長相難以猜出他的年齡,但他的目光又是那樣的複雜深邃,有一種歷經世事的精明。
“那麽施耐德先生那裏?”老管家接過了盛着面包蟲的碗,問了一句。
“希望我的壁爐別被弄得滿是灰塵,真是的,這都什麽年代了,居然還用飛路網!魔法巴士可比飛路網安全多了。”司多克先生習慣性地皺眉,面部肌肉收緊,整個人刻板而矜持。他一點也不喜歡飛路網帶給他的眩暈的感受,自從他的父親改良了魔法巴士後他家中的壁爐就已經閑置已久了。
老管家并不是巫師,他是一個普通麻瓜,但這不妨礙他服務司多克家族,他的家族已經服務于司多克家長達兩個世紀了。
“您放心,我會安排人去打掃。”老管家樂呵呵地說。
“哦,傑森,你照顧好我們家的黑天鵝就行,我可使喚不動你。”司多克先生難得地幽默了一句,然後向着擁有壁爐的會客室走去。
在司多克先生走進會客室時,他的父親,久負盛名的黑巫師,傳聞中的瘋子般的天才,為了愛情而抛卻巫師高傲的愛德華.司多克正在和施耐德先生言談甚歡。
“哦,謝謝你陪我聊天,年輕人!我自出生後就漂泊在外,從沒有回去看看,不知到戈德裏克山谷是不是和我想象中一樣。”愛德華.司多克操着一口不太地道的倫敦腔,雖然他是在英國出生,但是他出生後不久就和養父母一起遠渡重洋來到了美國,在此定居幾近一個世紀,年輕時他也曾經漫游過世界,但卻因為種種緣由未能回歸故土,這讓他不勝噓唏。尤其現在他老了,更加想念未曾見過的親緣。
“司多克先生,能夠和您聊天,這真是莫大的榮幸!”施耐德先生擡手下意識扶正眼鏡,愛德華.司多克,久負盛名的黑巫師,他的每一句話在美國那就等于是指導守則一般,沒有人能夠在美州大陸的土地上挑戰愛德華.司多克的權威,更不用說他一手創建的真理社,幾乎雲集了美國強盛的黑巫師,連美國魔法部都需要按照真理社的指導方針行事,雖然真理社對外僅僅是學術型團體,不具有政治意圖。
“哦,羅伯特,真是好久沒見了!你近來可好?”阿爾弗雷德.司多克走進熱切地拍了拍施耐德先生的肩。
“阿爾,你終于來了,我還以為你不願意見一見施耐德先生呢!”愛德華抱怨了一句,他還是很喜歡這個看着老實實則有些小心思的年輕人的,給點甜頭就能攥在手心,比其他某些鼠目寸光不思變通的人強多了。
“爸爸!你可要在外人面前給我留點臉面。”阿爾弗雷德風趣地說,他嘴角噙着得體的笑,原本嚴肅的表情變得和善了不少。
“司長大人能夠在百忙之中抽空來見我一面,這真是我的幸運啊!”施耐德先生一臉的榮幸。
“行了,我可不是來聽這些的,讓我猜一猜,你這是打算接受我的邀請,難道英國出了什麽事嗎?以至于你要放棄你在英國苦心經營的一切。”阿爾弗雷德一眼就看出了施耐德先生目前的窘境。
“黑魔王回來了。”施耐德先生也不遮掩直接了當地說出了能夠撕破英國平靜安穩假面的事實。
“這真是一件大事啊!”阿爾弗雷德虛假地說,滿臉的淡然,當然這完全影響不了他,哪怕是食死徒鬧得最兇的時候也沒有影響到美國,何況是他牢牢掌握美國巫師界的當下。
“阿不思.鄧布利多他又要出面制止黑魔王了嗎?”老司多克先生感嘆了一句,他是一位暮年的老人了,關注的也只有和他一個時代的老者,何況他曾經和鄧布利多離得那樣的近,可惜他從沒有看過他一面,或許他可以在冥想盆中抽出嬰兒時期的記憶看看有沒有那位名人的身影?
