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黎玉帛堅持每天練習寫八個字, 一千個字就需要一百二十五天,用不到半年的功夫,而且每天王爺都給他捎外面好吃的好玩的, 何樂而不為呢?
只是可恨那鹦鹉, 自從學了罵王爺的話, 每天王爺進飲翠軒都要吼兩嗓子,氣得黎玉帛想把它給煮了。
但這狂傲的鹦鹉是王爺養在他屋裏的,他只能好吃好喝地供着,每天在鹦鹉耳邊念叨:“王爺真俊,王爺真好, 王爺是世上第一大好人, 王爺是天底下最最最棒的夫君。”
終于讓鹦鹉忘了壞話,成日裏給王爺歌功頌德。
楊智及公公忍不住嘆道,眼睜睜看着這只鹦鹉從之前能吟詩作對, 變成了現在的馬屁精。不過也好,每回王爺經過鹦鹉聽它說話時,嘴角都會不經意輕輕勾起,然後吩咐他去打聽長安城哪裏有更多好吃好玩的,不怕貴不怕遠,通通獻給側王妃。
這天黎玉帛一早起來便興致大方地練習毛筆字, 越發覺得自己寫得有模有樣,便獎勵自己吃了一頓風味十足的早餐。
吃完沒多久,突然有黎府的人造訪,是雲安郡主和黎青蓉兩位女眷。
王爺淩晨便去上朝了,黎玉帛只好自己出門迎客, 扮演孝子賢兄角色, 請兩位進府。
兩人下了馬車, 沒有進王府。雲安郡主站在門口道:“側王妃,我和你妹妹今日去湧泉寺燒香拜佛,途徑梁王府,想着許久不見側王妃,心中挂念得很,不知側王妃可有時間和我們一同前去?”
黃鼠狼給雞拜年,準沒好事。
估計是太子那邊又想利用黎玉帛在梁王府動些手腳。
這要是剛穿過來的時候,黎玉帛心裏必定有些害怕,但現在他已經熟悉了這裏的環境,又知道這對母女其實不難對付,便沒那麽害怕。
更何況打入黎府內部,更有利于他幫助王爺。站在男主這條隊伍裏,才更有可能活得長久。
此時王府門口聚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男女老少都忍不住拿眼神打量黎玉帛。
“這就是梁王側王妃嗎?長得真是俊俏啊。”
“他皮膚好光滑好白,怎麽保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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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笑的樣子真甜!梁王太幸福了吧!”
“梁王愛他,娘家人念着他,他才是真幸福!”
黎玉帛心想,黎府演得這麽情真意切,巴巴地趕到梁王府來接他去燒香拜佛,若是他推托不去,倒顯得他不孝,惹人閑話。
見黎玉帛沉思不語,黎青蓉嬌聲嬌氣道:“玉帛哥哥,我們很久沒出去游玩,借今天這個機會出去玩一玩好不好?”
黎玉帛真是受不了她那個“小樣,這還拿不下你”的眼神。
他看向雲安郡主道:“好啊,我也正好想出去走走散散心,能在母親跟前盡盡孝心,我求之不得。”
于是,黎玉帛回飲翠軒收拾點銀錢,上了雲安郡主和黎青蓉的馬車。想着作為一個已經主動策反的細作,為了不被懷疑,黎玉帛便沒帶丫鬟侍從。
馬車徐徐向寺廟前行。
雲安郡主笑道:“剛才看底下奴才們的神色,我就知道你在梁王府很受重視。上回中秋宴會,梁王為護着你,不惜頂撞長公主,可見你在他心裏是有一定重量的。如此甚好,我們的心血便沒有白費。”
黎玉帛:不好意思,你們的心血早打水漂了。
“請母親、父親、青蓉妹妹還有太子都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王爺有什麽動靜,我會都告訴你們的!”
