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
《黑蓮花女配翻車了》
文/落葉遲
2022.10.03
【倒計時五秒進入小世界，請宿主做好準備】
随着系統播報聲響起，熟悉的窒息感席卷而來，如同有一雙手掐着她的喉嚨，衛晞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她下意識想要從那股控制她的蠻力中掙脫，可是四肢軟綿綿的，根本無法動彈。
衛晞在心中默念倒計時。
五、四、三、二、一。
031系統低沉磁性的播報聲響起：【檢測穿書一切正常，宿主可以開始執行任務】
衛晞猛地睜開眼睛，胸口起伏，急促呼吸。
每次穿書時都會這樣，仿佛整個人溺水一般，哪怕她經歷過那麽多次也無法适應這種恐懼感。
陽光有些刺眼，剛剛進入小世界，一切在她眼前都是模糊的。
“晞兒姐姐？”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是誰在說話？
這聲音聽不真切。
“晞兒！”
一直沒有得到回應，這聲音帶了些惱怒。
衛晞終于清醒過來。
見她睜開眼，這聲音在她耳邊重複：“晞兒，你怎麽了？”
衛晞恍惚向旁邊看去。
和她說話的一個約摸十四五歲的少女，看打扮大概是宮女。因為衛晞一直不理她，她氣得眼睛瞪圓了，臉蛋也圓圓的，雖在生氣，但模樣看起來很讨喜。
系統的聲音在衛晞腦中響起：【她名叫輕蟬，和你都是宮中的花奴】
“輕蟬，怎麽了？”衛晞看着對方，聲音有些虛弱。
“我說我要接着去舒美人殿裏看昨日新送去的花，結果你又走神了。”輕蟬嘟嘴抱怨一句。
“對不住，我太乏了。”衛晞笑着說，“你去吧，我在這兒守着。”
“守着就好，可別亂動啊。”聽衛晞如此說，輕蟬急忙囑咐，“未晞姐姐，你小心點，別又把它們折磨死了。”
輕蟬的小臉皺在一起。
她是指衛晞正在看的那些花兒。
宮中的花那麽名貴，可經不起衛晞的折騰。
“怎麽會折磨死。”衛晞輕笑，她擺擺手，讓輕蟬趕緊放心去吧。
輕蟬三步一回頭，生怕衛晞開始辣手摧花。
衛晞趕緊保證自己絕不亂動。
見她終于走遠，衛晞長舒一口氣。
她看向四周。
此時，她正站在一個寬敞、四面開着多扇窗戶的屋子裏，她的面前就是一個三層高的木質花架，花架上擺着盛開的各色鮮花。
陽光透過窗戶斜斜地照進來，映得花瓣愈發嬌豔。
“這都是我種出來的花嗎？我好厲害。”衛晞很快進入了角色，驚訝地贊嘆一句，她彎腰輕嗅芳香。
想起輕蟬的叮囑，她小心翼翼沒有碰到花。
【怎麽可能。】系統毫不留情揭示真相，【原主未晞可是對花一竅不通。】
衛晞覺得不可思議：“她不是自小就是宮中的花奴嗎，怎麽可能會不懂花？”
衛晞早在接受這個女配任務之前就已在主空間看完了原著小說的劇情，在這本書裏，原主名叫未晞，負責在皇宮裏養花，是個路人甲角色，和她有關的劇情很少。
這種角色沒有劇情限制，能夠讓女配任務者充分發揮。
系統：【因為地位低容易被人忽視，除了每個月害死幾棵名貴花草外倒也沒犯過大錯。加上周圍人對她都不錯，總之就被她混了這麽多年】
衛晞：懂了，原主擅長摸魚。
聽完系統的解釋，衛晞更加不敢接近這些花朵。
她自然也對養花一竅不通。
這裏只是一個臨時存放花草的地方。衛晞在裏面轉了幾圈，覺得沒大有意思，便走了出去，按照系統的指示去了花奴的住所。
