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瘧疾(1)
聽到段譽這句話,顧安寧就知道如果不出意外,他的身份就不會暴露了。
也因為段譽這句話,顧安寧可以确定,系統沒有給他加上障眼法,他确确實實頂着同一張臉出現在不同的世界裏。就是不知道任務目标是本來就跟他長得像,還是在他過來之後才同化的。
有青蛇赤蛇守着墳墓,顧安寧一整夜都沒有回去,而是留在客棧這邊暗中觀察。
段譽和王語嫣伺機逃跑,李延宗點了兩人穴道,不耐煩地将他們鎖在屋裏。
黑夜裏,他放出火箭,不多時便有黑衣人來到他的面前。
“大人。”黑衣人半跪在地上,“屬下無能,未能取出墳墓中的寶物,還請大人再給屬下一次機會,屬下親自前去,定不負所托!”
“不用了。”李延宗擺手,“這件事情不要再提,我已經查實,裏面什麽都沒有,不用再派人去了。”
原來那群人是聽命與李延宗才過去挖墳的。
看李延宗的樣子,應該不會再提起這件事,顧安寧只能寄期望于那夥兒西夏士兵。
他使用術法把人送走,憑空出現在道路上,一定會引人注目。與蛇一戰的士兵受傷慘重,形容狼狽,再加上他們恐懼的神情,足以震懾他人。
顧安寧感受過民衆傳播八卦的力量,對這個任務稍放下心,沒有再偷聽李延宗對宋的計劃,回到了墳墓裏。
按照以往的經驗,這種程度基本可以算作任務完成,只能系統做出判定,帶他離開任務返回顧家莊。
顧安寧做好了準備,卻見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句話。
【檢測到任務道具:妖丹是否收集?】
【是/否】
原來這顆靈珠是妖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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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帶走之後,它會有什麽作用。
顧安寧選擇收集,帶着妖丹結束任務,回到了自己身體中。
酸痛感猛然将他整個人包裹,胸口悶的可怕,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顧安寧嘗試着睜開眼睛,但他的力氣不足,只是眯了一條小縫,立馬便合上了。他眼前朦朦胧胧,看的不真實,身體也像是飄在雲端。
“唔……”顧安寧發出一點申吟,喉嚨又幹又痛。下一刻感覺到額頭上冰冰涼涼,驅散了些許不适。
意識更清醒了些,顧安寧才發覺四肢酸痛之餘,還有說不上來的脹熱,心肺間又覺得寒冷極了。
“二公子可是醒了?”秋棠的聲音好似隔了很遠才傳到耳邊,顧安寧嗚咽了一聲,給了她回應。
她道:“您昨晚上發熱了,已經燒了一整天,可算是恢複了意識。奴婢喂您喝藥,喝下這副藥睡一覺,就不會這麽難受了。勞煩花平小哥幫個忙,扶二公子坐起來。”
顧安寧迷迷糊糊地,完全記不起來花平是誰。
被動坐起來,顧安寧只覺得腦袋痛極了,而且晃得他想吐。
此時他完全沒有嘔吐的力氣,只是臉色更加蒼白,發際處冒了虛汗。
秋棠涮了下帕子,給他擦掉汗水,拿來枕頭擋在一邊,好讓顧安寧坐穩。
顧安寧感覺下颚好像被一只冰涼的鐵鉗咬住,強迫他張開嘴巴,緊接着苦澀的藥汁灌入喉嚨,他下意識地咽下,還有一小部分順着嘴角留下,很快又被冰涼柔軟的手帕擦幹淨。
“安寧還好吧?”熟悉的聲音溫和憂慮,顧安寧一時記不起來對方是誰,卻能感覺得到,他在關心自己。
“每年公子都會病上幾場,病情來勢洶洶,公子這般虛弱,奴婢真怕他哪一次熬不過來……”
她壓低了聲音,哽咽道。
顧安寧沒有聽清秋棠的話。
興許是被藥苦的,也可能是這藥的作用十分有效,他混沌的頭腦終于可以思考。
顧安寧知道自己感冒了,還燒的很嚴重。他已經對這樣的狀态非常熟悉,不過古代的醫療确實落後,沒有辦法很快好起來,每次都得拖上小半個月。
顧安寧并不擔心自己因為感冒發燒死去,他對系統抱有一種莫名的信任。
系統給出的時限是一年,也就是說,如果不做任務,沒有系統的出現,他會在十九歲的末尾死去,甚至熬不到二十歲生日。
去年系統開始發放任務,顧安寧攢了三百多個真元,加上這次任務的七個真元,總計三百四十個,可以換成三百四十天,差十幾天就是一年的壽命。
現在又得到了一枚妖丹。
顧安寧在頭腦中召喚出系統面板,發現妖丹變成了一個暗黃色的實心圓圈,鑲嵌在了系統的左下角。
他試着戳了一下圓圈,面板上面出現一排字:【權限不足,請解鎖後使用。】
沒有對妖丹的說明,也沒有其他解釋。
顧安寧本來以為,将妖丹丢在泉水中,就能變得像江行守護的那片泉水一樣,能讓他恢複健康。現在看來哪裏有這麽好的事?
