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四節課快要下課的時候,程梨手機傳來信息提示
廖飛宇:一會兒放學來我們班一下。
程梨:行。
下課鈴還沒響,班上的同學就摩拳擦掌準備沖去食堂打飯。
班上有個男生,下課鈴一響,老師還沒說下課,他就條件反射地沖了出去。
地中海一個震天吼:“王宇!你給我滾回來!”
男生又灰溜溜地跑了回來,一臉的尴尬。全班哄然大笑,班主任被氣得忙揮手:“下課下課,王宇除外。”
程梨從抽屜拿出一片口香糖,丢進嘴裏去了理科三班。
等她趕到的時候,程梨發現校隊的人,以及當事人都在那。
闵從語正和她的姐妹團有說有笑,一看見程梨,趙靈月立馬拉下來臉來。
歐陽菲菲則從鼻孔裏發出一聲冷哼。
程梨今天紮了兩把雙馬尾,歪着腦袋依靠在後門,她象征地敲了敲門:“找我有事兒?”
沒人理她,其他人也是一臉狀況外,不懂廖飛宇把這些人召集到這的原因。
廖飛宇沖程梨擡了擡下巴,聲音帶着摩挲後的質感:“過來。”
程梨今天紮了兩把雙馬尾,妝化得沒那麽兇,很輕的妝容,臉頰上的小雀斑在她打了橘色腮紅的臉頰上更為元氣。
周子逸看着程梨一步一步走過來,視線緊緊黏住她不放,氣得趙靈月臉色白了好幾下,掐了他的手臂。
“程梨,不要以為有人給你撐腰,丢東西這事兒你就不用負責任。”趙靈月指着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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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梨正要接趙靈月的話,發現口袋的手機微微作響,她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是新郵件的提醒。
程梨只是看了一眼封面圖,就眉頭緊皺。
一分鐘後,凡是在場有程梨聯系方式的,都收到了她發的視頻。其他人點開來看,神色複雜的看着她們幾個。
歐陽菲菲受不得有人這樣打量她,忍不住出聲道:“你們都在看什麽?被跳大神了嗎?”不等其他人回答,歐陽菲菲搶過旁邊的一個人的手機看,臉色瞬間慘白。
接着趙靈月也看了,一樣的表情一樣的動作。
視頻拍的很糊,但不妨礙還原事情的真相。
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闵從語也在。
闵從語站在體育器材室五米外,神色有點緊張,同時也帶了擔憂。
接着就是戰狼姐妹花不知道從哪搞來體育器材室的鑰匙,進去之後,把校隊裏的原來的手機,錢包都帶走了,順利成章地走了出去。
程梨把手機摔在她們面前,唇角譏諷:“怎麽解釋?”
歐陽菲菲這個人比較直,她想了一會兒,直接開口:“事到如今,沒什麽好辯解的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行,先欠着,”程梨抱着手臂走到趙靈月面前,笑了笑:“你呢?”
