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萬事俱備
貴賓犬的顏值必須要靠定期美容支撐, 否則只要毛稍微長過一個程度，轉眼就會變成潦草小狗。唐岫在美容院辦了個vip，時間久了, 跟店裏的姐姐關系都很好, 莫奈每次駕到都是女王般的享受。
不過前陣子唐岫偷了幾回懶, 是宋修筠帶莫奈來的，狗是同一只, 所以美容師也記住了他。眼下門口的風鈴響起，下意識一擡頭，就看男生推開玻璃門，低頭看女生抱着狗進來, 俊男美女，養眼極了, 下意識起身迎接：“今天有什麽重大活動？怎麽兩個人一起來了？”
“今天打算再去接一只妹妹回家, 這樣莫奈就有伴了。”唐岫說起這事, 臉上都是笑眯眯的, 解開莫奈的牽引繩，順手遞給身邊的人，彎腰把小狗抱到臺子上。
“終于打算要二胎啦，決定好養什麽品種了嗎？”美容師洗了個手，親昵地托着莫奈的圓臉揉了兩把, 一邊問。
“還沒決定好, 打算一會兒到狗舍看看莫奈的眼緣。”唐岫回答。
“挺好的，看得出來你男朋友是個細心的人，兩個人一起養不會太累, 會很幸福的。”美容師被她洋溢着的情緒感染, 道。
只不過這話一出, 唐岫都沒看某人一眼，便着急否認：“不是不是，他是我家親戚，前幾次是我麻煩他幫我照顧莫奈的。”
宋修筠聞言，視線朝她的方向落了落，喉結微動。
他當然知道他們現在的處境，他對她來說只是個無名無分的長輩而已，她跟男朋友又還沒分手，當然不希望被這樣誤會，否認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聽到這句，心裏一瞬間仍舊不是滋味，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不受歡迎的人。
甚至在懷疑自己之前是不是誤會了她的意思，所謂的“之後再談”，背後的內涵太模糊，或許她對他根本沒有任何旖旎的想法，這個否認就是對他的敲打和提醒。
“親、親戚嗎？”美容師聽到他們的關系也愣住了，看看兩個人之間的氛圍，總覺得說不清道不明，不像親戚那麽簡單，“他前兩次帶莫奈過來，我看你們一塊兒養寵物，還以為是一對呢……好吧，是我誤會了，不好意思。”
唐岫輕搖了搖頭，擺出一副不甚在意的高姿态來。
她當然是故意的，就想看看某人吃癟的樣子，誰叫他以前總是一副對什麽都漠不關心的樣子，就會躺在椅子上睡大覺，不把人放在眼裏。
果然，宋修筠的反應很耐人尋味，濃黑的長睫毛垂了垂，落下霧似的一團影子，安靜片刻後，很淺地彎了一下嘴角，重新擡起視線來，自己消化好了。
……還真不愧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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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美容師也很會聊天，主動用新的話題蓋過剛才的尴尬：“對了，你們考不考慮寵物領養？今天下午商圖大廈那邊有個領養救助會，我一個朋友組織的，每周末一次，你們有意向的話可以去看看。”
唐岫聽到這個提議，倒是意外自己之前居然從來沒想過領養寵物，很快回答：“可以啊，下午幾點開始？”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太先入為主了，這二胎暫時還不歸她，是宋修筠的孩子，又轉過頭來詢問他的意見：“你覺得呢？”
