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這一整天，顧勇一直待在洛家，顧文希中午也過來這邊吃飯。吃完飯，又搶過扁擔，去給家裏挑了兩擔水。以前，這水都是家裏三人随機兩個人擡的，一天要跑好多趟。七七試過一個人挑，實在挑不起來。
顧文希到是有些力氣，雖然一挑水不是滿桶，卻也七八分滿，比他們擡省事多了。
誰也沒問顧文蘭怎麽樣，這一天的飯要怎麽吃。事實上，從頭到尾，沒有人提顧文蘭這個人。一直到吃完晚飯，顧文希推着顧勇回家之前，才悄悄的找到七七，告訴她：“昨晚你走之後，爸也打了希希一巴掌。希希一早起來，就搬到知青點去了。”
劇情又有了不同，劇情裏，顧文蘭就沒有知青這個身份，自然從來沒有住到過知青點的事情發生。雖然這變化很小，卻依舊讓七七高興。
“他居然舍得打？”
打是舍得打的，畢竟已經打過了。只是效果如何就不好說了，叫顧文希說，不但沒什麽效，只怕以後更難管了。
說得好聽點是搬到知青點，其實就是離家出走。
想到這個妹妹，顧文希也只有嘆氣的份。“其實蘭蘭以前不是這樣的，她以前雖然嬌氣，可也乖巧懂事。不知道怎麽就成了這樣……”見七七臉有不耐，便也不再多說。只是心裏依舊難受，他妹妹以前真的很好。都慣那個季放歌，如果不是他，妹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等顧家父子走了，七七才湊到奶跟前，告訴她，顧文希給她錢票的事情。
洛奶奶笑着道：“文希是個好的。他給你就拿着，等你以後拿了工資，再還給他。”又嘆了一聲：“都不容易。”
轉眼到了第二天，為了趕去縣城的車，七七早早被叫起來吃飯。
爺：“我去村頭守着，一會兒別誤了牛車。”去縣裏要拿不少行李，要是沒有牛車，七七一個人拿不過去。
“你快去。”奶連忙催他：“要是咱們晚了，你叫他等等。”
“知道了。”
七七被他們影響，吃飯的速度不自覺加快。
三兩口把粥喝完，就去拎行李。“奶，我好了。”行李是用床單包着的，裏面一床小被子，幾件衣服，一個飯盒，一些書，還有一張卷成卷的席子。其他小的，貴重的東西，她都放書包裏，背在身上。
“包袱給我。”奶上去欲接手。
七七避開：“不用，我能拿動。”她現在這身體強壯的很，兩桶水雖然挑不起來，可力氣也不小。拿這點東西，小意思。
奶也沒強求，在她出門後，回她那屋，又拎了個包袱出來。背着包袱，跟在七七身後。
“奶，你拿的什麽？”七七自己行李就那麽點，奶身上的那包袱，根本不是她的。
“帶點吃的。你提前去，食堂估計還沒開門。平時餓了，也能吃兩口墊巴下。”
“不用，我包袱裏有。”她包袱裏沒有，但之前寧朝他們送的那些吃的，剩下的那些，她全放系統那裏了。這一包袱哪來的，她想也想的到：“奶，這個包袱你放回去。”見奶不願意，她來了個狠的：“一會兒我上了牛車，也給扔下來，您還得拿回來。”
“你這孩子！”
“奶，這些是給你眼爺吃的，你們別總是省給我。你們吃得好些，身體才能好，能長命百歲，一直陪着我呢。”
奶心裏軟得一塌糊塗，“別的不帶也就算了，這幾包點心給帶上。我跟你爺吃不了這個……”奶把包袱放下打開，從裏面拿了三個油紙包出來：“也別散包袱了，我去拿個網兜給你裝上。別的奶就留着，跟你爺一起喝。”
七七知道奶不會再退讓了，便沒再說什麽。等網兜拿來裝好，她直接拎在手裏。
到了村口，牛車剛好到。告別兩老，七七坐上牛車。
牛車上本就有幾個村裏的人，見到七七大包小包的進城，好奇的不得了：“喲，七七不是畢業了嗎？怎麽還進城？”
七七是村裏唯一的女高中生，她這幅模樣進城不是第一次。所以看到她這樣，下意識就想着要開學了，七七要去縣裏上學了。可很快就反應過來，七七她畢業了啊，之前考了份工作，還叫顧文苑給搶了。
