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真相大白
“怎麽回事?”顧子由面露急色, 嘴唇緊咬,顯然是發生了大事。李煜祺慌忙問道。
“宮裏人多耳雜, 我們先出宮。”此等錯綜複雜之事, 不是三言兩語能講得清楚,得尋一安全之地,緩緩道來。
公主府裏有內賊, 是回去不得了。顧子由随着李煜祺與顧子瑄來到了尊王府。
尊王府的書房中,三人圍坐, 一個茶壺居中放着,三個茶杯置于三人身前, 輕煙袅袅,茶氣氤氲。
“長宜公主中了鈎吻之毒, 太醫說是公主府的賀禮出了問題。皇上便懷疑是兮兒欲害長宜公主。”
“永樂的性子父皇怎會不知?他怎會...”
“小公主驟然出事, 皇上心急是難免的,他怕是被奸人蒙蔽了雙眼。”
“父皇睿智一生,竟也會被人耍得團團轉。”李煜祺幽幽道。
“王爺這語氣, 是否知曉些什麽?”顧子由心急地問道。
李煜祺看了顧子瑄一眼,二人達成了一致,決定将那個秘密全盤托出。
李煜祺聲調平平,将西羌所查之事如實告訴顧子由。
顧子由聽罷, 不由得睜大了雙眼:“竟會有這樣的事?長宜公主乃鄭王之女?皇上他絲毫不知情?”
“有曾青做幫手, 裏應外合, 自然能瞞天過海, 也怪父皇太喜歡公主, 才着了他們的道。”李煜祺嘆息。
“只要向皇上證實小公主的真實身份,扳倒鄭王,兮兒她便能安然出來了。”看到勝利的曙光,顧子由轉陰為晴。
“是。但是子由稍安勿躁,揭露鄭王之前,我們還有一事要做,那便是公主府的內賊。但是縱使永樂出獄,公主府的內賊一天不除,你們亦是時時浸在危險之中。”
“王爺的意思是?”
“我們借此機會,除去公主府的內賊。”
三人低聲合計,仔細商榷之後,确定計劃,準備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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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獄之中,潮濕逼人,臭氣熏天。
李唯兮一邊走着一邊皺起了眉頭,心生抵觸。
一只老鼠自腳邊爬過,李唯兮花容失色。
錦衣衛輕輕一跺腳,那老鼠便逃得無影無蹤,甚是害怕。
“委屈公主殿下了,勞駕。”押送李唯兮的是錦衣衛統領木通,雖說那年的出宮省親,李唯兮給他惹了不少麻煩,還讓他差點人頭落地。但他并不讨厭這個公主殿下。說話之時,也盡量放緩聲調。
凡事物都要劃分成三六九等,監牢也不例外。雖說上頭沒有旨意,但木通還是李唯兮帶到了牢獄中的“天字一號房”。
只是對于養尊處優的李唯兮來說,這裏依舊如人間地獄一般。
她沒有反抗,擡腳跨入牢房,而後木楞地看着木通用鎖鏈将門鎖住。
“公主殿下若是有事,盡管吩咐。屬下們先行退下了。”
李唯兮依舊沉默,眼睑垂下,淚跡在她臉上凝結。
待人都退去之後,她止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怎麽會這樣?父皇怎麽會如此待她?
一直以來,皇帝的寵愛,是李唯兮的依靠,是她引以為傲的東西。
如今,幻化成過往雲煙了,他竟不信任她。甚至在事情還沒有查清楚的時候,狠心将她打入了天牢。
李唯兮躺在粗制床板上,雙臂緊緊箍着自己,周身冷意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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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亥時,公主府,亂哄哄一片。
公主入獄,整個公主府之人都寝食難安。顧子由的馬車停在公主府門口,大小丫鬟、侍衛等候多時,迅速圍攏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問道:“公主如何?皇上怎會将公主打入天牢?”
“好了,大家稍安勿躁。我現在回來便是安撫大家,公主暫時還是安然無恙,大家別急。今夜我去找太子商議拯救公主之事,大家在府中不要自亂陣腳。”
“馬叔,有勞你了。”顧子由将目光移至馬藺身上,認真囑咐道。
“驸馬爺安心去吧,府中之事就交給老奴,只是驸馬務必要将公主殿下救出啊!牢獄艱苦,陰冷無比,殿下之軀如何能挨得住?”
“會的。”
顧子由匆匆回來又匆匆離去。
縱使是有管家在,公主府依舊是群龍無首的模樣。這便有利于某些人的行動。
深夜,整個公主府靜悄悄的,驚吓過度的仆人已經各自回到房中,窸窸窣窣的整理床被,在心中祈願着明日醒來公主殿下便能安全歸來。
一盞接着一盞的燭光被熄滅,當最後一盞也熄滅之時,整個公主府都浸在了黑夜中。
一個不起眼的身影自暗門溜出,小心翼翼地朝着寝殿的方向前去。
他一邊朝前邁着步伐,一邊轉頭巡視身後,謹慎無比。在他懷中揣着一樣硬邦邦的物品,抵着衣物,有些明顯。
待此人摸索到寝殿的房門之後,他悄無聲息的溜了進去。黑布罩着的嘴角下勾起了一抹笑。
今晚一過,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他點燃火折子,朝着一個櫥櫃摸索前進。由于寝殿之外依舊有守夜的士兵,他不敢弄太大的動靜,只能緩步前行。
但這寝殿之中的擺設,他早已熟知,左右拐了兩下,他便輕車熟路的來到櫥櫃之前。
櫥櫃裏頭,有一個暗門,那是顧子由與李唯兮藏東西之處。他打開暗門,将懷中的一個藥瓶掏出,瓶身青綠,上頭凹凸不平,隐隐顯着一個“顧”字。
黑衣人放好藥瓶之後又接連放入了兩本與鈎吻之毒相關的醫書,正當他滿意歸去的時候,腳旁傳來了騷動。一個等候多時的繩套套住了他的右腿,将他拖倒于地,而後拖入半空中。
一個結實的網落下,将他牢牢地捆住。
糟了!中計了!
