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入V三合一
一吻終了, 情意想通, 心滿意足的二人坐在草地上相擁取暖,攜着淺淺的笑意, 火光将她們的臉龐映照得分外溫暖。荒草堆裏不時傳來蟲子的鳴叫聲,或高昂,或低沉, 此時聽起來,也不嘈雜。
或許是心境變了, 周圍的一切也不顯得那麽破敗荒涼。烈火熊熊, 繁星點點,平添了幾分的浪漫之感。
“王爺, 你可通知了人來救我們?”哺過了水, 顧子瑄的面色好了許多。再加上睡了一會兒, 迷藥盡數散去,精神也恢複了。整個人看上去便恢複了生氣。撫着顧子瑄的軟發,李煜祺懸着的心也落下了些。
“先前走得太急切,不知他們是否趕得上?”李煜祺擡頭望了眼今日所騎白馬, 發現疲憊的馬兒已然癱倒身子, 趴在地上,鼾眠而睡,補足精力中。而雪白的馬臀後還留着自己揮鞭抽打的痕跡。
今日也是苦了它。
“白英今日應當是累了, 不能載我們回去了。”顧子瑄也将目光跟随了過去, 看見一向傲氣的馬兒, 竟然支不起腿腳來, “王爺今天也是急壞了,平日如此寶貝白英,今日居然下如此重的手抽打。”
“他們居然将你擄走了,本王能不急嗎?”
“現在無恙便好。只是我們今夜該怎麽辦?”
“沒事,若是他們尋不來,我們便在這山中度夜。”
“好。”
話音沒落多久,坐在草地上的二人便感受到了大地在震顫,整齊的馬蹄聲傳了過來。樹葉沙沙作響,好似在歡迎什麽。
“他們來了。”二人相視一笑。
一群黑壓壓的身影出現在道路的那一頭,朝她們靠近過來,漸漸在火光中顯露出輪廓來,為首的是兩個熟悉的身影。
顧子由與李唯兮各自騎着一匹駿馬,英姿飒爽地立于隊伍的前端。見着二人,欣喜若狂地下馬。李唯兮嘴裏急切喊道:“皇兄,皇嫂,你們沒事吧?”
“沒事。”二人異口同聲地答道。面上微微笑着,以示寬慰。
因着她們讓如此多的人挂心,着實是不好意思。
Advertisement
“阿姐,可有傷痛?”顧子瑄面容還有些憔悴,顧子由察覺到,立刻蹲下身子,關切地問道。
“只是中了迷藥,腦袋有些昏沉。”
“讓子由給你把把脈。”
“好。”
顧子瑄将手臂上的袖子拉開,露出白皙的手腕來,遞至顧子由的面前。顧子由輕輕地用拇指捏着手臂,食指與中指搭在上面,細致地診斷着她的脈象。
李煜祺望着顧子由的那三根手指,忽然醋意上湧,只覺得是礙眼無比。但礙于王妃的傷病,只能默默忍受着。
哼!回去之後定要讓王妃教自己醫術。以後若有傷痛,她來醫治!