黎青蓉往黎玉帛身邊湊了湊,企圖用美.色迷惑他:“玉帛哥哥從來都不會讓我失望,我等着玉帛哥哥功成名就的那日。”
黎玉帛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人怎麽這麽自信?看來是原主愛得太卑微,讓她誤以為一個輕.浮的媚眼就能讓原主死心塌地。
啧啧,所以說千萬不要做舔狗。
黎玉帛縮了縮身子,不被黎青蓉碰到,道:“青蓉妹妹的心思我明白,大事未成之前,我們都要小心行事。”
雲安郡主贊道:“不錯,玉帛說的很對。見你沒有屈服于梁王的威嚴,反而将他迷得颠三倒四,你自己又和從前一樣小心翼翼,我就放心了。”
黎玉帛拿出虛詞假話:“我身負重任,一刻也不敢忘父親母親的恩德。在王府,如履薄冰,不敢不小心翼翼。只是孩兒有罪,上回永安宮貪墨,是孩兒考慮不周,中了王爺的計,害得父親被罰。”
他努力讓自己聲音凄恻,裝出十二分的難過。只要他承認錯誤承認得夠快,那誰也不能罵他。
果然雲安郡主安慰道:“上回的事不能怪你,你已經盡力,都怪梁王詭計多端。細作本來就危險,你能保全自己已屬不易,除掉王爺的事徐徐圖之。我們得更加小心,皇上能看在我這個堂妹的面子上放過你父親一次,卻不會次次都放過。”
這兩人突然造訪,必定是有了新計劃。黎玉帛問道:“母親可有良策?”
雲安郡主卻道:“我這麽大張旗鼓地叫你出來,王爺必會疑心我們是不是有所圖謀。我偏不,我們就這麽快快樂樂地玩一天,這段時間你好好服侍王爺。過段時間,我再請你出來賞花,你回梁王府依舊不要有什麽動作。如此反複數次,王爺便漸漸放松警惕,再等某一次,時機成熟時,你再下手,殺他個措手不及。”
所以,今天沒有重大計劃?
怎麽不按套路來?
還是說這就是古代人的套路?古代套路深,我要回現代!
黎玉帛覺得太委屈了,今天出門收獲不了重要信息,還得陪這兩個熟悉的陌生人游玩一天,還不如在家教鹦鹉說話自在呢!現在跳馬車還來得及嗎?
黎玉帛生無可戀地來到湧泉寺,心不在焉地燒香拜佛。
佛香縷縷,佛音深深,寶相莊嚴的佛像高坐在上,聆聽着世人的祈禱。
黎青蓉問道:“玉帛哥哥,你許了什麽願望?”
其實黎玉帛沒許願望,他就簡單地拜了拜,心裏盼着能早點回去。
雲安郡主指了下黎青蓉的腦袋:“臭丫頭,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黎青蓉低聲對黎玉帛道:“我希望玉帛哥哥早日成功,回來娶我。”
黎玉帛:……
嘔,這虛僞的話說出來,你自己不覺得心虛嗎?
他一本正經道:“母親都說了,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我提前說好,将來我不能成功,都怪你,不怪我。”
輪到黎青蓉無語。
自從黎玉帛嫁到梁王府,她隐隐覺得黎玉帛好像沒那麽喜歡她了。難道黎玉帛喜歡上梁王了?梁王高大英俊,性子沉穩,辦事利落,确實是個良配,但黎玉帛以前從沒有好男風的傾向啊!他從小到大喜歡的都是她黎青蓉啊!
難道一個男子還能被另一個男子勾得喜好男風?梁王魅力這麽大嗎?
黎青蓉悶悶不樂地看着黎玉帛,突然覺得他長得挺好看,眉目俊秀,若藏星河。以往只覺得他像個狗皮膏藥粘着自己,如今他對自己愛搭不理,倒覺得他也有可取之處。
熙熙攘攘的寺廟門口有個算命先生。
這個黎玉帛感興趣,興颠颠地走過去。
雲安郡主似有些急不可耐,拉住他道:“這種東西不足為信。玉帛,我有些口渴,我們去後頭廂房喝口茶。”
“母親先去吧,我就随便問問。”
黎玉帛以前算過命,覺得挺準的。算命的說他命數不好,二十二歲那年會有個大劫難,還說他一輩子孤寡。果不其然,二十二年單身,一朝穿越成十八歲的男妾,幹起裏外不是人的細作角色。
所以他又想算一算,看看來到另一個世界,是不是逆天改命了?
