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接下來這一個月,谷雨簡直用命追星,她跟毛絨絨一起,幾乎每一場巡演都跟。
周末連開兩場,兩個人就一人去一場。
如果連開的兩場都去,谷雨錢包裏剩下的錢負擔不起門票。
“圓夢家”這個冉冉升起的新站,憑借着她們倆的用心出圖和穩步提升的水平,以及她們找到的新美工,終于更上一層樓。
再加上之前林樂童的鎖屏是圓夢家出品,又認證了一條手鏈。
圓夢家來勢洶洶,坐穩了林樂童家站子的第一梯隊。
進入站子top line,成為神站潛力股,指日可待。
“Top 沒有 line,ace only one”這樣的局面不應該出現在站子中。
站子要有良性競争,才能促進各方面的積極發展。
谷雨算了算手裏剩下的錢,所剩無幾。
這兩個月已經過了站姐這把瘾,接下來還是要過好自己的生活,好好工作賺錢,有空跟哥多見面。
兩個人狗完這個月的最後一場巡演,疲憊地躺在床上,久久回不過神。
谷雨忽然覺得心裏空空的,好像這兩個月就像一場夢,她說:“毛絨絨,我接下去要好好工作了,你一個人,站子還接着開嗎?”
“開啊,再找個人搭夥。”毛絨絨同樣很恍惚,但還是說,“不然別人覺得我跑路了,那不是很糟糕,這段時間白努力了。”
谷雨放空,還是覺得這段時間就像場夢。
“糟糕的不是跑路,比起跑路,很多人更害怕沒有人喜歡他。跑一個站姐就好像少一個喜歡他的人。如果一個愛豆沒有人喜歡,好像一切都完了。”
Advertisement
毛絨絨:“我們喜歡哥這麽久,不知道看過多少站姐爬來爬去,其實這很正常。”
“豈止是正常。”谷雨翻了個身看着毛絨絨,“是正常的不得了。”
“毛毛球,你還記不記得第一次看演唱會的感覺。”
毛絨絨想了想,有點遲緩地說:“記得啊,怎麽可能會忘。”
谷雨好像陷入了很深的回憶。
“我第一次去看他,入場口安檢太慢了,大家最後十分鐘幾乎是擠在一起跑着進場。太擠了,不知道誰推了我,我眼鏡掉到地下,被後面人一腳踩碎了。那一場,我坐在山頂,沒了眼鏡就是個瞎子,什麽都看不見,連大屏幕都看不清楚。我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時候看臺上也只有幾個人影,根本看不清哪個是他。他聲音出來那一刻,我好興奮,但又莫名其妙好失落。是他嗎,是我那樣認真喜歡的林樂童嗎?”
“一切都太不真實了,我感覺自己像做了一場夢,我離他好遠,真的好遠。就算在一個場館裏,我能清楚聽到他的聲音,跟他呼吸着一個地方的空氣,我還是離他好遠。好難講清楚,我像在夢裏失重了,我好害怕醒過來,但這場夢又太無力。”
“然後第二次,第三次,慢慢調整心态,會努力買離他更近的票,告訴自己能感到幸福就好了,哪怕是一瞬間的幸福。過好彼此的生活。本來就是不會相交的平行線啊。”
“這次當站姐也一樣,我感覺就像做夢,像第一次看演唱會一樣感覺是場夢。但好奇怪,我沒有一點舍不得,反而特別想過好自己的生活,很想好好彌補自己,也不知道是彌補什麽。”
毛絨絨好像知道谷雨這種情緒的源頭,她嘆了口氣,說:“是不是因為那個小號?”
