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斑嘴環企鵝
溪流連同全世界的江河湖海,不僅水涼,而且還沁了源自山岩的凜寒。
有小部分女生生理期洗冷水澡,可能安然無恙。偏偏杜玥不屬于小部分,她的親戚跟本人類似,自由脫缰易出現情緒化波動。
洗澡一時爽,痛經火葬場。
她捂住腹部癱倒在草堆上,半截身體晾在陽光下面保暖,烤完正面鹹魚似的翻了個身,繼續烤背面。
杜玥虛弱的叫,“夏源…”
“嗯,多喝熱水。”夏源正在處理腌制好的生肉,頭也不擡甩出直男經典回複。
“哦…”想要求安慰的杜玥認命應了聲,委委屈屈端起保溫杯,把剛燒開還滾燙的水倒進杯蓋裏,跟貓咪似的小口小口舔飲。
要說夏源大佬不體貼,那真是千古奇冤。由于同居對象處于特殊時期,夏源非常有擔當的肩負起覓食的重任。他傷口還未徹底痊愈,經不起暴曬,每天只能趁傍晚天将而未黑時出洞。
起初,杜玥對此表示愧疚,可大佬不避開,她沒臉掩埋用過的衛生紙。後來看夏源的槍傷在她的照料下沒有感染,也沒有引起肌肉壞死,那點針尖大的愧疚立刻煙消雲散。
更重要的是——
夏源會打獵,他們終于不用跟和尚似的喝露水吃漿果,每頓能吃到肉的感覺實在太棒!
雖然夏源大佬看似技藝很酷炫,實際上只會烤完之後撒點鹽,沒有任何其它烹饪技巧。
所以古人才說距離産生美,越跟夏源接觸,越覺得他全能大佬的人設崩塌。
杜玥咽下熱水,感覺溫熱的暖流一直湧到小腹,脹痛的感覺緩和很多。她探過腦袋,“你今天抓的是什麽啊?”
旁邊看的眼饞的旺財跟着叫,“嗷!”
夏源用小刀在生肉上改了刀,用開叉的樹枝架在火上,“我覺得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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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是。”杜玥想到昨天的經歷,縮回腦袋繼續多喝熱水。
昨天她吃到一種肉質緊實、骨頭細小、口感介于雞肉和牛肉之間、味道鮮美的燒烤肉類,香得她差點連自己爪子都吞下去。
事後,才知道那是一窩野兔。
兔兔那麽可愛,有愛心的美少女怎麽能吃兔兔!杜玥揉揉小腹,暗想等回國後,必須找機會去成都,嘗嘗那邊的火爆兔肉。
杜玥偷瞄夏源串在樹杈上的東西,應該是小型動物,大小約莫有杜玥手掌大。
果然還是不知道的好,萬一又是什麽可愛的小動物呢?
杜玥僅僅憋了半分鐘,實在好奇,“不會是老鼠吧?”
“不是。”夏源把處理好挖出內髒的肉放在火上灼燒,動物體脂肪融成油性,在火苗上迸濺出香味。
鮮紅的肉迅速變得焦黃,油亮亮的淌下肉汁。
夏源用細樹葉綁成的刷子,在肉上細細刷了一層。正如杜玥所說,他只會燒烤,沒有別的技巧。
可在燒烤屆,他是天下無敵的mvp!只要手邊有個打火機,夏源能讓整個地球在火苗上跳舞。
“好香啊…”杜玥咽下口水,感覺腹痛感都減輕了不少。她小聲嘟囔,“即使是老鼠,我也認了。”
我連蛇都吃過,還有什麽好怕的。
夏源斜眼,“你居然想吃老鼠,這麽重口。”
杜玥挑釁,“要不然呢?我倒想吃炭烤獅子,你抓得到嗎?”
“好啊,你先把獅子勾引過來。”
“為什麽是我!”杜女俠秒慫,抗拒的差點蹦起來。
夏源理直氣壯的說,“野獸都喜歡…雌性。”
他把到嘴邊的‘美女’兩個字憋回去,不想讓整天晃着大長腿晃人眼睛的杜玥太驕傲。
“你…”杜玥還想說什麽,夏源已經把烤好、冒着熱氣的食物遞過來。
“燙、燙、燙!”杜玥餓得厲害,接過來立刻上手,結果被燙得一直捏耳朵。
夏源看她沒出息的樣子,嘲笑兩聲,從自己那串上掰下肉最多的腿吹涼,扔給眼巴巴守在旁邊的小旺財。
這玩意明明是貓科卻跟個狗似的,真沒虧旺財這名。它嗷嗚嗷嗚啃食烤肉,猴急的樣子活像帶他回來的主人杜玥。
“好吃!超好吃!你烤肉的技術越來越棒了!”杜玥沒夏源摳,該給的稱贊從不吝啬。
“你不是要做風幹肉脯嗎?我多抓了幾只,在外面樹上挂着。”
他們顯然已經習慣山洞的生活,聊得話題越來越日常,仿佛準備在山洞裏定居。
“好嘞!我做腌臘肉超級好吃,每年我媽都哭着喊着求我呢。”杜玥吃得急,調料沾在嘴邊。她用舌尖舔了舔,補充道,“其實是因為腌臘肉食周期長,她想借此拖延時間,不讓我滿世界跑。”
夏源擡眼過去,目光落在杜玥唇角,“那你還來非洲?”