他人之手多按一分,自己的心裏邊多一份煎熬。
好在捕捉完脈象之後,顧子由便立刻将手松了去。
“我帶了解藥來,阿姐服下便會輕松許多。”顧子由道。
接着從懷中掏出藥丸,遞與顧子瑄,卻搶先被李煜祺拿下。
“多謝子由。”李煜祺捏着藥丸送至顧子瑄的嘴邊,目送着她吞下,而後将人摟得更緊了。
“姐夫不必客氣。”這尊王殿下醋王的秉性,顧子由是早有聽聞,微微一笑也不在意。
這二人哪,沒事便好。天知道方才她與公主二人有多焦急。
“皇兄,趙王呢?”始終不見罪魁禍首趙王的身影,李唯兮覺得有些奇怪,便問了出來。
“他應當是被我趕到其他山頭去了?”顧子瑄笑着答道,用手指了指那條漆黑的道路。
“哦?皇嫂是用何物驅趕?”李唯兮十分好奇地問道。
“蜂群。”
“哈哈,那真有他受的了。”
“山中寒冷,不宜久留。本宮備了馬車,車上有酒食,皇兄和皇嫂嫂早些回府中休息吧。這三人,永樂會替你們讨一個公道回來的。”
“多謝皇妹,但王妃之事,皇兄想憑己之力解決,本王要親自為王妃讨一個公道回來。”
此言一出,三人都愣住了。
人們常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當真是有此理。
經由此事,尊王當真是通透成長了。
這便是一件幸事。
李煜祺抱起顧子瑄往備好的馬車走去,一路上關懷備至。顧子由與李唯兮跟在他們身後慢慢走着,眼睛不住的瞥向面前二人。只稍輕輕一望,便能體會到他們難以言表的濃情蜜意。
“夜深了,公主殿下可覺得冷?”顧子由收回目光,望向身旁衣着單薄的李唯兮。
得知尊王府管家的報信後,二人走的匆忙,所着衣物乃是午間的薄衫。日落之後,露氣便會加重許多,又是在山中,便顯得格外寒冷。
又一陣山風吹來,李唯兮擡起手撫了撫薄衫外的寒露,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如實說道:“是有些冷。”
“那待會兒公主與子由共乘一匹馬吧?這樣會暖和些。”顧子由伸出手去,牽住了李唯兮的手掌,緊緊握在手心裏。将身體中的熱量,慢慢地傳遞給她。
“好。”李唯兮低着臉輕輕應了一聲。
**
“姐夫,近日讓阿姐多多休息,切勿勞累。保持情緒穩定,這樣身子便能恢複得快。”
“好,今日多謝皇妹與子由了,本王過些日子再好好款待你們,以表謝意。”
“嗯,外頭風大,你們快些進去吧。”
尊王府門口,四人告別,各自回府。
看着李唯兮與顧子由攜公主府侍衛離去,李煜祺小心的攙着顧子瑄轉身入府。李煜祺心中還是惦念着探脈一事,便對王妃開口道:“王妃,你教我醫術吧。”
“為何?王爺怎麽突然要學醫術了?”
“這樣王妃生病時,本王便能替你整治,不用勞煩他人。”
想起子由替自己探脈之時王爺臉上別扭的神情,顧子瑄恍然大悟:“王爺,這是又吃醋了?”
尊王氣鼓鼓地抿了下唇,坦白道:“你的手只有本王能碰,子由也不行。”說罷,便将顧子瑄的手腕緊緊的握在手裏,宣誓主權。
“你啊你,簡直就是醋包。”顧子瑄伸出手指點了點李煜祺的腦袋,眉開眼笑。
回了房間,李煜祺将顧子瑄扶到床上休息。自己匆匆跑至書桌旁,開始磨墨,準備寫彈劾的奏章。
幼時皇後娘娘曾經教導過她,要與人為善,她一直都記得。但今天,經由王妃一事,她終于分清,善良是善良,隐忍是隐忍,懦弱是懦弱。
這些都是不能混為一談的。
惡人,該得到他應有的報應,絕絕不能姑息。
龍飛鳳舞,一樁樁一件件的舊時事都在尊王腦海中浮現了出來,她将它們一一記錄下來,事無巨細。
不多時,三人的彈劾奏疏便寫好了。李煜祺将奏疏妥善收好,準備明日一早進宮奏明。
翌日,得知事情來龍去脈的李嘉懿大發雷霆,迅速下旨重重懲治這三人。