圓夢家好不容易擠進一線站子,上位之路林樂童的兩次翻牌相助,讓個別站姐嫉妒的牙癢癢。
其實林樂童對各個站子的認證都比較平均,不存在對哪個站子尤其偏愛。
但站姐圈愛小姐妹扯頭花,偶爾還争個風吃個醋,大概是哪個站姐可能是覺得憑什麽林樂童不用她的圖做手機壁紙,心裏有火,所以特意開了個小號狙圓夢家。
姐有備而來,連造三個錘,大帽子往圓夢家頭上扣。
這位姐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了,當時谷雨一時鬼迷心竅給于然喊加油的視頻。
“呵呵,不知道擔的是誰,騙你們聯通姐的錢養真正的心肝了呢。”
視頻裏拍的是谷雨的背影,沒有正面。
谷雨看了這個視頻,又好笑又無語,她該怪誰。
怪當初喊的撕心裂肺,讓人好不心疼的然妻嗎?都怪你們喊得太真情實感太震耳欲聾太有感染力,搞得她也不自覺跟着喊了一句?
之前還沒正式開始站姐生涯的時候,毛絨絨和谷雨加了代拍群,如果實在是太想林樂童了,就去代拍群買幾張圖以解思念之情。
看一看沒見過的林樂童的照片,四舍五入就是看見了新鮮的哥。
那位姐把谷雨當初在代拍群裏的發言單獨截出來,特意沒截日期。
“發個聊天記錄。知情的都知道這個頭像是她吧,根本沒跟幾次行程,圖都是買的。”
第三錘最具想象力。
谷雨和毛絨絨為了省門票錢,一般都是你追一場,我追一場,沒有同時狗過同一場。所以線下追星,其他人都只見過她們其中一人。
那位姐又發了一張毛絨絨的背影圖。
“看背影也可以看出跟喊加油那位不是一個人吧,她現在把站子賣給這個新站姐賺了一筆,現在拿着錢去追心肝了。”
此時谷雨安慰自己,站子如愛豆,沒人黑就是說明站子還不夠紅。
但是互聯網對她未免太殘酷,給她站的站姐生涯來了一個這樣不體面的結局。
不明真相的聯通姐姐們看到那三條微博後,恐怖襲擊式刷屏圓夢家微博評論。
讓站子滾出來給一個解釋。
谷雨和毛絨絨兩個人絞盡腦汁,反反複複,才寫出像樣的回應。
平常大家說明星被罵又有什麽大不了,賺了那麽多錢,被罵幾句怎麽了,當明星的沒顆強心髒出來混個屁啊。
谷雨這時才明白,誰知道被罵的人有沒有深夜裏悄悄抹眼淚,白天再裝作光鮮亮麗老娘不care?
雖然她安慰自己沒人黑就是不夠紅,但是心裏真是一百個一萬個不爽。
真的很不爽,甚至還有點中學女孩被霸淩的委屈。
明星好歹賺錢賺到手軟,她沒賺一分錢為愛發電,無端被罵只能微笑接受。
是的,她這輩子都沒有做女明星的命。
不僅因為相貌平平,更因為她沒有一顆鑽石般堅硬的強心髒。
谷雨回毛絨絨:“幸好我們倆沒跟機出機場圖,不然到時候一進艙,立馬被開小號那個姐拳打腳踢,在哥面前丢臉丢到家。”
毛絨絨笑到一下子喘不過氣來。
“笑死了,線下鬥毆,當面争寵。”
谷雨用胳膊肘碰了碰毛絨絨,“對了,我有沒有跟你說,哥公司的事情?”
這個月不僅谷雨忙,林新野也忙。
兩個人沒見幾面,而且每次見面,谷雨覺得林新野都是忙裏偷閑來找她,為了見她一面,把像海綿裏的水的時間,擠了又擠。
有時候他垂着眼看她,好像很累了,懶得說話,但就是看着她。
她經常覺得受寵若驚。
雖然他每次都一副懶得說話的樣子,但谷雨都致力于挖掘小道消息,經過幾次拼拼湊湊,大概知道了小道消息到底什麽情況。
“什麽事?”提到林樂童,毛絨絨整個人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振奮,“怎麽了!哥怎麽了!”
谷雨說:“你還記得蔣朗吧?”
