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老板，一碗酸辣粉，一個肉夾馍。酸辣粉多放香菜，肉夾馍多放青椒，謝謝。”
蘇寧熟練地說着要求，眼睛卻瞥向別處，整條街亮燈的兩個店，一個是經典藍色煙酒，一個就是這了——重慶酸辣粉。
老板聽見聲音擡頭：“姑娘又是你。”
蘇寧回頭拉開門，嘴一咧，笑嘻嘻道：“是啊大叔。”說完覺得好熟悉，這不是那個廣告詞麽。
老板是一位大叔，40來歲，正宗的四川人，在這裏開店10年有餘，蘇寧是店裏的常客，一來二去就熟絡了。
有一次她連着吃了一個星期，最後一次大叔都忍不住說她：“姑娘，天天吃這個可沒什麽營養。”
蘇寧愣了楞，回頭說：“大叔，您這是自黑嗎？”
“自黑？”大叔遞給她打包好的飯，擡手看了一眼胳膊，“我已經夠黑了。”
蘇寧嘴角抽了抽，這話讓她怎麽接。
等了10分鐘，大叔從裏面走出來，将東西裝袋打包，遞給她：“來，小心湯灑出來，燙到。”
蘇寧一手接過飯，一手遞上鈔票：“您不用找零錢啦，上次差了一塊沒給呢。”
“那還多了一塊。”大叔捏着一張五塊說。
“恩，還有上上次。”蘇寧擰着眉想了想，又對眼前人說，“合着您都不記啊？心可真大，也不怕我賴賬。”
“咳，每天人來人往的，哪兒能記得住，不給也沒事，一塊兩塊的事。”大叔低頭嘿嘿一笑，将十五塊錢收進錢匣。
蘇寧拎過飯說道：“一碼歸一碼，加入有一天我窮得吃土了，到時候大叔可得讓我賒賬呀。”
大叔一聽蹙眉：“看你說的，怎麽能吃土，又不是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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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牲口也不會吃土啊！
蘇寧拎着糧食向家走去，這個點進出小區的沒幾個，畢竟沒有很多人有夜生活。看到有人對着門禁講話，突然一摸口袋，懊惱道：“我去，沒拿門禁鑰匙。”
趕緊加快了腳步，希望能遇到熟人，一路狂奔到單元口，發現門前有身影晃悠。不巧的是樓口的燈壞了，看不清人，隐隐約約看到了長發，于是她大聲喊道：“美女等一下，我忘記帶鑰……”
話沒等她說完，門‘咣’地撞上了。
“阿西……”
蘇寧一臉黑線，對着鐵門嘟囔：“現在喊美女都不好使了嗎？”接着轉過身靠在門上嘆氣：快來個人吧！
五分鐘內沒有一個人路過，沒被餓死也被蚊子叮死了，蘇寧轉身盯着散着藍色幽光的門禁，猶豫幾秒後按下號碼“521”。
林音說對面有人，這會兒應該在家吧。
蘇寧心裏一陣忐忑，聽到對面電話拿起，控制不住激動喊出來：“你好，我是住在對面的蘇寧，不好意思，能幫我開一下門禁嗎？”
蘇寧停下喘口氣，發現裏面一片安靜，接着聽到鎖開的聲音，下一秒對方挂了電話。
說個話會死啊！
蘇寧拉開鐵門走進去，擡頭望了一眼樓上，一邊上樓一邊想着：“陸叔叔他們是上周三走的，算上今天也才走了四天。林音說看見對門住進一個漂亮男人，難道是租戶？可是他們只是出去幾天而已。”
兩層臺階，蘇寧腦補了無數可能，來到521號門前停下，踮起腳尖眯着眼，想透過貓眼去看裏面，做完動作後罵自己：“媽的智障，這能看到什麽？”然後轉身進了家門。
拎着酸辣粉走進客廳，放下後回到卧室換上睡衣，拿來一個小板凳準備開吃。
當然，‘開光’是必不可少的步驟，蘇寧舉着手機對準酸辣粉，各個角度連續拍了幾張，然後挑了一張滿意的，一鍵分享到群裏。
一時間【還我小餅幹】的群瞬間炸了鍋。
巧克力餅幹：“深夜放毒，已卒。[揮手]”
牛奶夾心餅幹：“寶寶好餓。[委屈]”
小熊餅幹：“大大你好毒！[大哭]”
草莓餅幹：“大大你好毒！[冷漠]”
蘇打餅幹：“大大你好美！[壞笑]”
吃瓜衆人：“……[摳鼻]”
蘇寧的亂入打亂了隊形，惹怒衆人，開始紛紛要求爆照，這種要求怎麽能答應呢，于是她丢了一個鏈接。
新粉直呼：“大大好漂亮。”
老粉淡定：“我走過最長的路是你的套路。”
蘇打餅幹：“就問你套路深不深？”
老餅幹們：“粉轉腦殘粉。”
……
蘇寧發了一個賤兮兮的表情就匿了，專心對付眼前香噴噴的酸辣粉，留下一群吃瓜觀衆黑人問號臉：“你們在說什麽？”
而另一邊，陸珩已經洗完澡準備睡下，躺下前擡手解開發卡，頭發像瀑布一樣傾瀉散開，手指捏起發梢有些濕，想起剛才那一句“美女”，後槽牙就不由地摩擦，摩擦。
