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韭菜盒子外形像一個巨大的扁餃子，薄薄的外殼炸得金黃酥脆，大大地咬一口，伴随着誘人的“咔嚓”聲，脆殼、韭菜、粉絲和嫩嫩的碎雞蛋塊一齊陷入口中，脆和韌，軟和硬在鮮美的口感中相互交融，直引得人“咔嚓咔嚓”根本停不下來。
見李白一連咬了好多口，白狄适時遞上一盞淡綠色的、熬得軟軟糯糯的粥。李白就着他的手淺淺嘗了一勺，只覺得味道清爽無比，恰到好處地中和了韭菜盒子的鹹鮮。
懷揣着對美味的虔誠，李白細嚼慢咽地吃完一整個韭菜盒子，恰好佐完了那一小盞粥。不舍地回味片刻後，她将筷子伸向擺在中央的一屜薄皮灌湯小籠包。一屜共五個小籠包，每一個都是不同顏色的皮，內裏是不同口味的餡。
李白先夾起白皮的蟹黃小籠，透過薄得透明的皮，可以看到湯汁沉沉地墜着，她微微晃了晃筷子，一汪湯汁也跟着輕輕地晃，像是等不及要被她品嘗。将小籠包提到唇邊，李白先用唇碰了碰，溫度正好，然後在底部的皮邊咬開一下小口，迫不及待而又輕柔地吮吸鮮美的湯汁。
作為灌湯小籠包的白狄……感覺自己的魂兒都要被吸出來了。記得不久前她就是這樣在作為人魚的自己身上烙下一個又一個的标記！見李白專心吃着沒有注意他，人魚偷偷掀開自己的衣領，歡喜地一個一個數過去。正常來說，按照他的體質這些痕跡根本不會留存出一息，能保存到現在自然是他特意為之。如果李白發現後不反對的話，他甚至想要永永遠遠地保留下去，以後每一次得到的痕跡也一樣全都保留，一直到他全身上下都覆蓋滿她留下的印記……想象着那種幸福的場面，人魚表情更蕩漾了。
吸完小籠包的湯汁後，李白一口吃掉剩下的皮和餡，足量的蟹黃顆粒覆蓋在舌間，一瞬間因為極鮮的觸感而激起的直沖天靈蓋的愉悅讓她嘆息一聲，向後靠在椅子背上感動地慢慢咀嚼。每到這種時候，李白就特別感激她所呆的那個世界。雖然她在某些方面比之常人失去了很多，但有這些美味存在于世間，總算讓她找到了更容易體會到幸福感的方式，從而找到些活着的意義，讓她不至于被平凡孤獨又難過的生活逼瘋。總而言之，感謝世界讓一些美好的事物處在能輕易夠到的位置，賜予不幸的人以最簡單的救贖。
小籠包李白最愛配豆腐腦吃。不知道為什麽總傳南方人吃的是甜豆腐腦，她長在南方，從小到大吃的都是鹹豆腐腦，且從沒碰到過賣甜的。
因為被孤兒院養大，有的吃就不錯了，根本沒有挑三揀四的機會，所以李白并沒有什麽忌口，豆腐腦上各種佐料都加了，榨菜、香菜、香蔥、蝦皮、老油條碎塊，澆上特制的醬油湯，滴上香油，更重要的是撒了足足的紅辣椒末，攪一攪舀起一勺吞入口中，滑辣軟香，頓時驅散了湯包的微膩。
李白拉了拉白狄的手，在他彎下腰後送了一大勺豆腐腦入他嘴中，誇道：“味道太棒了！”說完親了他一口，“愛你！”
白狄咽下豆腐腦，摸了摸自己似乎被染上辣意的臉頰，被誇了呢！作為人魚的他心滿意足地看着李白親完他後繼續開吃，作為早餐的他則細細享受着與她唇齒厮磨的時光，不願錯漏一絲一毫的相觸。
很快解決完灌湯小籠和豆腐腦，李白沒有停下，而是繼續将筷子伸向其他她熱愛的美味。
奶香手抓餅，也有叫奶香手撕餅，她最愛吃原味的。新鮮出鍋，香酥滿口奶味濃厚，根本不用加任何東西。或者只夾一點點芝士，中心的芝士被熱度融化後，酥軟甜香的外皮夾着淡淡鹹味的芝士漿心，咬一口還略微拉絲，無論是視覺還是味覺，都能讓新一天的早晨瞬間變得完滿。
新鮮炸制的大油條，蘸微燙的甜豆漿吃。并不是撕成碎段，而是蘸一下吃一下，就只蘸一口的深度，蘸一下後要立即拎出來，油條依舊是脆的，但又有豆漿流動的甜，再加上因為擔心豆漿從油條上滴落而浮現的一點點急切，成功塞入口中後瞬間轉化為微小的成就感，讓油條和豆漿都變得更加美味。
……
見李白一樣接着一樣吃得歡且沒有要停的意思，手藝得到承認、表現欲正濃的白狄便又回到案桌邊，開始不停手地繼續做她愛吃的：嚼勁十足的蒸蝦餃、脆糯的去骨虎皮鳳爪、豆腐餡煎餃，還有煎包、餡餅、蔥包桧、糍飯團、蔥油拌面、鴨血粉絲湯、小米南瓜粥……
