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067
到了下班的時間點，沈奕城沒有像之前一樣再加一會兒班，而是整理着辦公桌上的資料，準備下班回家。
突然，辦公室門被敲響，沈奕城應了一聲，“請進。”
肖若雲走了進來，她已經換下了工作服，穿着一襲白色的及膝長裙，收斂起平素裏的幹練，透着幾分溫柔。她的手裏挎着包，明顯是已經準備好要下班了。
沈奕城擡頭看了她一眼，手中整理資料的動作沒有停下，“有事嗎？”
肖若雲笑了一下，緩緩開口，提出邀請，“師兄，今天我過生日，你肯不肯賞光，陪我一起去吃個飯啊？”
她雖然臉上帶着笑容，但是眸中卻透着幾許的緊張和期待。
沈奕城愣了一下，有些抱歉地回絕了，“不好意思啊，桐桐一個人在家裏，我有些不放心，得回家陪她。”他頓了一會兒，又道，“這樣吧，等過兩天我請你吃飯，就當是給你補過生日了。”
肖若雲眸中的亮光黯淡了許多，劃過濃濃的失落。她咬了咬嘴唇，略帶遲疑地開口問道：“師兄，你和季小姐……你們和好了？”
沈奕城聞言怔了一下，神色變得有些不自然，聲音低了幾分，“算是吧！”
其實，就連他自己也不确定，他和季梓桐之間算不算是和好了？她沒有再提過分手的事情，就好像之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般。
可是，他能夠感覺得到，每當他碰觸她的時候，她就會帶着防備，就像炸了毛的小貓一般，讓人親近不得。
肖若雲看着沈奕城的臉上泛起無奈，還有連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疼惜和寵溺，抓着手包的手倏然握緊，一絲念頭在心中悄然劃過。
季梓桐挂斷電話之後，眸中閃過疑惑和不解。她和肖若雲之間向來沒有什麽交情，今天她突然間約自己見面，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沈奕城把碗筷洗好之後，從廚房裏出來。他看見季梓桐正坐在沙發上盯着茶幾出神，在她的身邊坐下，随口問道：“怎麽了？”
季梓桐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裏不想讓他知道肖若雲約自己見面的事情。她微微笑了笑，“沒什麽。”
沈奕城深深地凝視了她一眼，明知道她有事情瞞着自己，卻也沒有追問。
即使是再親密的戀人，也有屬于自己的小秘密，給彼此留有一些私人的空間，這是最基本的尊重和信任。這個道理，他懂。
季梓桐準時來到約定的地點，肖若雲早已在那裏等着了。
“不知道肖醫生突然約我見面，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嗎？”季梓桐在肖若雲的對面坐下，徑直開口。
肖若雲看着面前這個比自己年輕漂亮了不少的女孩兒，一絲嫉妒在心頭劃過。她喝了一口咖啡，苦澀的味道瞬間在口齒間回蕩着，和她此時的心情相得益彰。
“難道沒有事情，就不能找季小姐聊天了嗎？”肖若雲放下咖啡杯，沖着季梓桐莞爾一笑。
季梓桐輕嗤了一下，不打算跟她在這裏拐彎抹角，索性挑明了說，“聊天？我覺得咱們兩人還沒有熟到這個份兒上，所以，這就不必了吧！”
肖若雲聞言，臉上的笑容瞬間僵滞了，須臾之後，這才恢複平靜，略帶讪讪地笑道：“季小姐說話還真是直爽啊！以我對師兄的了解，他的性格向來溫潤有禮，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的了你這種個性呢？”
“能不能接受，就不勞肖醫生費心了，這是我們自己的事情。不過，如果你非得要知道的話，那我也可以滿足你的好奇心，沈醫生就喜歡我這樣的性格，他啊，這輩子就認定我了。所以，我還是奉勸一句，好奇心可以有，但是，癡心妄想可是會害死人的哦！”
季梓桐輕呷了一口咖啡，眼角挑起輕若的笑意，蝕骨般柔媚，底下藏的，卻是頑固的冰涼。
肖若雲被她這番冷嘲熱諷，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變得很難看。
季梓桐挑眉看了她一眼，故作驚訝地開口，“肖醫生，你的臉色怎麽變得這麽難看啊？是因為我剛才的那番話生氣了嗎？嗨，我就是随口一說的，你可不要對號入座啊！再說了，女人一旦上了年紀啊，就要懂得保養自己，動不動生氣可是會加速衰老的哦！我想，肖醫生身為醫生，這個簡單的醫學常識懂得應該比我多吧！”
肖若雲深深地吸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氣，嘴角扯出一絲勉強稱得上是笑容的笑意，“你就這麽自信，師兄喜歡的人是你？”
季梓桐心裏劃過一絲陰霾，但是面上的笑意卻是絲毫未減，歪着腦袋問道：“不然呢？”