算命先生問他是要問仕途還是要問姻緣。
仕途?黎玉帛還能有什麽仕途,不過對等換之,可以理解成,他遠離長安城這個是非之地的可能性有多大?
黎玉帛嘿嘿笑道:“兩個都算一算。”
算命先生神秘兮兮地搖了搖簽,黎玉帛挑三揀四地抽了兩只簽,遞給算命先生看。
算命先生眯着眼看了片刻:“仕途是支下下簽,姻緣是支上上簽。”
!!!
難道他要被困在長安城一輩子???明明腦袋不聰明,還要周旋于這堆人中間,人生真是苦不堪言,比早上吃的苦瓜還苦。将來塵埃落定,霍曜成為大贏家,他能得到什麽?被獵殺嗎?還是被鞭.屍?
算命先生又道:“仕途雖是下下簽,但你的面相是大富大貴之相,結合姻緣簽來說,你将會吃一輩子的富貴軟飯。”
???
吃軟飯?還是富貴軟飯!黎玉帛覺得自己又能支棱起來了。
也就是說霍曜會養他一輩子?霍曜不會殺他了?
這倒是好消息,如果真能靠着王爺吃一輩子的軟飯,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甚至可以說很幸福。回去和王爺說道說道,看王爺什麽反應。
就在黎玉帛腦子裏遐想霍曜反應的時候,黎青蓉道:“玉帛哥哥別聽他瞎說,你的仕途一定很順暢,只要你完成太子爺交代的任務,升官發財手到擒來。”
黎玉帛心想,不好意思,我選擇躺平。
他沒理會黎青蓉,對雲安郡主道:“母親,你剛剛說去廂房喝茶,走吧。”
黎青蓉氣得牙癢癢,又是這樣,冷淡冷淡冷淡,為什麽對我這麽冷淡?一會兒有你好受的!
三人來到後院,這兒西南角有一顆四人合抱的銀杏樹,落了一地的金黃,美不勝收。
雲安郡主推開一間廂房,一進屋,黎玉帛居然看到了太子殿下霍晔。雲安郡主和黎青蓉已經跪下去行禮,太子道:“姑母和青蓉妹妹快快請起。”
黎玉帛一時有點懵,居然在這見到太子殿下,等他反應過來該行禮的時候,雲安郡主和黎青蓉已經站了起來,入座。
黎玉帛呆呆地跟着坐下,但聞桌上茶香袅袅。
太子殿下出現湧泉寺,明顯不是偶遇,而是有意為之,這也是今天雲安郡主特意去梁王府拉黎玉帛的真正目的。
太子殿下作為太子一黨的最高首領,一般不會見黎玉帛這樣的小細作,都是通過間接傳達的方式布置任務。
今日特意見面,一定是要布置重大的特殊的非凡的任務,就像大領導突然召見名不見經傳的底層打工人一樣。
想到這,黎玉帛覺得有點緊張,太子究竟又想對王爺做什麽?
同時又有點可憐眼前這位長眉大嘴的太子,精打細算那麽多,最後還是鬥不過梁王,白忙活一場。
太子殿下喝了一口茶,含笑對黎玉帛道:“上回中秋宴會匆匆一見,還來不及和你這個京城第一美男子說說話。”
開口就是暴擊,這該怎麽回話?
