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二條班規
“主任！”
超級尖子班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帶着一臉委屈和怒火沖進了正在換門的主任辦公室，只叫了一聲，就哽噎得說不出話了，那樣子活脫脫就像是在舊社會受了極大冤屈的勞苦大衆，雖然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人了，但是仍然捏着嗓子扮少女音的樣子，讓禿頂的主任都忍不住地打了個寒顫。
“怎麽了？慢慢說？”
“剛才有個人沖到我班上把我們的電視黑板拆走了！”
緩了好一陣子才能說話的尖子班班主任委委屈屈地指着教學樓方向，眼眶紅紅的，俨然就是一副準備好了扮演林妹妹的樣子。
教務主任一聽她的敘述，再聯系到剛才王堅破門而入之後的要求之後，他用他的陳年老痔瘡都能想到搞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的究竟是誰。
當即他的臉色就變得鐵青，面色極為深沉，并緩緩從書桌裏掏出解聘書，開始照着王堅填寫的入職資料往上抄。
“主任，你倒是管管啊！我們學校怎麽能由得這種垃圾混在裏面，這會對我們的聲譽造成多大的影響你知道嗎？”
“你先回去上課，我會處理的。”
“上課？上什麽課啊，我們班的那幫乖孩子現在為了出這口氣，在跟那個混吃等死班的廢物們要個公道呢！都快被欺負死了，你到底是主持不主持這個公道啊！”
主任一聽兩個班在對峙，蹭的一聲就站了起來，連身後的椅子倒地都渾然不覺，他雙手緊緊握拳，眼珠子幾乎就要從眼眶裏爆了出來，呼吸急促而渾濁，油亮的腦門子上也鍍上了一層紅光。
接着，他果斷地拿起電話，撥通了校長室號碼，可電話裏卻是一陣忙音，再撥依然是忙音。于是在沒辦法向上級彙報的情況下，他果斷地拿起解聘書抛下正在訴苦的一班班主任，一路小跑地沖向了高二二十九班，也就是傳說中的F一班的所在地。
而此刻的校長正坐在會客沙發上喝着上好的碧螺春，跟一個滿腦袋白發的老頭下着象棋：“老孫，棋藝見長啊。”
“我早就準備好了來報這一箭之仇了，你今天就老老實實地認輸吧，你把電話線拔了不行麽？這嘟嘟着吵的煩人。”
張校長雖然已經是花甲之年，但是一颦一語中還是帶着那種書香門第出來的大家閨秀氣質，她聽完孫老頭的話之後瞄了一眼電話，眼睛一挑：“讓它響着。對了，你怎麽想起推薦這麽一個寶貝過來？”
“我孫兆國的眼光，那一直都是沒的挑的。幹了一輩子教育，什麽鋼能鑄什麽刀那還不是一眼兩眼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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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一點沒變，滿嘴跑火車。”
“你這話就不對了，當年也不知道是誰死乞白賴地要當我研究生的？你當初問我有沒有人可以推薦的時候，我就給你留心了，好不容易碰到這個寶貝，你可得給我護的緊一點。”
“快四十年前的事你還來回地提，有勁沒勁了？吃你馬。”張校長笑得非常燦爛：“說實話，我剛被聘來的時候，第一個月就不想幹了，這哪是學校，分明就是個名利場。一堆垃圾在搞教育，我真怕砸了我的招牌，那個二十九班的事，我早就提過在學校不允許差別待遇！可那幫人倒好，各種拖延各種搪塞各種借口，還用集團來壓我。現在這麽個寶貝來了，我看看他怎麽鬧。”
老孫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連連咳嗽了好幾聲，喝了一口水之後才能正常說話：“我看你是想用那個班當突破口，來個大整風吧？”
“老師就是老師，姜還是老的辣啊！”
“嘿，當年是你老師，現在我可是你手下敗将咯。”
悻悻地認輸之後，老孫收起他的象牙棋盤，舒服地靠在躺椅上，輕輕撓着一只花貓的下巴：“不過我倒是覺得你得給他找個幫手，一個人很難扛下來的。”
張校長嗯了一聲，風度十足地站起身走到窗口，俯瞰整個學校，并緩緩地說：“你知道，世界上有很多事是不由人解釋的，同一類人總是能湊到一起去。”