原主未晞雖然養花很差勁，但運氣一向不錯，能夠一個人住整間屋子。
衛晞推門走進去，屋子面積雖小但五髒俱全。
紙窗很小，屋子裏面有些昏暗。
她走到房間裏，看向銅鏡裏的那個人。
鏡子裏的那張臉未脫稚嫩，臉龐線條柔和，眼眸仿佛盛着一汪湖水，真是讓人看了忍不住憐惜。
原主果然是個性格柔弱的女子。
她對着鏡子笑了笑，笑容有些惡劣，眼神裏還帶着狡黠，這種表情與原身溫柔的眉眼加在一起，看起來有些違和。
外間的桌子上擺着糕點和茶水，衛晞走過去給自己倒了杯茶。
茶水還是溫的。
喝完茶，衛晞冷靜下來，她在腦海中召喚出031系統。
她一直都與031系統合作，現在已經很熟悉流程。
“女主現在是什麽情況？”衛晞輕聲問。
衛晞穿進的這本書是多年前網絡連載的長篇虐文。
男主顧行淵從低處往上爬，最後成為攝政王，女主梅予晴是名臣遺落在外的後人，兩人青梅竹馬，糾纏互相折磨一千多章才在最後喜結良緣。
原著中，男主顧行淵性格腹黑，但出身低微。
他原本在軍中立功，但功勞被頂替後還被污蔑通敵，面臨牢獄之災，男主假死脫身，如今在山中隐姓埋名等待命運的再次眷顧。
他會快就會等來命運的禮物。
不過在此之前，他會先得到女主被皇帝奪走的消息。
因為女主得到錯誤消息，來京中救男主，陰陽差錯被帶進後宮，成了反派短命皇帝的妃子。
進入後宮後，女主在宮鬥中被反複傷害，生活凄慘，不知男主是否還活着，心中苦悶異常，卻在後來被男主誤解她愛上了皇帝。
這就是男女主互虐的開始。
原書中，女主在宮中的這段劇情講的很快。
但是現在，劇情出現了偏離。
031系統：【女主被反派帶進後宮後劇情發生偏離，受女主光環影響，原本全部和女主敵對的人都被她感化。虐文無法繼續下去，你需要作為黑蓮花女配走完原本劇情。】
衛晞：“所以，我要去給女主用藥下毒，推動劇情，反向增進她和男主的感情？”
系統：【是這樣沒錯了。】
衛晞輕笑。
“自然可以。”
搞事，她是專業的。
就在此時，一個陌生的宮女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未晞姐姐，”她見到衛晞，長舒一口氣，“快把那盆建蘭送去吧，那邊急着要呢。”
衛晞點頭，随意捏起一塊糕點放入嘴中，吃完才問：“建蘭？哪盆是建蘭？”
宮女立刻露出“我懂”的眼神：“未晞姐姐，你總是這樣喜歡故意逗人玩，你怎麽會不知道建蘭什麽樣。快去吧，含英殿那邊急着要呢。”
說完她就轉身離開。
含英殿是女主梅予晴住的宮殿，這是來任務了。
果然，宮女話剛落音，衛晞腦中的透明面板出現新的任務。
任務一：将滴水觀音放到女主寝殿。
任務進度：0。
系統跟衛晞解釋：【含英殿出現滴水觀音是原書中的情節，梅予晴不識花，誤觸中毒，這才讓短命反派皇帝注意到她關心她，如果缺少這個情節，後面男主的吃醋根本無從談起】
衛晞不解：“為了讓男主吃醋，我就得安排讓女主中毒？！”
聽到這個問題，系統轉換成了機械音：【現在的苦都是為了以後的甜，如果現在不經歷虐文情節，以後她如何能獲得幸福？】
見衛晞沒有反應，系統補充：【并且你要知道，如果這次任務成功完成，你就能脫離主空間，不用再穿越進各個小世界做任務，不能經歷自己的人生。】
屋子裏安靜幾秒。
衛晞慢悠悠道：“話說，建蘭和滴水觀音長什麽樣啊？”