雲安郡主替黎玉帛回道:“玉帛确實生得俊美清秀,小時候收養他,便能看出他在同齡人中是個出類拔萃的。來到黎府後,勤奮好學,乖巧聽話,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所以才有資格為太子爺辦事。若不是這張臉,也迷不住梁王,你看看玉帛的手多好看。這勻稱的身材,全天下挑不出第二個。”
這說的什麽話?擱這賣豬肉嗎?
黎玉帛立馬把手從桌上放下來,要是能像烏龜那樣縮頭,他一定也把腦袋縮進去,讓太子什麽也看不見。此時此刻,真希望霍曜從天而降,将他帶走。
太子殿下意味不明地看着黎玉帛:“還是二弟有福,夜夜和黎玉帛缱绻恩愛,想來一天的辛勞也都解了。”
雲安郡主道:“梁王性子沉悶,哪比得上太子爺懂風月場之事?看太子爺三位妃妾笑容滿面便知。”
太子殿下的目光像進了死胡同似的,在黎玉帛身上打轉,微微笑道:“女子有女子的樂趣,男子也有男子的妙處。”
雲安郡主道:“我們黎家将全府錢財性命都壓在太子殿下身上,對太子殿下無有不從,玉帛也是如此。”
???不是布置任務嗎?怎麽越說越偏?
黎玉帛再笨也能聽出這對話裏的不對勁,太子殿下看他的眼神暧.昧迷離,他忽然明白今天為何會突然被雲安郡主帶來湧泉寺,不是要布置什麽任務,而是……
太子殿下男女通吃,他這是要被雲安郡主獻給太子殿下!!!太離譜了!他現在可是梁王側王妃,雲安郡主怎麽可以做出這種無恥下流有悖人倫之事,虧黎玉帛還是她養子!完全不顧念任何情意!
哪怕是當棋子,正常的基本道德感也該有吧?
黎玉帛立刻心慌如麻,怎麽辦怎麽辦?王爺,你在哪啊?快來救救我!
不如現在沖出去,提起兩條腿能跑多快跑多快?
不行不行,外面一定有侍衛。這件事是太子和黎府精心設計的,黎玉帛插翅難逃。
掀起桌子,打暈這三個人?
不行不行,他武力值比不上這三個的。
黎玉帛緊張到發抖,喝了口茶來掩飾他的慌亂。
實在想不到好辦法,黎玉帛只好用最笨的方法:“太子殿下,我突然想起家裏還有點事要處理,先行告退。”
雲安郡主皺起眉頭,帶了點兇狠的眼色,攔住他道:“玉帛,坐下。太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福你個頭啊!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雲安郡主又道:“我知道你有顧慮,等太子殿下好好撫慰你,你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好處。”
雲安郡主和黎青蓉走出房間,關上房門,留黎玉帛和太子殿下在裏面單獨相處。
待稍微走遠,黎青蓉不肯再裝了,沉着臉道:“真不知道太子看上黎玉帛什麽?我這麽苦心經營,到頭來竟然是為他人做嫁衣!”
雲安郡主拉着她的手說:“好女兒,別着急。太子和他父皇一樣好.色,而且太子還有龍陽之好,這你我都是知道的。既然你想當太子妃,将來當皇後,那這點委屈就必須承受。”
黎青蓉嘆道:“什麽太子妃皇後,離我十萬八千裏呢!別說太子已有太子妃,就是沒有,我現在都沒嫁入東宮,憑什麽去争?将來太子登基,沒準會封黎玉帛這個妖精為皇後呢,我哪裏比得上?”
雲安郡主道:“你這就是說糊塗話了!太子對黎玉帛不過是玩玩而已,哪有男子當皇後的?絕對不可能!就算現在太子有太子妃,将來你嫁給太子後,略施計策取而代之便是,就像淑妃耍心眼讓皇上廢掉先皇後那樣。”
黎青蓉冷哼道:“皇上是廢了先皇後,但淑妃不也沒當上皇後!這麽多年,皇上都沒再立皇後。”
“但是後宮中淑妃獨大,和皇後無異。好女兒,咱們把眼光放長遠!”