使在沒有精力關注其他,病中的顧安寧很快睡去,也不知一連睡了多久,昏沉的意識突然清醒,一股清冽舒适的涼意遍布全身,緊接着他在黑暗中看到了系統面板上的文字。
【任務已更新】
【任務對象:瘧疾鬼】
【任務獎勵:真元*15】
【将于十秒鐘後傳送,請做好準備……】
原來是又要做任務了嗎?
顧安寧身上一輕,離開病痛纏身的**,消失在原地。
于此同時,郊外樹林中憑空出現了一個七八歲的男孩。
他身上穿着漂亮的藍衣服,樣貌十分乖巧可愛。
男孩一個人站在樹下,嘴上卻一直帶着軟和天真的笑容,令人心生心愛。
跑商的隊伍從路上經過,離開時的貨物變成音量,車子空空蕩蕩,車隊裏的人心情也格外舒暢。
有人看到了樹林中的小孩,對帶頭的中年人道:“大少爺,這裏有個小孩,怕是在林子裏迷了路!”
他約莫三四十歲的模樣,常年在外面行走,膚色不算白皙。五官端正眼神清明,性格似乎也不錯,穿着與其他人相仿,也沒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
大少爺溫和應聲道,“上前面去看看吧。用不了多久便天黑了,一個孩子在這兒不安全。”
他們駕駛着馬車,在小孩面前停下,大少爺問道:“孩子,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藍衣小孩木着臉看他,就是不說話。
大少爺覺得眼前忽然晃了一下,他凝神細看,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只是身體略微感到不适,想來是一路舟車勞頓累着的。一會兒進了城回到家裏,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你爹娘人呢?”商隊的其他人問道。
藍衣小孩聞言朝他們看去,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變化。
有人開口,“莫非這小孩是個傻子?”
“這附近沒有其他人在,再過不久就天黑了,總不能留他在林中過夜。”大少爺嘆了口氣,柔和了表情,彎腰對小孩道:“跟我一起回花家,再找官府張貼告知,幫你尋找家人,好嗎?”
小孩呆呆地望着他。
大少爺把孩子的反應當做默認,小心上前,做足了無害的樣子,拉住男孩的小手。
他的手很小,摸起來又軟又嫩,只是冰冰涼涼,完全不像健康小孩該有的溫度。
大少爺抱起他,看到他皮膚白皙,又似乎透着淡淡的青色。他的身體也很輕,瘦弱極了。
這孩子的病一定很嚴重。
也不知他是自己跑來的,還是被家人遺棄的。
“我叫花澤耑,是江南花家人。身下還有一個比你年紀稍長的兒子,名叫花玺。”花澤耑越看他越覺得可愛,雖是酷夏,将小孩摟在懷中卻感覺不到悶熱,他渾身冰冰涼涼,讓人惹人憐愛,“你現在花家住上幾日,陪花玺玩玩,找到你的父母之後便把你送回,如何?”
小孩聽到他的話後,眼神有了波瀾,他低下頭,像是在害羞。
不如何。小孩在心裏回答了他的話。
他剛從花家出來沒多久,又要被人以另一種身份帶回去了嗎?