她默默換了個話題。
系統卡了一秒。
衛晞又拿起一塊糕點，慢慢咀嚼。
罷了，原主運氣那麽好，她運氣應該也不錯吧。
先把滴水觀音的任務放在一旁，衛晞直接挑了最好看的那盆花送了過去。
出了院門，衛晞才想起來自己不知道含英殿在哪兒。
好在她剛出門就遇上一個宦者。
宦者開口吆喝着：“來，都跟上了，趕緊送去含英殿。”
一大堆宮人擡着許多箱子跟了上去。
衛晞：果然我運氣不錯。
她默默跟在這幾人後面慢慢走，走到腿酸才到了含英殿。
宮殿宏偉巍峨，現在殿外就能聽見裏面傳來的歡笑聲，這裏仿佛連風都帶着輕柔的香氣，但衛晞沒有興趣欣賞這裏的風景。
她滿腦子都是這盆花怎麽這麽沉。
前面的宮人都放下了箱子，有宦者報喜說這些是陛下給梅婕妤的賞賜。
女主的謝恩聲從殿裏輕柔地傳出來，聽聞她生了病，不能出殿門。
含英殿的大宮女笑靥如花，那幾個送東西來的宮人都在那裏領賞。
衛晞樂滋滋混在後面。
雖說搬花是累了些，但有賞錢自然是好的。
她時不時東張西望觀察周圍的環境，女主住在這裏，衛晞覺得自己以後肯定會來很多次。
她跟着前面的隊伍往前走。
【宿主，小心！】
系統的提醒晚了一秒。
突然，衛晞踩到一個石塊上，一時不察踉跄一下，雖然她站直了身子，但花盆脫手而出，碎裂在地，土塊散了一地。
衛晞心一驚。
她下意識蹲下身子想把花扶起來，但是她的腿和胳膊都累的發抖，根本完不成這個動作。衛晞一使勁，整個人腿軟到撲倒在地，她又壓在了建蘭上。
衛晞：……
她聽到了周圍遮掩不住的輕呼聲。
她快速爬起來，心涼了一片。
低頭看地上，花枝折斷，花瓣飄落，整株花殘破不堪。
大腦空白一秒後，衛晞迅速跪倒在地蜷縮着。
糟了糟了。
她還說些什麽。
直接認錯吧。
系統！系統！趕緊出來救我！
衛晞心中閃過無數想法，就在她蜷縮在地上低着頭不知所措時，視野中出現了一雙滾金邊的烏皮六合靴。
“什麽東西如此醜陋。”
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男子聲音低啞深沉，充滿嫌棄。
風吹起了蘭花的花瓣，粉白色花瓣落到了黑色的鞋面上。
02（修）
綠植旁，正在修剪枝葉的司苑竹妍得知未晞剛剛出了偏苑，手一抖，工具啪嗒一聲掉落在地。
她驚訝地轉頭看向身旁的宦者，聲音驚得變調：“你剛剛說她去哪了？！”
前來報信的宦者低着頭：“未晞去了含英殿送花。”
竹妍皺眉，不敢置信：“她怎敢出偏苑！那丫頭那般愚笨，若是沖撞了貴人可就糟了。”
來不及撿起掉在地上的剪刀，她趕緊往含英殿趕去，但卻在即将走到含英殿時被人攔了下來。
“竹妍姑姑這是要去哪兒？”
一道嬌柔的聲音叫住竹妍。
竹妍木着臉轉身。
只見叫住她的那人面露刻意的笑意，眼神譏諷。
這是孫婕妤身邊的大宮女秀屏，她身後還跟着兩個年輕宮女，粗使宮女，力氣大得很。
看來來者不善。
“是秀屏啊。”竹妍面帶冷意地略一點頭。
很明顯就是孫婕妤使計叫走了未晞。
她心裏有氣，說過話轉身就要走。
對面的秀屏輕笑一聲，慢悠悠晃到竹妍前面，帶着另外兩個小宮女擋住竹妍的去路。
“別着急啊。”她們攔住了竹妍。
竹妍默默地看着她們。
此時，在含英殿院內，衛晞大腦一片空白。
後宮中出現了男子，不用想也知道這個人的身份，自然是夏國的皇帝，謝無澄。
醜陋？
