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兩人從工作室裏離開, 裴拾茵沒有提出要一起吃晚餐的要求,而是問蘇棉去研究所還是回家。
蘇棉說去研究所。
裴拾茵又問:“你開講座那天, 我可以買束花給你嗎?”
蘇棉聽後立馬擺手:“不要了,我又不是去表演。”
裴拾茵想了想,好像是有點奇怪。
車又拐了個彎, 蘇棉才想起問:“吳蕊的這個衣服多少錢?她跟你說了嗎?”
裴拾茵想了想,去掉幾個零,再随便除一除:“500。”
蘇棉疑惑:“定做的衣服這麽便宜嗎?我看她的工作室挺大的。”
裴拾茵目不斜視:“她不貴。”
蘇棉笑了笑:“那讓她給馮羽也做一套吧,馮羽比我大一碼, 我出門前答應馮羽也給她買一套, 和我一樣的就行, 方便嗎?”
裴拾茵在紅燈前停下, 幾秒後才應:“可以。”
送蘇棉到研究所, 裴拾茵調個頭便離開。
很正好的, 兩人近期連忙碌的時間都撞在了一起, 一起買了西裝後,兩人好多天都沒再碰面。
蘇棉忙着實驗, 忙着論文,還有講座的PPT要做,裴拾茵那邊更是各個城市地飛。
再次見面是十天後,裴拾茵親自把定做的西裝送到了蘇棉家。
周天的下午, 蘇棉剛醒,就看到裴拾茵開了門進來。
蘇棉拿着水杯還有點懵,站在客廳見裴拾茵拿了個袋子換鞋, 脫口便說:“你回來了。”
裴拾茵看着蘇棉的樣子笑了笑,秋季末,氣溫随着太陽的強弱時冷時熱,大概是穿的睡衣厚了點,蘇棉兩邊臉頰悶紅了一小片,粉粉的像撲了一層曬紅。
客廳的燈才剛開,窗簾緊閉着,沙發上一條被子還亂着,茶幾上放着正在待機的電腦。
裴拾茵把袋子放在桌子上,打開窗簾打開窗,轉頭見蘇棉也給她倒了杯水。
“剛回來嗎?”蘇棉問。
裴拾茵:“早上回來的,吳蕊說衣服做好了,下午剛好沒事,給你帶過來。”
蘇棉哦了聲,才想坐地上,又站好。
好幾個袋子,蘇棉見裴拾茵從第一個袋子裏拿出外套,問:“馮羽的也在嗎?”
裴拾茵搖頭:“她的不在,再等幾天。”
蘇棉疑惑地指着剩下的袋子:“那這些是什麽?”
裴拾茵:“裏面搭的衣服,還有鞋子。”
蘇棉精神了點:“我有襯衫啊,有兩件呢,都是白色的。”蘇棉問:“不能搭嗎?”
裴拾茵沒回答蘇棉搭不搭的問題,把外套和褲子放在沙發上後,從另一個袋子裏拿出白襯衫,再拿出一件裏衣。
蘇棉拿着水杯看着裴拾茵一樣一樣地把衣服拿出來,算着裴拾茵把那天的行頭都搭好了。
“去換吧。”裴拾茵指着沙發上的東西:“應該全了。”
蘇棉放下杯子,俯身張開手把衣服全抱住:“全了。”
裴拾茵點頭:“如果再加一套內衣褲,就真的全了。”
蘇棉低頭眉頭一皺,把抱着的衣服往上一提,成功地遮住了某個地方:“裴拾茵。”
蘇棉低聲警告,她感覺到自己臉紅了。
裴拾茵笑了,不和她多開玩笑:“去換吧。”
很快,蘇棉在房間裏把衣服全換上,她先對着房間裏的鏡子照了一番,明明這衣服看起來都差不多,可穿上之後就是不一樣。
設計師專門做出來的衣服,效果果然不同。
從房間出去,裴拾茵讓她把鞋子也換上。
全身都換好後,蘇棉非常配合地在裴拾茵面前轉了一圈,但她站好時見裴拾茵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蘇棉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穿着,疑惑:“怎麽了嗎?哪裏有問題?”
裴拾茵微笑,搖頭:“沒有,第一次見你穿小西裝。”裴拾茵語氣更柔了點:“很好看。”
她說完上前一步,不知道從哪變出來的胸針,別在外套的領子上。
蘇棉低頭看,是只貓頭胸針。
像是真有一只貓趴在那,蘇棉輕輕地拿手指摸了一下貓的腦袋。
擡頭時,裴拾茵還在看她。
“棉棉,”裴拾茵聲音突然溫的不像樣:“你還記得你說過要養貓嗎?”
“記得啊,”蘇棉眉梢揚了起來:“你有看中的貓了?”
裴拾茵無奈笑了,伸手輕輕抓了兩下蘇棉下巴的肉:“沒有,不是。”
蘇棉又問:“那你是想養貓了?”
裴拾茵仍舊搖頭:“不是。”
她哪裏是想養什麽貓,她是想養一只蘇棉。
“好吧。”蘇棉了解到裴拾茵只是随便說說:“以後再說。”
時間匆匆而過,蘇棉開講座的那天下午,裴拾茵提前一個小時便去了A大。
研究所的幾個老師和同學也在,裴拾茵見蘇棉時,免不了的和大家來一場寒暄。
幾句有的沒的之後,兩人退出人群。
穿了高跟鞋,蘇棉看起來高了一點,雖然還是和平常一樣,她把頭發紮成了丸子頭,但配上這身西裝看起來稍稍成熟了些。
“是有點學姐的樣子。”裴拾茵評價她。
蘇棉笑了笑,踩着腳下的鞋子:“你買的這雙很好走,”她回憶:“大學的時候我也穿過一次高跟鞋,但是很難受,我還以為是我的問題呢。”
裴拾茵鬧她:“因為你長大了。”
蘇棉無奈:“裴拾茵,我不是小朋友。”
一行人朝禮堂去,快進場時,裴拾茵挑了個視野好的靠前的位置,蘇棉看着她坐下後準備離開,卻被裴拾茵拉住。
“緊張嗎?”
