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那把劍,如果不是尺寸小了,真懷疑是不是就是九冥劍……?
九冥入鞘,七七淡淡一笑,解釋起來。
“其實我并沒有嚴格的武學師父……”夜寒如師更如父,給予的關懷更多是在生活上的。“從小時起,想學了便偷看兩眼……”比如偷學夜嘯九天。
“偶爾看到比較實用的,也就偷偷學了…..”比如剛才用吳石的格擋抵抗吳石的攻擊。
“至于這把劍……”七七擡起手,果然見衆人目光都凝緊,“不過是家中之人見我崇拜夜少主,專程找人打造的。”
家中之人?
夜九傾噙了噙笑,對這個稱呼似乎很滿意!
“長老,還有要問的嗎?”
長老搖了搖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她這番話,看是說了,其實說的不清不楚,多數還是靠人猜的。
西伯的長老都是人精,七七一看就來頭不小,他當然不會得罪,意思意思問問就是了,人家既然不願意深談,他也不會做出頭鳥。
不過不願意深談,還是談了一些。
等七七下臺,下面的人就議論開來,甚至有人過來自報家門。
淩千訴溜達了一圈回來,就對她笑嘻嘻的說:“我聽到一個最離譜也是最多的版本:你是丞相的女兒,出來體驗生活,你那把九冥劍就是你爹貪污的證明!”
“.…..”真不能小看四師兄的八卦傳播能力!
“馬上就到你了,你準備好了?”七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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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千訴指着左前方一個人,說:“你看那邊,我的對手是他。”
“你認識?”
“不認識。”他搖頭,“不過坐在左側的都是和九冥交好的門派,那人坐的那麽靠前,看來和九冥關系相當不錯,你說我要不要放點水,讓他輸的不要那麽難看?”
“.…..”還真是自信!
“你要是不用毒,輸的人還不一定是誰呢!”
“你小看我!”淩千訴不屑的說:“和洛辰打,用毒是為了自保,和那種角色打,我用不着!”說完,他一躍而起,跳到臺中央。
七七視線随着他動。
她不擔心淩千訴會輸,因為他信誓旦旦的說要進前十。
她只擔心他濫用毒!
如果她只是九冥一名普通弟子,可能要努力很多年才能進九冥前二十,然後有機會參加武林大會,如果在武林大會上碰到別人下毒而輸掉比賽,一定會很郁悶的。
想了想,七七眉頭突然舒展開來。
淩千訴這個人別的不說,就是有一份傲氣。
他既然說不屑用毒,那必然不屑。
更何況他如果真想,她也阻止不了他。
不過事實證明,她多慮了。
淩千訴上臺不到十招,便贏得比賽,每個身法和動作都讓人驚嘆。
原來這才是他的實力!
武藝不強的七七都看傻了眼,淩千訴的武感極強,沒有一點多餘的招式,每一下都打在對方的弱點上。
太詭異了!
衆人皆疑:他不是對對方武功極其熟悉,就是個混跡江湖多年的高手!
可他看着又那麽年輕……
淩千訴一下臺,來結交的人更多了。
七七等衆人散去,才問他:“你怎麽把青城派的武功看的那麽透?”
“區區一個青城?”淩千訴笑了,聲音虛無缥缈,“活得久了,這個江湖還有什麽是我沒見過的……”
如果說第三天是精華,第二天是酣戰,那麽第一天便是洗牌。
經過第一天,能留下來的都是有看家本事的人。
傍晚時分,七七和淩千訴各比試八場,七七竟然進入前百,連她自己都驚訝;淩千訴更牛,直接殺進前五十,副幫主長臉啊!
第一天的比試,夜九傾和洛辰等高高手都沒有上場。
據說第二天他們也不會上,因為如果有人抽到他們,不是被打的很慘,就是自動棄權。
西伯山武林大會就這一個缺點,沒有‘切磋求指點’,只有奮力戰到底。
所以即使實力相差懸殊,高高手上場也不會留情的。
大家掂一掂分量,實在沒有一點贏的希望,便自動棄權了。
于是,一般前兩天高高手都幾度輪空,直接進入第三天的比試。
可今年有些不同!
比試第二日黃昏時分,七七拿着武簽,滿臉驚訝地看向左側主位。
她竟然抽到夜九傾!