黎青蓉終究不滿意:“再和皇後無異,也不是皇後。娘,你說的我都明白,我只是不服氣,憑什麽黎玉帛福氣這麽好,先有梁王寵他,現在又被太子看上?”
兩人就這麽絮絮叨叨地說着離開了廂房一帶。
廂房裏,黎玉帛坐在凳子上,攥着拳頭,心驚肉跳。
太子色.眯眯地看着他,又快速地喝了一口茶道:“玉帛,我知道你為了孤,被迫嫁給梁王為妾,受盡委屈。早知你如此美色,孤就将你挑進東宮伺候。不過也不急,來日方長,我們有的是時間和機會。”
呸,你這個好.色之徒!
黎玉帛絞盡腦汁想辦法打消太子的邪惡念頭,先講事實:“太子殿下,我如今是梁王側妃,你把我囚.禁在此,實在違背天理人倫。如果梁王知道,只怕會對太子殿下不利。”
“他不會知道,他現在正在永安宮工地上督查。誰會告訴他?雲安郡主不會,你也不會,你們都是孤的人,只會聽孤的話。退一萬步講,就算霍曜真的知道了,他又能拿我怎麽樣?他不過是父皇不重視的一個王爺,孤可是本朝萬人之上的太子爺!他得聽孤的!”
太子臉色紅潤,有點喝醉的感覺,在這大放厥詞。
黎玉帛着急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就算太子不懼梁王,也不怕皇上嗎?如果皇上知道了呢?我和梁王是皇上賜婚,如果皇上知道此事,必定龍顏大怒,到時候太子爺可就不好收場!”
太子呵呵一笑,飛速脫掉自己的外袍,笑容油膩:“你也喜歡孤的,對不對?說這麽多,都是擔心孤出事。美人兒,不用怕,天塌下,孤頂着!且和孤好好風流快活一場,孤讓你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好滋味!”
???
這理解能力是怎麽當上太子的?
太子朝黎玉帛撲了過來,黎玉帛閃身一躲:“太子請自重。我……我真不能和太子同房。”
“為何?”太子臉色潮紅,眼中竄起簇簇火苗,像是……像是服了讓人身熱情動心潮澎湃的某種藥物。
“因為……因為我有病。”黎玉帛急中生智。
“什麽病?”太子不管不顧,像是發.春的河馬一般又撲了過來。
“我有……我有艾.滋.病!”
太子聽到一個新名詞,不解道:“什麽?”
黎玉帛急得口不擇言:“就是花柳毒,會全身潰爛的病。為了幫助太子實現宏偉目标,我不惜故意讓自己染上這種病,再傳給王爺,這樣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
太子似乎稍稍冷靜了些,沒有再如狼似虎地撲向黎玉帛,有點感動道:“你……你竟這麽為孤着想,是上回在中秋宴會時對孤一見鐘情,然後采用這個方法的嗎?”
……
你可真能腦補。
黎玉帛不否認,也不承認。要他胡言亂語說喜歡霍曜,還可以勉強說出口;要他說喜歡眼前這個人渣,哪怕是撒謊,他都覺得惡心。
太子見黎玉帛沉默,便以為真如他所說。他猶豫片刻道:“你掀開衣服我看看。”
黎玉帛咬牙切齒,铿锵有力道:“太子殿下不信我?我們黎府上下哪一個人不為太子殿下效忠?太子殿下如果不相信我,大可一劍殺之,不必将我送回梁王府。”
書裏說,太子在母妃淑妃的羽翼下長大,他能有今天的地位,一大半都是淑妃的籌謀。離了淑妃,他的智商和戰鬥力直線下滑。
此時便是如此,中了情毒的太子現在丢了理智:“孤不是不信你。只是你這麽個美人兒,孤心疼你,讓孤看一看。孤一定花重金尋名醫,幫你醫治好。”
黎玉帛道:“太子殿下何必要揭開我的傷疤?我視死如歸,但決不能将這種病傳給太子殿下。”
太子眸光忽然變得狠厲:“不給孤看,你就是在撒謊。孤是太子,跟了孤,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來日孤登基,封你做貴妃,你還有什麽不樂意的?”
