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舍身赴死
等謝謹覺得時間差不多的時候,這才出來,只不過沒有她想象的相談甚歡的場面。
反而是予楚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随後牽住子品的手,對謝謹道:“謹之,今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奈何……”說着溫柔地看着子品笑了。
謝謹也只能道:“等你以後什麽時候想來這裏散心,大可以告訴我,我随時陪你來這,就像我們兒時那般。”
予楚爽朗地答應了,“好,一言為定。”
謝謹注視着一行人離去,方才予楚偶爾流露出的對子品的柔情蜜意她不是看不到,看來今日實在是魯莽了。
謝謹轉頭看去,謝昭還站在原地,也望着他們遠去的方向。他的眼神悠遠,像看着他們,又像是飄向了未知的邊界。
她走了過去,還未開口,謝昭便道:“謹之,以後不要再這麽做了,我和她沒有可能了。”
今日謝昭本是休沐在府,是謝謹央着他來了這裏,卻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看到予楚,那一刻,謝昭便明白了謝謹的心思。
“好吧,我承認我做這事太欠缺考慮了,只不過,大哥,難道你不覺得,你和予楚之間很般配嗎?”在謝謹的心裏,大哥是最好的兄長,予楚是兒時最好的朋友,這兩人若有一日結成連理,豈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只是她還是沒明白,予楚的拒絕難道真的是因為那個子品嗎?那個人是好,可真的比得上哥哥嗎?
“這世間的情愛,若是只有般配這麽簡單,便不會有那麽多遺憾了。”謝昭說着已經走遠,風中還帶着一絲嘆息。
等他走了,謝謹才省覺謝昭方才的話哪裏不對,或者說是有些古怪,什麽叫兩人沒有可能了?
馬車悠悠地在路上行駛着,車內的兩人卻各有心事。
可子品的目光太過灼熱,予楚想忽略都不能,“怎麽?”
子品目不轉睛地望着她,“只是想把公主永遠記在心裏。”
面對一個男子突如其來的剖白心跡,予楚就算再淡定,也會有一絲反應,“本宮現在不就在你眼前嗎?”
今日的子品太不像那個謙恭的子品,“子品今生能和公主相識,是子品最大的榮幸,也許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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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楚聽過太多這樣的奉承之語,可子品的話裏卻帶着最後的真摯,她只能試探道:“你是有什麽話,要對本宮說嗎?”
子品剛要張口,馬車突然一傾,予楚身子向前而去,被子品一把抱住,他整個人墊在下面。予楚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蕭離已經命令道:“來人,保護公主!”
又是刺客?馬車傾而未倒,又有箭射了進來,卻穩穩紮進車窗上,像是一種威脅,逼着馬車裏的人出來。
予楚穩定心緒,從子品身上起來,一把将他拉起,兩人都沒有受傷,外面一片厮殺聲,予楚一把掀起車簾,蕭離單手持劍,已經連殺數人,可這群黑衣人卻只讓人纏住他,不對他動任何殺招。
予楚從一旁取出劍來,自從屢次遭襲,她便常在身旁備下兵器,眼下正是用到了。
那群黑衣人裏的頭目,沖着幾人使了眼色,那些人便轉了進攻目标,對着馬車這邊殺了過來,一下子落在馬車車頂上,予楚撐住身體,從馬車上翻了下去,又想起子品還在車裏,回身擋住那已經刺下的劍。
予楚伸出手去,對子品道:“快出來!”
子品卻有些猶豫,予楚急道:“你愣什麽!”
子品咬牙,把手搭在予楚手裏,予楚一用力,把人帶了出來。蕭離剛從合圍中出來,正要把予楚帶到身邊,又被人圍住,他眼神中閃過怒意,一招比一招狠辣,劍在手中如扇揮舞,鮮血從那群人脖子中噴湧而出。
随從侍衛把予楚和子品擋在身後,那群人卻從背後拉開了弓箭,對着幾人瞄準,在予楚和子品之間來回移動。
子品已是一頭冷汗,看來這群人是不取了性命誓不罷休,既然如此,那他就成全了他們。
兩箭離弦而出,侍衛們揮劍攔擋,箭镞又至,頃刻間,幾人已經中箭,從予楚的身前倒了下去。
蕭離一記旋身而起,屍首一地縱橫。予楚卻危在旦夕,那刺客把箭瞄準了她的胸口,千鈞一發間,子品一把推開她,把她推向迎過來的蕭離的懷裏。
“子品!”随着一聲凄厲的叫聲,子品身前已經插滿了箭,随着沖擊之力倒在了地上。
蕭離把予楚抱住,餘下的侍衛全擋在他們前面,可剩下的幾名刺客卻不戀戰,在射中了子品之後,一聲哨響,全都撤退!