這只是一句普通問話,無奈程梨氣場太強,讓趙靈月直往周子逸身上躲。
“做錯要承認,挨打要站穩,這句話三歲小孩兒都知道吧?”程梨慢慢俯下腰看着比她矮了一個頭的趙靈月。
“要不我打你一巴掌?”程梨語氣玩味。
“程梨。”周子逸試圖制止她。
程梨語氣看起來一點都不像開玩笑,她那雙漂亮的眸子裏帶着寸寸涼意,一點一點地逼近趙靈月。
衆目睽睽下,程梨奮力揚起手,趙靈月吓得整個人都抖個不停。
廖飛宇坐在課桌上,手臂搭在膝蓋上,酷着一張臉,無聲地看着這一切。
就在所有人以為程梨要把這一巴掌打下去的時候,她卻慢慢收回了手。
“瞧你這點出息,還出來學什麽陷害那一套!”程梨勾了勾唇。
“周三,第二節課廣播操的時候,在全校面前同我道歉。”程梨慢慢說道。
程梨又掃了一眼闵從語,這事她雖然沒參與,但也算知情吧。
程梨也好奇,自己勾搭上闵從語的青梅竹馬,她是什麽态度。
算了,即使知情程梨也沒什麽理由控訴她。
程梨同趙靈月說完這些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事情真相終于揭開,其他人也慢慢散場。
陳陽燦看着程梨離去的背影眼睛在放光。
“我去,這也太酷了吧!”陳陽燦感嘆道,“這哪裏是什麽元氣少女,分明就是暗黑女孩。”
人都散得差不多了,闵從語站在廖飛宇面前,聲音很輕:“飛宇,對不起。”
很抱歉,知情并且沒有說,看着程梨被誣陷,按理說這事兒她也有份。
“沒事,”廖飛宇跳下桌子,“中午你和阿燦他們去吃飯吧,我有點事。”
說完廖飛宇就走了,留給闵從語一個高大又冷漠的背影。
廖飛宇走出班級門後,用手機打程梨電話,開口:“是我,你在哪兒?”
“準備去吃飯。”程梨回答。
“站在那兒別動,”廖飛宇薄唇輕啓,又補充了一句,“一起去。”
程梨剛好走到樓下,聽到這話後也就站在原地。
廖飛宇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時候這一幕。
陽光透過斑駁的樹影打在她身上,光斑落在她鼻翼兩邊,切出了一道陰影。
程梨站在花壇旁邊的綠灌木叢邊,低下頭,腳尖輕踮,跟着光影而動。
在沒人的時候,她的神情是最為放松自然的,沒有一點距離感。
廖飛宇走了過去,問道:“吃什麽?”
“關東煮吧,突然想吃,”程梨收回腳,偏頭看他,“你吃嗎?”
“吃。”廖飛宇薄唇裏吐出一個字。
學校一食堂的關東煮好吃又便宜,程梨點了一大份。
然而廖飛宇和程梨一起吃飯簡直是爆炸性的新聞。
就在他們都以為廖飛宇膩了,兩人沒戲的時候,兩人一起居然出現在食堂裏。
取餐的時候,程梨懶得管他們投過來的眼神,看了廖飛宇一眼:“那段視頻誰發你的?不管怎麽樣,謝了。”
那個視頻是廖飛宇轉發到她郵箱裏的。
廖飛宇端了一碗湯,語氣閑散:“要謝還是謝你自己。”
“啊?”程梨問道。
兩人取好餐後坐下,廖飛宇坐在她對面,重新拿出手機給程梨看自己收到的郵件。
“上次你為了一個女生把我教訓得跟孫子一樣,記得嗎?”廖飛宇端起湯喝了一口,緊而看了她一眼,“就是她拍的視頻,她發到我郵箱裏的。”
程梨想起來了,就是人姑娘沖上去告白廖飛宇冷靜得如老狗一般,最後還給人致命一擊——你叫什麽名字?
“你現在記得她叫什麽名字了嗎?”程梨夾了一顆魚丸問道。
廖飛宇停了一下,用一副欠嗖嗖的語氣說:“不記得了,追我的人太多。”
程梨立刻扔了他一記白眼,什麽毛病。
下午上課的時候,微胖女生發現自己桌上放着兩個青蘋果,下面壓着一張紙條。
上面是程梨龍飛鳳舞的字跡:謝謝你,張嫣。
周三,就在同學們百無聊賴地站在太陽底下,等着做廣播體操。
廣播體操的前奏永遠是預備歌,聽得人直打哈欠。
學生們在太陽底下曬,老師們站在樹蔭底下指點江山。
“你,就是你,往哪看呢?誰讓你戴帽子的!”
“隊伍對齊,站直來,沒有點年輕人朝氣蓬勃的樣子!”
