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武林盟主與小太監11
李卯卯此刻就靠在石門上, 透過細微的門縫,一絲絲硝煙的味道飄了進來,如果不是他正好坐在這道門旁邊, 他可能就會忽略了。
是火藥!有人在地下點燃了火藥!而且火藥的分量肯定不小, 否則不會引起地動。
李卯卯在地上走來走去,心裏亂成一團麻, 足足走了十多個來回, 他腦袋裏隐隐有了個想法,這個想法讓他身上起了一層白毛汗。
這個孫子陳業把他帶到這裏來,就根本沒打算讓他活着出去。
蠟燭終于堅持不住了,燃掉了最後一滴蠟油,房間裏一下子黑了下來。
這種黑和地面上的黑完全不同, 地面上就算是陰雨天, 還可以看見別人家窗子上映出來的燭火亮光,但是在地下的這間屋子裏, 黑就是純粹的黑,伸手不見五指。
李卯卯坐在床上, 只感覺到巨大的孤單、無助還有對未知的恐懼感。
他環抱住自己的雙肩,把頭埋在臂彎裏, 一次又一次在心裏咒罵陳業, 咒罵異管處,還咒罵傾城。
老婆都被人綁走了, 還他麽喝呢, 不喝酒能死不,操了, 天天五谷不分四體不勤的, 就這樣的真成親了也得被老婆甩了。
他這次要是真被陳業打死了就樂呵了, 任務直接game over,說不定他這輩子就得攤在床上度過餘生,再沒法賺錢給他媽買大金镯子大金戒指了。
他正在心裏罵的痛快,就聽見門口處有了響動,心裏不由得咯噔一聲,壞了,肯定是陳業那孫子回來“玩”了,媽的,這次真要玩出人命了。
李卯卯握緊手裏的燭臺,他悄悄下了床,按記憶裏的方位摸到石門邊上,準備最後掙紮一次,給陳業留個腦瓜開瓢的臨別紀念。
門開了,發出沉悶的摩擦地面的聲音,李卯卯抓緊燭臺嗷唠一嗓子砸過去,“陳業,我操你媽了個巴子,老子跟你拼了!”
李卯卯的手臂被來人一把抓住,穩穩的。
“楊集,是我。”一個聲音有些急促的說道,聽起來還是那麽溫柔如水。
李卯卯愣了一下,鼻端聞到了混着淡淡酒氣的茉莉花茶味,他有些不敢置信,懷疑自己是因為太絕望了而産生了幻覺,聲音顫巍巍的問,“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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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傾城招牌的輕輕的讓人渾身酥軟的聲音。
李卯卯一把扔了燭臺,發出哐啷一聲,他一把抱住黑暗中的人,緊的不得了,哭喊道,“你再不來就得給我收屍了。”
傾城好不容易才從他的擁抱裏抽出手來,攬住他的腰,“有話回頭說,我們先走,他們馬上就會回來。”
李卯卯說,“我腿軟。”
傾城彎腰一把抱起他,轉身就出了屋,幾個輕快的起落,他們已經站在了地面上。
李卯卯低頭一看,才發現他們剛通過了個地道,出口在一處荒涼的院落裏,出口上一塊石板掀在一旁,院子裏一大片地都鋪着這種石板,真難為傾城竟然能找到他。
院子盡頭的屋子看起來已經十分破敗,整個院子雜草叢生,看起來已經很久沒人住也沒人拾掇了。
“這是哪?”李卯卯在陳宅住了好幾天,沒見過這樣的地方。
傾城回答,“這是陳家的後身,以前住着陳老爺的姨娘,十幾年前就自缢離世了,這院子也荒廢了很久。”
傾城邊說邊把李卯卯放在地上,見他穿着單薄,皺了皺眉,把自己身上的外袍披到他身上,“你等我一下,馬上就好。”
傾城又跳進地道,也就轉瞬的功夫又跳了出來,把蓋住地道沉重的石板又恢複到原位,李卯卯注意到他搬石板時額頭上的青筋都起來了,估計這石板是相當的沉。
遠處已經傳來腳步聲,還有人喝醉了在吵吵鬧鬧。
“他們回來了,”傾城抱起李卯卯,輕聲說,“閉眼,我們走。”
李卯卯依言閉上眼睛,只覺得風嗖嗖的吹在臉上,跟坐快艇似的,上蹿下跳的,有點暈船的感覺,他把臉埋在傾城胸口才覺得好多了。
過了一會兒,傾城終于停下了,李卯卯睜眼一看,他們已經回到了二人暫住的小院。
“那個小丫頭怎麽樣了?”李卯卯突然想起來最後一眼看到的景象。
“她沒事,只是被劈暈了,受到了驚吓,我讓她回屋休息了。”傾城回答道。
兩人回了屋,李卯卯一屁股坐椅子上給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氣灌進去,拍了拍胸口,“你怎麽發現我被關在那裏的?”
“我在宴席上幾次三番想離開都被人勸阻了,而且他們總勸我喝酒,陳業中途出去了好一陣子才回來,我覺得不對勁,就把他們甩開了,回來時那丫鬟正好醒了,告訴我你被人劫走了。”傾城解釋道,“她本來還不大敢說,我費了番口舌,她才說劫你的人是陳業。”
李卯卯誇張的“哈”了一聲,“就陳業那孫子,他那兩賊眼睛我都能認出來,別說他自己家丫鬟了。”
傾城點了點頭,“我問她宅子裏有什麽不為人知可以藏人的地方,她跟我說宅子裏有處院子是以前姨娘住的地方,最近幾年都說那裏鬧鬼,誰都不敢去,但是她見到過陳業在那附近轉悠過。”
李卯卯抓住他手臂,“那你找過去時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或者感覺到什麽異常?”