肖若雲見她一副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子，心中忿忿地想到，你就盡情地笑吧，等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後，總有你哭的時候！
“不知道季小姐知不知道，在你之前，師兄曾經有過一個女朋友，而且，還很愛她。”肖若雲手指摩挲着杯沿，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季梓桐的表情。
“哦，是嗎？既然他們相愛，為什麽不在一起呢？”季梓桐故作驚訝地開口。
“那是因為，那個女人自殺了。”
季梓桐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所以，肖醫生今天約我來的目的，就是想告訴我，紅顏是會薄命的嗎？”
肖若雲見她不上道，話題總是偏離主題，索性直接開口道明，“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懷疑過，師兄為什麽會選擇和你在一起嗎？”
“還用懷疑嗎？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實嘛，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而且，沈醫生是一個非常有眼光的人。”季梓桐眉目飛揚，自信滿滿地回道。
肖若雲冷冷一笑，“不知道，季小姐在看見師兄藏在書房裏那本《本草綱目》裏的照片之後，還會不會有這樣的自信。”她說完這句話，緩緩起身，在經過季梓桐身邊的時候，停了下來，“季小姐，你以為師兄真的是喜歡你這個人嗎？其實，你在他眼中，不過就是一個替身罷了！”
季梓桐冷眼盯着肖若雲遠去的背影，撇了撇嘴，“嘶！喝了咖啡竟然不結賬！第一次見喝霸王咖啡喝得這麽理直氣壯的。”
季梓桐坐在客廳裏，對着正在廚房裏洗碗的沈奕城喊道：“沈醫生，我見你書房裏有一本《本草綱目》，正好我最近這段時間迷上了中草藥，能不能借我看一下啊？”
“自己去拿吧！”沈奕城沒有多想，直接回道。
過了片刻，沈奕城洗碗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他似乎想起了什麽，連忙把洗到一半的碗擱在了水槽裏，快步朝着書房的方向走去。
他走到書房裏，見季梓桐正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本《三國志》看得津津有味，心裏提着的那口氣終于松了下來。
季梓桐的視線從書本上移開，狀似無意地開口，“我翻了一下那本《本草綱目》，覺得還是歷史故事比較有意思。”
沈奕城聽見她的話，身形猛地一滞，他裝作随意地拿起那本《本草綱目》，兀自翻看着。他一直翻到最後，也沒有看到他要找的東西，神情倏然一凜。
“沈醫生，你是在找這個嗎？”突然，季梓桐略顯清冷的聲音傳來，沒有了往日裏的嬌媚。
沈奕城猛然看去，只見她的手中拿着一張照片，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從她的眼神中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沈奕城快步上前，有些慌張地把照片從她的手中奪過來，神色愠怒，“誰準你私自動裏面的東西的？”
季梓桐見他一臉緊張生氣的模樣，不怒反笑，“沈醫生，你這麽激動做什麽？是擔心我玷污了你心中的白月光啊，還是害怕我發現自己是替身的事實啊？”
她淺淺含笑，眼底浮起一層霜色。
“你在瞎說什麽？！”沈奕城眸中劃過一絲怒氣，為她的不自信，還有對自己的不信任。
季梓桐見他陰冷的神情，以為是自己說中了他的心事，心頭一縷痛楚襲來，凄然一笑，“沈醫生，你可以不喜歡我，也可以不接受我，但是，你為什麽要這樣糟蹋我的感情呢？既然你這麽深愛着她，那你當初為什麽不好好地對她呢？何必又把我牽扯到你們中間來？”
她深深地凝望着他，眸中盡是傷痛和失望，“沈醫生，在這段感情裏，我實在找不到堅持下去的理由了，所以，我們分手吧！”
“如果我說，我之所以跟你在一起，并不是把你當做她的替身，你還會分手嗎？”沈奕城緊緊地看着她，眸中盡是期待。
季梓桐緩緩地搖了搖頭，“一段感情之所以能維系下去，最基本的就是信任。沈醫生，現在我在你的身上，找不到這種感覺了。就算是勉強維持下去，痛苦的還是大家。”
沈奕城點了點頭，“好，我同意分手。”
如果他當初和她在一起的初衷是為了折磨她的話，那麽，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可是，此時看着她痛苦不已的樣子，他竟然不忍心再繼續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