黎玉帛道:“我一心一意為太子籌謀,太子卻不信我,真是傷心。實不相瞞,我十日前特意找了有花柳毒的人,這兩天身上已經開始癢了,只是還沒有出現潰爛。但以防萬一,還請太子愛惜自己的身子。”
聞言,太子欣喜起來,搓手頓足道:“也許只是你臆想而已,你根本沒病。別怕,過來。”
真是無語住了。
潛伏期也有傳染風險的!
太子這麽急不可待,是急着投胎嗎?
黎玉帛忽然覺得身子越來越熱,心跳也越來越快,連帶着他的呼吸都紊亂飛快起來,仿佛體內血液在蠢蠢欲動,催促他去做什麽。
一種很上頭的感覺。
看起來和太子發作的樣子有點像。
黎玉帛瞥到桌上的茶,他喝了一口,太子喝了一杯。他恍然,桌上的茶裏被放了藥!卧槽!無恥!
黎玉帛捏緊拳頭,努力壓制不該有的欲.望,白皙的手背上青筋畢現,青白輝映,更勾人。
他狀似放棄道:“既然太子殿下非要那個,那我只好獻身。我一早說過,無論我在何處,都是太子殿下的人,這點要求自然是可以滿足的。”
想到馬上就可以肆意蹂.躏黎玉帛,太子興奮不已,呼吸雜亂地再次撲過來。
藥力讓黎玉帛頭暈腦脹,他拖着沉重的身軀閃開:“只是太子,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我今天出門急,沒來得及解手,現在急需解手,若不解手,一會兒太子必會看到不想看的東西,髒了太子的眼。還請太子放我去解手,解完手,我馬上回來。”
太子想要得到的東西從來都是很快就可以得到,他廢了這麽多口舌,無非是想黎玉帛主動一些乖一些,沒想到黎玉帛推三阻四。他喝的茶多,裏面藥多,此時在他體內已經膨脹到極點,急需發洩出去,一刻也等不了。
他徹底抛棄溫文爾雅,變成一頭兇狠的發.情河馬。他猛然抓住黎玉帛的右手,惡狠狠道:“別和我玩花樣!孤看上你,你就是孤的。美人的屎尿,孤也願意承受。”
……
草!太子真他媽變.态!
軟硬不吃,太子今天是非要霸占黎玉帛不可了!
黎玉帛以為若真到最後一步,咬舌自盡得了。
若再推托,太子必定霸王硬上弓。黎玉帛便裝出溫順的樣子,引着太子朝床榻走去,道:“好好好,我不去解手了。這就伺候太子爺。”
“你只要乖點,孤定會讓你爽翻,往後要什麽給什麽。若是不乖,孤現在就殺了你。”太子急得一面扯亵衣,一面将唇湊過去,想親一口黎玉帛。
黎玉帛另一只手突然從地上抄起一只凳子,狠狠地砸中太子殿下的腦袋,罵道:“殺殺殺,殺你個頭!傻逼玩意!”
太子吃痛昏了過去,松開黎玉帛的手。黎玉帛立刻跑過去打開房門,沖了出去。
他本以為一出來,就會被人抓着,但好歹大喊救命,然後自盡,表明自己絕無背叛梁王之心。
但沒想到出來後,外面居然沒有人。
他卻不知,太子殿下做這種見不得光的事,并不敢讓人靠近。雲安郡主和黎青蓉将人送到後,就退了出去,至于跟随太子殿下的兩個心腹侍衛都在外面守着。
黎玉帛不知道該往哪跑,直覺告訴他再往外跑,一定會有人攔住他。可留在這裏,太子很快就會追上來。
黎玉帛正要打開另一個房間,先躲起來再說,就聽得“吱呀”一聲,對面房間走出來一個腳步踉跄的人,竟然是梁王霍曜!
