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獰貓
日上三竿,仍在安睡的夏源是被女人的呼救聲吵醒的。
“夏源救命!有只鴕鳥在追我!”
夏源意識迷迷糊糊的想:鴕鳥?那玩意是性格溫馴的食草類走禽,輕易不會主動發起進攻吧。
平白無故的,追着杜玥要急支糖漿嗎?
夏源顧不得多想,一骨碌爬起來鑽出山洞,順聲從緩坡跑到下方平原。
他視力頂好,兩邊都是52。打眼一瞅,遠遠看見杜玥懷裏抱了個比腦袋大的白色蛋蛋,光着兩條白淨細長的腿,用跛腳蹦蹦跳跳的在草原上狂奔。
在她身後約莫五百米處,緊跟着一只狂奔中的成年大鴕鳥。
非洲鴕鳥時世界上體形最大的鳥類,跳起來能夠輕易掠過人類頭頂,跑起來一步能跨出去八米,70公裏時速秒殺市區車速,更別說追杜玥這個半殘廢了。
目睹這場人禽追逐賽,夏源深感腦殼疼。
即使鴕鳥選手讓她兩個小時,這娘們也只有跪下來唱征服的份。她到底怎麽想不開,跑去偷人家兒子玩?
“啊啊啊!夏源!夏源大佬!”見到他,杜玥激動的扯開嗓子喊,緊緊抱住蛋拖着傷腿,加快速度沖向他尋求保護。
鴕鳥窮追不舍,調轉方向俯沖過來,眼瞅着要追上了。
夏源出來的急,手邊沒帶任何工具。他随便從旁邊撿了兩顆小石頭,曲起食指關節湊近唇邊,鼓氣吹了個口哨。
口哨很有節奏,三長兩短,類似某種飛禽。而後夏源先抛出一顆石頭丢到半空,又迅速丢出另一顆與其相撞,在半空中制造出響動。
他的口哨聲音很奇妙,透着尖利蕭瑟,仿若真的蒼鷹啼鳴。
動物本能臣服于更兇猛的同類,鴕鳥聽見蒼鷹的啼鳴,又探測到腦袋上方動靜,立刻剎住速度,隔開二百米左右停下。鴕鳥選手土褐色的青蛙大眼炯炯盯着夏源,似乎想從他背後找出隐形的翅膀。
Advertisement
“呼…呼…”杜玥連滾帶爬艱難的跑過來,躲在他身後,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嬌、喘連連。
見那只鴕鳥終于停下追擊,她膝蓋一軟擁蛋跪在地上,拍撫自己對a的胸膛,說話時帶着劫後餘生的惶恐,“它終于肯停了。我只是撿個蛋當早餐,那只鳥追我整整跑了十幾分鐘!”
能跟鴕鳥選手跑十幾分鐘,你也是挺棒棒的。夏源警惕的審視鴕鳥,确定它不會突然沖過來,這才屈腿蹲在杜玥旁邊,拿指尖輕扣蛋殼表面。
沒有回響,蛋裏面明顯很紮實。
剛才杜玥似乎說,要拿來當早餐…她倒是敢吃。
夏源搖搖頭,憐憫她的愚昧,“你知不知道,野生禽類的蛋都是用來繁殖的?”
“呃…知、知道吧?”杜玥不太确定的說。她腦子裏是有這個常識,但早上迷迷糊糊的,只記得貫徹落實蛋奶工程了。
“就你手裏這個,”夏源用戳了蛋殼的手,嫌棄的在杜玥袖子上蹭了蹭,站起來嘴角抽搐了下,嘲諷道,“快生了,不能吃。”
“啥玩意?”杜玥震驚的低頭,跟懷中的小生命隔殼對視,胸腔內母愛的光輝…并沒有冒出來。
她辛辛苦苦折騰了一個早上,結果居然搞回來個不能吃的蛋!心塞!
“偷人家快臨産的蛋,”夏源雙臂環胸,涼飕飕的說,“活該你被追。”
“那怎麽辦?”杜玥苦下臉,像捧了個燙手鳥屎團似的,不知該把手裏碩大的蛋怎麽辦。
“放地上就行,等會孩它爹會想辦法弄回窩的。”
“哦…”杜玥拖長調子應了聲,把蛋小心翼翼放回地上,扶住夏源遞過來的手借力站起來。
兩人互相扶持的走開幾十米,後面鴕鳥爹立刻撲閃寬闊的翅膀,飛過來繞着蛋歡快的轉圈圈。
杜玥好奇,“它那麽想要兒子,剛才怎麽不過來?”