毛絨絨點頭:“記得啊,就以前跟李清一起,後來被排擠走的那個。”
谷雨:“蔣朗之前被李清邊緣化,最後又被李清趕走,不甘心。李清欠他的,他都要拿回來。”
毛絨絨覺得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打擾了,聽起來好虐戀情深,你不要把兩個老男人的破事講的那麽唯美。李清這個狗比有多遭人嫌,每家公司的老板都有好事者互拉CP,但是就沒人看李清一眼,你看他多遭人嫌。”
谷雨一下被戳中笑點,狂笑不止,“所以才說朗清是真的啊。”
毛絨絨一記佛山無影腳穩穩踹中谷雨,“滾!李清不配!”
谷雨接着往下說:“蔣朗要報複李清啊,所以手裏有任何把柄都自殺式放出來,就是不給李清一條活路。于然談戀愛之前所有人都幫忙兜着,為什麽突然被爆出來,就是蔣朗找人放的料,一錘一個準。”
毛絨絨想了想,問:“那哥的錄音和算命的微博,也是蔣朗幹的?”
谷雨點頭表示贊同,“不過俞新立爸爸是巧合,正好在這段時間爆出來了。”
毛絨絨極度憤慨,“蔣朗是不是有病,恨李清就直接放李清的料,幹嘛搞哥他們啊。
谷雨沉默半晌,語氣凝重,“可能是對李清還有愛吧。”
毛絨絨狠狠把枕頭往谷雨那兒砸,“別講了,吐了啊。”
谷雨往邊上一躲,語氣竟然有些說不出的惆悵,“對他們來說,愛豆不過就是商品。蔣朗想方設法搞Cynic,除了報複心理,也是因為他自己想推新的團,反正手裏有料,就先把競争對手搞掉。李清也不會心疼哥他們啊,就是覺得他最賺錢的那個團出事了,他得想辦法逆轉局面,他要繼續賺錢。”
她接着說:“可哥不是商品,哥是我們最愛的人啊。”
毛絨絨眨了眨眼睛,好像忽然想到什麽很重要的事,“谷雨,這些都誰跟你說的?”
谷雨一愣,想到自己好像暴露了,立馬裝傻保持沉默,把頭偏向一邊,假裝睡覺。
毛絨絨立馬意識到問題不對,問:“是不是林新野。”
谷雨裝出很困的樣子,打着哈欠說:“是啊。”
毛絨絨迅速抓住問題重點,步步逼問:“你最近跟林新野怎麽樣了?”
谷雨立馬閉上眼睛裝死。
睡了睡了她睡了,她什麽都聽不到,她什麽都不知道。
毛絨絨警鈴大作,這一定有問題。
她一個猛撲,死死壓制住谷雨,“說!你們現在怎麽樣了!”
谷雨睜開眼睛,背對着毛絨絨,但還是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啊,我知道了。”毛絨絨一下松開谷雨,“你跟林新野是不是已經好上了?是不是下次他帶你回去跟家裏人見面,哥就會叫你嫂子了啊?”
那一瞬間谷雨覺得腦子充血,差點昏迷。
她忽然幽幽開口:“太刺激了,我不喜歡。”
毛絨絨現在心裏認定谷雨和林新野已經永結同心,一副要深情歌頌偉大愛情的樣子,再狠狠補上一刀。
“愛!”毛絨絨擡起頭,抑揚頓挫,說話充滿感情,“本來就是刺激的!”
“啊!就讓這愛的暴風雨來得猛烈些!再猛烈些!”
“讓我們都做勇敢的追愛人!”
谷雨抄起一個枕頭就向毛絨絨砸,“閉嘴!”
毛絨絨巧妙躲開攻擊,并且繼續抓住谷雨的痛點。
“到時候你這個做嫂子的多給我争取一點粉絲福利,也不枉我們姐妹一場。”
谷雨冷哼一聲,“有也輪不到你。”
毛絨絨愣了愣,反應過來,“我靠你太不是人了吧,哥哥也要,弟弟福利也要。”
谷雨瀕臨崩潰,仰天長嘆,“到底是逼我做嫂子的不是人!還是要我犧牲自我換取粉絲福利的不是人!”