☆、第 二 十 三 章
武林大會比試時,選手上場都會一招輕功落地,這一招叫震場,既震對手,也震在場的觀衆,這是七七這兩天學到的,所以比試一開始,她便踏雪無痕,向前飛起,穩穩的落在臺中央。
臺下一片驚呼,不是因為她武功好,而是因為她竟然應戰!要知道每年像她這種菜鳥抽到夜九傾只能認栽,主動認輸也比上去被打強。
可七七不怕。
他又不會傷她。
寶劍從左手換到右手,七七看向還坐在觀戰臺的夜九傾。
他怎麽還不上來?難道要認輸,讓她贏?
事實證明她想多了!
夜九傾淡淡地看了她一會,才抽出蕭默的寶劍,潇灑地走上臺來。
不像其他人,他竟然是用走的!
果然是高手,就算是走上臺,也帶着必勝的氣勢。
臺下已經有人呼喊:“夜少主,一招秒掉她!”
不出江湖不知道,夜九傾這麽受歡迎嗎?
七七有點郁悶,她家的副幫主在幹嘛,都不知道幫她加油!
“葉幫主,加油!”
看臺上傳來一聲,七七側目,卻不是淩千訴的方向,而是九冥教的位置。
原來是右護,舉着個手帕,在為她吶喊。
蕭默收到少主射過去的目光,忙拉了拉右護,這才消停。
話說,他哪來的手帕??七七心疑。
這九冥教是怎麽回事?多少年沒見過自家少主收拾菜鳥麽,居然還替外人加油!
看臺上的人也是一頭霧水。
突然,淩千訴也喊道:“夜少主,加油啊!”
“……”這下徹底亂套了。
比武臺上,一大一小暗夜麒麟裝像聽不到衆人的呼喊,只望着對方。
“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夜九傾剛說完,底下就有人竊竊私語,“夜少主果然不懂憐香惜玉,難怪蜀山派的三小姐等了這麽多年。”
蜀山派的三小姐?是誰啊?怎麽除了南巧琳,還有別人喜歡夜九傾麽?
七七束起耳朵聽,可那人不再說了。
她都能聽見,他自然也能。
看她走神,他朝人群射去一眼。
場中瞬間安靜了。
“夜少主……”七七擡了擡手,“久仰!”
“……”是!她仰視他确實夠久的!
“你專心一點!”他忍不住出聲提醒。
七七抽出九冥劍,一副要打的架勢,“那來吧!”
“.…..”
夜九傾額側滑下兩道黑線!
從昨天他就想說她了,她那是什麽拿劍姿勢!九冥劍被她一拿,跟菜刀一樣!
皺了皺眉頭,他實在忍不住了,微轉手腕,展示給她看。
“你看好,劍是這麽拿的!”
底下又有人說:“啧啧,夜少主果然大家風範,對對手都這麽嚴格要求。”
夜九傾無語,他只是心疼千古神兵九冥劍好嗎!
七七照着他的動作,轉了兩下,果然覺得手腕用力輕了,劍卻舞的更順。
驚喜道:“原來是這樣,難怪我昨天打的那麽吃力!”
“打的吃力,是因為你武功太差。”
衆人:“夜少主少年英雄,心直口快,好性格啊!”
七七:“.…..”吃瓜群衆能不能閉嘴!
“快開始吧!”她揮了揮寶劍,有些迫不及待,再等,不知道底下又能蹦出什麽話來。
夜九傾看她鼓起的腮幫,笑了,“你确定要跟我打麽?”
“當然啦!”反正他又不會傷她,橫豎都是輸,幹嘛不痛快一回!
“那好……”他一個劍花挽出,目光霎時變冷,“那我就在這一輪終結了你,省得後面的比賽,你若遇到別人,讓家中之人擔心。”
七七愣神,他是擔心她後面遇到別的高手不慎受傷嗎?