兩人對上眼睛,都露出驚訝詫異神色。
“王爺,救我。”下一刻,黎玉帛帶着委屈的哭腔,如獲神救地飛撲進霍曜的懷裏,那種血脈贲張意.亂.情.迷的感覺也得到了有效緩解。但很快他看見霍曜身後房間裏,一個穿紅着綠的女子躺在床上。
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王爺剛和那床上女子翻雲覆雨?
黎玉帛氣惱地推開王爺,還沒來得及質問,就聽到身後傳來太子暴怒的聲音:“黎玉帛,別想逃,孤今天非要上了你……二弟,你怎麽在這?”
霍曜見太子衣衫不整,馬上明白大概怎麽回事,也許黎玉帛遇到和自己一樣的惡心事。霍曜頓時義憤填膺,雙眸中怒火滔天。他飛奔過去,沒等太子反應過來,直接重重一拳落在太子臉上。
他素日練武,渾身精壯力氣大,一拳力大如牛,直接将太子打倒在地,然後對其一頓暴打,打得他毫無招架之力,暈厥為止。
黎玉帛癱軟地靠着牆,都看呆了,那可是金枝玉葉的太子啊!那可是王爺他的血肉至親啊!
霍曜憤怒地拖起太子,将他扔進對面的房間,和那床上的女子放在一起。
黎玉帛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不過這一刻他相信王爺和那女子什麽都沒發生。
霍曜走到黎玉帛面前,兩人一對視,眼裏都竄起無數火苗子,又燙又軟,含情脈脈似有說不盡又不知從何說起的話。
霍曜一把抱起黎玉帛,落了個吻在黎玉帛軟軟的紅唇上:“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你。”
這是他第一次在黎玉帛面前自稱“我”。
這一吻,讓原本就渾身乏力的黎玉帛直接喪失理智。霍曜的氣息從嘴裏傳來,黎玉帛揚起頭,渾然忘了這是青天白日的廂房外,饑腸辘辘地承受着霍曜的唇槍舌戰,甚至希望他再猛烈一些,好澆滅他心口的那團火。
黎玉帛的手軟綿無力,勾着霍曜的脖子,發現他的脖子很熱,臉色也紅撲撲的,和自己的症狀很像。莫非王爺也中了藥毒?
他沒好意思問,也沒精神問,只覺得腦袋嗡嗡響個不停,身上每寸肌膚都在叫嚣着,亟需王爺的撫摸。不只是嘴唇,還有被王爺抱着的手臂和大腿,還有貼着王爺的胸膛,還有……還有在王爺懷裏的整個人。
綿長的吻戀戀不舍結束後,霍曜的鼻尖貼着黎玉帛的鼻尖,溫柔道:“此地不宜久留。”
黎玉帛已經六神無主,此時王爺就是他的主,王爺說什麽便是什麽。他點點頭,下意識将額頭貼近霍曜的臉蛋,貼近貼近再貼近,想肌膚之親,想感受對方的溫度。他喃喃道:“王爺,我好難受,抱緊我,再緊一點。”
霍曜非常體諒地摟緊黎玉帛,這時他忽然聽到院落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應該是有許多人朝着這裏走來。
霍曜觀四方,任何一間廂房都有危險,不能去,都會被搜查出來。這時,他扭頭看見一棵極其茂盛葳蕤的銀杏樹,滿樹金黃色。今天他和黎玉帛又不約而同地穿了黃色衣裳。
霍曜急中生智,抱着黎玉帛飛快走到銀杏樹下,然後縱身而上,躲在茂密的樹葉間。他吻了吻黎玉帛的臉蛋道:“噓,乖,有人來了,不要出聲。”
黎玉帛無聲地點點頭,只是臉一直往霍曜臉上蹭,像只可可愛愛的小狗崽。
從樹上往下看,便見一群人烏泱泱地進了院子,為首的居然是恭和帝和淑妃娘娘!