“鄧布利多現在被福吉打壓,輿論把他描述成一個瘋子。”施耐德先生嘆一口氣,雖然這其中也有他的手筆。
“這真是不幸。”老司多克嘆息,他擦了擦眼角的鹽水,轉身準備離去,“我要去廚房看看我的蘋果松餅烤的怎麽樣了。”一提到甜食老司多克先生就恢複了先前的樂呵。
“爸爸,營養師上次才囑咐過你應該少吃點甜食!”阿爾弗雷德沖着他的父親皺眉。
“就一塊,我也不知道還有幾天能夠活了,連一塊松餅都吃不了了嗎?何況,不是還有健齒藥劑嗎?”老司多克反駁着,固執地樣子連強硬做派的阿爾弗雷德都奈何不了。
誰也想不到現在這麽孩童心吵着要吃甜點的老司多克先生在年輕時幹了不少反人類的大事,當然這些都被他親愛的兒子花錢擺平了,輿論也他女兒的手中溫順得如同綿羊一般。
“魔藥對您的身體不好。”阿爾弗雷德說,他俊美的面容上呈現了“真拿你沒辦法”的令人賞心悅目的美景,但只維持了一秒會恢複了一貫的刻板。
“抱歉,我的父親有點過于孩子氣了。”阿爾弗雷德咳了一聲,一副的矜持嚴肅的樣子。
“不,我很羨慕司長大人的家庭氛圍,不知道您妹妹那裏還缺少主編嗎?”施耐德先生問出他最關心的話題。
“當然,我對我那個妹妹可是頭疼死了,她到現在已經換了4個主編了,誰也受不了她的臭脾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為你寫一封推薦信。”阿爾弗雷德一提起自己的妹妹就皺緊了眉,長兄如父說的就是他這種了。
“這真是太謝謝您了!”施耐德先生感激地說。
“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能夠看見康奈利.福吉下臺,魯弗斯斯克林傑,我的好朋友,他值得那個位子。”阿爾弗雷德說,俊美的外表下突然浮現出一種說不出的壓迫與嚴苛。
“好的,這不難。”施耐德先生爽快的同意了,哪怕福吉是他從小玩到大的好友,但是福吉為了權勢将他們一家置之于危險中的行徑已經讓他寒心,把福吉拉下權力欲.望堆砌的高位也并非扼殺了希望,何況現在英國的局勢那就是迷霧中的随時會傾覆的鐵船,海面之下食人魚聚集只等着饕餮盛宴。
在施耐德先生走後,阿爾弗雷德去了書房,他知道他親愛的父親這時候一定是躲在書房看着翻着過去的東西回憶兒時呢!老年人總是喜歡回憶,哪怕他已經記不清了也依舊喜愛回憶過去種種。
“爸爸,你還好嗎?”阿爾弗雷德問,他的父親撫摸着舊照片。
“阿爾,你小時候真是可愛極了,可惜我那時候就已經不年輕了。”老司多克先生感概着,他看着照片上和兒子肖似的自己,金發碧眼俊美得就像是雕刻出來的幻覺,他十分讨厭自己的容貌,以至于拖到40歲才成婚。但他現在又感懷,思念着給予他容貌和智慧的雙親。
“阿爾啊,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老司多克先生開口,他看着兒子。
“說吧,我聽着呢。”阿爾弗雷德眼神溫柔了下來,他一向包容他的家人,哪怕他古板保守的做派常常被家人诟病。
“我想要你去霍格沃茲,替我看一看阿不思.鄧布利多。”老司多克說了一個在他兒子看來莫名其妙的要求。
“什麽?”阿爾弗雷德困惑地看着父親,他從不知道父親和鄧布利多還有交情。
“我從沒見過他本人,我想你替我看一看,反正你最近也沒什麽事,麻瓜大選也結束了,而魔法部那幫人恨不得你不出現才好。”老司多克說直截了當地說。
“爸爸,我們必須嚴肅對待我們的工作!”阿爾弗雷德立刻反駁,但他還是想要滿足他的父親的小小的心願,“好吧,我會考慮你的願望。”
“哦,阿爾,你真是太貼心(sweet)了!”老司多克抹了抹眼角莫須有的眼淚,感動極了。
“不許再提甜食!我會吩咐可可照顧你,以後你的飲食将嚴格執行營養師的方案。”阿爾弗雷德一聽到這句就炸了毛,一句話堵死了老司多克先生的甜食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