沒等多想,夜九傾已經攻過來了,蕭默的蕭雨劍像被賦予了生命,殺氣十足。
七七反應不及,連連後退,一時竟把所學招式全忘了。
就在快打到她時,夜九傾啧了一聲,空中轉了個方向,給她一絲空隙喘息。
七七終于能清楚地知道兩人的差距了。
她很了解夜九傾的武功,所以知道剛才那一招是夜嘯九天裏最淺顯的基礎招,可就這麽一招,被夜九傾用起來,也讓她喘不過氣。
往前一步,她發現自己竟然腿軟了。
雖然知道他不會傷自己,可劍攻過來時,那股淩厲的氣勢讓她瞬間害怕起來。
看她氣息已亂,夜九傾退回原位,微微嘆了口氣,便擡劍随意地掃了一下。
一截樹枝落下,他伸手接過,再一擡手,蕭雨劍既快又準地插·進蕭默的劍鞘中。
武功高低,氣勢強弱,根本不在兵器。
七七看他改劍為樹枝,心想這并沒有什麽用!
早知道不逞能了,回教有的是機會跟他比,幹嘛在這丢人呢!
可現在都上來了……
夜九傾當然明白她的心思,九冥劍在地上劃了好幾道口子,她卻遲遲不再攻擊,再不快點,天就要黑了。
不再多想,他欺身攻了過去,還好聲提醒,“注意力集中!”
七七應付之時,還能回應:“哦!”
這次他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以至于臺下又起騷動。
“你有沒有覺得夜少主在放水?”
“你才發現啊?!對手畢竟是個姑娘嘛,你懂的。”
“原來夜少主也知道憐香惜玉啊!”
“那三年前峨眉派二小姐跟他打的時候,他咋不這樣呢?”
“.…..”
衆人在思考這個問題時,淩千訴湊過來,猥瑣笑道:“自然是顏值不同。”
說時,他還抖抖眉頭。
衆人大悟,紛紛點頭。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看臺的吵雜聲小了,衆人紛紛将目光落在比武臺上,而且每個人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包括九冥教的人。
都着暗夜麒麟裝,都用的……夜嘯九天?!
右護和蕭默互視一眼,雙雙皺起眉頭。
七七的夜嘯九天不像現學的啊……
如果說,昨天的鬥轉星移是偷學的,那今天她用的這幾招根本不可能!
百鳥朝鳳、蒼龍出海……這些都是夜嘯九天的精髓,沒有幾年功夫不可能練成這樣。
昨天的對手武功沒有她好,她可以思考,躲避攻擊招式很多都是九冥外家功夫,今日夜九傾武功明顯高出太多,她沒有時間思考,做的動作全是本能,而本能下的武功招式竟然全是出自夜嘯九天。
那就說明一點,七七最熟悉、練的最多的就是夜嘯九天。
這是怎麽回事?
夜嘯九天是夜家不外傳的武功,非夜家子孫不能習之。
可看少主的表情,似乎早就知道七七在練,難道是他教的?還是教主允許的?還是說教主根本不知情?
兩人武功招式一樣,可步法上卻又不同。
右護和蕭默越看,眉頭就皺的越深。
七七的輕功步法極其詭異,跟九冥的輕功或者夜九傾的輕功根本不是一個路數的。
她從來沒出過江湖,是哪學來的?
夜九傾明顯讓着她,打了這麽久還沒分出勝負。
一向不留情面的夜大少主一改常态,底下的人早就快被好奇淹沒了。
看臺上有一個人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就連父親叫他,他都沒聽見。
那個人便是洛辰。
他和夜九傾交手多年,可以說除了夜九傾,只有他最了解他的武功。
看他招招式式之間,他眉頭緊促,終于無聲嘆息——
“他竟……破了九階……”
“你說什麽!”洛遠山詫異回頭。
洛辰目光凝重,又有些不甘,“我還以為繼叔叔之後,我會是第二個破九階的人,沒想到……”
洛遠山倏地睜大眼,不可置信的問:“你如何知道他破了九階?”
洛辰搖頭,“孩兒就是知道,因為他是夜九傾,而我是洛辰。”
世上誰最了解你?
一定是你的對手!
洛辰站起身,像被抽走了力氣,對洛遠山一行禮,便離開比武場。
為何洛家總是輸給夜家!
夜家的武學天賦,原來真的會讓人嫉妒。
曾經他不理解父親當年的舉動,如今似乎有些懂了。
若是夜寒是當年的夜寒,這江湖恐怕沒有人會記住洛傾城。
如今有了夜九傾,誰又會記得他呢?
原來最強會令人如此神傷,繼而向往!
落月一出,掃過湖水,洛辰頹坐在地。
少傾,一妙齡女子走了過來,遮下一片蔭涼。
“洛少俠。”
洛辰擡頭,他知道有人靠近,武功不俗,但不如他。
來人竟是南巧琳,她在他身側坐下,淺笑道:“洛少俠不介意我坐在這裏吧?”