太陽又熱又曬,學生們站在操場裏像曬蔫的草,煩躁地等着廣播樂快點結束,好進行廣播體操結束這一暴曬。
倏忽,廣播之間傳來一聲尖銳的話筒試聲,原本喧鬧的操場忽然安靜下來。
趙靈月站在廣播室,她手握話筒的時候,聲音都在抖。
她不想道歉,可程梨這塊鐵板她踢到了,不得不吃點教訓。
“大家好,我是高二(3)班的趙靈月,怔用一下大家的時間,今天我要跟文十(3)班的同學……程梨,道個歉,對……不起!”
操場裏的學生聽到這聲音都炸了,紛紛想看程梨如何回應?
而我們的當事人呢?大家都找不到她,因為她一個人又在學校那片廢棄的院子裏吞雲吐霧。
程梨站在牆邊,一邊抽煙一邊放空大腦。一道沉穩幹淨的嗓音将她的思緒拉回來:“前男友的現女友當着全校的師生的面,給你道歉的感覺怎麽樣?”
“還行吧。”程梨大大方方地承認。
程梨不用回頭就知道是廖飛宇,他慢慢走到她旁邊。
“借個火。”廖飛宇把一支煙銜在嘴裏。
程梨從口袋裏拿出打火機,摁亮打火機。廖飛宇慢慢俯下身,青藍的煙火瞬間燃起。
她才發現廖飛宇剪頭發了,頭發短寸,卻讓他的五官更為淩厲,襯得漆黑的眼睛更為清湛。
他伸手攏住火,嘴唇咬住煙湊前來點燃他。
程梨收回手,發現手裏的煙欲燃盡,打算再新點一支煙的時候。
廖飛宇出聲制止了她:“別抽了。”
“你管我?”程梨挑眉問道。
廖飛宇看着前方,從嘴唇裏拿下煙,語氣微哂:“不是讓我做你男朋友?”
言外之意他答應了,應該是那天籃球賽出事,他站出來開始。
“行,那就不抽。”程梨很給面子的掐了煙。
“和我在一起,你怎麽玩都可以,但私底下有些東西不能太過分。”廖飛宇直視她的眼睛。
廖飛宇的意思是在學校,她怎麽嚣張怎麽鬧事,只要他一天還是她的男朋友,他就會管。
聰明如程梨,她試探性地問了句:“比如闵從語?”
廖飛宇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依在牆邊,吸了一口煙,煙霧燃起:“我知道你恨周子逸,我會幫你的。”
“成,那作為你女朋友,我起碼得知道你和闵從語的關系是?”程梨開口問。
廖飛宇思考了兩秒說道:“她是從姨的女兒。”
從姨,從語,程梨怎麽沒聯想到一塊去。
闵從語是廖飛宇家保姆的小孩,所以兩人沒什麽關系,她是廖飛宇的女朋友那也只是緋聞了。
程梨對于這個事,有一點驚訝。因為闵從語在衆人面前一直是家世良好,各方面優秀,與廖飛宇相配的女生。
不過也還好,程梨不打算繼續問下去,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知道的多了,死得快。
“那我不是欠你?”程梨開口問。
“嗯,你欠我。”廖飛宇掐滅了煙。
他既沒有向程梨說你需要怎麽做,也沒有表示對她的喜歡。
那廖飛宇和她在一起,只能說是他當下的選擇,他肯定之後想跟程梨讨一樣東西。
程梨當下是輕松而又沒負擔的,她一開始就沒想錯,廖飛宇對她的主動撩騷,不是旁人說的暧昧和有意思。
廖飛宇不喜歡她。
浪子最厲害的一點是能深情款款地看着你,也能随時抽身。
程梨當時想得輕松也過于天真化,她想:我什麽都不缺,也什麽都不在乎,想拿走就盡管拿就好了。
廖飛宇擡腳就要走,程梨喊住了他,想了想還是問了:“為什麽是我?”