是在說她醜陋還是花醜陋啊……
她該說什麽？
“我——”衛晞結結巴巴，“回陛下，這是建蘭，一種蘭花。”
說完，衛晞猛得反應過來，恨不得當場抽自己一巴掌。
她剛才是在教皇帝做事？
衛晞跪在地上緊張盯着地面。
她應該不會被拖下去吧……
可是這個皇帝在小說裏是個反派暴君，腦回路好像不太正常的那種……
這恐怕會成為她職業生涯中最快失敗的任務。
衛晞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皇帝發怒。
謝無澄站在她面前一動不動，如墨般的眼睛看着她，面無表情，眼神中沒有露出一絲情緒。
周圍一片安靜，其他宮人都低着頭跪在地上裝透明，在心中默默為這個倒黴的小花奴默哀。
衛晞按捺不住，輕輕擡頭看向反派皇帝。
擡頭這一秒，她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對方身着緋色衣袍，模樣精致，氣度不凡，但一雙漆黑眼眸中有濃郁的陰郁，令人難以接近。
衛晞遮掩不住自己的驚訝，急忙低下頭。
想不到這個反派長得還挺好看。
可惜她低頭太快，以至于沒有察覺到謝無澄的眼神中閃過莫名的隐忍。
腦中，系統終于反應過來，機械音不斷重複：【快——走！不要——擡頭！不要擡——頭！】
聲音斷斷續續，仿佛短路。
已經晚了。
衛晞自動屏蔽掉這個遲鈍系統的聲音。
她慢吞吞地打破寂靜：“奴不是故意的。”
衛晞的聲音輕柔，仿佛羽毛輕悠悠飄起，又落到了人的心上。
一句話讓殿內院子的空氣重新流動起來。
謝無澄面無表情開口：“呵，如此醜陋的花，打碎了正好，省得擺在一旁惹人心煩。”
他轉過身，冷冷說道：“有賞！”
衆人：啊？
衛晞：QAQ
系統：【……什麽情況】
突如其來的財富讓她的大腦靈光起來，她迅速高聲道：“謝陛下賞賜，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然後，她領了賞銀，在衆人豔羨且不解的目光中緩步退出含英殿的院子。
待一轉身，衛晞立刻嘴角上揚。
衛晞：“我運氣果然不錯。”
系統此刻比她要冷靜：【宿主，打碎花盆還給錢，你不覺得奇怪嗎？】
衛晞點頭：“自然奇怪。但原書中皇帝就是個蛇精病，他的腦回路，我們常人自然難以理解。”
她還寬慰系統：“別想那麽多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我還是先去找找滴水觀音長什麽樣吧。”
系統：好叭。
衛晞也不明白，但是管他呢，給這麽多獎金的就是好老板。
她不知不覺中把皇帝謝無澄劃分到了老板的範圍內。
她把這話說給系統聽，系統笑她太過天真。
“不就是嘛，皇宮裏面，皇帝是老板，小花奴自然就是員工。”衛晞說的簡單。
懷裏揣着剛拿到手的賞銀，她哼着小曲兒往回走，心情愉悅。
半途中遇到一個急匆匆往這裏走的年長宮女，衛晞覺得眼熟，好奇地看過去。
【這是宮中的司苑之一，名叫竹妍，花奴們都叫她竹妍姑姑。】系統提示道。
衛晞看向竹妍。
司苑身上的衣服與這些宮女穿的不大一樣，竹妍看起來比她們年長一些，面容穩重。
不過此時她的眼裏滿是着急。
“竹妍姑姑。”衛晞主動向她問好。
竹妍聽到這個聲音，一下子停住步子。
她不敢置信地往路邊看去。
