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裴錦成拿起劇本翻着,道:“這一段我們再試一下。”
沈盈收回對于他那句暧昧話的揣度,手拍打了兩下臉,做出一副跑得紅了臉的樣子,“王将軍,王将軍,請您等等。”
空間有限,無法做出勒馬轉身的動作,看着裴錦成,沈盈繼續道:“将軍您此去少則半年,公主思念,讓悉樂送一封信過來。”
她垂首,将劇本當做信捧到裴錦成面前。
裴錦成拿過劇本,微微發笑,又将劇本還給她。沈盈抿着唇仰頭,雙眸漆黑發亮,發問道:“将軍您喜歡過公主嗎?”
裴錦成:“你是誰?”
她臉頰微紅,肩一抖,冷聲道:“我日日替公主送信,将軍不認我也罷,卻也從未看過信罷!将軍如此對得起公主的情誼嗎?”
沒有多餘的動作,但僅僅如此便夠了。
裴錦成:“不過是小女兒膚淺之語。”
沈盈:“将軍您從未看過,又如何斷定是膚淺之語?莫非您斷案見人指證,也從不調查,倉皇決定?”
他臉色一下子拉下去,語氣不悅,“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麽。”
劇中的悉樂伶牙俐齒極了,她道:“悉樂是婦道人家,悉樂不懂的東西很多,悉樂卻知道妄自決斷是莽夫所為,将軍從未看過信,卻口出其中是膚淺之語的話,可見将軍是莽夫。”
将軍生于将門之家,從小文武皆通,是京城裏頂天的公子哥。不過,将軍祖上是殺豬匠,代代傳承,最聽不得“莽夫”二字。
他登時發怒,單手提起悉樂。
悉樂本就瘦小,被提起來,宛如一個雞仔,但是她絲毫不虛,仰着臉繼續嘲諷。不過此時為了簡便,裴錦成只是輕扯了下她衣領,将她拉近了一些。
他動作溫柔,不像仇敵,倒有分戀人玩笑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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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盈沉浸于角色中,黑白分明的眸盯着他,笑出聲:“将軍果真是莽夫。”
将軍被氣得不行,不松是莽夫,說不過只知道武力,松了就這一介女流嘲諷,任一個男人都氣不過。兩人僵持一會,他松開她道:“傳消息給公主,就說軍中生活确然清苦,她的宮人我借用了。”
說完,他将悉樂扔上馬,揮鞭而去,任躺在馬背上的悉樂怎麽喊叫都不管。
這一場就此結束。
裴錦成喝口水,誇贊道:“很不錯。”
她被誇得笑得如同得到糖果的孩子。
因為對戲的關系,兩人之前降至冰點的關系有所緩和,一下午下來,甚至說說笑笑起來。小劉看着兩人,眼睛快瞪成了銅鈴。
夜幕降臨,沈盈靠在沙發上,伸着懶腰。
裴錦成道:“今天到這吧,一起吃飯?”
沈盈恹恹地應道:“好啊。”
裴錦成拿着手機定外賣,詢問她,“你想吃什麽?”
對了一下午的戲,沈盈累得不行,擡個嘴皮子都不願意,癱在沙發上,比了個“ok”的手勢:一切ok。
裴錦成看着她,眼睛微眯,“小劉你給盈盈拿個毯子。”
小劉拿毯子給沈盈蓋上,裴錦成又替她掖了掖。沈盈覺得不舒服,閉着眼,腦袋蹭了蹭他的手,他輕揉她頭發,“乖。”
小劉:“……”她怎麽覺得有種在吃狗糧的感覺,不是錯覺吧?
吃完飯,裴錦成才離開沈盈房間。
小劉憋了一下午,眼下裴錦成走了,她立即抓住沈盈胳膊道:“盈盈你是不是腦子又出什麽問題了?你知不知道影帝接近你抱着什麽樣的目的!你……”
沈盈:“他有麻煩謝導給我角色。”
說到一半的小劉愣了,遲疑地看她,“哈?”
沈盈撅着嘴翻着劇本道:“他要真是報複我,不可能把我逼得退圈又暗中幫我吧。我覺得我們或許想多了。”
小劉:“也有可能是讓你跌的更慘?”
沈盈:“我現在聲名狼藉,還需要怎麽慘?你覺得有必要再給我找戲,然後一邊是我有可能借機起來,一邊是不知道再哪的更慘。你覺得這兩個有必要冒險嗎?”