“因為你是程梨。”廖飛宇看了她一眼收回視線,離開了。
自趙靈月跟程梨道歉一事,全校鬧得紛紛揚揚。
以惡制惡這一招,讓長期受趙靈月壓迫的人對此覺得大塊人心。
趙靈月當着全校師生的面跟程梨道歉,不僅讓她顏面全無,此外趙靈月這三個字在學校論壇的讨論榜上落下帷幕。
趙靈月身邊的朋友盡失,只剩下頑強的一兩個朋友。當初闵從語因為包庇她們,而惹了廖飛宇不開心後,她也與趙靈月劃清了界限。
至于歐陽菲菲,雖然程梨沒讓她道歉,可也是被程梨抓住把柄了。
歐陽菲菲不再招惹程梨,見了她還躲着走,至少短期內是這樣的。
此外,學校還出了另一件爆炸性的新聞,就是高二十三班的程梨同三班的廖飛宇在一起了。
人們會發現,廖飛宇身邊多了一個人那就是程梨。
剛和廖飛宇在一起時,兩人說開了之後都沒負擔,程梨只覺得輕松,同時和他又一起又覺得新奇。
晚上,洗完澡,程梨躺在床上睡不着,起來抽了一根煙後發現是臨僅晚上十二點。
推開窗,一陣清涼的風吹來。天上銀河閃閃,似朝地潑了一地的水。
蟲鳴在叫,老人在裏面那個房間安穩得睡着發出輕微的鼾聲。
程梨還是想确認下和廖飛宇在一起的事是不是真實的。
她點開微信,找到廖飛宇的對話框:Hi,男朋友。
程梨把手機蓋在窗臺,幾分鐘後傳來叮咚的響聲。
Hi,女朋友。
是廖飛宇發來的,竟配合她的一時心起。
之後的日子裏,廖飛宇不再吃闵從語帶的便當,他和程梨經常一起去吃飯。程梨身邊遞青蘋果的人變成了廖飛宇。
廖飛宇去自習的時候,身邊會留出一個位置給程梨。盡管他在作業,程梨不是在用耳機搖頭晃腦地聽歌,就是趴在桌子上給自己塗上寇丹色的指甲油。
“幫我吹一下呗?男朋友。”程梨不怕死地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
廖飛宇握着筆的手一頓,他眯了眯眼,聲音壓得很低:“我沒把你指甲剪禿嚕皮就不錯了。”
他實在不懂,女生給手指塗各色指甲油的審美。
部分人覺得震驚,大部分人都是她們的校園童話幻想碎了,剩下的一小部分人覺得程梨和廖飛宇還挺配。
壞女孩和痞少爺的搭配,只等着看他們到底是誰馴服誰。
周末,程梨做到兼職後,披着月色回家。
程梨手機聽着歌,白色耳機線裏塞在耳朵裏,所以她什麽都沒聽到。
只是走到家門口才注意到原本她奶每天只為她亮一盞燈的小房間,忽然整套小房子都變得燈火通明。
程梨發現院子裏的門是虛掩着的。比起期待明天的天氣會怎麽樣,計劃做什麽事,早餐想要吃到巷口那家粥鋪剛炸出鍋第一口酥脆的油條,一旦有了細小的期待更絕望的是,有更大的黑暗籠罩着你。
瘦峰大刺刺地坐在沙發上,其他幾個幫手大概是在旁邊等得不耐煩了,在客廳四處轉悠,偶爾不小心碰到東西。
物件掉在地上發出“哐铛”的聲響,老人聞聲躬着腰走出來。
瘦峰癱在沙發上抽煙,整個人沒骨頭一樣地窩在那兒,他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煙灰,走近老太太。
“我說老太太,這天都黑了,你孫女可不是丢下你跟人跑了吧?”瘦猴表面客氣,實際用地按着老太太的肩膀,讓她坐下。
“再等三分鐘,您孫女再不來,我們可就要拆家咯。”瘦峰吹了一個口哨。
老太太推開瘦峰搭在肩膀上的手,聲音微弱:“你們別欺負……囡囡,我……有……”
“奶。”程梨出聲制止。
程梨走進來,不動聲色地剜了在動手動腳地幾個人一眼。
幾個小混混被程梨淩厲的眼神一刺,竟然下意識地把手一收。
嘿,一個小丫頭片子,還能被他的氣場唬住不成。混混心裏想到。
“奶,我先扶你回房。”程梨走進來,誰也沒看,就要去扶老太太。
瘦峰見自己被忽視得徹底,心裏不爽,嘴裏說道:“大小姐,好久不見,您就是這麽個待客之道嗎?”