他經常被人搞錯性別，前幾天去醫院看嗓子，上廁所被保潔阿姨攔下來：“姑娘，你進錯了，這邊是女廁。”
無奈，開口就暴露了。
保潔阿姨欲言又止，整理語言，最後放棄。
久而久之也已經習慣，可是這一次卻很惱火，難道是因為嗓子說不了話，導致心情不好變得很在意麽。
陸珩摸了摸嗓子，試着發聲，但是最終忍住了，轉身滅了燈。
***
接下來一個星期，蘇寧沒有出過門，三餐全部叫的外賣。林音中間來過一次，幫她将冰箱填滿，第二天早上又走了。
這個模式好像她媽。
蘇寧：小媽。
林音：滾。
這幾天一直在通宵趕稿，因為前陣子接了一個急活，把這邊的工作給撂下了，更新時間一拖再拖，評論區已是硝煙彌漫。
真愛粉心好累但還是願意等，那些路人可就沒有那麽多耐心，一副老子不爽你快點兒給我更新，然後将你一家幾代人全給罵了遍。
這些人蘇寧一律不予理會，只專心畫畫給喜歡的人看，她又不是其中一人的爸媽，越俎代庖的管教可做不來。
雪碧突然收到稿子，受寵若驚，連發了幾個問號，問她是不是受了刺激，那是三期的稿子。
蘇寧沒回字，抱着西瓜邀請對方視頻聊天，雪碧一身Hello Kitty出現在鏡頭前。
她笑她又在裝嫩，然後得到一個‘滾’。
╮(╯▽╰)╭能不能換個，聽膩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對面那個人突然想起什麽，和她說等一下起身離開，回來時手裏多了一張紙。
蘇寧吃得一嘴西瓜汁，抽出紙巾漫不經心地擦着，眼睛撇着她：“手裏拿着什麽？”
雪碧将紙片扣着，調整攝像頭方向，故意不讓她看到，然後賣起了關子：“猜猜看咯。”
“電影票？”蘇寧擦完扔進紙簍。
但又覺得不太像，剛剛那兩眼，顏色大小都不對。
果然，雪碧挑了一下眉：“對了一半。”
蘇寧眨眨眼，拾起勺子繼續挖西瓜，嘴裏含糊不清地說：“入場券？”
雪碧笑了笑：“然後呢？”
蘇寧咬着勺子，對了？然後說：“畫展？”
雪碧搖頭。
蘇寧拿開勺子，肯定道：“cosplay？”
雪碧還是搖頭。
蘇寧猜的不耐煩：“不猜了。”
雪碧勾起一邊嘴角笑了，拿起卡片給她念道：“第11屆國際攝影藝術展覽作品。”
語速很慢，咬字清晰又準确。
蘇寧懶懶散散地聽着，揚着勺子問：“你要去啊？”
雪碧抖了一下票子，把它翻過來把玩着：“我對攝影不感興趣，這是我給你争取的，聽說這次彙聚了全國的優秀攝影師。”
“在哪？”
“就在B市。”
蘇寧哦了一聲沒有下文，似乎沒有興趣，雪碧盯着她繼續說道：“我打聽過，有二三工作室。”
神游的某人突然擡頭，神情呆滞了幾秒，迅速地眨了眨眼，趴到屏幕前問她：“你說的是真的？”
雪碧向後仰了仰頭，鼻腔發出一聲‘嗯’，得到她的點頭，蘇寧先是放下西瓜，然後單手摸着額頭，最後拍着桌子尖叫。
雪碧忙捂住耳朵，靜靜地看着她發瘋，蘇寧耍完瘋又變結巴：“我，我是不是能看到那個人？”
心髒快失控，爆炸。
“恩……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他會參加，但他的名字确實在邀請名單上。”雪碧這樣解釋道。
太好了。
這樣的回答對于蘇寧來說，已經足夠讓她做夢笑出來，‘二三’是她最欣賞的攝影團隊，可謂是‘一入二三深似海，從此大神是路人’。
“哈哈哈哈！”蘇寧對着屏幕狂笑不止，杠鈴般的笑聲傳到了門外，剛從外面回來的陸珩恰巧聽到，扭身去看對門，靜靜聽着笑聲一點點傳出。
陸珩以為她不在家，因為一周沒有動靜，她難道不用上班嗎？忽然發現自己在猜測她，突然打個冷顫，回身拿出鑰匙打開門。
蘇寧被撞門聲停止笑，轉過頭看了一眼，然後對她講道：“我前幾天看到一個長發帥哥，長得特漂亮！那張臉簡直了。”
“膚淺。”雪碧呲她。
“我确實比較白。”蘇寧賊賊道。
第二天，蘇寧去雪碧那拿票，兩人一起吃了午飯，聊天時說起她的工作，看她辭職在家兩個月，皮膚憋得雪白雪白的，哪像她曬得像塊黑炭，不客氣地問道：“你還不上班？”
“再等等。”蘇寧悠閑地夾着菜，突然朝雪碧擠眼：“等夏天過去，我可不想曬成你這樣。”
這句話立刻換來雪碧的怒視，蘇寧笑眯眯地掰開放在她手背上的手指：“昂……顏色挺好，多健康。”
雪碧收回手拾起筷子，夾起一個粉嫩的蝦仁，放入口中嚼了幾下，眉眼忽然明亮起來：“這個好吃诶。”
蘇寧托着下巴，寵溺地笑。
“嗯，都給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在吃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