在一頓早餐中把所有想吃的都吃一遍，堪稱李白的夢想之一，可惜一直因為胃容量不夠大而無法實現。結果這次在夢裏完美地實現了。難以細數過了多久，一直到滿桌堆疊了好幾層空空如也的杯盤，李白才揉着根本感覺不到撐的肚子意猶未盡地停下，這一回算是徹底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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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狄同樣是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他也還沒有被她吃夠……
接下來去做什麽好？飽暖思玩樂，李白琢磨了片刻，決定和白狄去做情侶間都會做的事——約會！
“我們去哪兒——約會？”白狄把“約會”兩個字細細反複咀嚼了片刻，才幸福無比地吐出。他知道這是什麽，這是情侶間都會做的、第二能加深感情的（第一是……）、無比神聖的事……
“到了海面上你就知道了。”李白沖他眨眨眼，“做飯這麽好吃，我要獎勵你些好東西。”
她要給作為人魚的他驚喜呢！創造驚喜也是加深感情的一大利器，他竟被如此用心對待！白狄心花怒放，為防自己提前得知驚喜的內容，他立刻切斷了世界其他部分和人魚之間的聯系，然後大部分意識蜷縮于人魚之中，剩下的意識只夠世界按照李白的意思作出變化。
李白稍稍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一輛精致的南瓜馬車出現在兩人面前，被四條漂亮的海魚拉着漂浮在半空中。馬車，或者說魚車兩邊圓圓的小窗戶特別可愛，做成南瓜外廓，與作為車主體的大南瓜相互呼應，還有兩根棕色的木頭在透明的玻璃上形成一個童話風的“十”字。
白狄極有紳士風度地托着李白的手，讓她撐着上車。李白卻沒有動，直接握住他的手，笑問：“你不抱我上去？”
“！！！”向來不太敢主動的人魚被這一個驚喜砸得有些懵，反應過來後立刻公主抱起李白，魚尾變作雙腿跳上了車，一個旋身穩穩地落在車廂裏，然後一副求誇獎的表情看着李白。
李白是很想誇他沒錯啦……但是這條魚似乎忘了他什麽都沒穿！魚尾變成雙腿後……咳咳，佛曰不可說。
李白趕緊從白狄身上下來，暗示性地朝下看一眼，提醒他：“你這樣，是想去約會還是……？”
沒有得到想象中的表揚，白狄眨眨眼，後知後覺地垂頭看一眼，臉紅之下趕緊變回了魚尾，但猶豫片刻後說出的話卻實誠無比：“……都想。”
我敬你是條坦蕩的色魚……李白又想笑又有點手癢：“好了不逗你了。我們先去約會。”
原來是在逗他……白狄失望地抖了抖耳朵。然後乖乖地和李白并排坐好，南瓜魚車載着兩人以飛快的速度朝海面駛去。
路上，李白忽然回想起白狄之前說的話——“他是一個世界。”當時有更迫切的事要做沒有細問，現在正好閑着，于是她饒有興致地問白狄：“你之前說你是一個世界，那你有什麽特殊能力麽？”
她以為這是個簡單的問題，沒想到白狄垂眸思索了半天，才慢吞吞地開口：“我不知道……”竟然不知道？李白挑眉，剛要說什麽，就聽他接着說出了後半句，“我有什麽不會的。”
也就是說什麽都會？好大的口氣！不過作為一個世界，什麽都會好像是應該的？李白一開始有些吃驚，細細想後又覺得很合邏輯，感慨道：“那你很厲害啊。”
白狄點點頭，害羞卻毫不謙虛地直接承下了誇獎，然後仔細想了下，又道，“還是有不會的。”說着他認真地看向李白，“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一言不合又開始撩！和這條看似呆其實撩得一手好妹的魚在一起，真得時時刻刻做到少女心泛濫的準備。
帶着些不甘示弱的意思，或者說是想要以同等的感情回報白狄，李白擡起眼也認真地回視白狄：“我也永遠不會傷害你。”這是她的夢境，應該還是她比較厲害一些吧？
白狄明白她的意思，是在說她對他有着同樣的愛意！親耳聽到她說這樣的話真是太過甜蜜美好，已經不能用幸福來形容了，白狄內心的激動完全表現在了臉上，他鼓起勇氣：“……我愛你！”
李白眼神柔軟，靠近他、摟住他，然後吻住他：“嗯，我也愛你。”
南瓜魚車內粉紅泡泡開始蔓延。好不容易開始聊的、關于白狄身份的話題又一次被略過，李白依舊以為這只不過是夢境的設定，白狄依舊以為李白已經完全相信了他的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