未晞完好無損地站在路邊，身上的衣服雖有灰塵和破損，但人還是滿面春光，頭上梳的雙丫髻還很妥帖。
無視掉衣服的碎片，和嘴角不合時宜的輕笑，她其實看起來很乖巧。
竹妍驚訝地瞪大眼睛：“未晞，你又闖了什麽禍？”
她原本做好了看到未晞被人拖下去的慘烈景象，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完整的未晞好好站在這裏。
衛晞愣住：“竹妍姑姑，你別擔心，我怎麽可能會闖禍。”
她仔細向竹妍講了剛才在含英殿發生的事。
還着重拍了一通皇帝的馬屁，十分真誠，仿佛這些話能被皇帝本人聽見一樣。
聽了衛晞的話，竹妍臉上絲毫不見輕松。
半響後她才開口。
“看來建蘭是不能養了。”
竹妍悠悠嘆氣。
她花了許多心思照顧那些花兒。
衛晞當時沒在意這句話，不過後來再想起時，确實從那天起宮中就不見了建蘭的蹤影。
與竹妍姑姑一起回到偏苑以後，衛晞換了件衣服，又鑽進了花房研究花。
竹妍見她這副舉動，心中更加驚訝，以為自己花了眼。
她連忙揉了揉眼睛跟進去。
只見衛晞一邊在花房中四處轉悠，一邊彎腰聞聞這聞聞那。
她邊走邊喃喃自語：“這些到底是什麽花啊，牡丹？不是吧，我覺得像是月季，而且這兩種不是一類花，長得卻很像，辨識起來很有難度嘛。不對！我猜你說的是這個！”
竹妍：還是我熟悉的那個未晞……什麽花都不認識。
這邊，衛晞在花房裏認真觀察各種花的模樣。
她得出一個結論，不管是她還是系統，都無法成為一個好的養花人。
正巧她看到竹妍站在一旁，興奮地招手：“竹妍姑姑，你來啦。”
她不懂花，但是司苑一定懂！
竹妍：唉。
她走上去：“怎麽了？”
衛晞認真地問道：“姑姑，這是什麽花？”
竹妍沒有直接回答，她擡起手，拍了拍未晞的肩膀。
“傻孩子，別再掙紮了，不用強迫自己記這些東西。你不喜歡這些，我知道，這裏的人都知道，你在偏苑中好好生活吧。”
她語重心長地說完，深深看了眼衛晞，轉身往外走去。
衛晞：？
上司主動讓她摸魚？
臨出門，竹妍又停步提醒一句：“未晞，你從小就聽話，再聽姑姑一句，不要再離開偏苑了。”
她聲音中飽含難以遮掩的心酸和擔憂。
竹妍只是勸誡，并未罰她。
衛晞愣住了。
直到這時，衛晞才知道原主不知為何不被允許離開這裏。
她心懷疑慮。
而且她不能答應竹妍。
她以後肯定要去含英殿完成任務呢。
衛晞的心情突然沉重起來，慢慢蹲下，伸手撥弄前面花枝上的葉子。
不過，她很快調整了自己的心态。
“系統！”衛晞一下子站起來，在腦中大喊，“我要去藏書閣！你幫我想想該怎麽溜進去。”
系統：【藏書閣？】
衛晞解釋：“藏書閣裏一定有和各種花有關的書，可能還有花房種花的記錄呢。”滴水觀音既然有毒，肯定不能放在輕易能拿到的地方。
衛晞希望能找到滴水觀音的蹤跡。
系統停頓一秒：“可以，我盡量幫你檢測藏書閣的位置。”
衛晞已經推開門走了出去。
031系統權限不高，檢測範圍很小。但巧的是藏書閣剛好就在不遠的地方。
衛晞按照系統指示走到一片寂靜的地方，一棟三層古樓孤獨地立在這裏，周圍氣氛肅穆。
系統：【宿主，這附近沒有守衛，只有看管藏書閣的宦者，你可以偷偷爬窗戶溜進去。】
衛晞輕輕一笑，爬窗戶，非君子所為，她才不要呢。
就算被發現，她已經自信地想到了借口。
衛晞打算直接大搖大擺從正門進去，還沒有幾步就遇到了人。