傾城搖搖頭,“我開始以為他們把你關在那間廢棄的荒屋裏,在裏面找了很久,還想過有沒有機關密室,但是翻了個遍也沒什麽收獲,後來到院子裏,我注意到地面上鋪着的石板,有一塊上面特別幹淨完整,幾乎沒什麽雜草,而旁邊的石板上基本都是雜草叢生或者有破舊裂紋。”
李卯卯不得不佩服傾城的觀察力,那片地面上鋪滿了石板,就算他明知道底下有密室的情況下,也未必找得出是哪塊。
說道密室,李卯卯想起來他心裏惦記的事。
“傾城,我得告訴你一件事,”李卯卯難得的表情嚴肅,抓着傾城的手臂把他在地下密室的所見所聞說了一遍。
“我算了一下時間,我感覺到地動的時候,你應該就在我頭頂的廢屋裏,我感覺到了震動,你卻沒有,那說明震源離我很近,有可能就在關我的密室的隔壁。”
“你确定你聞到的是火藥味?”傾城皺眉問道。
李卯卯使勁點頭,“非常确定。陳家不可能突然從布料生意跨越到做炮仗生意,就算是想改行做炮仗也沒必要放在地下偷偷摸摸做,還有,這得是多少火藥爆|炸的威力才能引起地動?”
傾城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李卯卯站起來在地上走了兩圈,“陳業這個孫子色膽包天,他明知道我在地下密室能感覺到動靜還把我關在那裏,分明是不打算放我回來了。”
傾城沉吟了半晌,從袖兜裏拿出來個小紙包,從裏面拿了幾粒黑色的小藥丸似的東西擺在窗棂上。
“我讓人把顏家少爺堵在路上,明天我們不走了。”說着,傾城就走到桌案前,研了磨伏在案上寫信。
李卯卯明白傾城是要留下把事情查清楚,他們這是要把戲演成全套了,對于他來說在哪都無所謂,他注定會遇到命系國運之人,陳家大公子娶親,本就會來很多有頭有臉的人物,說不定那人就在其中,當然,更有可能,那個人他已經遇到了。
只是,“陳業發現我不見了,會不會過來找我們麻煩?”
傾城擡頭看他,“放心,他不敢明目張膽的來,現在還不是能撕破臉的時候,他肯定會派人看着我們,以防我們走漏了他的秘密,說起來,就算我們明天想走估計也不會太過容易。”
“跟着陳業的不知道是什麽人,其中有一個武功肯定不弱,還有如果我們推斷的沒錯,那麽這件事到底是陳業一人瞞着家裏所為,還是整個陳家都有參與?我們在明,敵在暗,事情很難辦。”
傾城聽到這裏,不知道想起來什麽,彎起嘴角微微一笑,“剛才救你出來時,我留了個小東西在裏面。”
李卯卯記得傾城把他抱出來後還回去了一趟,“是什麽?”
“一種香料,接觸到外界就會迅速化為煙霧,味道非常淡,一般人聞不出來,但是存留時間很久,近三十天內,只要有人進過那個房間,就算換衣沐浴,我還是能聞到味道。”傾城答道。
李卯卯眼睛一亮,湊到傾城面前,他一激動,沒注意自己的距離有些過于近了,“你還真是屬貓的,鼻子靈得很。”
傾城放下手裏的筆有些猶豫的看着李卯卯,“楊集,就算是很喜歡也要學會克制,在我面前你怎樣都無所謂,等以後回了......他們規矩多,你還表現的如此明顯會被念的。”
“啥玩意?”李卯卯覺得他和傾城之間肯定有一個人腦回路有問題,至于是誰,很明顯。
......
大概一炷香時間後,窗口飛進來一只麻雀,小眼睛黑溜溜,站在窗棂上低着小腦袋把那幾顆黑藥丸似的東西吃了,然後就歪着頭盯着李卯卯看。
“它總看我幹嘛?”李卯卯納悶問道。
傾城把信卷成個小筒綁在麻雀的小細腿上,然後溫柔的摸了摸它頭頂,“它第一次見到你有些好奇。”
李卯卯來了興趣,湊過去細看,“一般傳信不都是用鴿子嗎,你怎麽用麻雀?”
“鴿子用的太多太過顯眼,麻雀常見,夠隐蔽。”傾城解釋道,“它很聰明,訓練好了并不比鴿子差。”
“沒想到這個麻雀還挺有靈性。”李卯卯也伸手過去摸摸它的頭毛。
“它很喜歡你,”傾城說,“據說鳥兒能透過人的軀殼看到人的靈魂。”
李卯卯摸鳥頭的手頓了頓,“傾城,你說如果有人靈魂和軀殼不是一套的,就是比如說啊,你看到的我是這個樣子,但我的靈魂不是這個樣子的,是完全不一樣的另一個人,你覺得你還能和這個人做朋友嗎?”
傾城似乎被他繞糊塗了,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的軀殼自然住着你的靈魂,你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自然是由靈魂決定的,怎麽可能不是一個人。”
李卯卯撓撓腦袋,“說話做事自然是一套的,我是說......長相,對,就是靈魂和軀殼長的不一樣,靈魂吧就長的沒軀殼那麽精致好看,當然,也還是很帥的......。”
傾城把麻雀放飛,關了窗子轉頭看他,沒頭沒尾的突然來了一句,“你喜歡我,我自然會對你一心一意,否則不是負了你一片真心?”
然後,還沒等李卯卯理解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傾城已經展臂攬住他肩膀,讓他靠在自己懷裏,“楊集,你可以放心,不管你長成什麽樣子,既然你認定了我,我自然不會辜負你。”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