予楚推開蕭離,沖着子品奔了過去,把他的身子攬在懷裏,子品的紅衣已經被鮮血染遍,奄奄一息,嘴裏還不停地吐着鮮紅的血,予楚對刺殺并不陌生,可每一次她都能化險為夷,不是沒有人死,那些侍衛,也都是保護她多年的,可子品如今的樣子,還是觸動了她心底柔軟的部分,她顫抖着從袖中抽出白絹,不斷擦拭着他的臉。
予楚白裘鬥篷已經紅痕斑駁,帶着獨特的美感,卻是死亡的氣息染就。她喚着子品的名字,“子品,堅持住,本宮帶你回去救治,你一定能活下來!”予楚知道是子品推開了她,擋住了那些箭,如果不是他,現在身體一片殘破的人就是她。
子品卻望着予楚搖了搖頭,想說什麽又被喉間湧出的鮮血嗆住,蕭離蹲了下來,在他身上穴位一點,上湧的血被止住。
子品虛弱地道:“公主,能不能……讓他們離遠一些,子品有些話想對你說。”
“別說了,本宮先帶你回去!”
子品卻用盡最大的力量攔住她,“不用了,我是活……不成了,只求公主能聽我說完這些話……”
予楚抿住嘴唇,最後還是妥協,給了蕭離一個眼神,蕭離只好會意地命令其餘人向後退去。
子品突然笑了,咳嗽了幾聲,聲音低微,予楚湊近了才聽得到,“公主,你還記不……記得,三年前,也是這樣的冬日裏,長安街頭,你曾經救過一個乞兒。”
“那個乞兒渾身瘦弱,被一群人毆打,卻只是因為……偷了一串冰糖葫蘆。那一天……是那個乞兒母親的生辰,重病在床,他……只是想拿一串……糖葫蘆去哄母親開心。”
“他以為自己就快被打死了,卻聽見……聽見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攔住了那些人,眼前已經被鮮血蒙住,而那個聲音……卻從此在他腦子裏……記了好多年。他終于擦幹臉上的血,卻看到一個絕美的少女和一個同樣俊美的少年郎……”
三年前的很多事予楚都想忘記,就連她自己都不想再想起,可這一刻,她還是記起了當年那個快要被打死的孩子,并非是因為記住了他的長相,事實上,她早已忘記那人叫什麽,只是因為,這是當年那個天真爛漫的豆蔻少女,生平中第一次因為在情人的面前,施舍了她的善心。
“你就是那個乞兒?”
子品的眼睛裏流出了淚,“那個少女是我見過最……最美麗的人,她給了我世間最想要的東西。”
當年予楚和謝昭一起游玩,圍觀了這一幕,縱然少年時,予楚也并非一個濫發善心之人,一切都是因緣巧遇,她用一只玉手镯從那個小販的手中把整靶糖葫蘆全都買下,然後親手放進那個乞兒手裏,“這些……都是你的了!”
謝昭縱容地笑着,又掏出銀子把那只手镯換了回來,拉過她的身子,把玉手镯又戴在如玉般的皓腕上。
予楚又冷冷地對那些那人的無賴道:“天子腳下,也敢如此放肆,信不信本姑娘一句話,你們立刻就能把京兆尹的牢底坐穿!”
縱然年少,但予楚渾身散發的氣場,便可知此人非富即貴,那些人忙跪下賠禮,随後灰溜溜離去。
予楚甚至沒有再多看那個乞兒一眼,當年的她眼裏能看得進的男子也只有謝昭一人。如果沒有人再度提起,她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再想起,更不會知道,曾有一個人,把她忘卻的事記在了心底一生。
作者有話要說:
那,炮灰的就只是子品了,毫無疑問。不過他的死,埋下一個伏筆,到後面會揭開,大家仔細看哦,其實謝昭當年和女主在一起是非常甜的。将軍也從一開始不受大家期待,開始正式晉級官配之路。喜歡的收藏吧,看文的出來冒個泡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