長公主霍真真義正言辭道:“父皇,二哥便是在這裏霸.占凝香樓的頭牌蓮衣姑娘。蓮衣姑娘本來不從,奈何二哥強取豪.奪,将蓮衣姑娘押來這裏。恰好今天我出門買些首飾,碰到伺候蓮衣姑娘的丫鬟,得知此事,也派人來暗查過,千真萬确,所以才敢請父皇淑妃來此,緝拿二哥!”
她口中的二哥正是梁王霍曜。
淑妃儀态萬千,柔聲道:“長公主,你別是錯信了人,看錯了人。梁王雖性格桀骜些,但不至于此,他得皇上賜婚,娶了黎府的黎玉帛那個美男子,又怎會不知足不自愛呢?和青樓女子尋歡作樂,實在不像梁王的性子,也不該是天潢貴胄能做的事!何況還是強占!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梁王不會不懂這點的。”
淑妃這番話表面是在護着梁王,其實是具體指出梁王的三種罪名,一是不珍惜皇上的賜婚,二是和青樓女子作樂,三是強占民女。
若真證實霍真真說的事,那梁王必遭嚴懲。
霍真真道:“也許二哥平日只是裝模作樣,故意演夫妻情深的戲給我們看,其實根本就不滿意父皇的賜婚。表面正經,實則喜歡尋花問柳。”
靠着樹幹的霍曜心頭拔涼,從他懂事以來,就知道淑妃奸詐虛僞,故不和她親近,至于霍真真,也是品性不合,很少往來。但好歹是一家人,沒想到這兩人蛇鼠一窩,竟然合謀要弄死他。若非他機警,及時察覺,必定陷入兩人的彀中,到死也不能翻身。
何其危險,想想都覺得心有餘悸!
霍曜再看看懷裏安靜純真之人,忍不住摸了摸他的瑩潤微紅的臉頰。
黎玉帛知道此時處境危險,故而紋絲不動,強忍住身子的燥熱和渴望,就像一根繃直的線。霍曜突然摸了下他的臉,他便有些忍不住,擡手抓住霍曜的手,反反複複的揉捏,好像在賞玩什麽珍寶似的。
忽而又擡手去摸霍曜的喉結,輕輕咬一口他的下巴,像只小貓似的往他懷裏蜷縮。
幸而已是深秋,風聲簌簌,他們的這一點雜音融入風中,半點也教人聽不見。
不遠處院門口,恭和帝忍怒道:“是哪個房間?打開來看看。”
霍真真走得最快,跑到最前頭,陰恻恻地笑着推開房門。衆人便看見床上一個女子趴在一個男子身上,極其不雅。
霍真真大聲斥責道:“大膽!竟敢在此行穢亂之事!梁王,還不起來向父皇陳述罪過!”
那女子先醒了過來,擡頭看見霍真真,吓一跳,急着為自己辯白:“長公主,我……梁王把我打暈了,我還沒……啊,這底下的男人是誰?”看到陌生男子,她吓得跳下了床。
霍真真貪功冒進,被即将到來的勝利沖昏了頭腦,沒有聽出那女子話裏的意思,反而道:“父皇,這就是凝香樓的蓮衣姑娘。蓮衣姑娘,你不用怕,将事情如實禀告便可,皇上會為你做主。”
蓮衣跑到霍真真面前,低聲道:“長公主,事情有變啊,梁王沒暈,你們一走,他就醒來打暈我。床上那男子不是梁王,我也不知是誰。”
霍真真神色大變,走到床前一看,震驚道:“太子殿下!”
聞言,淑妃快步走進房間,目瞪口呆,立馬思索如何将這件事轉圜。她命人過來背起太子殿下到恭和帝跟前,哭道:“皇上,不知是誰将晔兒打成重傷,和蓮衣姑娘放在一起,污蔑晔兒啊!您看看,晔兒被打成什麽樣了,鼻青臉腫,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