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赴宴
好在最後還是找到了人,是個平日裏不顯眼的小姑娘,薛明澤果然上報給山長,山長讓周寧來決定,畢竟她是受害者。
那姑娘哭的可憐極了,也不多加辯解,只說自己沒想到會那麽嚴重,她真的不想被退學。周寧本是怒氣沖沖,見狀卻又說不出話來,到了最後還是沒讓人退學,只到杖儀庭按規定領罰。
周寧悶悶不樂,道:“我根本就不認識她,我覺得不是她。”
崔嘉寶對她的直覺不予評價,心思不正的人并不總是顯眼的,就算她只是個替罪羊,事已至此,也無法追究了,安慰道:“無論如何,有一句話總是真的,做這件事的人應當是真不知道後果會那麽嚴重。如果真的不是她的話,現在也算殺雞儆猴了,以後再練習尋塊邊邊角角的地,最後在我旁邊。”
周寧揚眉:“怎麽?再來一次,你要救我不成?”
崔嘉寶拍了她的手一下,道:“快呸呸呸,說點吉利的。”
周寧無奈,被她死死盯着,只好呸了一聲。
崔嘉寶道:“不是我要救你,是有薛大哥在,就會安全很多。”
周寧不服氣,嘟哝了句:“溫大哥也很厲害啊。”
崔嘉寶見狀,心生疑窦,還未來得及問,周寧便問道:“你說溫大哥怎麽那麽巧就是來教我的呢?”
崔嘉寶旁敲側擊道:“想來是故意的。”
周寧一下來了興趣,笑道:“怎麽說?”
“就像薛大哥選我一樣,溫大哥選你蓋因為我們年紀小,正好避嫌。”
周寧聽完有些失望,但也沒多沮喪,郁悶了片刻便說起了別的事,崔嘉寶見狀才放下心來。
***
連上了九日的課,好不容易迎來學休日,卻要去參加周府的宴會,崔嘉寶躺在床上是怎麽也不願起。月夕拿她沒辦法,只好把花朝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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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見她如此,也是先嘆氣搖頭,轉而在她耳邊說起了話。
崔嘉寶的耳朵最是敏感,經不起人吹一點氣,更不用說連着說話了,硬是被花朝給說醒了,月夕抓緊時間伺候她穿衣洗漱。
崔嘉寶年紀小,小周氏給她做的這一身便是最能凸顯小姑娘可愛氣質的齊胸襦裙。上邊是鵝黃色的直領襦衣,衣帶上繡着一朵朵櫻草,下邊的襦裙用的是杏紅色的煙霞紗。整個人看起來甜美可人,卻又不至于喧賓奪主。
為了應和這一身,桃杏将垂鬂分肖髻一改,輔以适當釵環,便顯得俏麗不失清貴。
崔嘉寶弄完這一套後,仍是倦得不行,到小周氏院中時,撞見煥然一新的崔崇安,才有些清醒過來。
崔崇安十三周歲,身量卻已很高,想來将來比崔語堂還要高上些許,再加上容色過人,她依稀可以想見再過一兩年,她和崔嘉惠大抵就是書院裏最受姑娘歡迎的人了。
崔嘉寶雖然一句話沒說,但崔崇安看她神色便知她在心中編排自己,拿着手中扇子輕輕一敲她的腦袋。
在她發作之前收回扇子,手腕輕輕一抖,扇子猛地展開,崔崇安将臉隐于折扇後輕笑一聲,端是風流俊俏。
崔嘉寶眼前一亮,想奪他扇子把玩。
崔崇安嘴角含笑,一手将扇子高高舉起,任崔嘉寶蹦蹦跳跳,終是無濟于事。小周氏久等他們不止,打發華月來瞧。華月一來,便撞見這畫面,掩嘴一笑,道:“大公子,二姑娘,夫人催了。”
崔崇安一本正經道:“是崇安不孝,勞母親久等了。”
只那扇子備在身後藏得嚴嚴實實。
崔嘉寶撅嘴,不情不願地跟着他進了門。
小周氏一見他們倆這樣,便知道兩兄妹又鬧着玩了,也不說破。
今日是阖府出動,只崇文、崇武兄弟倆要留在府上。一來周府今日宴請的人多,帶上嫡出子女就夠,二來也是他們年紀小,怕照看不周。
小周氏雖然嘴上說着不管崔嘉惠,但還是讓南姨娘給她做了一套新衣送去。崔嘉惠定然是不穿的,但看那衣服的樣子,也對今日該如何打扮有了個大概的規劃。
崔崇安想騎馬,卻被小周氏按回了馬車裏。今日人多,要是驚了馬,踩着、傷着了誰都不好,還是駕車穩妥。
崔崇安只好和崔嘉惠、崔嘉寶坐在一輛車上。崔嘉惠和崔崇安仍處于冷戰中,兩人互不搭理。按往常來說,崔崇安早就想些法子來讨好妹妹了,可這一次在他看來是原則問題,不能後退。若是他輕易妥協,再想掰回崔嘉惠就難了。
崔嘉寶更不想摻和進他二人的鬥法中。
但她還記着早膳的事呢,朝崔崇安撅着嘴。
崔崇安見她古靈精怪的樣,忍不住笑出聲,将折扇放到她手中。崔嘉寶如願以償,将折扇打開,見上面是幅中規中矩的山水圖,配着首中規中矩的山水詩,唯獨字十分出彩,鐵畫銀鈎,鋒芒半露。
崔嘉寶看了幾遍,笑道:“你這扇真有意思。”
崔崇安見她唇邊壞笑,反駁道:“不及你書房中那幅來得有趣。”
崔崇安自從知道她書畫考核的事就沒少取笑她,還時常到她書房一游,美名其曰學習。
崔嘉寶氣得擰他一下。
崔崇安求饒道:“好了好了,是我錯了。不過你也不能拿這扇子開玩笑,這扇面可是我好不容易從薛師兄那求來的。”
崔嘉寶動作一頓,又仔細看了看扇面,想起薛明澤自嘲于詩畫一途木讷無比,唇邊竟蕩出個笑來。
“真是薛哥哥的?”