毛絨絨下了一個結論。
“大家都是人,是人就要談戀愛。”
谷雨挪了挪被窩,老老實實閉上眼,不想争不想吵。
“睡了,真的睡了。”
好好睡一覺,明天她要趕去林新野的比賽。
第二天谷雨起了一個大早趕動車回S城,剛回家放好行李,就匆匆忙忙往賽場跑。
不過再忙,她還是在出租車上,手忙腳亂地掏出化妝包,匆匆忙忙化了一個妝。
等化完了妝,谷雨對着氣墊裏小鏡子抿了抿嘴唇,順便眨了眨眼睛。
她眨完眼睛有點懵,自己為什麽化妝呢。
是因為要見林新野。
她大清早趕最早的動車回來,放好行李又怕趕不上比賽,剛剛恢複貧窮的她不惜天價打車費直奔賽場。
也是因為要見林新野。
谷雨心知肚明為什麽林新野在她這兒待遇越來越好,不過她還是相當慫地看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迅速合上氣墊,好像什麽都沒發生,假裝心情沒有異常波動。
老天爺啊,求求你賜予我勇氣,去面對真誠的感情和“嫂子”這一讓人聞風喪膽的稱呼。
她一下車就挺直了背,立馬把自己調整到最佳狀态。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見林新野前她或多或少會有點點焦慮。
擔心自己今天狀态如何。
剛剛她盯着鏡子裏的小痘痘長達十五秒,并且擔心以林新野的視力能否在十米開外準确捕捉到這顆痘痘
谷雨進場後,匆匆忙忙跑上看臺,故作鎮定地坐下,擡起頭環顧四周,确定沒什麽不該出現的人。
——比如看熱鬧不嫌事大,全世界最八卦的杜佑。
現在她可以盡情展現自己的期待了,比如站起來踮着腳昂着頭,睜大眼睛努力搜尋賽道上的人影。
林新野這家夥在哪兒呢?
手機忽然震了震,谷雨也跟着抖三抖。
她拿出手機。
【小朋友,我看到你了。】
谷雨驚慌地左顧右盼,靠,他人在哪兒啊,根本看不到。
【你在哪兒?】
【看來還是我喜歡你多一點,一眼就可以找到你。】
谷雨:……
這個人怎麽講的好像兩個人已經兩情相悅私定終身了一樣!
怪怪的!
不過她還是繼續努力在人群中搜索林新野。她一邊找,一個可怕的想法一邊湧上她的心頭。她該帶一個望遠鏡來的,她應該跟去看演唱會一樣認真對待這次比賽的。
找尋無果,她手速飛快打字。
本來想說,“別他媽胡說八道,我馬上就可以找到你。”
但就在要發出的時候,她發現不對勁,這不是視力好不好的問題,這是誰更喜歡誰的問題。
她幹嘛要争這口氣!
她正在對話框一字一字删除,林新野的新信息又跳了出來。
【要比賽了,公主能給我加油嗎?】
這個要求還不算過分。
谷雨剛打出“加油”兩個字,看到林新野新發來的新消息,她又緩緩删除。
【比如,一枚飛吻?】
【我看得到。】
谷雨倒吸一口涼氣,左顧右盼,懷疑自己當衆無緣無故飛吻,會被萬千人齊飛白眼,當作傻逼。
她有點遲疑,愣愣地看了一眼左下方,整個人像被雷劈穿。
那個後腦勺,那個背影。
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林樂童!
是!林!樂!童!啊!
