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修）
第四章
我心中躊躇，不知當信不當信。雖說莫無心的話聽起來難以置信，而且有些牽強，但邏輯上卻又沒有什麽明顯的漏洞。況且，就算他存心騙我的，我這魚肉又能如何？
只是，當人家替身這種凄慘狗血到無以複加的事兒……
蒼天啊，你是嫌我破相嫁不出去還不夠凄慘，非要我悲劇到底麽！
“我若是答應有什麽好處？”我心裏憤怒、生氣、無奈、憂傷俱有。但卻還是知道魚肉是沒有資格對刀俎耍脾氣的，只能盡力在無奈妥協之前為自個兒謀點福利了。
“二哥燒得一手好菜，尤其是肉類烹饪他最是拿手。只要你留在這兒好好照顧二哥，你可以每天都吃到各類極品葷菜。而且，你放心，我們只要你留三個月，三個月後，無論二哥的病情有沒有好轉，我們都會放你離去。”紅醉媚眼一斜，那叫一個風情萬種。
“你保證？”想起了柳月祈做的紅燒肉，我咽了咽口水。
“我虎狼寨兄弟一言九鼎。”鐵步骁握拳捶了捶胸膛。
“我要做些什麽？先說好，你們要保證我的清白無損！”我才不要失貞給一個将我當做替身的家夥，老娘的待嫁之心還是激情澎湃的。我一直堅信，雞腿會有的，不愛外表愛內心的良人也會有的！
“姑娘只要平日裏陪陪他，慢慢地讓他接受那個飛飛已經不在的事實就行。但切記勿操之過急，二哥受不得刺激的。至于清白，姑娘放心吧，二哥是個守禮的君子。”莫無心緩緩道來，說到最後的時候，眼睛微微閃了閃。
一想到柳月祈之前對我的孟浪行為，我頓感“守禮數的君子”這話就是句場面上的廢話，但一想到那家夥一片癡情，因為失去愛人而患了相思心病，我便又有些不忍和同情。
罷了，就算莫無心此刻給了我保證，等到時柳月祈真想幹什麽，他們還是會将我這肉票直接綁起來送上兄弟的床吧，還是只能自己小心了。
于是，我終究是暫時答應了下來，要他們給家裏送了封信暫時報個平安之後，真正開始了在虎狼寨當替身的詭異日子。
*****
這日，天朗氣清，我陪着柳月祈在涼亭裏喝茶。
這虎狼寨真正是個古怪的地方。寨中的人古怪不說，連住的地兒都不若一般的土匪寨子那般簡陋樸素，反倒是庭院花池，長回廊拱形橋，處處透着一種貴氣和雅致，和那些官宦人家的府邸幾乎無異。
據鐵步骁說，這兒是虎狼寨的窩，就處在城郊，只是外人找不到罷了。因為這屋子外，設了厲害的陣法，将屋子隐藏在了周遭的草木之間。不懂破解之法的人是進不來出不去的。
我這才明白，為何朝廷次次轟轟烈烈圍剿虎狼寨的行動總是狼狽地無功而返。這虎狼寨，着實不簡單。
不過這些事兒與我無關，身為一個肉票，我只想這三個月快些過去，完整平安地回家。
放下手中的雞骨頭，我用沾滿了油的手摸着下巴，陷入深思。
“在想什麽？”柳祈月不知什麽時候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将我的手拉了去，從懷中掏出一條幹淨的素白手帕輕輕擦拭。
他依然淡淡的面無表情，但動作卻溫柔仔細，雕刻出來一般的臉在陽光下竟恍若靈透白玉，讓人生生迷了眼。
我看着他，心中突然莫名一動，胸口竟漸漸地開始鼓動。
真要命，本就長得一臉風騷的妖孽模樣，又露出這般秀色可餐的模樣，簡直就是要人命的禍害！
我急忙回過神，抽回手，幹笑：“哈、哈，天氣真好。”
“确實不錯。”他擡頭望了望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中似有笑意。
不知道為何，我老臉一熱，竟有些說不出來的赧意。
“你你你……我們以前在一起都幹些什麽？”我趕緊背過身去，拍了拍臉，做了做心理建設，這才問道。
差點忘了進行我那偉大奇妙的脫身計劃。
我想過了，莫無心他們之所以要我留下來，無非就是想要柳月祈認清愛人已經不在的事實，然後醫好他的心病。思前想後，我能順利或者說早些離開這兒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柳月祈快點認清現實，解開心結。只要他能盡早的恢複，那我的任務不就完成了？到時候我就可以脫困回家吃肉喝酒安心睡覺了！
于是，在糾結地拔了好大一撮頭發之後，我終于想出了一個“妙計”。
