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為什麽要騙我?你根本就不喜歡看我一走了之的樣子,以後不許再騙我了。”齊禦風放開懷裏的人 ,幫他把碎發捋到耳後,輕聲說道。
他想抱着他但怕碰到傷口,考慮再三最終妥協,就這樣趴着喂他吃東西。張子初并不喜歡有人投喂,但眼下卻也難以拒絕。他正吃得歡,忽然聽到齊禦風這句話,頓時住了嘴。
“你難道沒發現我和以前不一樣了嗎?”他的意思自然是自己和原主完全不同。
“你應該是什麽樣子的,我怎麽會知道?子初,我已經和陛下請辭,卸了羽林軍的職位。他雖未應我,但這次我捅了極大的事情出來。他最終還是不得不革職,若你嫌我官大,那不是什麽大事。”
這次的事情讓兩人對彼此的态度發生了或多或少的變化,張子初好像已經不那麽抗拒他。
“齊禦風,你回答我,如果我一直都在騙你。等某一天,謊言揭穿的時候,你會怎麽樣?”
“為什麽不能坦白告訴我?”
張子初不想再圍繞這個話題,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你剛才進宮做什麽去了?我只是告訴你死在醉風館的人,我曾經在瑞王府見過。你為什麽好像一臉明白了什麽大事的樣子,而且你為什麽從頭到尾不問問我,為什麽會和他躺在醉風館?”
“刑部的人已經把你的口供對我說了一遍,我想這些都是真的,所以也沒什麽問的必要。”齊禦風對于他強行轉移話題這點,有些不滿,但此時他不想逼迫他。
“你就這麽相信我,不怕我就是去那邊嫖宿鬧出人命嗎?”
齊禦風聞言笑了笑,沒有接他的話,反問道:“你知道是誰認出你的馬車,狀告你嫖宿的嗎?”
“啊?”張子初愣住,顯然并不知情此事。
“是方達,而且他和你的車夫都已經死了。”
“方達?”張子初想不明白怎麽會這樣,他直覺方達是一個好人,而且非常肯定這其中還有什麽內情。他将當日方達所言派到自己身邊的話,轉述給齊禦風,卻見他臉色越發黑了。
“禮部侍郎沒有兒子,只有女兒。這個人到底什麽人派來的,竟然能光明正大向你說謊。”
張子初覺得趴得有點累,搶過碗,三下五除二吃完,随即想要站起。他攥住齊禦風的手腕,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靠在他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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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坐,又沒力氣站,拿你當肉墊可會生氣?”
齊禦風把人輕輕摟在懷裏,說道:“你現在就是要我趴下來,自己躺我上面趴着,也是無妨。”
張子初腦補了一□□位,不覺笑出聲來:“風将軍難道不怕我會吃你豆腐?”
“你這病貓一樣的,能有這等本事倒是稀奇。”齊禦風頓了頓,他的手不敢亂碰他那傷痕累累的背,只環住腰繼續道:“好了,說正經的,這次你懷疑誰?那個鹘族先行官照理應該是七日前進京,卻沒有到驿館上交文書,反而出現在瑞王府。你雖見過他,但也沒有證據 ,只怕會被認為攀咬瑞王 。”
“朝野上下無人不知,我是你的人,若認為我攀咬瑞王,定會認為是受你指使對不對?”張子初沒有力氣,索性全部都倒過去,就像一個無骨之人。他從不依靠他人,但這一次被打得狠了,擔驚受怕之餘,忽然覺得齊禦風的懷抱着實很溫暖。
“這個做局的人是在利用我對付瑞王,但這也太明顯了。任誰都會懷疑到太子頭上去,反而也不像太子的手法。利用他國使節暗算自家兄弟,若被陛下知道,決計讨不了好。太子不敢冒這個險。”
“那現在怎麽辦?”張子初本來應該煩惱,但此刻靠在他身上,竟覺得這些事都不難辦。
“想設法查出鹘族先行官為什麽會在瑞王府,又是怎麽去了醉紅樓,到底因何而死。”
“那你豈不是又要去找瑞王幫忙,他若不肯說,誰能知道那個人怎麽到他府裏?何況我們沒憑沒據,他如何會主動招惹上身?”張子初問了一連竄的問題,便覺得有些累。
齊禦風察言觀色,又扶着他躺好,說道:“瑞王的事情你不要擔心,他很快就會來找我。大理寺中丞明日會開堂審問,但你先不要着急,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說起來也是奇怪,大理寺這群人他沒搭理過,但也不知道喬東到底怎麽打點的,居然能讓那群人不來找麻煩。
這麽鬧了一天,齊禦風回到府裏之時,雖然覺得高熱已退,但還是有些虛。他把初三和初七趕走以後,就不能再沒人處理事務。思來想去,他讓人把陳管家交出來好生處理。
初四急道:“将軍,事情還沒查清楚,陳管家若是被冤枉的,若心中有委屈,在這個節骨眼上使壞,如何是好?”