迎面推開門走出來的宦者一眼就看到了衛晞，一點也不意外。
還沒等衛晞說出理由，宦者直接道：“未晞，你可終于來了，今日怎麽晚了許多。”
語氣熟稔，态度自然，仿佛是老朋友閑聊。
衛晞：又是老熟人？
她不動聲色，溫和地笑着：“久等了，有些事耽擱了。”
宦者沒有在意，領着衛晞走進了藏書閣。
衛晞默默跟在後面，偷偷問系統：“原主和他什麽關系？”
系統也難得迷茫了：【書中沒有寫這個啊。】
衛晞心懷疑慮地走進了藏書閣。
03（修）
一走進厚重的大門，衛晞恍惚中以為自己進了另一個時空。
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木質挑高書架，書架上疊放一摞摞書籍卷軸，到處散發着芸香草奇特的香味。
衛晞一邊打量這裏，一邊跟着年輕宦者穿過書架往前走，一旁的紙窗不知為何漏了個洞，透出一絲陽光，光線映出空氣中漂浮的灰塵。
“今日先整理這些吧。”宦者把衛晞領到一箱書籍旁。
“你呀，沒事亂跑什麽。”見衛晞臉色不好，宦者忍不住多說一句，“若是肯乖乖待着，哪還用得着挨罰。”
他留下這句話便嘆氣離開。
衛晞需要把這一箱子書分類整理好，放到一旁的書櫃中。
她找到一個小板凳，坐在上面慢慢整理書籍。
她現在覺得哪裏都奇怪，為何原主未晞不能離開偏苑？這其中有什麽秘密？
就在衛晞百思不得其解時，她的背後響起了腳步聲。
衛晞回頭看過去。
“晞兒。”一個穿着絹布甲的高大男子走到她跟前，蹲下來與坐着的衛晞平視，“你今日怎麽跑去了含英殿那種地方？”
衛晞：怎麽又來……
她趕緊在心裏問系統：“他是誰？”
系統也不知道，趴在一旁裝死。
衛晞只能細細打量一眼這人，猜測他的身份。
這人長得高大魁梧，面帶威嚴，但是看向未晞的眼神裏帶着溫情，笑容親切。
他應該是練武之人，或許是宮裏的侍衛。
衛晞心中不好的預感更甚。
原主到底在宮裏與多少人這麽熟稔啊。
她沒有得到原主的記憶，這樣一來很容易暴露。
衛晞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見衛晞不說話，男子更是笑着伸手要揉揉衛晞的頭，似乎想起衛晞已經長大，這才慢慢放下手，還故意哭喪着臉：“唉，長大了就不想認識你懷生哥哥了？小未晞真是絕情。”
一聽就是逗小孩子玩的語氣。
衛晞勉強對他笑了一下：“沒有啊。”
懷生？
系統在原書中搜尋到這個人名。
系統：【找到了，這個人應該是張武通，字懷生，在千牛衛任職，是皇帝的信任之人。不過書中并沒有提到他和原主的關系。】
這不就相當于禁軍中的一員……
衛晞站了起來：“其實我也不想去含英殿，可是我要去送建蘭，他們急着要呢。”
張武通也跟着站起來，一臉關心：“剛剛他們為難你了嗎？你有受傷嗎？”
“自然沒有。”衛晞心中疑惑更深，但面上不顯，乖巧答道：“不只沒有被為難，我還得到了賞賜呢。”
張武通臉上沒有任何驚訝，他又狀似随意地和衛晞聊了幾句過去的事情，看似在回憶過往的美好時光。
“晞兒，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鬧着要放風筝，結果風筝挂到樹上，你爬樹從樹上摔下來？”
“還有因為貪吃溜進未央宮的庖廚，結果被發現。那次真的太驚險了。”