“害怕呗。”夏源回。
“可是…”杜玥皺起眉,疑惑的追問,“鴕鳥害怕的時候,不應該挖個坑,把頭埋進土裏嗎?”
以前杜玥沒親眼見過鴕鳥時,經常聽到此類說法,她還以為鴕鳥害怕都會那樣呢。
“都是謠言而已,”夏源用看白癡的目光憐憫她,“你用腦子想想,它挖坑把自己埋起來,難道不會悶死自己嗎?”
“對啊!”杜玥恍悟。
再回到洞裏,跟鴕鳥進行完激情賽跑的杜玥已經餓得只剩皮了。
可剛才搞出那種烏龍,她實在不好意思腆着臉,讓夏源弄吃的。只好抱着膝蓋縮在角落,手偷偷按在胃,試圖緩解饑餓帶來的抽痛。
夏源慣用右手,左臂力量不夠,剛才丢石頭的時候扯了一下肌肉。他握住右上臂坐在幹草堆上,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下,發現杜玥異樣的安靜。
“餓了?”
杜玥睜大一雙烏溜明亮的眼睛,怯生生望着夏源,擠出蚊子似的聲音,“嗯…”
“能吃能睡,你倒是好養。”夏源側過身背對她,“看你剛才活蹦亂跳,腳應該恢複的差不多了。下面車裏有水和壓縮餅幹,你在下面吃完,然後拿點上來。”
“好的!”聽到有吃的,杜玥立刻滿血複活原地跳起來,擡手朝夏源敬了個不标準的禮,歡快的順着陡坡爬下去,鑽到曬了大半天熱氣騰騰的吉普車中,翻找需要的東西。
“壓縮餅幹、飲用水…還有什麽?”杜玥咬住餅幹角角,邊在麻袋裏翻邊嘀咕。
車內的熱氣讓她出了滿身汗,黑色長袖黏膩的貼在身上,非常難受。
夏源那貨每天穿得跟黑烏鴉一樣,不覺得熱嗎?杜玥晃着光裸的長腿排汗,無意碰到駕駛座邊小瓶子。
她湊過腦袋瞅了眼,發現跟夏源昨天拿去潑蛇的酒瓶一樣。
酒啊…好像可以物理降溫散熱,是好東西,帶上吧!
山洞裏,趁杜玥去拿東西的空檔,夏源脫掉長袖坦露精壯的上身,肚子上八塊腹肌整整齊齊的碼着,弧度完美的腰線連着胯骨沒入腰帶中,往下是兩條勻稱修挺的長腿。
他右上臂的傷再次崩裂,血跡透過層層繃帶滲出來。夏源咬咬牙,用力把繃帶揪開,一圈圈拆下來。
沾滿血污的繃帶堆在幹草中,紮開的位置露出來,右上臂有道貼着肌肉斜擦過的槍傷,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昨天他帶杜玥逃難時,為了甩開他們,所以無法完全躲避對面鋪天蓋地的子彈。
受傷之後他沒時間停下處理,還得想辦法找安全地方栖身。後來倒是找到了,可又礙于杜玥在場不好處理傷口,怕吓得小姑娘吱哩哇啦。
結果,搞得血到現在還沒有止住,看樣子還有惡化的跡象。
草原上天氣正熱,最是容易感染的氣候。本來帶上來準備消毒的私釀,也臨時當了料酒,真是浪費。
夏源活動兩下手臂,暗自感慨自己的倒黴。幸好他躲得夠快,沒傷到肌肉和骨頭。否則那子彈再稍微偏點,把肱二頭肌打個對穿,他的餘生怕是得改用左手撸了。
夏源大略檢查過傷勢,随便噴了些藥劑。正準備趁杜玥沒上來之際,盡快用繃帶纏住呢。結果剛翻出剩下的半卷繃帶,身後傳來輕快的腳步聲。
“嘿咿咻!”杜玥撐在洞口的石岩上,奮力一躍,輕巧的跳上來。
畢竟有十幾年散打功底,每日堅持健身。即使現在半殘廢了,杜玥的體能和恢複力還是強的驚人。
她拍拍手臂,直起身體超洞中瞄了眼,捂住嘴不受控制的驚叫出聲,“啊呀!”
夏源聽到杜玥的叫聲,僵了下,從旁邊翻出衣服往身上套。躲來躲去,還是被她看到了。這小娘們家的真是不鎮定,屁大點傷叫個什麽勁?