程梨攙着老太太,看了全身上下無一不流裏流氣的瘦峰一眼,瞥他一眼:“知道我最煩什麽嗎?流氓還裝文化人!”
這一句實打實地戳到瘦峰的痛處,氣得他差點沒跳起來:“你!”
瘦峰不過只比程梨大個幾歲,兩人的人生現在看起來已經存在不同,更別說以後他們只會有雲泥之別。
瘦峰初中讀了半年就辍學了,開始跟馬客收高利貸,收租……一個混混做過的事,他都做了。
而程梨呢,雖然家庭也不好,但她再讀書,讀完初中上高中,以後上大學。
瘦峰知道,程梨和他不同,程梨長得美,骨相又好看,對自己也狠。
一般對自己狠的人都是有野心的人,有野心的人能成大事。
“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鳳。”
而他瘦峰呢,估計一輩子只能拘泥于這個巷口,當馬仔,靠着收租收息生活。
對于美好的事物,瘦峰不是欣賞和羨慕,他是想要毀壞,拉人一起下地獄。
他對程梨就是這樣。程梨應該是跟他這樣的人一起的,身陷泥濘,還渴望什麽陽光。
于是瘦峰每次來收錢,看到程梨痛苦,變相折磨她,都會疼到一種快感。
“你爸欠的爛帳什麽時候還?不要每次讓我撿點零頭回去,這讓我很難辦啊。”瘦峰把手搭在程梨胳膊上,阻攔程梨扶老太太回房。
程梨低頭看了一眼搭在自己的胳膊上的手,渾身起雞皮疙瘩,感覺附上了黏膩的惡心的東西。
“放手。”程梨語氣頗冷。
瘦峰看出了程梨的嫌棄,心裏更為冒火。
“十萬,利息你總得交!”瘦峰抓起茶幾邊的一個杯子往地上一砸。
老太太吓得肩膀一抖,程梨動作輕柔地捂住了她的眼睛,看着瘦峰,眼底卻波瀾不驚:“五萬。”
“哎呦,什麽時候還跟我讨價還價了?”瘦峰勾着嘴角看她。
“這本來也不是我的債,要多沒有。”程梨紅唇輕啓。
“成。”瘦峰想了一下。
要慢慢折磨她,看她掙紮才有意思,他的生活也就這點樂趣了。
“一周後。”程梨談判道。
她手裏的錢,加上那個人每個月定期給她打的錢,她一直沒動過,七七八八應該有。
程梨還有薪水月底支付,所以說一周。
“聽說你交新男朋友了?對方長得帥還有錢?”瘦峰撓了撓下巴開始靠近她。
“程梨,你手段可以啊。”瘦峰盯着她。
程梨真的非常讨厭他的靠近,于是語氣譏諷:“關你什麽事?”
