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着心頭的潮湧。
“因為……時機尚未成熟……”他收緊雙臂,好像要将我揉碎。
“何時才時機成熟?”
“本王會盡快,容兒,本王不會不要你……只是眼下洛陽局勢不穩,你畢竟是皇兄的皇後。”
我看着他,目不轉睛地看着他,想從他的眼眸深處望進他的內心,想看清楚他的心,可是,我只看到他眼中小小的人影,別無他物。
司馬穎的手指撫觸着我的娥眉,潋滟、漆黑的眸交織着層層疊疊的情愫,“無須多久,本王會帶你離開洛陽,到邺城,或者到成都,誰也不會打擾我們,容兒,可好?”
雖然早已猜到他會說出這番話,心,仍然一寸寸地往下墜。
我違心道:“王爺是陛下皇弟,手握重兵,理當以家國大事為重,兒女私情暫抛一旁,容兒可以等。”
他展眉一笑,“本王知道,你會體諒本王的。”
“夜深了,王爺滞留宮中多有不便,盡早出宮吧。”
“本王無眠,這才私自進宮瞧瞧你。”
司馬穎攬過我,拍拍我的肩背,半晌之後轉身離去。
那一絲溫暖,随着他的離去而消失。
他曾經帶給我的溫暖,終究煙消雲散,終究被他自己弄散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淚珠終于滑落,心,悲酸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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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孤單一人(二更)
六月,司馬衷下诏,封成都王司馬穎為大将軍,都督中外諸軍事,假黃钺,錄尚書事,加九錫,入朝不趨,履劍上殿。河間王司馬颙以戰功進位侍中、太尉、加三賜之禮。
不僅如此,司馬衷還下了一道特別的旨意,齊王司馬冏、成都王司馬穎和河間王司馬颙可以自由出入宮城,除了後宮內苑,其餘地方都能踏足。如此隆寵,震驚朝野。
因此,這三王時常在下朝後、商議政事之餘,在宮中耍刀舞劍,甚至耍到天子寝殿附近,引起朝野側目。
這日午後,我坐在廊下,呆呆地看碧池中亭亭玉立的荷花,忽然間狂風大作,天色陰霾,驚電閃閃,雷聲隆隆,不會兒就下起傾盆大雨,風雨雷電交加。
“皇後,這夏日雷雨太大了,回寝殿吧。”碧淺勸道。
“你看,那碧綠的荷葉上水珠滾動,多好看。”我在想,那荷葉遭受大雨的侵襲,為什麽不會沉下去呢?
“那荷花在風雨中亭亭玉立,雨濛濛,風飒飒,也很好看。”碧淺莞爾輕笑。
“是啊,真好看。”
“風太大了,雨都飄進來了,若是淋濕了,仔細着涼。”
“你回去拿傘吧,我再看會兒。”
碧淺說立即回來,要我在這兒等她,我看着風雨肆虐中的荷葉、荷花,忽然覺得,縱使風雨再大,它們也不會折腰,秀絕而柔韌。
我伸出手,從檐上飛落的雨珠落在我的掌心,冷冷的,有點疼。
掌心水花四濺,像是一朵水花清新地綻放。
“小時候你總是喜歡這樣玩。”一道疏朗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有點熟悉,有點久遠。
“十歲以後,你就不再這麽玩了。”說話的男子走到我身前,望着我笑。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敢置信,驚喜得說不出話。
母親過世後,我就不這麽玩了,因為,母親常常與我這樣玩,母親走了,我就孤身一人了。
他的肩頭被雨打濕了,頭發也染了雨絲,他還是他,只是比以往多了三分成熟、穩重。
我輕輕笑起來,“表哥。”
真好,表哥沒有死,我還有表哥,我不是孤單一人。
孫皓微微皺眉,擡手輕觸我的鬓發,轉而落在我的肩上,“氣色不好,這些日子很苦吧。”
“我很好,表哥,孫家、羊家所有人都……為什麽你沒事?你躲在哪裏?”