被蜜蜂蜇得體無完膚的李煜擎剛一回到了趙王府,便被等候多時的錦衣衛統領常山捉了去,杖刑一百。
李唯兮早已與錦衣衛常山打過招呼。這一百杖刑,每一下都用上了它應用的力氣,打的是毫不含糊。
三人皆被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症狀輕者如秦王,年輕力勝,身子板結實,打了一百板子之後,在床上趴了三個月之後,慢慢康複。但自此之後絕絕不敢再作惡了。
症狀重者便如趙王,體無完膚之下又被重杖伺候,這一身皮肉可算是廢了。下人擡回府中之後,晝夜疼痛,難以抵抗,最後吞銀自殺。居中者辛王,傷了命根,留了腿疾,這一生皆不能尋歡作樂了。
聲名狼藉的惡霸三人組終究是散了,京城不少百姓拍手叫好,更有甚者,放起了鞭炮慶祝。
日子一天天的過了,這件事的熱度也慢慢消散了去。
**
尊王府中,醒得格外早的二人,相擁于卧于床榻之上,閑聊着,如瀑青絲在雪白的玉枕上交纏與一處。
“王妃,他們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了。”李煜祺把玩着王妃纖細的手指,雲淡風輕得說道。
“嗯,是王爺的功勞。”顧子瑄撫着李煜祺的耳,在她耳旁輕聲說着:“我的王爺終于長大了,能夠撐起一片天了。”
李煜祺得意洋洋的笑了,“本王會好好保護王妃的。”
“嗯,我信你。”
雪白床榻之上,青絲肆意舞動。二人側身相對,灼灼的目光望進對方的眼裏,那裏皆有深不見底的柔情。
那夜在汐緣山相擁相吻的感覺又排山倒海而來。
“王妃,我...我還想體驗一下那種...感覺。”
“嗯。”
顧子瑄灼熱的呼吸傾灑在李煜祺的臉上,徹底撩撥起了她的心神。
而後,如收到引力一般,慢慢地移動着腦袋,緩緩靠近王妃的雙唇。
四唇又貼上,這次的感覺竟比汐緣山那次要劇烈許多。李煜祺感覺自己的心髒砰砰直跳,快要跳出來似的。
她小心翼翼的吻着,像是在品嘗一個美味的糕點。
無意之中她拉開了顧子瑄身上交纏的繩子,扯開了她的中衣,大片肌膚暴露在空氣中,顧子瑄受冷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也伸出手去,本想水到渠成地扯去李煜祺的衣衫,想讓二人更相近一些。
而就她的手觸及李煜祺的衣衫上那兩個繩結的之時,李煜祺渾身一顫,突然從意亂情迷之中恢複了理智。
她一把推開了顧子瑄,從棉被之中坐起身來,大口喘氣,驚魂未定。她低下頭來看了一眼安然無恙的兩個繩結,抱着外衫與鞋襪,慌不擇路地跑了。
逐漸冷卻的棉被之中,顧子瑄臉色鐵青,失神的望着那片凹陷的棉被。
**
冷寂的深秋,空曠的街巷裏,行人鮮少。家家戶戶,都閉着家門生着炊煙,阖家歡樂。
而自己,堂堂尊王殿下,卻孤身一人,有家歸不得。只能如行屍走肉一般,在空巷中四處游蕩。
方才,只差一些,只差一些就被王妃發現那個秘密了,當真是驚險萬分。
她不敢想象王妃若是真相該是如何的雷霆大怒。她若是因此離開了自己,自己又該是如何地傷心欲絕。
那必是自己難以想象、難以面對之景。
幸好自己于懸崖之處勒住了馬。
自己突然離去,王妃定然要生氣了。要不找個借口,搪塞一下?
晃悠着晃悠着,天就黑了。刺激味蕾的飯菜香從百姓家中飄了出來。
李煜祺游蕩了一天,饑腸辘辘,定好了心神便準備打道回府。
她想了一個蹩腳的理由,萬分緊張的回到了尊王府。剛一入府,就見着一群下人搬動着一些棉被,枕物往東廂房的方向走去。
李煜祺感到莫名其妙,攔住幾個丫鬟問道:“等下,本王問你們,你們抱着棉物,要做什麽?”
被攔住的小丫鬟們說道:“禀報王爺,王妃...王妃說要暫時搬至東廂房去住幾天。奴婢們按照指令行事。”
“什麽!”