“你想太多了,就照我的話做。”
齊禦風才喝了一口茶,就聽外面說瑞王府的管家到了,便端坐在椅子上,傳他進來。
那管家很是客氣,規矩的行了一禮,這才說道:“王爺差小人前來,是為裘華的事。”
他使了使眼色,但齊禦風和初四都當沒看到,自然也不會有人離開此間。
管家無奈,只好繼續說道:“裘華是八日前夜裏由簡右衛帶到府上來的,當時王爺頗為喜歡,故而當日就留下了。他和別人不同,也不哭鬧也不獻媚,只冷冷坐着,仿佛什麽事都和他無關。王爺見了新奇,越發寵愛,直到昨天早上,他說想出門一趟。王爺本是不允,禁不住他苦苦哀求,終是應了。王爺的侍衛暗中跟着他,見他進了聚昌樓,便也不理會。沒想到過了兩個時辰都不見他出來,這才進去找尋,早已不見人影。餘下一切,王爺一無所知。”
“你說完的話可以走了。”齊禦風臉色不變,淡淡的道。
“簡右衛說,他是在城郊之處發現裘華獨自一人,似乎糟了劫匪,身上財物被洗劫一空,連個信物也沒有。他見人美貌,這才懂了心思。”
“哈,你們王爺倒是想得周到。”
那管家也不敢多言,便行禮告退。
“将軍,為什麽瑞王主動前來說裘華的事,這豈非送上門來?”初四實在好奇,看人走遠,連忙問道。
“看來,我們的陛下也不是一無所知。對了,裘華的死因是什麽,了了查出來了嗎?”齊禦風喝了一口茶,不禁又想起張子初,在牢裏定不能如此随意,心下黯然。
“将軍,了了姑娘說她沒興趣碰臭男人的爛肉,讓我們另請高明。”初四小心翼翼的說道。
“哈,她是生氣我找她給子初看病。這樣好了,你去找十一娘來。”齊禦風想了一會兒,這才慢慢說道。
“将軍,這……”初四聽了,似乎害怕至極。
“好了,你拿我的玉牌去。”
“将軍,你莫忘記,十一娘曾經說過,只要出示三次玉牌,他就會離開月織。”
“我知道,叫你去你就去。”
初四郁悶的點了點頭,接過玉牌走了。齊禦風也不多言,喊了初六過來守在門口,便決心好好大睡一場。他病了一天,此時已經乏到極點,自然不敢托大。
牢房裏的張子初此時卻因為睡了一天,毫無倦色,便開始思考原文中有關鹘族的一切信息。他反反複複的念着裘華這個名字,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他的身份。
他連忙對着守在旁邊的人道:“初五,初五,快去找你家将軍,說我有話和他說。”
“你有什麽話,我幫你轉達便是。”
“這件事我要當面和他說,還請見諒。”
“不能明日再說嗎?”
“不行。”
初五無奈,他看了牢裏衆人都已入睡,自己往返一趟也就半個時辰功夫,想來耽誤不了太久 。
“那好吧,公子你稍等,我去去便回。”
他剛離開不過片刻,就有人一步步走近了牢房,張子初看到來人,驚訝不已。
“沒想到你會是太子的人。”
“你真聰明。”
“你承認得挺快的,就不怕我把這事說出去。”
“你馬上就是個死人,這些事情知道不知道也沒有區別。”
說話的人打開門鎖,從懷裏拿出一瓶藥打開,捏住張子初的下巴便往他嘴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