這被花澤耑撿到的藍衣小孩,正是剛剛接到任務的顧安寧。
顧安寧進入任務後,直接出現在無人的樹林中。
他一時間不太适應突然變小的身體,也不太适應小孩子的思維。
還沒等他想起要做僞裝,便遇到了商隊一行人。
瘧疾鬼怕人氣,剛剛成為瘧疾鬼的顧安寧更是連逃跑都忘記了,轉眼就被花澤耑抱到了馬車上,帶着他往花家走。
兒童思維的顧安寧不知該怎樣自救,他心裏很着急,不過好歹還清楚不能慌,免得露出馬腳,堅強地沒有哭出來。
直到到達花家大門口,顧安寧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明顯。
商隊的人駕車去往城中各處店鋪,門前之後花澤耑和顧安寧兩個人。
他被花澤耑牽着手,身體卻止步不前,眼中更是盛滿了排斥與恐慌。
“怎麽了?”花澤耑轉身蹲在他跟前,溫柔地撫摸他的腦袋道,“路上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先在花家住幾日,我會想辦法送你回家的。別怕,花家人很好,不會傷害你。”
大門打開,花府小厮見到花澤耑後驚喜道,“三少爺估摸着您該到了,果然您便回來了!”
花澤耑笑笑,把顧安寧抱起來,“爹和其他弟弟都在嗎?”
小厮道:“四少爺五少爺不在,府上來了客人,其他幾個少爺都在呢。”
花澤耑早就收到了書信,知道顧家二公子來家裏做客了,并沒有感到驚訝。
他點頭,“辛苦你了,我先去看看父親。”
說完他抱着顧安寧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顧安寧微微蜷縮起身子,搜刮了整個記憶,也不見瘧疾鬼有被人類抓住的時候。
它怕人,最怕人的叫喊聲和鞭炮聲,從來都是偷偷躲起來。不過瘧疾鬼也并非毫無用處,它的能力如同它的名字一般,只要它對誰偷笑,誰就會感染瘟疫。
可是他現在哪裏笑得出來呢?
與瘧疾鬼相仿的還有虐鬼和疫鬼,不過後面兩種鬼可比它厲害多了。
花澤耑看了滿目驚恐的小孩,安撫地拍拍他的肩膀,帶他來到大堂裏。
“爹,我回來了。”
花如令等了他有一會兒,見兒子不是一個人回來,身邊還帶了個小孩,不由好奇道:“你把誰家的孩子拐來了?這孩子眉清目秀,長得倒是好看。”
“歸家途中,在郊外樹林裏遇到的。”花澤耑道,“這孩子……腦子不太清楚,問他什麽都不說,身體看起來也不太好,可能是被家裏遺棄了。”
花如令只覺得小孩長了個聰明相,半點都沒想到,竟然是個傻子。花澤耑說話時,這孩子表情木然,好似聽不懂一般。
“以後別在孩子面前說這個。”花如令道,“既然如此,若是尋不到他的家人,便把他留在花家吧。咱們家還不差這一雙筷子。”
“是,爹。”
花如令慈祥地看着顧安寧,道:“來,孩子,到爺爺這裏來,讓爺爺看看你。”
兒童時期的顧安寧跟青年時候有差別,但依然有相似的地方。
怕被看出來,他向後縮了縮,躲到了花澤耑身後。
花澤耑笑道,“還以為小家夥不認人呢,原來是知道跟我親近的。”
見顧安寧害怕,花如令也沒強求,跟大兒子又聊了兩句孩子的問題,便把話題轉向了府中客人上。
花如令先是嘆了口氣,才道:“七童的朋友,身子不太康健。來咱們府上住了不到五日,病了好幾次,實在是讓人擔心。”
“一直沒有好嗎?”花澤耑問。
花如令道,“打娘胎裏帶的毛病,哪裏能治得好呢?顧家家主放心不下,聽說安寧病重後,已經親自趕回來了,現在就在府上,你那裏有什麽好點的藥材,一起帶過去吧。”
顧安寧猛然瞪大眼睛,拽着花澤耑衣袖的雙手更緊了些。
他不能呆在這裏了,他得快些逃出去!
“怎麽了?”花澤耑察覺到顧安寧的力道,朝他笑了一下,“忽視了你許久,不開心了嗎?”
他抱起顧安寧,對花如令道:“七童也在那邊吧?”