**
“王妃!你為何要搬走?”聽完丫鬟們的禀報之後,李煜祺就急急的沖進寝殿,一把拉住顧子瑄的手,認真的問着她。
“王爺似是對臣妾不滿?臣妾還是先去廂房住幾天吧。”對于此舉動,顧子瑄也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決定激一激尊王。如若能借此機會戳破二人之間所隔的那層砂紙便是再好不過了。
“沒有沒有,本王哪裏對王妃有所不滿!早間,早間只是...只是沒做好準備!”李煜祺急的臉都紅了。
“那臣妾便等王爺準備好了再回着寝殿來吧。”顧子瑄狠心決絕的走了,留李煜祺一人坐在寝殿的床沿邊,面如死灰。
此事哪有準備之說,她便是不能才找了如此借口。如今...如今該如何是好呢?
李煜祺內心焦急,血氣上湧。頭皮下隐隐傳來一陣針刺般的疼痛。
她難受的捂住了自己的腦袋,可是她愈捂,腦袋愈疼。最後頭疼欲裂,像是要炸開一般。她攥緊拳頭,奮力的敲打着自己的腦袋,也于事無補。
突如其來的疼痛,迷糊了視線,李煜祺意識到大事不妙,便眯着雙眼,撐着身子,摸着門沿,一步步的來到東廂房。
門一推,被鎖上了。
她艱難的擡起手,敲了敲門,嘴裏小聲地喊道:“王妃。”
“臣妾休息了,王爺也回去歇着吧。”回應她的是顧子瑄冰冷的聲音。
李煜祺心中更加難受了,頭痛欲炸。
“王妃,我...我頭疼...你開開門...”
李煜祺痛苦的哀嚎着,這凄慘的聲音不像是在開玩笑。顧子瑄臉色一變,慌忙從床上起身,從裏頭開了門。
李煜祺的身子便沿着慢慢打開的門縫栽了進去,顧子瑄一把扶住,焦急地在她耳旁喚道:“王爺!王爺!”
李煜祺意識模糊,疼得已經翻起了白眼,看不清面前的人影。
“頭...好疼...好疼...”
“怎麽疼成了這樣?”顧子瑄撐着李煜祺的肩膀,将她帶到床邊,放到在床上。
剛一躺倒床上,李煜祺便捂着頭蜷成了一團。
“王妃...王妃...我錯了...你不要搬走...”嘴裏依舊挂念着今日發生之事。
顧子瑄撫着李煜祺慘白的臉,深深的自責着,看來是自己操之過急了。
這事只能慢慢來,急不得。
“王爺,把藥丸吞下,便不會這麽痛了。”顧子瑄一手按着李煜祺頭上的穴位,一手遞過一個止痛的藥丸。
尊王十分聽話,含住藥丸便往下吞。
片刻之後,李煜祺的眉頭舒展了,皺成一團的小臉也展平了去。呼吸漸緩,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顧子瑄放緩動作,心疼地擦去她臉上的汗水。輕輕的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
而後,去取來銀針,如往常一般,施行針灸。
翌日,尊王于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忘卻了昨日所發生的一切。她們二人是如何從寝殿來到東廂房?她又是如何入睡的?
這一切,她都全然忘記。
詢問王妃,她說是突發頭疾,壓迫了神經,導致了片段性的失憶。
王妃說是此般,便是此般。幸運的是,她還記得王妃,還記于尊王府度過的點點滴滴,還記得二人在汐緣山濃情蜜意...
**
國泰民安的大晉朝安靜了一段時間,迎來了近年來最為轟動的一件事。
後宮嫔妃楊氏為皇帝李嘉懿産下了一名小公主,龍顏大悅,大赦天下。李嘉懿立即下旨封楊氏為皇貴妃,着實是母憑子貴,羨煞一幹後宮妃子。百姓茶餘飯後皆在談論此事,津津樂道。
舊時曾有醫者斷言,大晉皇帝李嘉懿在永樂公主之後絕絕生不出女兒來了。那些年間,嫔妃所産皆兒,百姓便信此言。沒想到此次楊氏之女,打破了此謠言,打開了龍顏。
百姓們關心小公主之餘,也十分在意永樂公主的所思所想。
從前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如今來了一個小皇妹,分走了半邊天,她的心理活動該是如何?