陸陸續續已經有幾個學生從門口走進來,蘇棉想了想,其實是有點緊張的。
“一點點。”她笑了笑:“不過我準備很充分,到時候不知道說什麽,就照着PPT念。”
裴拾茵這才放她走。
時間接近三點,很快,禮堂裏便坐滿了人,來自大學課堂的小聲說話聲,不斷不斷地傳了過來。
蘇棉在上頭和學校的老師調電腦試話筒,裴拾茵把準備好的相機拿了出來,調好模式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大家好。”
禮堂內的燈光,随着這一聲問好暗了下來,很剛好的,裴拾茵手腕上的表,秒針劃過數字12。
裴拾茵擡頭看站在講臺上的人。
蘇棉在自己專業領域裏做事,總有一種生活中沒有的狀态,她平常說話基本沒什麽語調起伏,或許偶爾會因為一些事放軟一點,但總不像現在這樣。
裴拾茵看着相機裏這個小小又自信的人,又擡眸看上面站着的蘇棉。
這種從小到大在別人嫉妒和羨慕的環境中,被老師家長同學寵出來的氣質,一般人身上是看不到的,裴拾茵從沒見蘇棉在課業上軟過,蘇棉喜歡新鮮的東西,也喜歡過度思考難題。
所以當初,蘇棉在詢問裴拾茵要不要繼續學下去時,得到的是裴拾茵斬釘截鐵的要。
大概是做足了準備,裴拾茵來時還擔心蘇棉的講座會和大多數老師一樣生悶,但一個多小時聽下來,卻有趣許多。
她不免想起當初蘇棉給她家教時的場景,要是裴拾茵對一個東西表示不理解,蘇棉會十分巧妙地列出最貼近許夕顏的例子,一定要叫她把題吞下。
這會兒的蘇棉也是這樣,所以不光是裴拾茵,連下頭坐着的學弟學妹們,也聽得仔細,更有甚者,還會在幾個好玩的點上插一兩句嘴。
因為是第一次開講座,偶爾的,蘇棉會因為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麽而放空幾秒,而後裝作什麽都沒發生地低頭偷偷笑,接着點擊手上的筆,轉頭看投影。
裴拾茵的相機裏,把所有都記錄了下來,她想着,過幾天該找個閑時,把這些細小的表情剪成一個視頻,到時和蘇棉一起看,看她會是什麽反應。
應該很有趣。
裴拾茵靠着椅子,嘴角不自覺揚了些。
蘇棉的講座,在全場熱烈的掌聲中落幕,蘇棉說了謝謝之後朝前排走去,同學們一個個地離開禮堂,裴拾茵不急不緩地收拾東西,最後坐在椅子上等待。
沒多久,蘇棉那邊就聊完了,她踩着高跟鞋拾階級而上,來到裴拾茵身邊。
“裴拾茵,”蘇棉笑着在她身邊坐下,手扶着桌沿:“還是有一點點緊張的。”
裴拾茵笑着捏了捏她頭發上的丸子:“表現很好,蘇老師。”
蘇老師咬着舌尖笑了,點了一下裴拾茵桌上的手機:“快四點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
裴拾茵:“我訂好餐廳了。”
蘇棉問:“你舅舅的酒會幾點啊?”
裴拾茵:“不急,我們九點過去,吃完飯你去我那換一套衣服。”
蘇棉今天這身被誇的多了,聽裴拾茵這麽說,沒忍住問:“這身不行嗎?”
裴拾茵搖頭:“不行。”
蘇棉:“為什麽?”
裴拾茵:“晚上不需要你當女王。”
蘇棉被女王二字逗樂:“那晚上我是什麽?”
裴拾茵稍稍一歪腦袋:“晚上做小公主。”
裴拾茵說完這話,食指勾了兩下蘇棉的下巴。
蘇棉疑惑:“你給我準備了裙子?”
裴拾茵:“嗯。”
蘇棉抿嘴。
裴拾茵怕她不願意:“晚上很多人穿裙子,你不會覺得不自在,”裴拾茵想了想又說:“是吳蕊工作室做的,不想試試?”
蘇棉點頭:“好吧。”
第一排的老師走了大半,裴拾茵朝門那邊看了眼,有個學生站在門邊,大概是等着關門。
“棉棉。”裴拾茵喊她。
蘇棉轉頭,裴拾茵正對着她。
裴拾茵聲音放小了點:“你猜我買了什麽?”
蘇棉張嘴想回答不知道,但餘光看見裴拾茵藏在身後的右手,有些刻意。
後排的燈沒有開,她們倆坐在光的漸變交界處,面對亮光就是明,背對亮光就是暗。
蘇棉好像知道了。
“花?買了花嗎?”
她問完,果然見裴拾茵從身後拿出了花來。
“實在忍不住,”裴拾茵把花從暗處移了出來,放在了光下,偏頭看蘇棉:“所以只買了一枝。”
很紅的一枝玫瑰,裴拾茵把花遞過去:“給第一次開講座就很成功的小蘇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