小劉搖頭。
沈盈:“那不就得了。”
小劉:“那他之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還有你們五年前……關于你綠他的事。”
沈盈:“不知道,但是現在我和他不是很熟,還是先別問。我再觀察一下,看看有沒有辦法從別的地方了解這事。”
小劉:“行,那我跟蔣姐說讓老師別來了。”
第二天。
天微微亮,沈盈就被小劉叫起來,吃完早飯,換衣服做造型上妝。
還是昨天那段,因為和裴錦成對過,只在中間出了點小錯誤,這場戲成功拍完。接下來,便是下一場。
她被帶去邊塞,氣得很,不吃不喝。
一身盔甲的裴錦成從帳篷外進來,一見裴錦成,沈盈偏過頭背對着他。裴錦成将手裏的信放到桌上,略沉的聲音道:“公主寫給你的。”
她背對着,沒理睬。
裴錦成:“公主還給你送了琴過來,放你這了。”
士兵将琴放下,兩人離開。人走了,沈盈轉身,急迫地拆信,看信,看完信後,她眼淚落下,上前抱住琴。
這一段昨天對過,一次過。
這場過後,她去換衣服,她換了一套粗布麻衣,頭發也是簡單地绾起。換好後,她去場地,此時,正在拍一場謀略戲。
站在軍帳中的裴錦成一臉威嚴,手中拿着棋子,插到一處道:“李二,你帶二小隊從這條路潛入後方,燒他糧草,張三,你率領一千精兵從這條路走,堵住他們的去路。另外的人跟我長驅直入。”
沈盈默默地看着,有些人就是有這種本事,他演乞丐就是乞丐,演将軍就是将軍,就如裴錦成,這一刻,裴錦成就是那位骁勇善戰、謀略無雙的将軍。
沈盈直坐到晚上,她的戲才到。
道具老師将琴放到一張木桌上,沈盈過去坐下,指導老師過來,教着她道:“手放上來,右手放在這撥彈琴弦,左手一直按着弦取音就行,然後……”
沈盈認真地學着,不過對于七弦琴她懂得實在是少,學了半天,也只能彈出一些難聽的調調。
還好,這是後期配音。
彈琴的“形”好後,指導老師便離開,上了許多的群演,他們皆穿着盔甲,圍着篝火跳舞喝酒。
沈盈坐在一旁,微笑着彈琴。
一派洋洋的畫風。
裴錦成端着一盤肉過來,放在琴弦旁,問她:“吃點嗎?”
原本笑着的臉陡然冷下來,她板着臉道:“不用,騰不開手。”
裴錦成在她旁邊坐在。
他拿着筷子,夾起一塊肉遞到她面前道:“你給他們彈琴,是功臣,我喂你。”
聞言,沈盈看向他,他手一直擡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轉動,道:“若說功臣,将軍當時功臣。這場戰全是将軍英勇有謀,才獲大勝。”
裴錦成大笑,一如軍中不拘一格。
沈盈轉頭繼續彈琴。
他将肉又往前送了送,說:“勝利不是我一個人的,是大家共同的努力換來的。他們打了一場仗,累得不行,這種事自然由我來。來,吃一口。”
沈盈不動,他神情軟了軟,似是撒嬌,“我也很累。”
她這才張嘴将肉吃下去。裴錦成立刻湊近了她問:“好吃嗎?”
沈盈唇角微勾,“嗯。”
裴錦成:“好吃多吃點,你這段時間都瘦了,不多吃點,我怕我們過幾天回京,公主要來找我算賬了。”
想到公主,她笑得越顯。明明是只穿着粗布麻衣,卻仿佛一顆明珠,熠熠生輝。
這一場結束後,收工。
謝曉走過來笑着說:“今天不錯,我已經訂好了餐廳,你們先去卸妝換衣服,等會一起去吃飯。”
沈盈伸着懶腰點頭。
卸完妝,她跟着小劉出去,一下就看到謝曉旁的時聿。謝曉朝她招手,她上前,聽着謝曉開玩笑地說:“你這才進組兩天,他就巴巴地過來了,哎呦,真是酸死了。”
時聿溫柔地看着她,關心道:“劇組生活還适應嗎?”
沈盈颔首,沒給他難看當面拆穿兩人分手的事,只道:“挺好的,謝謝關心。”
這一句疏離至極的話,将時聿的話全堵了回去。
謝曉看出不對勁,活動着氛圍說:“別站着了,上車吧。”
沈盈鑽進車裏,時聿也跟着上來,坐到她旁邊道:“盈盈,你還再生氣嗎?之前是我不好,別氣了,好不好?”
沈盈搖頭:“沒有。”
時聿:“我知道讓你給姜童讓劇本不妥,是我想的不夠,因為這點小事分手也沒必要是吧?我們和好吧。”
沈盈轉頭看他,他一張臉,溫柔如風。
她笑道:“時聿,這件事不是我分手的主要原因,我說的很清楚。我和你分手,純粹是忘記了,不想耽誤你。”
時聿:“你沒有耽誤我。就算你現在不喜歡我,我們可以慢慢相處,你總會再喜歡上我。”
沈盈:“我不會再喜歡你。”
時聿:“為什麽?”
沈盈認真道:“我不知道我之前是怎麽喜歡上你的,但是,現在很明顯,你沒有我喜歡的點。我喜歡的人,首先得是在大事上不隐瞞我的人,從我車禍醒過來,你想方設法瞞我以前的事。其次,能給我安全感。你沒有。最後,我不願意将自己的任何東西拱手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