今日的她不像往常打扮,梳了個柔順發髻,一水亮黃襦裙,淡抹胭脂,美麗的很。
如此美人,想是誰都不會拒絕。
可洛辰卻站起,遠離她三步。
“南姑娘找我何事?”一開口便拉開距離。
人家都站起來了,她還坐着,總有些矮人一分。
南巧琳臉上不太好看,慢慢站起,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才道:“我見洛少俠看到一半,便自己離開,心情似乎不好,着實有些擔心,便跟過來看看。”
她臉上有着一抹嬌羞,和一抹擔憂。
洛辰蹙了蹙眉, “我無事,多謝。”
他既冷淡又生疏,南巧琳心中有些不痛快,臉上卻不會表現出來,她朝前走了一步,臉紅道:“洛大哥,你如今可比小時候生分多了。”也比小時候英俊多了!
南巧琳曾中意夜九傾,可他傷了她,那柄九冥劍竟然不是給她的,尤其今天看他和夜七七在臺上打情罵俏,她就一肚子火。
再轉眼看洛辰離開,又覺得當年的玩伴長大了竟如此英俊,便跟過來看看,正好有一些秘密,他也該知道知道。
“洛大哥……”她只當沒看見洛辰皺起的眉頭,又往前一步,“我看你剛才心情不好,是不是因為夜七七?”
聽到這個名字,洛辰總算有點反應,“你說葉七姑娘?和夜九傾比試的那位幫主?”
“幫主?”南巧琳冷哼一聲,“她可不是什麽幫主!洛大哥你被她騙了!我來的路上就聽說了,她跟着你混吃混喝,還讓你給九冥教掏錢,你知道為什麽嗎?”
不等他問,她就迫不及待的拆穿七七,“因為她根本就是九冥教的人!當年九冥教主不知道從哪領回來一個小孤女,死乞白賴到現在……”
“你說她是孤女?!”洛辰打斷她,“她不是葉丞相的女兒?”
“葉丞相?哈哈哈,就她也配!”南巧琳對七七恨之入骨,怒道:“她五六歲的時候就到九冥教了,還死皮賴臉的要求姓夜!夜教主大概嫌她出身不好,不準她出入江湖,直到今年,不知道她使了什麽卑劣的手段,竟也出來了!出來了都不老實,還敢自稱教主!”
洛辰根本就聽不見她說什麽!
葉七……夜七七……
什麽樣的人能冠以夜姓?九冥夜家一脈單傳,血統純正,非生死摯友根本不可能冠上夜姓,她不是藺舟的女兒又能是誰?!
不讓她出入江湖,大概是因為……
其實他應該堅定自己心中所想,只是他不願意面對罷了。
他不希望她是藺舟的女兒,因為他親眼見識了她童年的悲慘,甚至始作俑者。
他寧可她是別人家的女兒,便可以漠不關心。
可她不是。
冥冥之中,又讓他見到她。
就像當年,他多麽想走過去,跟她說:別怕,我會保護你。
她驚恐可憐的目光讓他只想抱着她,可是他不能,前廳之中他的父親正在尋找藺府還有呼吸的人。
他清晰記得某夜在父親書房,聽到幾位江湖叔伯冷厲的聲音:得傾歌九式,便斬草除根。
那時候,他能做的只有放她一馬。
洛辰捂住臉,腳步虛弱地後退,倚靠着樹幹。
南巧琳見狀,以為他不堪被欺騙,心中又不太舒服了。
一般人被騙後,不是應該憤怒嗎?怎麽他是這種表情?
難道……他也喜歡夜七七?!
此次出來,父親便交代,不能與九冥教結親,與傲風山莊也好,所以她要把握唯一的機會。
南巧琳上前,扶住洛辰,半個身子都靠在他身上,
側面看,洛辰生的還真是英俊,烏黑的發,英挺的鼻,性感的唇……
若是之前還考慮父親的交代,此刻南巧琳覺得自己真的心動了。
她嬌聲軟氣,又飽含擔憂的問道:“洛大哥你沒事吧?”
洛辰此刻心思全在當年往事和滿腔愧疚上,哪裏注意到南巧琳貼在自己身上。
這時,一道女聲不悅響起:“哥!”
