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事實真相
小公主娴雅的坐在貴族院的正堂裏，面色平靜的看着一群貴族鬧哄哄的離開正堂，去側房的登記處那裏登記接收難民的事項。其實此刻，小公主的心裏是充滿疑問的，本來還想着跟陸有貴打個招呼，對前幾天陸有貴從客棧被趕走的事情道個歉，不過剛才貴族院內貴族們詭異的變臉讓小公主的心裏充滿的疑惑，現在她只想等正堂裏的人都趕緊出去，再好好問問樂伯爵。
小公主瞪着最後一個胖子‘滾’出了正堂，側頭看向身邊的李鳳蘭，李鳳蘭會意的低下頭聽着小公主的吩咐，點點頭，走向正堂的大門，将正要進來收拾的管事給擋了出去，順便叫了兩個護衛将正堂的大門守住，不讓人進入，自己則回身走回小公主身邊。
樂伯爵早收到了公主的示意，自然安心的坐在座位上等着小公主的安排。
“伯爵大人，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我看你剛才的神态似乎早已經知道這樣的結果，你不要告訴我，我們帝國的貴族們從來都是這麽積極的為陛下分擔困難的。”小公主認真的看着一臉謙恭笑意的伯爵，秀氣的臉龐隐隐透着一絲威嚴。
“殿下。。。這個。。。”樂伯爵遲疑着，李鳳蘭皺了皺眉頭，雖然她也不清楚這些貴族為什麽從一開始的推脫，到後來忽然變得十分積極是什麽原因，但是很明顯，樂伯爵是知道的，而且似乎早已經預見到了會是這樣的情況，現在在公主面前表示的為難更像是做戲，這個老狐貍只是想獲得公主更多的好感。
“既然殿下問了，那微臣也不敢欺騙公主，微臣确實早已經料到這些貴族的反應，至于他們是否是一心為了給陛下分憂微臣不敢妄加猜測，微臣只能給殿下解釋一下如何預料到今天這個情形的。”
小公主深深的看了伯爵一眼，笑着點頭說道：“您說得對，是我失言了，我不該惡意的猜測他們的想法，就請伯爵大人說說是如何猜測到他們的反應的。”
伯爵表面謙卑中帶着一絲得意說道：“殿下，事實上，您不能理解他們的反應是因為您始終認為他們是不會願意接收難民的，可對？”
小公主一臉好學生的樣子，乖巧的點點頭答道：“是呀，我一直覺得他們應該是不願意接收難民的，難民對他們而言不是一種負擔麽？他們開始推诿的表現不是正說明了他們真實的想法麽？”李鳳蘭也一亮好奇的等着伯爵的解答。
伯爵呵呵的笑着：“非也！他們實際上是願意接收難民的，如果殿下以這個前提作為假設來理解，那麽，他們行為是不是就很合理了？”
小公主恍然大悟的點着頭：“這樣假設的話，他們開始的時候拼命叫苦不過是為了獲得更好的條件，這樣想來，這些貴族還真是。。。”
樂伯爵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端起已經冷了的茶水假裝喝着茶水。小公主可以惡意的猜測，真要有什麽糾紛，就說是小孩子胡說即可，但是他樂伯爵不能胡說，要是傳了出去，那可是得罪一大票領主貴族，對自己一點好處也沒有，何必做這些毫無意義的是事呢。
小公主跟李鳳蘭交換了一個顏色，接着問道：“那麽伯爵大人，您後面給接收難民的數量加上一個上限有什麽深意麽？”
樂伯爵下意識的向周圍看了看，這才發覺這裏只有三個人，周圍不會有人偷聽，好笑的自嘲一笑，低聲說道：“殿下，您有沒有想過陛下這次為何派您來做這個觀察使？而不是想往常一樣從監察院的禦史臺派人監察赈災事宜？”
小公主想了一下回答道：“我想，可能是父皇對這次赈災比較在意吧，也許這次的災害比較嚴重，持續的時間長，赈災的任務也會很重，需要得力的人手進行監察。”
樂伯爵贊賞的笑着：“對，殿下冰雪聰明！陛下對這次的赈災非常關注，是不容有失的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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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小公主奇怪的眼神，樂伯爵不再賣關子：“這些領主是願意接收難民的，但是，是否會真心的幫助難民安居樂業可就不好說了，事實上，如果領主通過各種手段，是很容易将這些一團散沙的難民變成奴戶的。這樣算下來，他們能獲得赈災的糧食補助、帝國的免稅優惠，末了再将難民變成奴戶賣掉，這純粹是無本買賣呀，誰不喜歡？”
小公主和李鳳蘭臉色鐵青，眼裏燃起熊熊的怒火，切齒道：“這些家夥！這就是帝國的貴族！？那伯爵大人還願意配合他們獲得補助和難民？難道伯爵大人也得了什麽好處不成？”