嘴長在他人身上,他們要說什麽,自己自然是管不到,心胸坦蕩的永樂公主對那些狹隘的言論嗤之以鼻。
**
“聽說皇上近日送小公主銀镯十對,錦布千匹。這陣勢快要趕上當年永樂公主之待遇了。”
公主府的柳樹下,顧子由與李唯兮各執一棋,博弈着。正戰到興頭上,顧子由突然提起了此事,李唯兮臉色一變。
“哼!連驸馬都在揶揄本宮了!”永樂公主生氣了,後果很嚴重。棋子一抛,不下了,氣呼呼的朝着湖水畔走去。
“公主公主,子由錯了。子由不過是想要緩解一下氣氛,并無揶揄之意。”顧子由連忙跟上前去,賠禮道歉。
二人沿着湖邊別扭拉扯了一會兒才重歸于好,繼續手牽着手散起了步來。
太陽漸落,天色慢慢暗了下來。顧子由忽然想起昨日曾用宮人前來傳遞皇後口信。
“公主,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入宮了。母後昨日邀請我們入宮與她共食晚宴來着。”
“是是是,差點就忘了。”
二人馬上回到寝殿沐浴更衣,準備入宮。
乾清宮內,三人其樂融融的吃着晚宴,有說有笑。
“公主,吃些魚,母後也吃些。”顧子由為李唯兮和皇後各夾了一塊剃去骨頭的魚肉。此等貼心的舉動,換來了皇後的啧啧贊嘆。
“子由,你将兮兒照顧得很好。”皇後陳氏眉開眼笑地看着二人。孩兒幸福美滿,便是父母之樂意望見的。
“母後何出此言?”李唯兮吃着碗裏的菜,略顯不解的問道,“母後從何處看出驸馬将兮兒照顧得很好?”
“你看看,自從你與子由成親之後,圓潤了多少?”
“有嗎?”李唯兮低頭望了望自己的腰肢,感覺自己并沒有胖多少啊,于是搖搖頭,“兒臣怎麽不覺得。”
“母後只要看你現在的飯量就知道了,從前如鳥兒啄食,吃不了幾粒米便喊飽腹,如今都能吃下滿滿一碗了。子由是個體貼的孩子,定然事事都遷就你。你平日沒少欺負他吧?”
“哪有?母後莫要被她的表面所迷惑了。”
“你們夫婦二人如此恩愛,母後與你父皇十分欣慰。但今日,母後想問一句,你們二人可想過何時要孩子?母後與父皇可等着抱外孫兒呢。”李唯兮成婚也半年有餘,按着尋常百姓家,這腹中該有孩兒。皇後滿目期待地望着二人。
可這話一出口,二人便愣住了。
皇後之言語猶如醍醐灌頂,将二人從安閑自若的日子中拉扯了出來,回歸于現實。血淋淋的現實便是二人僅是契約成婚,一年之後便可各自飛散,無牽無挂。
顧子由低下頭來,心亂如麻。她深知身為女子的自己早已愛上這個總愛賴在自己懷中的人。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全部刻印在自己的心裏。但顧子由從未袒露過自己的心意,也不知公主殿下的心中是如何想的。
李唯兮的心也亂了,她想起了當初逼迫顧子由成親之景。如今二人這般,該如何是好?
“母後,此事急不得,兮兒身體還未全然康複,怕是還承擔不起孕身。”再不回複便要引起皇後娘娘的懷疑了,顧子由找了一個借口,将孕兒之事搪塞了過去。
“哎,說的也是。”皇後嘆了一口氣,知道李唯兮寒毒未治愈,這事也急不了,便不再提。
吃過晚宴,顧子由與李唯兮二人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公主府,路上的交談較平時竟少了許多。
床榻之上
“公主。”顧子由輕喚了一聲。
李唯兮側過身來:“怎麽了?”
