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淩西,放下吧
淩西每天晚飯後,喜歡獨自一人逛逛園子。
這個山莊雖然是喬家的老宅子,他來過的次數并不多,私生子的身份終究比較尴尬,更何況是被喬家一直都不願承認的私生子,所以他很小就被喬家送去了加拿大。盡管如此,這裏仍然是漓城留給他兒時記憶最為深刻的地方。
喬邃要恢複他喬家人的身份,淩西拒絕了。
他是一個對錢和權都沒有野心的人,所以,喬這個姓氏對他并沒有多大的吸引力。再者這麽多年早已經習慣了淩西這個身份,突然要變成喬子西,讓他很不适應。也或許,他的骨子裏還是記着這份屈辱,既然喬家這麽多年都不要他,他為什麽還要巴巴的往上湊呢。
只不過,這次回來,他發現蘇男變了。
淩西從來沒想到,曾經那麽熟悉的人,有一天也會變得陌生。
蘇男比以前冷淡很多,回來的這些天,除了在喬邃的書房見過一次,竟然再也沒有碰到過她,即使那一次,她也只是朝他禮貌的點頭微笑,像對待一個普通的客人。
淩西知道蘇男的為難,畢竟現在她的身份不同,她是喬邃的未婚妻,而他是喬邃的小叔,他們三個人又有着一段複雜糾結的感情歷史。然而,這些天蘇男特意避開自己的行為,還是讓淩西有些難受。
如玉山莊很大,徒步一圈下來也要幾公裏。
淩西仍然堅持每天都走一圈,安慰自己就當是一種有氧鍛煉,然而內心深處,他還是有一種奢望,奢望能在這個大園子裏,遇到那個魂牽夢繞的人兒。
如今要見蘇男,都變成了一種奢望……
淩西想到這,陣陣苦澀淹沒全身,默默低下頭去,走了一段距離,又拐過一道彎,然後頓住了,因為,他看到了蘇男。
淩西有一瞬間的失神,他以為自己眼花了。
這個女人比以前更加光彩奪目,她就站在夕陽之下,微笑的看着自己,淡青色的碎花長裙在微風中搖曳,裹身的設計帶着小開叉,隐約能看到那條修長的玉腿,很淑女又帶點小性感,她原本就是設計師,自然穿着打扮也比常人更加出色。
他傻傻的看着他,想朝她笑,但笑不出來。
蘇男一步一步走上前,在他咫尺的距離站住,定定的看着他,“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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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西這才尴尬的笑了笑,“好久不見!”
“回來還習慣嗎?”
“挺好的。”
蘇男轉過身,輕聲問道,“能陪我走一走嗎?”
淩西收回目光,溫柔道,“當然可以。”
如玉山莊的傍晚,景色很美,難的看到成片的火燒雲,非常壯觀,整個天空都成了紅彤彤的一片,像燃燒起來的火焰,氣勢磅礴。
淩西和蘇男看着天邊的自然美景,都停住了腳步。
這是倆人第二次在一起看火燒雲。
只是這一次的心境完全不一樣了。
淩西側着臉,微笑問道,“你現在還經常出海嗎?”
蘇男緩緩搖頭,“沒有了。”
淩西不由陷入了回憶,“我在加拿大的時候,每次看到漂亮的晚霞,都會想起我們曾經一起在大海上看到的火燒雲,比這裏還要漂亮,是不是?大自然真是太奇妙了,無論是天空,還是大海,千變萬化的景色總是令人驚嘆不已。還記得我背過的那首詩嗎?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
蘇男突然閉上了眼睛,嘶啞道,“淩西,對不起~”
她永遠不會忘記那次的出海,他們倆面對着滿天的火燒雲,約定回到加拿大就結婚,定居溫哥華,忘記仇恨,遠離喬家。如今,他們倆仍在,火燒雲仍在,但物是人非,言猶在耳,君心已變。違背誓言的人是她,移情別戀的人是她,絕情斷義的人也是她,這輩子,終究是她辜負了這個好男人。
淩西仍然微笑着,“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麽選擇他而放棄我?”