小公主的誅心之論讓伯爵大人跳了起來，趕緊急聲分辨道：“殿下，您這可冤枉微臣了！”
小公主恨恨的說道：“是麽？那就請伯爵大人給我細細的分說一下吧，不然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書寫給父皇的奏折呀。”
樂伯爵恭敬的拱手彎着腰，低着的腦袋看着地面，嘴角挂着不屑的微笑，直起腰來，臉上已經是一臉的謙恭了，他也不坐了，就這麽站在回話，心裏未必沒有打公主臉的惡意。
“殿下，首先，剛才的那些均是你我的推測之詞，難道您去問他們的時候，他們會承認麽？既然僅僅是我們的推測，我們就不能依據這些來處置事情吧，微臣是按照布政使司的布置處置事務，布政使司給什麽條件，我自然要按照公文行事，難道還能私自更改不成？”
伯爵的回答讓小公主啞然，回過頭來這麽一想，還真是的，人家伯爵公事公辦一點也沒錯，總不能憑着一些沒根沒據的猜測就不安排領主接收難民吧。再說了，不安排難民伯爵才是有問題呢，難道要抗命不尊麽？
伯爵看了看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的小公主，心裏一陣快意，臉上卻仍然恭謹有加，正色說道：“何況，如果我們不這樣安排，那些難民會如何？說難聽的，好的結果最終還是賣身成奴，不好的。。。怕是活不過去的。殿下你想想，即使那些領主真的如我們推測的那樣不争氣，最壞的結果難民也就是被買成奴戶，到還不至于沒命。我們山南省一共有62個領主，如果我沒有料錯，他們應該都願意接收一千戶難民，算下來那是六萬多戶，二十多萬人口呀！殿下，您能想像麽，這二十多萬人如果都擁擠在省城會是什麽情景，這二十多萬嗷嗷待哺的老百姓如果一個處理不好，會形成什麽樣的局面？退一萬步，即使那些領主都沒有處理好難民，那也是被分散了的難民，而不是聚集在一起的暴民。”
小公主凝眉思量，這才覺得自己的稚嫩和無知，這才理解父皇的苦處，原來天下最不能率性的人，就是自己的父皇，那個看似站在權利頂峰的男人。
“伯爵大人，本宮向您道歉了，是我太幼稚了。”小公主站起來誠摯的向伯爵道歉，一邊若有所思的說道：“伯爵大人快請坐下。聽大人剛才的意思，似乎大人所思不止如此，請大人為我解惑。”
伯爵笑着坐下，态度仍然是那樣恭敬：“是的。這要是放在以往，這些難民多數還真就如殿下所想，最終可能會被賣成奴戶，但是，這次的赈災觀察使不是殿下麽，而且陛下的意思也是要慎重對待今年的赈災事宜的。所以，微臣的意思是，咱們可以在難民到達以後，去各個領主的地方看看，看看他們是如何讓難民安居樂業的，您說呢？”
小公主細細一想，嘴角流露出一絲微笑：“原來大人規定他們只能接收一千戶難民，是怕他們到時候會承受不了這些難民的負擔？那我們要是真的去巡視難民安置的情況，會不會讓那些領主有什麽反彈呀？”
伯爵嘆了一口氣：“一千戶到不會讓他們太難過，再說，不是還有朝廷的補助和貼稅麽，不過，時間長了怕也不大好辦，畢竟那些領主們的土地确實不多。”
小公主臉色暗啞了下來：“您的意思是等我走了，那些難民還是逃脫不了那樣的命運，是麽？”
正冷場呢，門外的護衛忽然走到門口大聲說道：“殿下，管事将登記結果拿來了，是否現在呈上。”
“呈上來。”李鳳蘭看着小公主微微點了點頭，大聲向着護衛說道。
小公主翻看着登記本上的明細，果然都是一色的一千戶額度，沒有一個意外，小公主滿懷期待這找着陸有貴的名字，結果卻讓她大失所望，小公主不知道心裏為何忽然有一股怨氣，将手裏的冊子扔在手邊的桌子上，無奈的說道：“蘭姐，能做到哪一步就算哪一步，能幫到一個難民就幫一個，總也要對得起我這個公主的名字。”
樂伯爵心裏抽動了一下，暗暗的搖了搖頭：“殿下，我們盡力而已，有些東西不是人力能夠改變的，畢竟是自然災害，而且，也許根本就不會有那麽多難民到達山南省。”
小公主苦笑了一下：“我昨天已經去布政使司了解過了，光是山南省本省，受災失去土地逃離家園的就有超過二十萬難民，何況還有雲林省、西原省逃難過來的那。。。”
說着說着，小公主的聲音小了下去，覺得自己的嘴裏苦澀難忍，有些恍惚的說道：“也許，還真的就不會有那麽多難民呢，哎。。。伯爵大人，就按照您的安排做吧，等難民都奔赴目的地後，我們就去巡視安置情況，事前不要洩漏出去了。蘭姐，我累了，咱們走吧。”
樂伯爵将兩位女士送上馬車，看着馬車在騎兵的護送下消失在光影斑駁的林**上，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轉身緩緩的走進了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