“而且你小時候白白胖胖，還喜歡搶小兒郎的衣服穿，有時看着倒真像個男孩。”
張武通說了不少原主的黑歷史。
……
他的眼神不斷打量衛晞，在觀察她的反應。
衛晞這才反應過來。
難不成張武通懷疑她的身份？
書中沒有描寫過未晞的過去，她只能潦草應對過去。
還好沒過多久，就有人趕來叫走了張武通。
張武通只得趕快離開。
剩下衛晞一個人坐在藏書閣，她靜靜坐在凳子上，雙手托腮，表情憂愁，秀氣的眉皺着，讓人想要伸手撫平，替她解決所有煩惱。
衛晞：【我感覺這裏比想象中複雜多了，書中沒有寫的故事太多，感覺任務難度太大】
聽到宿主表達出不想做這個任務的意思，系統立刻給她打雞血：【宿主，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衛晞輕飄飄嘆氣。
罷了，還是先解決好眼前的事，把這箱子書整理好吧。
衛晞拿出一本書，慢慢翻動泛黃的書頁。
她并沒有發現，在這麽長的時間內，再沒有其他人走進藏書閣。
于是，穿着粉色衣裙的小花奴獨自坐在藏書閣深處，陽光透過後面的紙窗照進來，金燦燦的陽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在此刻，時光似乎變得很慢，與這裏的書籍一同厚重起來。
***
安桂殿內，孫婕妤懶洋洋地半倚在榻上，她慢悠悠向一旁站着的宮女伸手。年幼的宮女彎腰，用蔻丹染紅婕妤的指甲。
殿內燃着香爐，殿內氛圍讓人昏昏欲睡，另有一個宮女默默站在一旁給婕妤剝葡萄。
對面，還有住在安桂殿西院的張美人坐在那裏，她的貼身宮女默默跟在她的身後。
張美人愁眉苦臉。
過了許久，終于有人開口。
“姐姐，那個梅婕妤最近可是猖狂極了。我前日還聽說她的宮女四處惹事，說您的壞話呢。”張美人低聲神神秘秘說道。
“哦？”孫婕妤輕笑，“她說我什麽了？”
她使了個眼色，旁邊給她喂葡萄的宮女停下動作。
張美人愣了一下：“還能說什麽啊，不就是宮裏傳的那這樣亂七八糟的事。姐姐，你就這樣讓她生生欺負？”
孫婕妤攤開手，認真地看着自己的指甲：“梅妹妹？她不值一提。”
張美人沒達成自己的目的，着了急：“可是今日陛下突然賞了她好些東西呢，聽說連那兩匹雲錦都給了她。”
她這話說的酸溜溜的，皇帝今日去含英殿的事早就在後宮傳開，孫婕妤早已知道此事。
孫婕妤淡淡看向張美人，慢悠悠說道：“不必理會她，不過，姐姐我近日倒發現了個更有意思的小玩意兒。”
她說起話來咬字極慢，音調起伏，聽起來像是在唱曲兒。
“誰？”見孫婕妤提起這人時眉間帶了惱怒，張美人起了好奇心。
孫婕妤冷笑：“一個宮女而已。”
她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張美人打聽不到什麽消息，見孫婕妤面容疲乏，不好在這裏待太久，也起身告辭。
她離開不久後，有兩個宮女被拖進安桂殿內，她們身上帶着血痕，衣服破爛不堪，頭發亂成一團，應是剛剛被責打過。
拖她們進來的幾個宦者把她們随意扔在地上。
兩個宮女在地上抽搐，不斷求饒，一齊紅着眼睛哭喊：“奴知錯。”
“是那竹妍太過奸詐。”
“求小主讓奴再去一次。”
孫婕妤正在假寐，被吵到後饒有興致地看着她們。
她擡手一揮，一直站在角落裏的秀屏走到那兩個宮女前面，擡腳踹了她們幾下。
兩宮女終于止了聲音。