花如令點頭,“去吧。”
顧安寧第一次當鬼當得這麽憋屈。
他窩在花澤耑的懷裏瑟瑟發抖,一遍遍在心中抱怨這人多管閑事。
可是熟悉的小院子跟他的距離還是一點點縮小,最後來到了屋門前。
花滿樓一身白衣,因為朋友病重,眉間染上了些許愁緒,正對着房門,不知在想些什麽。
“七童。”花澤耑喚道。
“大哥?”
“是我。”花澤耑抱着顧安寧向他走去,“聽說你的朋友病了,可是病得很嚴重?”
花滿樓愧疚道:“自第一日來到府上,他的身體就不太好。”
花滿樓和陸小鳳都不是那種将歉意與愧疚挂在嘴邊的人。比起語言,他們更希望能想辦法補救。
一句道歉一句原諒便夠了,若是一直提起,反而會顯得虛僞。
可是花滿樓完全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他只能靜靜等待着。
花澤耑道:“他願意來花家,顧大公子也同意送他過來,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花家沒有拒絕的道理,你不必自責。”
“安寧是為了我才來的。”花滿樓道。
花澤耑倒是不清楚這一層關系,聽到花滿樓這樣講,雖然不清楚具體是為了什麽,他也對屋裏的人多了幾分上心。
“他的身體一直都這樣嗎?”花澤耑問道,“是什麽毛病?需要什麽藥材?”
“氣血虧空,身體虛弱,找不到病因。只能希望顧家的藥有用,讓安寧早些康複。”花滿樓問,“大哥的腳步聲不同以往,帶了什麽過來?”
“一只野參,還有一個孩子。”花澤耑把顧安寧放下,顧安寧立馬躲到他身後,抱住了他的大腿。
“孩子?”花滿樓完全沒想到,他大哥帶了一個孩子來。
因為這個孩子的呼吸聲太淺了,淺到花滿樓以為自己太過憂心聽錯了。
“是個四尺高的男孩,此事稍後再聊。七童,你先跟他呆一會兒,我進去看看。”花澤耑說着,把顧安寧推到了花滿樓旁邊。
花滿樓伸出手,摸了摸他的手臂,确定他的位置後展顏一笑,蹲下身子,與小孩齊平,“你好。”
顧安寧以為要被識破了,跟花滿樓相處的時間越久,越不會覺得他是個瞎子,因為他的行為動作比許多正常人做的都好。
沒想到以瘧疾鬼的身份出現,花滿樓卻突然像普通盲人那樣,伸手摸了摸他。
顧安寧忍不住去看花滿樓的眼睛,很清澈,可是毫無焦距,一點都不精神。
恐慌褪去,他控制不住好奇心,伸出小小的手,摸了摸花滿樓的眼角。
兩邊眼角都有淺灰色的花紋,若是不仔細看,很難看得出來。
顧安寧從這裏感受到了熟悉的陰氣。
他不認得這些花紋是做什麽用的,一開始以為有人幫他開了天眼,讓花滿樓跟他一樣,能見到鬼怪。如今看來,完全不是那樣的。
花滿樓任由小孩撫摸自己的眼角,他微微一笑,“我看不到你,所以需要用手來摸。”
如果瘧疾鬼的呼吸聲再重一些,就不需要了。
顧安寧湊近他的眼睛,輕輕踮起了腳,靠近後吸了口陰氣。
花滿樓只覺得有陣輕柔的風自眼前吹過。
他眨了眨眼睛,對顧安寧微笑道:“謝謝你。”
顧安寧沒有理他,只是盯着他的眼睛看。
陰氣被吸走後,不知又從哪裏得到了補充,重新填補上來。
花紋可能是個陣法。
顧安寧只希望,花滿樓遭遇這些橫禍,千萬不要與自己做的任務有關。
花澤耑進去呆了沒多久,回來時手中已經沒有了野山參。
他身後跟着面色如常的顧大公子,兩人說着話,從屋裏走出。
顧大公子無奈道:“舍弟身體虛弱,實在沒想到他會在這時候犯病,給府上添麻煩了。”
花澤耑連聲道:“顧兄說的哪裏話?令弟與七童是朋友,七童要好的朋友不多,安寧願意來府上看望七童,已經很是難得。只要令弟身體無礙便好。若是有需要,還請千萬別見外,盡管開口便是。”
“多謝。”顧大公子聽到花澤耑的話,心中也有觸動,“安寧自幼體弱,時常在家靜養,也沒有什麽朋友。是我把他管的太嚴了。”
顧安寧躲在花滿樓身後,他本來想跑,可是顧大公子沒有發現自己,又談論着與他有關的話題,真的很想留下來聽一聽。
在聽到顧大公子近乎忏悔的話後,顧安寧眼睛一亮,滿臉期待地等着他說下一句。
可是顧大公子就此打住了。
花澤耑道:“拳拳愛護之意,令弟會懂的。”
顧大公子笑了一下,“不錯,安寧自小便懂事。”
花澤耑朝顧安寧擺了擺手,“過來,到我這裏來。”
顧大公子看到附近有個小孩子,卻沒怎麽在意。直到花澤耑招呼他,才把注意力轉了過去。
小孩瑟縮一下,像是吓了一跳,低頭站在地上一動不動。
雖然沒有看到他的樣貌,顧大公子心中卻莫名生氣了一股熟悉感。
他問花澤耑,“莫非這便是令郎?”