“我當然沒問題。”宋修筠點頭道。
……
就這樣，兩人在寵物店等莫奈打扮好，順便買了兩個新玩具，又一塊兒在隔壁狗咖吃了個簡餐，直到下午一點，才一起動身去救助會現場。
十一月中旬的北城已經正式入秋，路兩旁的梧桐葉子開始發黃發脆，在枝頭随着風打旋。但因為天氣晴好，看起來并不蕭瑟，陽光勻實地塗在白漆剝落的樹幹上，非金非銀，別有一番午後悠長的滋味。
救助會在大廈前的空地上搭起了一排七八頂帳篷，暖洋洋的米黃色，用來給流浪動物擋風和保暖。帳篷前固定着六七個易拉寶，上面印刷着活動名字和救助來的流浪寵物的照片，品相和那些有血統的貓貓狗狗當然不能比，但眼神在照片上被放大了，每一只都濕漉漉的。
莫奈還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場合，穿着新衣服，頂着新剪的乖寶妹妹頭，一改平時遛彎橫沖直撞的樣子，腼腆地在唐岫前面邁小碎步，牽引繩難得松松垮垮地耷拉在後面。
唐岫便把她往第一個帳篷裏帶：“寶寶，你進去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小朋友？”
身旁的宋修筠聽見這聲語調柔軟的“寶寶”，微微側目。
第一個帳篷的圍欄裏都是成犬，有幾只懶洋洋地趴在地上，應該是中華田園犬，還有只哈士奇站在那兒，毛發沒怎麽打理，但看着挺精神的，大眼睛瞪着周圍走來走去的人群。
莫奈怕生是間歇性的，簡單來說就是欺軟怕硬，公園裏遇到腿比她短的就使勁跟在屁股後面攆人家，遇到比她高大的就躲得遠遠的。這會兒也是這樣，看到裏面的幾只大高個兒，愣在門口怎麽也不敢進去。
唐岫只好把她抱起來，安慰地揉揉腦袋，轉戰下一個帳篷。
救助會每周辦一次，所以每一輪的寵物不算太多，也就二三十只。唐岫和宋修筠從頭看到尾，偶爾會發現兩只長得挺漂亮的流浪狗，但莫奈是家養的，沒有接觸過它們身上的氣息，只覺得害怕。每次唐岫走近一點看狗，莫奈就會扭頭從她手臂下鑽出去，一個勁沖宋修筠要抱抱。
到後來她就常駐宋修筠懷裏了，靠在裏面一動不動，直到他們從成年區跨到幼犬幼貓區，膽子才大了一點，盯着一窩躺在尿墊上睡覺的小貓猛看，還拱起上身給它們拜拜。
這窩貓明顯是同一個媽媽生的，一共五只，毛色不一，主要是黑金兩種顏色，背上和額頭都有花紋，大概是個混血，有點像貍花貓，又有點像美短虎斑，小小一團躺在那兒，跟一碗黑芝麻餡兒的黃米團子似的。
“莫奈喜歡小貓？”唐岫對她喜歡的表現很了解，之前莫奈還沒絕育的時候，就對公園裏碰見的一只西高地窮追不舍，各種拜拜扭屁股，還好人家是只公公，才沒釀出大禍。
宋修筠見狀，把莫奈抱近了一點去看小貓，誰知道她好奇地嗅了一會兒，膽大地伸出爪子想去薅人家的頭，幸虧被他及時摟回懷裏，才沒讓她把正在睡覺的奶貓刨醒。
“太可愛了……”唐岫在一旁已經被小貓看迷了眼，不等宋修筠開口，主動伸手拉拉他的衣擺，征求意見，“我們就從這裏領養一只吧，你覺得呢？你喜歡貓嗎？”
宋修筠被她拉着，低頭時不由自主地彎起笑眼，回答：“喜歡。”
“那就好，”唐岫被他的反應鼓舞，轉頭問這兒的志願者，“你好，領養手續應該去哪裏辦？”
“就在隔壁，要先填寫登記表。後面還有兩個義賣的攤點，義賣收入都會用于流浪動物救助的，也可以去看看。”對方回答。
唐岫和宋修筠記住這一窩小貓的編號後，出帳篷左拐，向工作人員要申請表。誰知道對方看了他們和懷裏的狗一眼後，迎面澆了盆冷水：“不好意思同學，我們這邊不接受學生領養的，需要在北城有穩定的工作和穩定住房，門檻比較高。”