她們擡起頭，看模樣，果真就是今日跟着秀屏一起攔住竹妍不讓她趕去含英殿的那兩人。
因為沒能攔下司苑竹妍，她們才被責罰。
見兩人安靜下來，秀屏跪下，面帶惶恐面對孫婕妤：“小主，求你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孫婕妤冷冷一笑，并未看她們，而是低頭翻看起新來的話本。
半響才悠悠道：“既然如此，你們該知道如何做。含英殿雖然華麗，但畢竟內殿以往長久無人居住，缺少些裝飾和熱鬧味兒，不如，就趁此機會送過去幾盆——”
她紅唇輕啓，說出一個花名：“晚香玉。”
“是。”
三個宮女站了起來，硬撐着走出宮殿。
殿中響起孫婕妤自言自語的聲音：“一個卑賤的花奴，不懂花，卻能在偏苑安然無事這麽多年。呵，真是可笑。”
***
衛晞沒有想到藏書閣還有好玩的東西。
她原本只是在角落裏整理那箱書籍，整理完後去書架上翻了翻和花有關的書籍。
但想不到她意外發現一些書裏有着很奇特的塗鴉，風格可愛簡單，像是小孩子的作品。
而且畫風統一，應該是出自一人之手。
她早就找到了有本書中有滴水觀音的圖畫，認清了滴水觀音這種花的長相。
但因為好奇這個孩子的身份，衛晞幹脆在藏書閣消磨時光，慢慢尋找這個架子上其他書籍的塗鴉。
很快，她發現了些別的東西。
04（修）
她好奇地翻閱其中幾本書籍。
随着書籍的內容從圖畫變成文字，那孩子在書中留下的痕跡也漸漸從随意的塗鴉變成了文字的批注。
到後來甚至還有對政論的解讀。
“為一句随意的賭約竟不惜屠城，荒謬至此！”
“果真是忠良之家，讀這些事心中輕快許多。”
“阿兄說要勤懇做人，可我不懂怎樣才是勤懇，聽聞阿兄幼時也十分貪玩。”
……
有些話帶着孩子氣。
但是這孩子讀的書能放在宮中的藏書閣裏，衛晞猜這人應該已經長成了一個很厲害的大人。
之所以是“已經”，因為這些字的墨跡已經染上陳舊歲月的痕跡。
而奇怪的是，衛晞又在這本書中發現了另一種字跡，下筆鋒利張揚，字如破竹，頗有氣勢，應該是出自成人之手，與那孩子的字跡完全不同。
但他留下的批注卻是與那孩子的批注形成對話，或是點撥，或是贊賞，或是表達同仇敵忾。
“不錯。”
“若是沒有疑心，怎會如此做。”
“倒是頭一回聽到這般見解，有趣。”
就像是兩人借用書籍的紙張交談一般。
成人寫下的批注墨跡較新。看筆墨的顏色，兩者之間差了許多年的時間。
這應該是跨越時間的對話。
衛晞覺得有意思，她默默翻閱這些書，找尋其中的對話。
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在閱讀這些批注時，她的嘴角吟着淺淺的笑意。
直到半個時辰後，衛晞的思緒才從書籍中抽離出來，猛然驚醒。
糟了，要是被別人發現她這個花奴在這裏偷懶，會不會被罰？
衛晞合上書，急匆匆走了出去。
她并沒有注意到，藏書閣二樓角落裏，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影一直在默默注視她。
眼神無悲無喜。
這人的身後挂着一道隔絕外界的簾子。
簾外，張武通跪地行禮，聲音緩慢，音調極低：“說到過去幼時發生的事，她仍像以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