洛映雪的一聲,讓洛辰回神,看到南巧琳離自己那麽近,猛地推開。
“南姑娘,你做什麽!”
南巧琳被推出兩米開外,一臉不樂意。
洛辰這種反應,在誰看來都像是他被占了便宜。
洛映雪走近,瞪了南巧琳一眼,“南姑娘,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子,這樣不好吧!”
說完,她便拉着洛辰要走。
南巧琳最近老受氣,憋的難受,此刻被一激,脾氣便上來了。
“我這樣不好?哼!恐怕這江湖中,未出閣女子最放浪的便是你娘吧!”
“你!”洛映雪最恨別人提她娘,想都沒想,便一鞭子揮過去。
南巧琳急忙閃躲,衣袖還被打破了,氣的飛身而起,攻向洛映雪的臉。
洛辰剛要阻止,就見一個西伯長老走過來,喊道:“二位慢着!夜少主和葉幫主的比試已經結束了,下面正好是二位的比試,新仇舊恨,二位不如到臺上去打?”
洛映雪和南巧琳雙雙停住,都死死地盯着對方。
洛辰問道:“夜少主和葉……幫主,誰贏了?”
西伯長老笑道:“平局。”
“平局?怎麽可能!”洛映雪和南巧琳異口同聲。
“确實是平局。葉幫主武功不敵夜少主,大家都有目共睹,不過最後葉幫主險些摔下臺,落在尖木之上,夜少主少年英雄,道義當先,飛身相救,二人是同時落出比武臺的,所以規則上,只能算平局。”
洛映雪:“哼!撿了個便宜。”
南巧琳:“苦肉計罷了!”柳芙說的一點沒錯,夜七七果然有心計!
二女都是一臉不屑,洛辰無奈,不想摻和其中,轉向西伯長老,問道:“那夜姑娘可有受傷?”
“洛少莊主挂懷了,我看葉幫主比完活蹦亂跳的,應該是無事。不過洛少莊主若是擔心,不如去看看?”
西伯長老偷偷看眼洛映雪和南巧琳,又對洛辰使個眼色。
洛辰秒懂。
他不走,堂妹大概要和南巧琳在這裏打了!
想着,他便道:“那走吧!”
☆、第 二 十 四 章
不愧是傲風山莊的人,洛映雪的武功遠勝南巧琳,幾個回合下來便打得她節節後退。
看臺上全是為洛映雪加油的,不是因為她打得好,而是因為她有個武功天下第一的爹!
洛映雪也明白這一點,心中無比得意,一招起,将南巧琳打翻在地。
裙子掀起,四腳朝天,這個姿勢不太美妙。換做別人,大概會給對方留點臉面,可南巧琳知道,洛映雪是故意的!
狠狠地看過去一眼,南巧琳爬起來,顧不得拍走身上的土,便跑下臺,消失在人群中。
洛映雪嘴角上揚,愈發開心,可環顧四周,她便不高興了!
九冥的人都去哪了?
夜九傾剛才沒有看到她比武吧?
是的,她雖是傲風的人,處處和九冥作對,可她喜歡的确實九冥少當家夜九傾,那個獨闖傲風山莊、一臉桀骜的男子。
九冥的人此刻全聚集在淩千訴的院落裏,個個神情凝重。
主座上坐着夜九傾,側座坐着淩千訴,下面跪着一個人,面朝淩千訴,一身勁裝,臉上帶着面具。
淩千訴此刻的神情與往常完全不同,雖面無表情,卻透出一股陰冷。
跪着的人對他行完禮,也不肯起身,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淩千訴聲音沒有溫度,“把面具摘了!這裏的人又不是不認識,還戴着它幹什麽!”
“是!”跪着的人應諾了聲,便取下面具。
周遭一陣吸氣聲,衆人都驚訝道:“黎嬸!”
七七像早知道了一般,只是微微皺起眉頭。
她早猜到黎嬸和淩千訴還有蚩烈族有關系,黎叔不會武功,能坐穩九冥總管賬的位子,黎嬸功不可沒,如果沒有看家本事,是不可能的。
淩千訴和他的蚩烈族就像一窪看不到邊的湖水,越走進越覺得沒有底,仿佛深淵。
“黎嬸……”七七蹲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臉上有着擔憂。
黎嬸搖了搖頭,安慰她,輕聲道:“把血玉摘下來。”
七七聞言剛要動手,就聽淩千訴道:“不必了,污了的東西我不要!”