想起白天之事,顧子由打算快刀斬亂麻,欲向李唯兮吐露真情,但又有些羞澀,白皙的臉憋得是紅撲撲的。在燭光的照耀下,格外耀眼。
“子由熱着了?為何臉這麽紅?”不明就裏的李唯兮以為顧子由發燒了,便探上手去,撫着顧子由的額頭,嘴裏囔囔道:“還真是有些燙。”
鼻翼間萦繞着熟悉的香味,柔軟的發梢掃蕩着自己的臉頰,顧子由不願意再沉默了。她望着那近在咫尺的香唇,心一橫,準備放手一搏。
她掰下李唯兮覆在自己額上的手,拉至自己的背後,環在自己的腰上。
然後在李唯兮驚異的目光之中,湊上前去,在那塊從未有人品嘗過的聖地,貼上了自己的記號。
四唇相貼時的奇妙之感使二人都睜大了眼睛。
李唯兮的腦海之中一片空白,她周身所有的感覺都彙聚在了自己的唇上。
她感覺顧子由柔軟的唇舌在自己唇上輕輕的游動着,溫和的撩撥着。
撩撥久了,李唯兮也難以自持,她張開雙唇開始回應起來。雙舌交舞,簾帳裏的溫度迅速升了上去。
李唯兮的回應給了顧子由信心,她火熱的手中從李唯兮的中衣下擺探了進去,觸摸到滑膩柔軟的肌膚。
當手掌慢慢向上移動,欲要攀上那山峰之時。李唯兮的腦海之中突然浮現了三個字“季初陵”。如一盆冷水般,自上而下澆了下來。冷意浸透了李唯兮的心。
她一把推開顧子由火熱的身子,制止道:“子由,不可以。”
“為何?”顧子由不解的問道,好看的眉毛緊緊地皺了起來。剛才分明李唯兮已經接受了她的吻,為何想更進一步之時又被推開。顧子由十分不解。
李唯兮閉着眼,搖搖頭,顯然是不想說。
“難道公主心上有人?”
李唯兮怔了一怔,很快又搖了搖頭。她很亂,她不知該如何說。
可這一霎的遲疑便被顧子由捕捉到了。
她很篤定,李唯兮早有意中人,而自己不過是協議上的守約人而已。這一切的一切原來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不甘、憤怒出現在顧子由的臉上,她憤恨離去,來到了竹林別苑。
“甘遂,杜仲,将別苑收拾一下,近日我要住在別苑。”
“啊?”大晚上的,自家少爺不在寝殿之內與公主殿下恩愛纏綿,反倒是跑來說要獨身住在別苑。可把三個下人給吓得不輕。
難不成少爺與公主殿下吵架了?
看着顧子由一臉鐵青的樣子,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默不作聲地去收拾房間了。
可房間收好了,顧子由卻又臨時改變主意,命他們搬張小床到書房去。
這少爺的心思着實是猜不透。
三人乖乖照做,顧子由便在別苑的書房中住下了。
這是這幾個月來,李唯兮第一次孤身入眠。床榻冰冷,心情複雜,她根本無法入睡。
顧子由對她的好一點一滴地從腦海中浮現了出來。她的體貼入微,她的善解人意,她的溫暖柔情,全部都充斥在她的腦海之中。
但是...
舊時那人身影在她腦海之中也揮散不去。
該如何是好呢?