而此刻的高二二十九班門口，王堅搬着一張椅子坐在門口，冷眼看着門口正在叫罵的一群尖子生，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群蝼蟻。而他身後則站着F班裏的刺頭兒們，兩邊群情激奮，但因為王堅這個屏障而沒有産生任何鬥毆事件。
大偉早就得到了風聲，站在王堅旁邊嗑着瓜子，默默地注視着事情的發展，眼角含笑。除了偶爾在和諾諾眼神交彙的時候會慌亂地錯開之外，整個一标準的看客。
而天然二當然也來了，不過她躲得遠遠的，在一棵大樹下偷偷張望，就像一只準備偷果子的小浣熊。
不過在場的“尖子生”們有一個特點，他們會用很難聽的話去罵在房間裏的F班學生，卻從來不敢帶上王堅。畢竟王堅往那一坐，瘋狗似的眼神着實讓人看得是有點心驚膽顫，而且剛才他為了固定好他那把破凳子而直接用手把一個四寸多長的釘子給硬拍進去的能耐也着實能讓那幫只在電視裏見過這場面的人吓到尿床。
很快教務主任就帶着尖子班的班主任來到了現場，分開衆人之後，教務主任鐵青着臉走到王堅面前：“是你拆了一班的黑板？”
王堅眼睛向上翻了翻，淡淡地點頭：“是我。”
“你知道這種行為是什麽麽？是偷！是搶！你這樣還怎麽為人師表？”主任深呼吸了一口，把手上的解聘書遞給王堅：“你是孫老介紹來的，我就不難為你了，你自己填了吧。”
王堅接過解聘書看了一眼，然後唰唰的就給撕了個粉碎，并站起身，往門上一靠：“我問你，我去找過你沒有？”
“找過。”
“我找你幹什麽來着？”
“找……你別管這個了，我現在鄭重地告訴你，你被開除了！”
“你哪來的資格開除我？那好，就算你有資格，你告訴我，這個班是不是這個學校的一部分？你回答不是，我馬上就滾蛋！”
這一下主任可是滿腦袋包，俗話說得好，書生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清。現在就是這個狀況，要是一般人的話，被開除了就開除了，灰溜溜地滾蛋就是了。可王堅偏不，他認死理啊，所以他都做好準備了，就算不幹了，也得把這事給弄順溜了，不然就算拆了這學校也在所不惜。
“是！是這個學校的一部分。”
“既然是這個學校的一部分，那地位跟其他班級是不是一樣的？”
“是……是一樣的。”
這也是無奈之舉，要知道現在網絡這麽發達，要是出現了這種外交性的錯誤讓學校的名譽受損的話，別說他這個教務主任了，恐怕就算他是校長都得下崗，所以在王堅緊逼的時候，主任只能點頭說是。
“開始的時候，你是跟我說設備正在準備中對吧？”
“是的。”
“那我今天是新上任的班主任對吧？”
“是的。”
“那我一個新上任的班主任在沒有教學設備的情況下問兄弟班級要了一塊黑板，這合理吧？”
“是……是的……”
主任的冷汗都下來了，現在他似乎覺得自己被王堅給繞進了一個圈子裏，而且還不能往外跳，一跳就算承認學校有對個別班級差別對待了。
“剛才你又說了本來屬于我們的黑板很快就到了，你說是上午之內吧？那也就是說我只借了這塊黑板一節課的時間。我問你，兄弟班級之間互相借教學用具，而且只是一兩節課的時間，這合不合邏輯？”
‘胡扯！都是胡扯！誰告訴你只是一上午時間？分明就是胡扯！’
可想歸想，主任已經意識到王堅這個套子并沒有給他封口，而是要讓他順着這個套子一直按照王堅設定好的路線往前進，自己已然處于完全被動的局面，所以現在只能順着王堅的梯子往下爬了。
“是的……”
“那麽好了，我借塊黑板，而且既合情理又合邏輯，你怎麽就能憑這個開除我？給我個理由，不然我去告得你連你媽都不認識你！”
“我……”
教務主任一腦門子的冷汗，王堅能胡說八道，他可不能，他身為學校裏的僅次校長的二把手，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具有輿論效應的，特別是這種有一定社會影響力的大學校。
“你就是信口雌黃！”一班的班主任在旁邊終于忍不住了，用她獨特的尖細嗓音喊了出來：“你沒經過任課老師的同意，私自去拿，這就是搶！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搶！”
“大嬸子，誰告訴你我沒經過同意了？”王堅突然冷不丁朝躲在樹後的天然二笑了一下，露出一口大白牙：“對吧，小澤……咳……王老師。”