污了的??
七七不滿地瞪他一眼,卻發現他視線根本不在她身上。
“叛族之罪,你知道該怎麽做吧?”淩千訴不帶感情的問。
黎嬸似乎早就準備好這一刻,躬身伏拜後,道:“青衣并未叛族,只是擅自離開,但不管怎樣,青衣都有罪,不求族長原諒,青衣只求以己一命,換其他無辜之人安寧,望族長成全。”
“廢話那麽多!”淩千訴挑了挑眉,看了七七一眼,才道:“我可以饒你一命,看在某人的面上,不過你偷走血玉,罪不可赦,我要你兩只眼睛不過分吧?”
他雖是問話,卻已是旨意,黎嬸聞言便舉起手,對着雙目。
七七一驚,忙拉下她的手,對淩千訴怒道:“淩千訴,你別太過分!”
“七七!”黎嬸聽她直呼其名,頓時緊張,忙将七七拉到身後,又驚恐地看着淩千訴。
淩千訴面上冷了幾分。
若是前幾天,七七這麽吼他,他無所謂,但是在族人面前,沒有人敢,他已成習慣,威嚴感作祟,他朝七七伸出手指。
黎嬸最先反應,立刻擋在前面,置頭頂死穴于淩千訴掌下。
空氣靜寂了。
好久,淩千訴收回手,淡道:“你剛才的舉動救了你。”
黎嬸和七七面面相觑,(副幫主)族長越來越讓人摸不透了。
“事情已過去多年,族中也不似以往,你往日的過錯我不會再追究,如今你夫君已故,你還要漂泊在外嗎?”
黎嬸感恩伏拜,起身後環顧四周,猶豫了下。
夜九傾一直沒說話,此時對蕭默等人使個眼色。
九冥一衆領意離去,屋中只剩夜九傾、淩千訴、七七和黎嬸。
黎嬸道:“族長,七七的事情我想您一定都知道,我待她如己生,此時此刻我不能離開,待塵埃落定,青衣願受任何責罰。”
“随你吧!”這次淩千訴倒意外的痛快,讓黎嬸和七七都吃了一驚。
此事似是有驚無險。
晚飯後,黎嬸便住了下來,與七七隔壁。
兩人又見面,有無數話想聊。
七七與她講述自己見到淩千訴的經歷,黎嬸猜測定是母玉感受到子玉的存在,淩千訴才一路跟着她。
七七詢問蚩烈族的事情,黎嬸也坦言,族中之事不能與外說,她已犯了不赦之罪,不想再将別人扯進來。
深夜,七七久久不能入睡,就聽有人敲門。
她走到門前,剛要問是誰,就聽一道低沉又熟悉的嗓音,“是我,開門。”
夜九傾…..
打開門,燈光昏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夜九傾走進來,坐在外室,面色不是太好。
七七有些忐忑,似乎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麽了。
“今日黎嬸說因為你而不能離開,為什麽?”
她就知道!七七咽了咽口水,沉默。
他繼續道:“當年我母親難産,黎嬸廢盡全力才只救下我,這也是為什麽父親知道她是蚩烈族人卻願意護她周全。蚩烈族乃西疆秘族,處罰狠厲,詭異莫測,中原的鼎盛門派都不願與之為敵,黎嬸今日懇請,恐日後回族難得善終。你要做什麽能讓她如此放心不下,甘願違抗淩千訴?”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在他灼熱的目光下,七七擡眸,迎了上去。
“果然!”夜九傾站了起來,高大的身軀更給人壓迫感,“你要報仇!”
“是!”往事難忘記,七七壓抑多年的情緒只有在他面前才能完全釋放,兩行清淚和着仇恨順頰滑落,她字字清晰道:“我要他們血債血償!”
夜九傾看了她好一會,似乎冷靜下來,又似乎做了決定。
“藺叔的囑咐你忘了嗎?”
七七搖頭,表情悲戚,“我忘不了,你知道的,過目難忘……”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滿目無奈,“忘不了很痛苦的,我若不是累到極致,晚上一定會被噩夢驚醒,往朝舊事全都歷歷在目,我也希望自己能沒有仇恨,可是我做不到,而且現如今不是我想讓,那些人就肯的,不拿到傾歌九式,我這條命大概永遠得不了安寧。”
“別瞎說!”