“再怎麽樣也輪不上你。”程梨字字清晰道。
瘦峰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忽然直接拽過程梨。
将程梨拎到胳膊底下,揚手給她一巴掌,然後直接把她重重地扔到地上。
老人吓得發出嗚咽,跪在地上,小聲地哭,急忙去拉程梨。瘦峰慢慢蹲下身,擡手托着程梨的下巴,說道:“你跟你媽一樣騷。”
說完瘦峰就帶着幾個人,吹着口哨心情極好地走了。
程梨背手摸到地上一個硬件,用盡全力朝瘦峰的背影砸過去。
夏天的夜,一室寂靜,只剩下蟲鳴在叫。程梨好不容易安撫好老人,并再三确認自己沒事,把她哄睡了,再收拾家裏,整個人已經精疲力盡。
老人臨睡前一直拉着她的手,嗓音沙啞:“你這孩子,我是你的拖累。”
“說什麽傻話,有您在我才幸福。”程梨強擠出一個笑容。
程梨拖着疲憊的身體去洗了個澡和頭,頭發吹到半幹,她就開始站在陽臺邊上抽煙。
程梨拿着鏡子照了一下自己的臉,右邊臉腫得不行,嘴角還滲出了血絲。
“操,瘦峰這個神經病。”程梨捂着發疼的嘴角。
她那個不知道是死是活的爸,欠下一筆爛帳,就跑了。
讓程梨和她奶每天都活在被這群爛人,支配的恐懼中。
起初是半夜砸門,潑油漆,但再怎麽恐吓,也收不到錢,孤兒寡母。
程梨還小的時候,就指着兩人這點社會保障金過日子。再到後來,收不到錢,就開始搬家裏值錢的物件。
到程梨有能力掙錢做兼職的時候,瘦峰他們就開始逼她還錢了。
程梨指間的煙霧袅袅上升,她看了一眼天。
圓圓的月亮挂在天空上,有着綠的光愣,疏離又帶着悲天憫人的溫柔,仔細想想,月亮才是公平的,既不因為誰大誰小,公平地不留餘力地照在大地的每一寸。
人生漫漫,她該怎麽走。
倏忽,放在陽臺上的手機響起一連串急促的鈴聲。
程梨低頭一看,是廖飛宇,她想沒也想就按了挂斷。
以她現在的心情,不想接任何人的電話。
接了也可能會吵架。
可廖飛宇就跟她杠上似的,鈴聲不停地響,有一種不接他能打到明年的陣勢。
程梨把煙放在嘴裏,接了電話,卻什麽也沒說。
她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
電話這邊久久沒有聲響,廖飛宇下意識地覺得不對勁,他試探性地問了句:“程梨?”
程梨拿着煙呼了一口,一開口,發現聲音啞得很:“什麽事?”
廖飛宇一聽就不對勁,程梨何時這樣有氣無力地跟他說話,所以他問:“發生了什麽事?”
“你在幹什麽?”程梨并不想談這件事,主動岔開了話題。
廖飛宇是個聰明人,知道他不想談就主動接下這個話題:“剛在游泳。”
周末,廖飛宇偶爾會回老宅一次,今天他閑得沒事幹,就在家裏游泳。
廖飛宇脖子上搭着一塊白色的毛巾,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擦着頭發,在跟程梨說話。
“我不會游泳。”程梨掐滅了煙。
“下次教你。”廖飛宇說道。
“嗯,”程梨應道,有人和她說話感覺還蠻好的,雖然都是些無關同癢的小事。
程梨想象了一下廖飛宇游完剛上岸的樣子,不由得笑出聲。
程梨的聲音不似北川的朗朗大聲,而似帶了一種腔調,細細的,酥得廖飛宇喉嚨發癢。
他一手用手機貼着耳朵,另一只手臂去拿地上的礦泉水,反手一仍,礦泉水打了個轉重新回到他手上。
廖飛宇喝了一口,嗓子得到浸潤,聲音也變得清透起來。
“笑什麽?”
“你游完剛上岸是不是會甩一下頭發上的水珠,”程梨手指敲着陽臺面,她不怕死地說,“我想象了一下,感覺像落水狗該有的動作。”
程梨以為廖飛宇會低斥他幾句,她正有一搭有搭地用手指敲着陽臺面,聽到廖飛宇用一種自然而然地口吻說:
——“那也是你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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