将計就計成為那個飛飛，然後以失憶為由得知他們以前發生過的事情，接着将它們一一以完全相反的方式重演！這樣，柳月祈就會發現，現在的“飛飛”和以前的飛飛是完全不同的——雖說失憶會讓人改變，但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只要差別大了，柳月祈就能慢慢地發現現在的飛飛和他的飛飛根本不是同一個人，繼而慢慢接受那個飛飛已經不在了的現實！最後，他就會痊愈了，然後我就解脫了……啊哈！
思及此，我歡樂了，閃亮着眼睛等着他回答。
柳月祈也不知在想什麽，只是表情淡淡的看着我。湛黑的眸子深深的，像是一潭古水，波瀾不驚間卻能讓人瞬間溺斃其中。
一時間，我被他看得滲滲的，發毛。
就在這時，他移開了視線，看向遠處的荷花池，清冷的嗓音裏帶着些古怪道：“你真的一點兒也不記得了嗎？”
我遂恍然，這厮失落了，不高興了。
心下卻不禁感到一絲好笑。這人啊，明明心下情緒很多，怎麽表面上就這麽一副遺世獨立的淡漠模樣。尤其是那張白玉般的臉，一直淡淡的面無表情，鮮少有情緒表露，不知道的人真該以為他天生面癱了。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不應該失憶的……你不要不開心好不好？”我連忙安撫他大爺，低着頭絞着手帕朝他憂傷地抛了個媚眼。
我記得那日鐵步骁的妹子鐵媛媛像我這般扭着腰抛着媚眼對着柳月祈發功的時候，柳月祈一臉面無表情，猛地從餐桌上起身走了。莫無心他們幾個連忙趕我去安撫大老爺，因為……
“二哥讨厭矯揉造作的女人，他會反胃。媛媛你怎麽還犯傻？”
“我……可是！可是我喜歡月哥，我希望他能被我吸引嘛……”
“用他最讨厭的方式？蠢斃了你！”
“嘤嘤，是小容說這樣有用嘛……”
最讨厭！所以那個飛飛肯定不會這麽做！我當場眼一亮，心裏暗爽。
而這會兒，終于可以實踐了！我努力擺出楚楚可憐的姿态，用力扭着老腰向他抛媚眼。
他眼睛眨了眨，薄唇動了動，似乎有點抽搐。
我偷笑，這只是第一步啊第一步，嘿嘿。快問我吧，快問我吧：飛飛飛飛，你以前不會這麽幹的呀！然後我就要回答：阿祈阿祈，現在的我和以前不一樣呀！
然後他就會開始最自己生疑了，哈哈。
我正得意呢，下一秒，他竟突然一把将我抱起按在懷中，然後輕輕拍打着我的背，親吻着我的發旋，清冷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怎麽身子和眼睛突然抽筋？是不是受寒了？”
我那開心顫抖的心兒瞬間“啪”的一下被他拍扁，抽搐了兩下就沒氣兒不動了。
“好些了嗎？”見我徹底石化在他懷裏不動了，他終于将我放開問道。
“……嗯。”我除了“嗯能說什麽……
我默默地咬牙，只覺得額上青筋突突的跳，心中暴風卷過。這家夥……其實不是心裏有問題，是腦袋吧？是腦袋吧？！
“我帶你去無心那兒，讓他給你瞧瞧。”他将我抱起，嘴角似乎微微彎起，但我再一看，卻又是原來那樣，漂亮卻平直。
我終于從木然中回神，剛想拒絕抗議，但這家夥一個點足，人已經飄出去好遠了。
“二哥別擔心，她只是身子有些虛，補補就好。”
最後，當莫無心詭笑着給我開了一堆藥“補身子”的時候，我終于流着淚接受了這殘酷的事實——
老娘出師不利，第一回合完敗。
*****
看着眼前黑漆漆的湯藥，我捏着鼻子，沉默。
“葉姑娘，把這藥喝了吧。”紅醉風舉着瓷碗，情萬種地看着我道。
我繼續沉默。
“葉姑娘，你知道裝死沒用的，你也不想等二哥來吧。”紅醉媚媚地一笑。
我頓時洩氣，無法再沉默。取而代之的是老臉一紅，青筋一跳。
自從前天亭子裏那一出之後，柳祈月就日日照着莫無心說的話讓人煎藥給我喝，我自然是不願喝的——沒病喝什麽藥？
“我身體倍兒棒，真的不用吃藥！”一開始，我耐着性子發誓。
“聽話。”柳祈月憑着這兩個字磨光了我所有耐性。
于是……
“我不喝不喝打死不喝！”我走人抗議。
結果，我有政策那厮有對策，他一個大步追上來将我壓倒在床，一手拿過瓷碗一口飲盡那湯藥，接着對着我的嘴巴喂了下來。
多狗血多惡俗的行為啊，偏生我這将門僞虎女力不如人，只得任這土匪為所欲為，在他涼涼的吻裏暈了頭，轉了向。
等我回過神之後，才發現門口竟站着一堆圍觀的家夥在賊笑。我頓時自燃，恨不得掘地三尺鑽下去。而柳祈月那厮卻是淡定地起身，擦擦嘴，眼兒亮亮，朝他們點了點頭。
此後，他逮到了訣竅，而我搬起的石頭，是徹底砸斷了自己的腳。
作者有話要說：我會告訴你們，非非同學，她砸的不僅僅只是腳麽……（把這劇透的2貨給老娘拖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