哥!你來了!你真的來了!谷雨此刻就差眼淚直流當場暈厥,不管跟了多少場巡演,不管在取景框裏見過多少次他。
只要他在自己附近,她就會随時随地為他瘋狂。
谷雨現在已經陷入狂熱的追星情緒中,一個人呆呆地望着林樂童的背影出神。
什麽微信啊,加油啊,鼓勵啊,飛吻啊,統統被她抛在腦後。
這個世界好像只剩下喧嚣的賽場,和左下方的林樂童。
但林樂童被兩個助理護着,一行三人急匆匆不知道往哪兒走了過去。
但谷雨還是望着那個方向出神發呆。
【是不是看到我弟了,跟着他一起走。】
谷雨在發呆。
【在看臺記得帶好耳塞。】
谷雨在發呆。
比賽一開始,賽場立馬沸騰起來,車谷雨猛地清醒,趕緊站起來,看着幾輛車在賽道上飙來飙去。
靠,糟了,她不知道哪輛是林新野的車。
大事不妙,谷雨焦急地盯着幾輛車飛來飛去,只能默默許願。
老天爺啊,求求你了,第一名一定要是林新野。
整個賽場都是車轟鳴而來的引擎聲,讓人頭暈目眩。
有那麽一瞬間,谷雨覺得自己會因耳鳴當場暈厥。
現場的氣氛太過于熱血沸騰,谷雨生平第一次領略到競技體育的魅力。
雖然轟鳴聲讓她耳鳴,但引擎聲呼嘯而去帶來的風,似乎格外刺激,自由。
她一想到,林新野就坐在其中一輛車裏,就覺得天旋地轉。媽的,太帥了,真的太帥了,她也是林新野的迷妹,她也要為林新野搖旗吶喊。
哥哥太酷了,哥哥開車太飒了,哥哥開車太狠了,哥哥別開車了,哥哥來跟我……&*%*……
想到最後一句,谷雨猛晃自己腦袋,耳鳴了腦子也壞了嗎?
清醒一點!
谷雨!你!清醒一點!
但是……
一想到林新野開車這麽飒,她的感情再度天翻地覆。
除了之前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現在還有了奇怪的憧憬和崇拜。
她也可以為林新野尖叫,像她随時随地為林樂童瘋狂一樣。
第一輛車沖破終點線的時候,谷雨感覺自己心髒都快要停了。
會是林新野嗎?
嗚嗚嗚嗚嗚嗚。
哥哥這麽帥!哥哥必須是第一!
不知道過了多久,谷雨終于等到頒獎儀式公布比賽結果。
她出神地盯着大屏幕上的頒獎儀式,看着林新野意氣風發地站在冠軍臺上,手裏拿着獎杯,心裏很恍惚。
全世界的鮮花和掌聲都只為了他一個人。
谷雨忽然理解林新野的決定。
而且她毫無征兆地掉入少女遐想中,癡癡地幻想林新野第一次學車卻胸有成竹一副沒什麽能難倒他的樣子。
第一次拿冠軍明明很開心,臉上卻雲淡風輕,好像在說這有什麽了不起,老子以後還能拿一百個。
想一想,還真是,又拽又臭屁又可愛。
她迅速武裝起對林新野的濾鏡,就像當初看林樂童那樣。
賽車王子林新野,怎麽看怎麽讨人喜歡嗚嗚嗚。
她正一個人發呆,微信提示聲适時地打斷了她一個人的快樂遐想。
林新野:【站在那兒別動,我來找你。】
谷雨往左右看了看,沒見到人,就踏着小步沿着看臺往下跑。
一點都沒把林新野那句“站在那兒別動”放在心上。
她剛往下沒跑幾步,就迎面看到林新野抱着一個碩大的獎杯,穿着賽車服,直直向她走過來。
一看就是剛頒完獎直接來找她的。
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看到林新野穿着賽車服手捧獎杯的樣子,心跳還是慢了兩拍,呼吸有點停滞。
靠,太帥了。
她咽了咽口水,向前走了兩步,不自覺有點緊張,像第一次跟暗戀學長打招呼的清純小學妹。
“那什麽……”谷雨想說的下一句話是,林新野,你開車的樣子太他媽帥了。
但她還沒說出口,就因為過度興奮沒踩穩臺階,一個踉跄,差點摔個狗吃屎。
不過她運氣奇佳,正好撞見林新野。
所以一個踉跄連滾帶爬撞進林新野懷裏。
她懵懵地擡頭,很慌亂地撥了撥頭發,緊急扯出一個尴尬的微笑。
林新野低頭,似乎對她倒黴的樣子見怪不怪,那雙好看的眼睛裏看不出什麽情緒,漂亮的雙眼皮勾勒出似笑非笑的神态。
反正你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谷雨感覺自己激動地快要飙出兩行熱淚,磕磕絆絆地說:“你剛剛……”
林新野用一只手輕輕撫過她耳廓,“沒戴耳塞。”
“林新野,我……“谷雨完全沒聽林新野說什麽,繼續毫無章法地往下說,“你開車真的太帥了,我做夢都想不到……”
想到這兒,谷雨又頓了頓,用力呼吸,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林新野打斷她,又問:“耳朵還舒服嗎?”