“我們……”唐岫被這話堵得語塞，轉頭瞟了宋修筠一眼，才發現他今天确實打扮得太嫩了，又跟她站在一塊兒，兩個人還都是黑白色系的穿搭，确實很容易被誤解為是大學生情侶，逛街路上頭腦發熱，想過來白嫖小貓。
宋修筠明顯也愣住了，沒想到自己會被當做唐岫的同齡人，抱着莫奈的手動了動，默默找出錢包裏的身份證和市民卡，遞出去道：“抱歉，我本科已經畢業很久了，職業也還算穩定。不過身邊确實沒帶什麽證件證明我名下的房産，需要先去開具證明再來登記嗎？”
雖然工作人員的語氣不太好，他的态度還是客氣的。對方看了眼他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在腦海裏算了一遍，才反應過來，尴尬地把證件遞回去，對唐岫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啊，你男朋友長得太年輕了，我還以為你們都是大學生……要申請領養的話麻煩填一下這份申請表，上面的聯系方式一定要填對，通過評估之後會給你們打電話的。”
北城的領養救助活動已經辦了很多年了，程序也比較規範，跟國外領養小孩似的，要全方面考察領養家庭的情況，審核通過了才會讓人把毛孩子接走，免得出現新聞裏那些讓人覺得膽寒的事件。
“嗯，好。”唐岫接過申請表掃了一眼，便拉着宋修筠的外套，帶他到一旁的小桌子前面，從包裏拿出一支筆來。
她這次居然沒反駁“男朋友”這個稱呼，可能是被喊多了，對方跟她又不熟悉，沒必要一一糾正；也可能是忙着看表，沒聽清楚這句話。
宋修筠在大腦裏走着神，接過她遞來的筆，便順手在姓名那欄填上響當當的“男朋友”三個字。
“咳、咳咳……”唐岫一低頭，被他寫出來的三個字嗆到，不客氣地伸手打了他一下，“寫錯了，醒醒。”
宋修筠被她一拍，回過神，才看清自己想入非非寫下的字。耳朵“刷”地變得血紅，左手蓋住申請表上的字跡，連指節都是粉紅的，把表格揉成一團，直起身匆匆道：“抱歉，我再去拿一份。”
唐岫在原處看着他的背影，努力抿住快要翹起的嘴角，臉上的溫度有點高，低頭貼了貼莫奈的鼻子，那裏常年是濕漉漉的、涼涼的。
有了這一出筆誤，後續的表格兩個人都填得很安靜，最後重新轉回隔壁，又盯着那窩小貓看了半天，确定了其中毛色最像小老虎的一只作為他們意向領養的寵物，便把表格提交上去。
不過唐岫不喜歡空手而歸，這個救助機構又有聯名的一系列周邊，離開前跟宋修筠在義賣攤位上逛了逛，想讓他們多賺點錢，沒有需求也硬是創造出需求來。
“這個冰箱貼好看，我們到時候把莫奈的照片打印出來夾進去……要不直接買兩個吧？要是我們被選中領養的話，可以把小貓的照片也放進去。”唐岫說着，看他點頭答應，又想起來一個問題，“對了，你覺得我們到時候給貓取什麽名字比較好？”
“當初莫奈的名字你是怎麽起的？”宋修筠反問。
“……有點忘記了，”唐岫張了張嘴，腦袋一下子卡殼，片刻後才想起來，“好像是把莫奈接回來的那天，剛好收到幾個月前訂的一本印象派畫冊，就給它起這個名字了。”
“那我們也再等等好了，說不定會跟你一樣，把它接回家的當天，就突然有靈感了。”宋修筠做出養貓這個決定有很大程度是因為她，所以事事都想跟她靠近，跟風道。
“也行。”唐岫沒意見，接過攤主包裝好遞來的冰箱貼，轉去看隔壁桌上擺着的商品，一邊挑一邊道，“都十一月底了，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我們正好買幾套對聯和日歷回去，家裏貼一套，姥姥那兒一套，再給姨姥姥送一套，給沈穎則和江安瀾買兩套……多買一點吧，日歷還可以在你辦公室擺一個。”