花澤耑道:“這個時辰,玺兒應該在他娘那裏。這是我自城郊外樹林裏遇到的孩子,見他孤單一人,便把人帶了回來。這孩子怕生,顧兄可別吓到他,”“我倒覺得,似乎在哪裏見過他。”顧大公子道。
顧安寧明明沒有心跳,卻覺得心髒都到了嘴邊。
他悄悄後退一步,正要隐身逃跑,卻聽顧大公子道:“別走!”
陰間身份不該與他有牽扯,可是聽到哥哥嚴厲的語氣,屬于顧安寧的那份記憶占了上風。他竟真的聽話停了下來,下一刻便被顧大公子抱進了懷裏。
完了,今天全完了。
顧安寧不知所措。
顧大公子挑着他的下巴,被迫他擡起頭來,顫抖着聲音:“安寧……與小時候的安寧,一模一樣……”
顧安寧心裏害怕,顧不得維持理智,“哇”地一聲哭了。
顧大公子茫然地抱了他一會兒,才想起拍打他的後背,像對待小時候的弟弟那樣,柔聲詢問道:“安寧,是你嗎?”
來到花家親眼看到顧安寧之後,顧大公子便放了心。秋棠說顧安寧恢複了一會兒意識,又喂他喝下藥,想來到了晚上便能醒來。
大夫把脈診斷,顧安寧只是得了風熱。往年在顧家莊,比這嚴重的多得多。
顧安寧十五歲那年才是真的兇險。
他的生機完全斷了,顧大公子與秋棠交替往他體內輸送內力,為顧安寧蓄着一口氣,他才挺了過來。
可是離開屋子,見到外面體型幼小,氣息虛無的小孩之後,顧大公子心中泛起一陣陣恐慌,恨不得現在就去确認一下顧安寧是否還有氣。
眼前的小孩哭得更兇,他沒有流下一滴淚水,眼中卻滿是惶恐與不安。
顧大公子不忍心再問下去,他換了一個問題,“你不是人,對嗎?”
如果是人,那就不會是顧安寧的魂魄,只是恰巧樣貌相似而已。
顧安寧哭着點了點頭,終于開口,稚嫩的聲音倉惶無措,“放開我,我不要呆在這裏!嗚嗚嗚……”
“別哭,別哭。”顧大公子手忙腳亂地哄着他,“你不能走。我們去屋子裏面好不好?花兄方才說你怕生,裏面人少。”
他确實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顧安寧遲鈍,一時間沒覺得哪裏不對,呆呆問道,“真的嗎?”
“不騙你。”
顧大公子朝着花家兄弟兩個歉意笑笑,抱着顧安寧進了房裏。
花澤耑完全懵了,“怎麽回事?顧安寧不是在房裏嗎?怎麽會是這個孩子?”
花滿樓也覺得很驚訝,但是他已經見識過顧安寧的能力,便不怎麽驚訝了,甚至還有了些猜測。
他道:“或許,等安寧醒來便會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