谷雨這才反應過來,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低頭說:“剛剛有點耳鳴,我看比賽太投入了,忘記你之前跟我說的要帶耳塞。”
林新野好像根本沒聽她在說什麽,只是盯着她的耳朵出神。
谷雨立馬感覺自己的耳朵燒的通紅。
“我本來想讓你去vip休息室的,你是不是沒看手機?”
“啊?”谷雨急急忙忙掏出手機,看自己是不是漏了什麽信息。
【是不是看到我弟了,跟着他一起走。】
【在看臺記得帶好耳塞。】
谷雨迅速理出思路,林新野之前千叮咛萬囑咐她帶好耳塞,是怕她在看臺耳鳴。
之後林新野又改了主意,就算vip休息室只能看電視直播不能讓她現場感受他飙車的英姿。
但vip休息室舒服,就讓她去休息室。
但她持續走神,沒去成休息室。他沒辦法,再開金口,讓她記得——帶好耳塞。
谷雨這樣一想,都要眼淚汪汪了。
媽的,全世界最好的林新野。
這個星她追定了。
但谷雨還沒回他一句,他就掉頭往下走,谷雨急匆匆跟着他身邊,活像一只吱吱喳喳無法停歇的小麻雀。
“我靠,你剛剛開車太帥了,你怎麽不早點秀給我看。”
“林新野,你開車時候的帥氣程度不比我哥差,真的是兩兄弟,親生的,真的是親生的!”
“怪不得你嫌棄我開車慢,我以後再也不說你愛飙車了,我錯了,我錯了。”
谷雨跟着他叽叽喳喳說了一路,林新野帶着她進了一間休息室,随手關上門。
她還沉浸在自己的絮絮叨叨中,林新野幹脆利落地把獎杯塞到她懷裏。
谷雨猛地意識到兩個事實。
第一,林新野沒來得及放好獎杯就跑過來找她。
第二,林新野當初說要把獎杯送給她當禮物。
但谷雨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兩個事實,林新野剛遞出獎杯,就無預兆地靠近,輕輕吻了她。
谷雨幾乎同時感受到手裏獎杯的重量,和周圍無法逃避的他的氣息,還有唇上溫熱的觸覺。
林新野沒有往後退的意思,好像剛剛只是個預告,他捧着谷雨的臉,手指不經意拂過她的耳廓,氣息若有似無地環繞着她。
“不能怪我,誰叫你這麽小氣,一個飛吻都不肯,我只能自己讨回來。”
這時候突然有人開門進來,興奮地喊了一聲:“哥!”
谷雨吓得立馬躲到林新野身後,用背緊貼着他,死死攥着懷裏的獎杯。
林新野仿佛什麽都沒發生,若無其事地以一個哥哥的态度,春風和煦般笑了笑。
“童童來了啊。”
語氣非常正經,非常慈愛。
谷雨對林新野一下有了新的認識。
衣,冠,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