天然二看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她茫然地指着自己鼻尖左右看了看，并表現得一臉不知所措。
“來，來。”王堅像叫小孩似的朝天然二招手，并露出了一個自以為友善溫暖的笑容。
不過這個笑容看在天然二的眼裏那可是惡魔的微笑，弄得她小心肝猛烈一顫，然後摸摸索索、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王堅的面前，呆呆地說：“啊？”
“上班的時候我跟你打了招呼要借你班黑板的，對吧。”
“啊？？”
“就是上班的時候啊！”
“啊？？？”
王堅似乎也急了，他完全沒有準備說這天然二真的這麽二……如果她現在翻供的話，那王堅可就真的危險了。
“就是早上你從我家出來，我跟你說的啊！”
大偉這時候冷不丁地湊到了被吓到的天然二身後，不動聲色地用車鑰匙戳了戳天然二的後背，并成功地讓天然二回了魂。
“哦……那個啊。”天然二似乎真的想起什麽來了：“是啊，你跟我說了。”
王堅看到她這麽說了，先是給了大偉一個感謝的眼神，然後又朝一班班主任、教務主任和圍堵在二十九班門口的學生攤開手：“這是個誤會。”
而就在這時，校長背着手姍姍來遲，臉上帶着明顯的不滿：“這麽多人圍在這，到底什麽事？你們知道不知道這是上課時間？”
王堅當機立斷，果斷搶在教務主任之前把他那個版本的故事給完整地快速地敘述了一遍。
“哦……是這麽回事啊。”張校長點點頭，并轉身問主任：“那就是誤會嘛，既然是誤會，那大家都散了散了。王老師，你作為新老師，下次不能這麽沖動了，我們學校的制度很嚴謹，班級間轉借東西要提前通知任課老師和我或者許主任的。”
“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會了。”
王堅說完，還悄悄地朝大偉和天然二眨了一下眼睛，表情裏的得意，那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來。
“都散了吧，這次王老師是因為不熟悉流程造成的誤會，許主任你也有責任，大家下次盡量避免這種溝通方面的誤會再次發生。好了，各自回班級裏上課吧。”
聽到校長這麽說，教務主任也是無可奈何了，只能灰頭土臉地鑽出人群，臉色帶紫的自顧自的離開了。
一班的班主任也非常惡毒地剜了一眼王堅，冷哼一聲就招呼着自己的學生離開了。
而校長在他們走之後，朝王堅詭異莫測地一笑，一言不發地就離開了這裏。
她剛走，F班的學生突然爆發出一陣狂躁的歡呼聲，本就殘破的桌椅板凳被敲得整齊劃一，非常有節奏。
“給我安靜！”
王堅朝屋裏大喊了一聲，屋子裏一瞬間就冷卻了下來，只有交頭接耳的聲音像蚊子扇翅膀似的傳出來。
“完美配合。”
大偉朝王堅伸出手掌，跟他來了個男人式擊掌。而王堅則很爺們地一摟天然二的肩膀：“還是咱們吉祥物的功勞最大。”
天然二蹦蹦跳跳地掙脫了王堅的魔掌，可憐巴巴地看着王堅：“我回去上課了，晚上我載你一起回去。”
說完她又像兔子一樣飛快地逃走了，只留下大偉在朝王堅扮鬼臉：“她開始對你的映像改觀了哦，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一步一步來，吉祥物就是你的了。”
“別鬧。”王堅把大偉的臉推開：“我回去上課了。”
“行，中午一起吃飯。”
回到班級之後，王堅站在講臺上指着那個電視牆：“你們看到了，這是用屈辱換來的。”
他的話讓整個教室的空氣都為之一滞，氣氛變得有些凝結和尴尬。
“都給我擡起頭！”王堅一拍桌子：“你們都他媽聽見人家怎麽罵你們麽？聽見了沒有！”
“都聽見了是不是？”王堅往凳子上一坐：“說真的，你們整個班就是一缸讓人看不起的大糞。看看你們自己的德行！如果能用兩個字形容，那就是狗屎，三個字形容那就是臭狗屎！”
說完，王堅冷哼了一聲：“從現在開始，誰還想當狗屎的，給我自覺從後門出去，不用進來了，後山曬太陽很爽，我昨天就試了。”
他等了半天，沒有一個人有任何動作，他點點頭：“很好，既然這樣，那我現在開始給你們定班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