“別穿別穿,再讓我看兩眼!”杜玥終于親眼見到夢寐以求的硬漢腹肌,她把背上來的東西扔在旁邊,按住夏源的手阻止他繼續穿衣服。
杜玥目光裏滿是垂涎,色氣的從他寬闊的背舔到勁瘦的一把細腰,甚至連裹在黑褲子中的翹臀也沒放過。
夏源上身很幹淨,由于常年裹在衣服裏沒有遭受暴曬,膚色比他臉白兩個色號,是那種看上去很健康的淺小麥色。傷痕沒有青龍白虎的大片紋身,也沒有想象中大佬應該有的刀光劍影。
“夏源,你身材這麽好,平常做什麽健身活動嗎?”杜玥誠懇的問。
想到自己費勁吧啦練出的人魚線,她羨慕的快要變形了。
夏源:……
重點是這個嗎?你看不出我受傷嗎?
杜女流氓把夏源視奸了好幾遍,最後目光才落到他胳膊上的傷處,目光深邃了一瞬,按住他的手腕扒開傷口表面檢查。
“喂,你…”夏源覺得情況似乎不太對勁。
看杜玥的樣子,明顯沒被他猙獰的傷口吓到。而且…夏源恍惚之間,有種貞操受到威脅的錯覺。
“別動,你這是昨天受的傷吧?怎麽不告訴我?傷口沒好好養,已經二次開裂了。”杜玥記起這兩天發生的事,心裏非常愧疚。
要是早點察覺就好了。難怪從來到山洞開始,夏源就不怎麽用右手。
“也不嚴重。”夏源依舊面癱臉,悶騷的心裏漾起小雀躍。
“是不嚴重,也就是個小傷口。等過兩天發炎、感染,然後導致肌肉壞死,得不到有效治療,你就嗝屁了。”杜玥比照他的腔調,成功‘嗝屁’兩個字糊了他一臉。
冤冤相報,真是爽快。
她嘴上不饒人,杜玥手底下動作卻專業又輕柔。
杜玥擰開酒瓶給紗布消了毒,用力把殘留在傷口裏的血水都吸出來,湊過去仔細觀察傷口,确定沒有殘留物,轉過身去翻夏源昨天夜裏帶來的藥,發現只有一瓶噴霧劑被拆開了。
“你沒處理過槍傷吧?”杜玥把噴霧劑扔到旁邊,翻出外用的止血藥粉,跟他解釋,“這種噴霧只對不見血的傷口有用,野外遇到大出血的情況,要先洗幹淨消毒傷口,然後止血。千萬不能随便包紮,很容易化膿的。”
夏源一動不動任她處理。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她額前短發已經全部被汗水打濕,一縷一縷貼在腦門上。臉上細細的劃痕已經結疤,留下淺淺的紅痕,卻絲毫不影響她姣好面容。凝眸處,女人目光專注的出奇。
夏源活動綁了止血帶的胳膊,“你是醫生嗎?”
“都說了,我是攝影師。不過從小學散打,經常青一塊紫一塊。長大又滿世界跑,所以自學了野外醫療而已。”
條件有限,杜玥只能處理好他的外傷。她從帶上來的攝影包中翻出寶貝相機挂在脖子上,拍拍手站起來囑咐道,“現在天氣熱,感染的概率很大。你這幾天不要再出去了,我負責出去找食物,再看看有沒有能降溫的措施,就當報答你救命之恩。”
“你去?”幾十分鐘前,這人還被鴕鳥追得嗷嗷叫。
杜玥看出他的不信任,惱羞成怒的喊,“忘掉你腦子裏那件事,我可是很厲害的!”
“是、是、是。”
夏源停了十分鐘,解開止血帶,見血真的停住了,對杜玥終于産生些微期待,“你往右手邊走,那裏應該有條溪流。”
“咦?你怎麽知道?”
“昨晚搬石頭,聽到水流聲了。”
“…你耳朵成精了嗎?”什麽都沒聽到的杜玥感到挫敗。
在非洲這片草原上,果然還是夏源更厲害些。
她走出洞,按照夏源指的方向,走了大概十五分鐘,一條蜿蜒的小溪出現在眼前,溪流兩岸長了許多高高矮矮的果樹。
她剛準備靠過去,對岸郁郁蔥蔥的草叢顫動起來,從裏面鑽出來一個通體橘色,長了雙靈動的琥珀色眼睛,像極了小貓咪的小東西。
“嗷!”那玩意朝她吼了聲。
超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