“我沒有瞎說!”七七朝他走近一步,“九冥的眼線遍布江湖,你不可能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一路上你都将我嚴加保護,為什麽突然把我丢在半路?”
“我……”夜九傾欲言又止。
七七替他說了出來,“因為有人在找我,而且知道我在哪裏!”
知道她很聰穎,一定瞞不過去,他點了點頭,又道:“此事你不用挂心,我會處理。”
“夜九傾,這是我的事!”
“我不會讓你有任何危險!”他在說給她聽,也在說給自己聽,“當年你的命是我救的,如今只有我能處置你,別人休想動你一下,你只管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不許擅作主張,聽見沒有?”
“不……”七七心中感動,卻不肯依從,他不希望她有危險,她又何嘗不牽挂他。
突然握住他的手,她道:“我很惜命的,可這件事我必須參與,而且我已經讓小飛行動了。”
“什麽?!”夜九傾一驚,又怒道:“他竟敢……!”
“你別怪他!”七七立刻道:“我跟他說我會自己跟你交代的,現在我就是在跟你坦白呢……”
掌心的溫度傳到心中,夜九傾顏色稍霁,問道:“你讓他做什麽?”
“我只是讓他帶了些消息出去,今晚有人就會露出尾巴了。”
夜九傾皺了皺眉,突然拉起她,往自己院落走去。
“你做什麽?”七七不解。
“今晚你睡我房間。”他頭也不回,最後索性把她打橫抱起,一步輕功飛起。
七七直到站在他房間的床邊,才反應過來,“你、你、你說什麽呀!我為什麽要睡這裏?”
“既然你想報仇,就必須聽話,從今天開始,你每晚都必須和我住一間。”
“可是……可是……”七七看了看床,又看了看他,臉紅了起來。
夜九傾将她按到床上躺下,蓋好被子,才道:“我睡外間。”
好在是夏日,夜裏天氣涼爽,七七看着他在外間軟塌上的身影,心中暖暖的。
這一夜,她絲毫不累,卻盡是甜蜜美夢。
與此同時,傲風院落昏暗的燈光下,也立着三個人。
“南姑娘說的可是真的?”
“洛伯伯,對您我怎麽敢說假的,我之前住在九冥,見到的可是真真切切的。”
瘸腿的中年人往前一步,“果真有?”
南巧琳點了點頭。
“那跟在夜九傾身邊的姑娘是誰?”
“那個人不是,我聽九冥一個師姐說,那是京城過來的貴客。”
“哦……”洛遠山思忖片刻,點了點頭,“看來穆兄之前是中了夜小侄的障眼法啊……”
“甭管怎麽樣,人總是找到了,你答應我的事別忘了。”
“不會,放心!”
☆、第 二 十 五 章
醜時剛過,夜九傾門外就有奇怪的聲響,是小飛的暗號,起身看了看沉睡的七七,他才走了出去。
敵人已經開始行動了!
暗黑之下,夜九傾随小飛往後山谷飛去,兩人腳步輕到燕鳥都未察覺。
到一處,小飛停住,指了指下面腳步不穩的人。
夜九傾皺起眉,思忖片刻突然飛下,落在那人面前。
面色詭異的紅,似醉不是醉,目光渙散,神志不清,只一味的往前走,再往前便是懸崖了。
“他中了毒。”夜九傾道。
“我回來彙報的時候,他并未如此。”
“就是說下毒之人是剛剛動手的。”
“少主以為是誰?”
夜九傾搖頭,他有懷疑對方,卻猜不到那人目的,不想妄下定論。
“不管是誰,今晚他必須死!”一個聲音從後方傳來。
夜九傾和小飛都不驚訝,他們早已聽出她的腳步聲。
七七走過來,臉色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只是聲音陰沉的很,“當年的兇手中,我能辨別的只有這個人,瘸腿,奸邪,這張臉我不會忘記。”
“你想怎麽做?”夜九傾轉過身,沉沉地看着她。
七七抿了下唇,終于對他覺得抱歉,“對不起,我的手也要沾血了。”他會不會覺得她很髒?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若你不安,我便不寧。”他又問一遍,“你想怎麽做?”
七七轉向小飛,問道:“還記得我那幾晚舞給你看的劍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