說起這件事，大家是心照不宣，但卻沒有人在明面上說過嘴。就算說，也就跟自家人說一說，連小孩子都不敢叫他們知道。就怕在外面瞎說……到不是為了顧及七七什麽。主要是吧，七七跟顧洛兩家都有關系，論起來都是親戚。搶工作這麽大的事兒，他們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卻不為她出頭，那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但真要為她出頭，又沒人願意。不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搶她工作的是顧有糧，那是大隊長。管着他們所有人幹啥活，吃啥飯的要緊事。如果不能一下子扳倒他，誰也不敢輕易得罪。
所以最後，大家都沒商量，就默契的全都選擇裝不知道。他們不知道這事，那自然就不用再想那些有的沒的。至于顧文苑突然去縣裏工作？那多正常啊，顧有糧是大隊長，顧文苑也是初中生，多少都有些門路的不是？
裝聾作啞，糊裏糊塗，這事就算過去了。
“七七是去縣裏上班。”洛爺爺和洛奶奶一臉驕傲。以前他們一心供七七讀書，多少人說風涼話。可現在看看，他們那些人那羨慕的眼神，真讓爺奶揚眉吐氣。
“唉喲，七七要去縣裏上班了啊？可了不得了！是哪個廠？什麽工作？一個月工資多少？”
洛爺爺笑眯眯的告訴他們：“七七不進廠，是去縣小學當老師。”工資多少自然不會告訴他們。
“七七可真有本事！”這話可不帶一點客氣，之前考了一份工作，現在又弄了一份工作。多少人拼了命的想往城裏鑽，都沒能成功。她居然弄來兩，這本事，一般人能有？
“可不是咋的，以後就是城裏人，吃商品糧了。”
“叔，嬸，你們可算是熬出頭了。以後七七在城裏站住腳，再把你們兩口子給接過去，你們也就成城裏人了。”
“哪那麽容易哦，洛四爺家的小子在縣裏上班五六年了，連他媳婦兒女都沒能接過去。”
“也對，人過去容易，戶口想轉過去才難。沒戶口就沒糧食，一家子挨餓……”
“要我說，城裏有什麽好？啥啥都要花錢，哪有咱們村子裏自在。自家地裏種點菜，就夠吃的了。到了城裏，連片菜葉子都得花錢買……”
說話間，趕車的大伯從樹後一邊系褲腰一邊走了過來，對着洛爺爺道：“叔，我們走了啊。你放心，我一準給七七送上車。”
“唉，你費點心。回來去我家喝酒！”
趕車的大叔平時使牛，趕牛車，使牛耕地。經常跟洛爺爺打交道，常說是洛爺爺的徒弟。平時兩家關系好的很，七七自然也要叫一聲伯伯。
“好嘞！”
牛車上路，爺奶的身影在七七眼裏越來越遠，越來越小，直到再也看不到。
七七頭一次感受到了離別之意，明明她之前也去過縣裏，知道離得其實不遠，放假了就能回來。但心髒有自己的意識，知道這一次去跟以往不同，一直悶悶的。
“唉喲，七七這是舍不得？”邊上的大娘見七七一直看着後面，便笑她：“這眼紅的，不是要哭了吧？”
“你知道啥，咱們七七這是有良心，舍不得爺奶呢。要是碰上那沒良心的，離家就跟離了牢籠似的，看得叫人氣悶。”
這兩人說着就嗆了起來，七七被他們一打岔，心情到是舒緩不少。
聽了一路上的家長裏短，終于到了鎮上。趕車的大伯叫其他人下車，等她們全都下去了，大伯帶着她繼續往車站去。到了地方，車上還沒多少人。
“還好，咱們來得早。”大伯幫忙拎着東西，送她上車。臨下車的時候囑咐她：“你放假要是回來，就還到以前的地方等我，周末我盡量都過來一趟。”
“唉，謝謝大伯，我知道的。”七七連忙應着。
“謝啥，瞎客氣。”大伯估計還有事，一點沒耽誤就走了。
洛七七來來回回坐這車好幾年，跟司機和售票員都認識。七七雖是頭一次見他們，卻也能說上話。抓了把瓜子跟他們分享，立刻就熱情起來。
售票員是一個年輕女同志，叫李華。一邊磕瓜子一邊跟她透露：“縣裏這兩天有情況有些不對，你可得小心點。”
七七不解：“怎麽個不對法？”
李華四下張望了下，才小聲道：“聽說是有敵特份子混進了城，公安和軍方一直在抓。大家沒事都不敢出門，街上人都沒平時那麽多了……”
七七也是滿臉驚訝：“那抓到沒有？”這年頭，敵特兩個字的威力是非常大的，在普通人眼裏，那就是罪大惡極，十惡不赦的大壞蛋。
“那誰知道啊！”李華一副心有餘悸的拍着胸脯：“對了，你各種證件，介紹信啥的都帶齊了吧？到下車的時候，是要查的。”
七七連忙點頭：“帶齊了。”
“那就好。”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