李唯兮狂躁的抓住棉被,心裏那絲郁結怎麽也發洩不出去。
子由對她的情意她能體會得到,但是自己絕不能做腳踏兩船之人,這樣對子由不公平。
再給她一些時間,她定能抉擇出。李唯兮這般想到。
近幾日的公主府,萦繞着一陣壓抑低沉的感覺。原因大家心知肚明,便是是向來琴瑟和鳴的二位主子,鬧了矛盾。
分房而居不說,見面之時也無所交流,尴尬至極。公主府上下丫鬟私下皆在議論此時事,但無一人敢聲張,将此事傳露出去。
公主府內壓抑的氣氛讓李唯兮十分難受,她望了眼天色,打算出府透透氣。她沒有驚擾別人,只是叫上了白芨,吩咐她遠遠的跟着自己,切勿靠近。
失了魂的李唯兮,從城南逛到了城北,從天亮逛到了天黑,還未曾确定心中的那個答案。
眼看着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公主的身影越來越蕭索孤單。白芨內心也越來越焦急,天黑在外頭待着,始終是不安全的。她大步向前,想要提醒李唯兮該回府了,卻不料撞上了一個匆忙跑出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撞到白芨身上之後,立刻被彈倒在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白芨扶起了小姑娘,替她拍去身後的塵土,連連道歉。
剛一擡頭,卻發現公主殿下不見了!
白芨丢下小女孩,朝前跑去,迅速尋找李唯兮的下落。
在不遠處的一個拐彎口,被縛住雙手,捂住嘴巴的李唯兮眼睜睜的看着白芨從自己面前跑過。她急切的跺着腳步制造聲響也無力回天。
她被身後之人拖到了小巷深處。
“大哥,今日逮到一個精致的姑娘,賣到燕春樓保證能賣個好價錢。”
後面之人捂住自己的嘴,李唯兮睜大眼睛看着一個身材高大、頭戴布套之人朝着自己走進。此人應當就是身後之人口中的“大哥”。
光天化日,強搶公主,真的是反了他們了!
還沒等李唯兮吐出一個字來,她的嘴裏便被塞了一塊粗布,之後便不能再言語。
一雙布滿老繭的手推着她往前走去。
身後之人應當不高,但很壯,李唯兮推測到。
李唯兮還意識到,此時,自己若是不配合他們,怕是會遭一番苦痛。以己之力于兩個壯漢手中,壓根就逃脫不了。
于是她順從的跟着他們往前走去,只是不經意間,将她随身攜帶的手帕從袖子裏抽出,握在手上。
“把她關進地窖裏去。”
“好。”
二人帶着她來到了一個廢棄的民宅。夜晚太黑,李唯兮辨別不出這是何處。
“大哥,這鎖解不開啊?”
“沒用!你過來看着這小娘們,我來解。”
就在二人交接之時,李唯兮抓準時機,将手中手帕一抛,便扔到了一棵不起眼的桂花樹下。
“開了,走!進去!”
二人推搡着李唯兮往地窖內走去。鋪面而來的潮濕惡臭味,讓李唯兮惡心不已。而自腳底蔓延而來的寒冷之氣,更是讓李唯兮不适。
南京城中究竟何處會有如此冰冷的地窖?李唯兮暗暗思索着。
“進去,乖乖待着!大哥,這娘們兒還算是聽話。”
“聽話便好,免得受皮肉之苦。”
二人面上皆套着布帛,李唯兮看不清二人之樣貌,只能從二人交談的語氣中,推斷究竟出于何種緣由将自己綁來。
看來着二人做的是人販子的勾當。
“大哥,你找的這是什麽鬼地方,怎麽這麽冷?”只着薄衣的小弟摩擦着手心,哈着氣,對着高大魁梧之人抱怨道。
“上次那個地方被官府查封了,只能臨時找一個了。”
“走吧,把這小娘們關在這裏便行了,我們先出去吧。快要入冬了,我們趕緊去順兩件衣服來。這小娘們穿的還算是厚實,應該不會被凍死。”
“冷死了,走走走!”
一高一矮的兩人走了,用鐵鏈鎖上了大門。李唯兮雙手被縛,嘴裏塞着麻布,難以自救。她只期望着白芨能盡快發現她的暗號,前來解救她。
四處尋不到公主殿下身影的白芨慌了,她回到初始的位置,從懷中掏出一個信號彈,迅速點燃。
很快公主府專屬的錦衣衛們便望見了那七彩的煙霧,知曉公主有了麻煩,緊急出動。
“何事如此慌張?”被下人匆忙的跑步聲驚到的顧子由出來詢問。
“驸馬,公主殿下她出事了!”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