她考慮得倒是很全面，宋修筠笑着一一應“好”，拿出手機在她身後付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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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
宋修筠學歷高，工作穩定，又實打實在北城有幾套房，家裏還有養寵物的經驗，成功在申請表這一關脫穎而出，隔天就收到機構打來的電話，過去辦了一趟手續，最後敲定周四去救助站接貓到家。
于是前一天晚上，唐岫和宋修筠一塊兒帶着莫奈去給即将到家的貓咪挑寵物用品，還給莫奈買了很多新玩具，免得讓她覺得家裏有了妹妹之後就不受重視了。
小貓才兩個月大，莫奈都兩歲半了，體型不成正比。為了防止出現莫奈拿爪子把小貓拍傻的情況，得先讓妹妹隔離一段時間，讓兩個小朋友彼此熟悉之後再放出來一塊兒相處。
為此，唐岫給小貓挑了一幢一米二高的雙層全景大別墅，包括新的飯碗、貓砂盆和小貓玩具。讓寵物店配送到家後，跟宋修筠在客廳組裝了一晚上才完成，又連夜清洗擦拭了一遍，放到陽臺上通風，争取讓妹妹到家當天就能舒舒服服地入住。
不過周四這天唐岫的課有點滿，只能先讓宋修筠去接貓，再來學校接她。
下午三點，唐岫準時下課，他的微信也踩着點到了：
【篤學樓前面的花壇等你】
唐岫見狀，收起手機，拎着包飛快往樓下跑，恨不得下一秒就抱上小貓。
然而氣喘籲籲地下到一樓時，她看見不遠處花壇前停着的車子，默默放慢了腳步。
宋修筠之前的瑪莎拉蒂被換走後，就一直心态平和地開唐峪那輛破奧迪。但今天為了整裝待發地去接女兒，不知道又從哪個車庫裏開了輛新的出來，車漆是亮閃閃的橄榄綠色，低調又複古，但車頭上的标看着就挺貴的，字母B，不會是賓利吧……
唐岫對豪車不太懂，只能默默猜測。但相比車子，最惹人注意的還是他把副駕駛的車窗放下來了，莫奈正扒着車框探頭往外看，棕色的卷毛被風吹得有點淩亂，但難得開辟新地圖出來放風，表情一個勁地傻樂着。
豪車配小狗，這種組合沒人能抵抗，路過的學生都忍不住多看兩眼，驚喜地示意身邊地人：“快看，那輛車裏有只小貴賓，好可愛……”
有這樣百分之百的回頭率，宋修筠又長得花枝招展的，唐岫才不敢明目張膽地往他車上坐呢，當即轉了個方向往外走，一邊撥通他的電話，跟地下接頭似的壓低聲音：“你把車開出來，我們在圖書館後面的停車場見。”
“怎麽了？我剛才好像看到你了。”宋修筠這麽問着，手上已經自覺把莫奈抱離窗口，把車窗升上去大半，發動車子。
他還好意思問，唐岫無奈扶額：“還不是因為你太高調了，帶莫奈來學校也就算了，怎麽不把車窗關緊，路上的學生都看你呢。”
“莫奈喜歡吹風，關緊了她會緊張。”宋修筠好脾氣地解釋。
“好吧，”這個理由唐岫無法反駁，一邊加快速度往圖書館趕，一邊道，“我不是為了跟你避嫌麽，雖然你是代課老師，我上你的車也容易讓人誤會，萬一被人舉報我們非法同居怎麽辦？”
“咳，咳……”宋修筠被這話嗆到，腳下剎了剎車，耳根轉眼就染上薄紅，提醒她，“唐岫，非法同居不是這麽用的，我們這樣的情況……不算。”
作者有話說：
宋老師：先不說非法，同居都算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