“我慢慢與你說。”
來到一處比較隐蔽的地方,表哥緩緩道來。
三月,三王興兵讨 伐司馬倫,他覺得事态嚴重,就向外祖父、外祖母進言,請他們回泰山南城頤養天年。他們同意了,其他人卻不願離開繁華、富貴的洛陽,于是,他護送外祖父、外祖母去泰山南城,安頓好他們後才回京。聽聞司馬倫一黨、孫羊兩家皆被誅殺,他不敢進城,躲在鄉下,待京中穩定些再回來。
前幾日,他喬裝進城,受到右衛将軍的重用,現今已是負責宮禁宿衛的殿中将軍。
我是耳目、內應
“宮中不少人認得你,萬一被人認出你是孫家人,那如何是好?”我擔憂道。
“孫皓已死,如今的我,容貌已毀,叫做楊護。”孫皓從袖子裏取出一樣東西,貼在左臉,那半張臉立即變成被大火灼燒過的樣子,醜陋不堪。他淡淡一笑,“平時,我喬裝成這樣,再以鬓發遮掩傷疤,就不會吓到人,也不會被人認出。”
“表哥,你為什麽進宮?”我很難過,俊朗的表哥竟然變成這副鬼模樣。
“容兒,我答應過姑姑,一輩子護你周全。”他拍拍我的手,“你在宮中,我就在宮中。”
他這般癡心長情,我不知道該說什麽,“表哥,我不希望你為了我不顧自己的幸福。”
他的眉宇流露出堅毅之色,“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心滿意足。”
回到昭陽殿,碧淺端來熱茶和點心,孫皓吃了一點,道:“對了,我聽聞,三王興兵讨 伐,趙王司馬倫兵敗,有一事很蹊跷,成都王在宮中有內應。”
心猛地一跳,我盡量以平穩的嗓音問道:“你從何處聽來的?那內應是什麽人?”
“我夜間巡守時無意中聽說的,據河間王的部将說,成都王在宮中安排了耳目,宮中、京中發生何事,趙王司馬倫有何動靜,成都王立即就知道,了如指掌。”他所說的每個字、每句話,都讓我心驚肉跳,“趙王稱帝,成都王知道後,立即命人傳信給齊王、河間王。那部将還說,成都王不想帶頭興兵讨逆,以免落人話柄,就故意讓部下洩露機密,如此,齊王就會第一個起兵。”
“那內應是誰?”我故意問道。
“不知道。”孫皓又道,“河間王贊成都王厲害,竟然在宮中安排耳目,了解京中形勢,取得先機。”
我用飛鴿傳書給司馬穎傳信,目的是為了讓他及早做準備,率軍攻進洛陽,帶我離開。卻沒想到,在旁人眼中,竟然變成這樣。
禁不住想,在司馬穎的心目中,我是耳目、內應嗎?
孫皓告辭,我看着他孤單、蕭瑟的背影,心中悵惘。
——
誰在喋喋不休地說話?吵死人了!
我猛地驚醒,這是男子的聲音,奇怪了,我的寝殿怎麽會有男子?
忽然發覺,四肢被綁着,口中塞着粗布,眼睛蒙着黑布,我躺在地上,只聽得見說話聲。
我凝神細聽,其中一道清朗的聲音屬于司馬穎。
“皇叔,你意思是,司馬冏也有觊觎之心?”司馬穎驚異道。
“這還不明擺着嗎?”這人的聲音略微沙啞。
讓司馬穎稱為皇叔的,如今在京中的只有司馬颙。司馬颙是宣帝司馬懿弟弟司馬孚孫,與先帝司馬炎同輩,是司馬衷與司馬穎的堂皇叔。
司馬颙恨恨道:“司馬冏獨攬朝政,朝臣早已不滿;對陛下沒有臣下之禮,甚至對陛下呼來喝去,不将陛下放在眼中,好像他才是皇帝。”
司馬穎有意問道:“那皇叔以為,我們應當如何?”
作者題外話:是誰把容兒綁到這裏的?将會聽到什麽呢?
心痛如割
“靜觀其變,讓他引火自焚。”司馬颙的聲音顯得陰險狡詐,“他有狼子野心,我們就讓他在洛陽只手遮天,待他得意忘形之時再給他迎頭痛擊。”
“皇叔意思是,我們離開洛陽?”從聲音聽來,司馬穎好像對目前的局勢、對司馬冏的了解并不夠,然而,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是這麽蠢的人,應該是裝的。
“你不是在宮中有耳目嗎?”司馬颙笑得奸險,“你好好利用這顆棋子,我們才能占得先機。”
“我不想再利用她。”司馬穎生硬地回絕。
“既已利用過一回,利用第二回、第三回又如何?”司馬颙不屑道,“你不會愛上一顆棋子吧,章度(司馬穎的字),成大事者,不能為兒女私情牽絆。”
棋子?
棋子!
利用?
利用!
不想哭,可是,淚水不可抑制地流下來,流下來……
不想痛,可是,心痛如割,仿佛有一柄匕首刺入心口,一下下地刺着,永不停歇……
——
原來,只是利用而已。
原來,所有的海誓山盟、所有的癡心長情,都是假的。
我只是一顆棋子。
竟然這麽蠢、這麽笨,會相信一個從未深入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