“沒告訴她啊,說了我媽肯定不同意。”杜玥得意洋洋的晃晃腦袋,見了棺材還不掉淚,“她非要逼我相親,每天都給我介紹對象,特別煩。”
夏源感同身受的點點頭,“是挺煩。”
“咦,你家也給你介紹對象了?”同一個中國,同一個母親。杜玥八卦的湊過去,興致勃勃追問,“說了幾個了?你都去見過沒?”
“沒,之前總打電話催我去。”夏源頓了一兩秒,狡黠的眨眨眼,“但是,我又不在國內。”
還有這種理由?大佬果然是大佬!杜玥磨牙撕下樹枝上的肉,氣憤的嚷嚷,“什麽啊,太奸詐了!”
她吃人不嘴短,還氣鼓鼓的撐起腮幫子,兩邊臉圓嘟嘟的,像是被留下來罰抄三十遍作業的小朋友,委屈兮兮的。
夏源視線依舊盯在她臉上,“杜玥。”
特殊時期,喜怒極度随意的杜玥咽下嘴裏的食物,才慢吞吞的應,“怎麽——”
話卡到一半,中止在男人驟然逼近的距離中。
夏源身上有股很淡的香氣,類似雨後草原的清新。
他指腹的溫度異常灼熱,被手指蹭過的皮膚微微酥麻,過電的感覺湧向四肢。
從未談過戀愛的杜玥沒有跟異性如此近距離接觸過,驚吓過度整個身體往後彈了下。
夏源的手停在當空,還保留着撫摸姑娘臉頰,蹭她嘴角的姿勢。
他緩慢收回手,指尖還留有杜玥臉上溫潤細滑的觸感。
原來摸起來是這樣的啊…
溫暖,細膩,膚如凝脂。
“髒了。”他幹巴巴的解釋自己剛才的抽風行為。
“嗯…啊…謝謝。”杜玥顯然還處在怔愣中,眨巴眨巴眼睛,轉身機械性啃食手裏光禿禿的骨頭,胸腔內心髒劇烈鼓噪叫嚣。
應該是因為生理期吧,臉上熱度燙的可怕。杜玥模仿兔子吃蘿蔔,磨牙啃了半晌,暈乎乎的腦子裏各種意識胡亂糾葛。
氣氛異常尴尬。
“別啃了,你有多大仇要把它挫骨揚灰。”夏源見她這副模樣,實在看不下去,奪過杜玥手裏的竹簽。
“唔…哦!”杜玥終于回過神,撒開手。
她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大,随便找了個話題分散注意力,“所以,這到底是什麽肉啊?”
夏源本不想說,可看她草木皆兵的模樣,便坦白回答,“我在池邊看到正在抱對的青蛙,順手抓回來了。”
抱對?
青蛙?
适才旖旎的氛圍頓時消散,杜玥捂住胸口,忍住沒有稀裏嘩啦吐出來。
青蛙而已,雖然正在那啥,起碼比老鼠幹淨多了。現在情況特殊,也別窮講究了。
她拼命說服自己,結果還是沒忍住問,“你…為什麽不是抓一窩,就是一對?”
“因為,”夏源把吃剩的骨頭堆在地上,拼出兩只青蛙的形狀,讓它們屍骨親親密密緊挨,“一家人,就應該整整齊齊。”
杜玥:……
在陰曹地府整整齊齊,青蛙肯定是拒絕的。
幸虧杜玥身體康健,癱在山洞裏扛過三天後,又恢複往日的活蹦亂跳的沒心沒肺。
夏源上臂的槍口恢複情況非常樂觀,雖沒有完全治愈,但正常活動完全不會讓結痂位置裂開。
草原上氣候多變,這兩天稍微陰了些,悶得厲害。為儲備食物提防将要來臨的暴雨,他們把旺財留在洞中看家,相伴一同走到外面覓食。
“燒烤和野果我實在吃膩了,大佬咱們能換點新鮮的嗎?”杜玥跟人混熟了,皮的本質暴露無遺,口無遮攔的直呼夏源大佬。
“比如,炭烤獅子?”夏源更皮的接茬。
杜玥換了件衣服,還是夏源的同款黑長袖。把衣袖挽到手肘光着兩條長腿,跟在他身後拖着步子問,“咱們能換個梗嗎?”
夏源從善如流,“炭烤一只杜玥?”
“不要提炭烤,我今天用手機最後一點電開前置照了照自己,真的快黑成碳了。”杜玥憂傷的嘆氣。
“你不是有防曬霜嗎?”前兩天她從攝影包翻出備用內衣褲和保養化妝袋,高興的仿佛中了98億似的。
“有點常識啊,防曬霜只防紫外線,又不防黑。”杜玥越說越憂傷,45°仰望天空,視線轉了半圈,看到烏雲覆蓋下,孤零零在陰霾中伫立的黑蛋蛋。
“大佬,那是啥啊?”
“什麽?”夏源順着看過去,“企鵝吧。”
“別吧,終于有你不認識的動物了!”杜玥小機靈得意的反駁,“企鵝是南極的,這可是非洲呢!”
“呵,那你可真厲害。”夏源向她投以關愛智障的目光,“企鵝起源地在南非,你知道嗎?”
“知、知…”杜玥想嘴硬承認,可又覺得不太對勁,“你沒忽悠我嗎?”
夏源還是那句,“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