蘇男低頭不語。
淩西說出心中埋藏已久的猜測,“你擔心喬邃會報複我,傷害我,是嗎?”
蘇男緩緩睜開了眼,“不是。”
“那是因為什麽?”
“因為,我愛他。”
淩西的身體猛烈搖晃了一下,這個答案從蘇男的嘴裏如此肯定的說出來,讓他震撼不已,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擊,痛的全身麻木,過了良久,慘然一笑,“原來如此。”
蘇男難受的再次撇過臉,“對不起~”
淩西嘲諷道,“你是不是也要跟我說五次對不起?”
這句話讓倆人同時心神俱震。
那時的蘇男被喬邃陷害,身陷囹圄,極有可能在鐵窗裏度過冰冷而又漫長的十年……她癡癡盼着淩西,淩西終于來了,他來看守所看她,前後只說了六句話,一句分手,五句對不起。他用他認為最好的方式來保全她,卻沒想到,卻沒想到,最終失去了她。
淩西突然苦笑了起來,“其實你已經說了五次。你和喬邃訂婚的時候說了三次,現在又說了兩次,剛好五次,我們扯平了。”
蘇男啞口無言。
淩西感覺心口很疼,自己快要呆不住了,“還有什麽事嗎?”
蘇男緩緩擡頭看他,卻不說話。
淩西猛然反應過來,眼神裏閃過幾分慌亂,“你們準備結婚了,是嗎?”
蘇男無力回答,這個男人還是那麽聰明。
女人的默然讓淩西的心一沉再沉,過了半晌,還是問道,“什麽時候?”
蘇男輕輕吐出幾個字,“明天~去領證。”
淩西的臉色瞬得變得蒼白,擡起頭,深深凝視着她,眸光如江河湧蕩着莫名的紛緒,嘴唇張了張,卻愣愣的說不出一個字。
蘇男心疼的看着這個男人,“淩西,你相信命運嗎?”
淩西搖頭,“不信。”
蘇男幽然嘆了一口氣,“我以前也不信,可是在我們三個人身上發生太多太多的事情,讓我不得不信。”她深深的看了一眼淩西,“我講一個故事給你聽,好嗎?”
淩西無法拒絕。
蘇男的聲音還是那麽熟悉,那麽動聽,娓娓道來,“從前有一個書生,和未婚妻感情很好,倆人約定好結婚的日期。可到了那一天,未婚妻卻突然變卦嫁給了別人。書生受此打擊,一病不起,他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越想不明白心裏就越糾結,越糾結病情就越重。這時,路過一個游方的僧人,從懷裏摸出一面鏡子給書生看。書生看到茫茫大海上,有一名遇害的女子□□地躺在海灘上。路過一個人,看了一眼,搖搖頭就走了。又路過一個人,将自己的衣服脫下給女屍蓋上,也走了。再路過一個人,在旁邊挖了一個坑,小心翼翼把屍體掩埋了。僧人告訴書生,那具海灘上的女屍,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你是第二個路過的人,曾給過他一件衣服,她今生來和你相戀,只為還你一個情,但是她最終要報答一生一世的人,是最後那個把她掩埋的人,那人就是他現在的丈夫。”
淩西的呼吸驟然加重,僵硬地轉頭,“你想說什麽?”
蘇男伸出自己纖細白皙的手腕,手腕上戴着的正是那個價值500萬的喬家信物---鳳舞九天,“你還記得這個玉镯嗎?喬邃的爸爸将喬家女主人的信物給了晴姨,而不是他的妻子,恰恰是喬家的這個玉镯,将我從千裏之外的加拿大帶回漓城;也是喬家的這個玉镯,讓喬邃改變主意強行留住了我;更是喬家的這個玉镯,讓你跑到監獄來跟我說分手。或許這就是天意,晴姨和喬子東未完成的緣分,上天一定要我和喬邃來延續……對不起,淩西,我只能辜負你,也希望你能放下~放下我,你才能重新開始~放下這段感情,你才能找到真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