寝殿驟明,顧子由,李煜祺,顧子瑄自暗處走來,目光冷冷的望着倒挂的黑衣人。
顧子由上前,擡起手來,欲将撕下黑衣人的面罩,查看他的容貌,卻被顧子瑄攔了一道。
“讓阿姐來設個保險。”顧子瑄手一揚,一包藥粉淩空飛起落在了黑衣人的身上。
這是軟骨失力粉。凡中此粉者,全身失力,連咬舌自盡的氣力都沒有。顧子瑄有此想法,顯然是受了密道中那個***黑衣人的□□。
凡是保險為上。
黑衣人中藥,渾身松垮。只有眼神中還透着不甘,只是這不甘之中摻雜着幾絲的絕望。
顧子由一步一步的走近,最後扯下了那黑衣人的面罩。
一個再熟悉不過的面容出現在三人的眼中,三人皆是為之一振。
“澤蘭?怎麽會是你?”顧子由不可思議地問道,“你自幼伴公主長大,與她朝夕相處,怎要害她?”
繩子緩緩的落下,澤蘭的身子觸到地面,被貼着放下。
顧子由蹲下身子,厲聲逼問道:“快說,你為何要害公主殿下?”
澤蘭雙唇緊抿,不肯說出實話。
就在僵持之時,顧子瑄出聲了:“子由,是你錯了,這個人要害的是你,而非公主!”
“什麽?”
顧子瑄從櫥櫃後走上前來,手中拿着澤蘭方才所放之物。“這個瓶子裏裝的便是□□鈎吻,她分明是想嫁禍于你。”
顧子由顫抖着雙手,接過顧子瑄手中的藥瓶,見着了上頭赫然印着一個“顧”字。
顧子由悲憤道:“澤蘭,我與你無冤無仇,素日也待你不薄,何故要害我?”
“哼!”澤蘭鼻子裏哼出一聲,斷斷續續地說:“公主殿下...是...老奴看着...看着長大,我怎會害她...害她的...是你!你為女子...竟...與公主成婚...當真是大逆不道...”
顧子由驚住了,澤蘭怎會知曉她的秘密。但她并無慌亂,很快便穩住了陣腳。她與公主一向穩妥,保密之事一向是密不透風,澤蘭如何知道?很可能只是她的試探,胡亂猜疑罷了:“信口雌黃!本驸馬怎可能是女子?”
“呵,一切皆是...我親眼所見...你無須狡辯...”澤蘭的嘴角的笑容漸趨詭異,“那日在南廂房,你與公主...殿下所做的一切,我都...看見了,也聽見了。”
顧子由的腦海中閃現出幾個畫面。那日,公主為自己換上了女裝,畫上了妝容,二人之間的言語也沒有遮攔...
真的是大意了!
既然被她所知,也無需隐瞞了。
顧子由憤憤不平:“就算我是女子又如何,我與公主真心相愛,亦是真誠待她,并無欺瞞,澤蘭何故恨我至如此地步?你背後是否有人指使?”
“并無...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是我...是我不能容忍...”澤蘭道。
澤蘭一口咬定,三人陷入了沉默與沉思。
李煜祺突然想到什麽,從最後的位置上前,走到澤蘭身旁,蹲下了身子。
“王爺?怎麽了?”顧子瑄注視着尊王的動作,莫名其妙地問道。
李煜祺并沒有回答,而是注視着澤蘭身上的黑衣。她抓住那黑衣的領口,一把撕開,裏頭淺黃的衣衫露了出來。
“這個是?”
“象國進貢的綢緞,密道裏的黑衣人就是你。澤蘭,密道之事,你又如何解釋?你為何要放走淑妃,為何要加害王妃?”
“哼,你們姓...顧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站着的二人皆悲憤不已,蹲着的李煜祺卻垂着目光,眼裏默默噙着淚水。
顧子瑄察覺到尊王不對勁,蹲下身子,手攀在尊王肩上,關切地問道:“王爺這是怎麽了?”
李煜祺望着澤蘭,用悲戚而空洞的聲音道:“澤蘭,你是皇後的人。”
地板上,澤蘭的瞳孔驀然放大。
“不是!”澤蘭急忙否定。
“本王幼時曾在乾清宮見着過你與皇後密談,見她将永樂托付給你。每月你皆要入宮亦或是書信禀報。永樂的一切皇後皆要掌控。想必要害驸馬,也是她的主意。上次王妃懷疑母後,本王還不信,如今事實擺在眼前,本王是不得不信了。”李煜祺痛心疾首,豆大的淚珠滾下。
“密道你早就知道,皇後也早就知道。那年母妃從密道回來之後暴斃身亡,定然也是皇後所為!”最後幾句李煜祺幾近于嘶吼出聲,一直以來自己信任、親近、仰慕的人竟然是自己最大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