崔崇安也笑,道:“薛師兄說自己不擅書畫,我以為只是自謙,千求百求總算是說動了他。現在我才知道,師兄是真的不擅長,可師兄這筆字倒是沒話說。”
崔嘉寶道:“人家給你做扇面,你還編排人?”
崔崇安細細打量起崔嘉寶,直把崔嘉寶看得不自在了,才道:“阿年啊阿年,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呢?我那是編排薛師兄嗎?我和薛師兄感情好着呢,你這就來打抱不平。”
崔嘉寶道:“不和你鬥嘴,快教教我怎麽開扇。”
崔崇安果然被移開話題,開始教她如何用手腕抖開折扇,小指又要如何抵在下方大扇骨,以确保一開便是圓滿的扇面。
開扇容易收扇難,崔嘉寶練了幾次,也不知是那扇骨太重還是她力量太弱,沒一會兒手腕便酸疼起來,只好還給崔崇安。
這宴會主要是要認識撫州府中的主要人家,崔嘉寶倒不覺得能在這裏看見薛、溫二人,只是剛剛看着那扇子想起了,不免便想知道薛家是什麽人家。
她裝作不經意地問道:“薛哥哥家是做什麽的呀?”
崔崇安道:“薛家好像不在撫州,他一人在這裏求學呢,我只隐約記得他好像還有個姐姐在京城。”
崔嘉寶心裏有些空落落的,但也沒細想,周府并不遠,崔家和周家是親眷關系,自然是早早就來幫忙,眼見周府就到了。
周錦連同王氏帶着周寧、周治來接。
王氏對小周氏害周治被罰還記憶深刻,但她這人雖然小家子氣了些,卻極聽周錦的話。周錦說要好好待小周氏,她就算心裏不甘願,面上還是帶着笑。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小周氏對王氏也沒什麽好印象,但對方既然客客氣氣的,她也不會莫名其妙找茬。
另一邊周錦和崔語堂也沒好到哪裏去。崔語堂倒已經習慣了,兩家走動重新頻繁起來的時候,周錦便對他這些年錯待小周氏耿耿于懷,見了面向來是皮笑肉不笑。
崔語堂自認理虧,摸摸鼻子,全數接下。
崔嘉寶看看這裏,看看那裏,只覺得處處是硝煙,看了看身邊一臉傻白甜的周寧,覺得還是表姐好。
自從來了撫州,崔嘉寶不是受傷就是讀書,還沒來過周府。周寧興致高昂,自然是要帶着她繞上一圈。知府的宅子到底比同知的大一些,加上周府人少,便顯出空曠來。周寧帶她走過一個個庭院,突然問道:“你不是還有兩個弟弟?怎麽不帶來。”
崔嘉寶看着她笑了笑,她沒有庶出的兄弟姊妹,對這些微妙不了解也很正常,解釋道:“你知道我兩個弟弟是庶出吧?”
周寧這個還是知道的,點了點頭。
崔嘉寶道:“他們年紀小,又是庶出,今天來的人多,我娘怕有不長眼的沖撞了。”
周寧似懂非懂,不過她只是順口一問,倒沒太多其他意思,見崔嘉寶答了也不再追究。她帶着崔嘉寶到了自己的院子,驕傲道:“這一整個大院子都是我一個人的,我和周治搶,爹給了我。”
崔嘉寶看她得意洋洋,抿嘴一笑。
卻見她話鋒一轉,道:“我都想好了,那邊那個房間設給你,你什麽時候來我家住一段時間,我們就能天天見面了。”
崔嘉寶心中一暖,只軟軟應了聲好。
周寧又拉着崔嘉寶去別處,嘴裏不停念叨:“阿寶,待會客人來了你一定要幫我一起招待啊。”
崔嘉寶笑眯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