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張子初深悔失言,此時做什麽都于事無補,只能被送回居所。到了夜裏,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滿腦子都是齊禦風抱着他躲避刺客的畫面。
如果沒有他在的話,想來那些刺客根本不是對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對他來說自然是礙手礙腳的存在。然而他那麽拼命的保護他,自然仍然因為他是他的少爺。
不管如何,就算是承了原主的情,到底是自己累他受傷。他越想越不是滋味,第二天一大早就往将軍府而去,卻被攔在門口。
“張公子留步,我們将軍不在府上,已經進宮去了。”說話的管家非常客氣,自是知道不能招惹這位,免得自己将軍生氣。但他的不滿擺在臉上,顯然是知道一些內情的。
“那我在裏面等?”
“這恐怕不太方便。”
不要說他這種功名在身的,哪怕是朝廷命官,怕也不能随便進入将軍府。只不過因齊禦風待他特殊,管家才開口拒絕,一般的人早就被打發出去。
他看了一眼這位榜眼相公,着實想不透将軍為何會如此在意他。
早前因為齊禦風不近女色,不少人以為他偏愛男子,不是沒有人往将軍府送美貌少年,但都被退了回去。
如今将軍和這位榜眼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誰知道将軍竟是滿不在乎,任由流言遍布。
這些流言甚至傳到了皇宮大內,某些人的耳朵裏,但誰也說不準傳到何種程度。
齊禦風跪着行禮,卻被旁邊的內侍扶了起來,只好筆直站着。
“你身上有傷,就不用行禮。來人,賜座。”
“謝陛下。”
昨天遇刺的事情,比那些流言更牽人心。尤其是天子腳下,居然有人敢行刺當朝軍功赫赫,天下聞名的風将軍。
當今聖上靖安帝是南歷朝第四代君王,多年來勵精圖治,又因三個天下名将在手,故而南歷可謂國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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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名将中,林童和莫刑都不過是臣子,但齊禦風卻是真正的皇親國戚,自是與衆不同。
現如今在京城之內,手握羽林軍的風将軍居然遇襲,還受了不大不小的傷,自然讓人震怒。
不等皇上開口,齊禦風已經率先領罪:“是臣無能,掌管羽林衛卻發生這等事,定當嚴查這批刺客的身份來歷。”
“這件事不急,你先養好傷再說。”
這話來得古怪,天子腳下出現如此大事,為什麽沒有怪罪還說不急?齊禦風心中奇怪,但不敢表露出來,只能點頭稱是。
過了一會兒,皇上沉吟道:“最近聽聞你與新科榜眼走得很近,可有此事?”
“臣不過是與他頗為投契,故而邀之在府中深談。”
“外面那些風言風語,你可聽到?”
“污言穢語,有辱聖聽,實是臣之罪過。”
“禦風,我知道你年輕,若想玩也罷了。但不可太多,否則此事可大可小。”皇上看了他一眼,又道:“你既無事,就去太後寝宮吧。她聽說你遇刺,一早上都不得心安,一直等你進宮。”
“是,臣告退。”
齊禦風父母早亡,家裏并無長輩,又跟着釣雪老叟學武,故而很少出現在各府聚會。只有太後憐他年幼,念及當年他祖母相救之情,多有照拂。
太後聽聞他遇刺,當心他被聖上責怪,見他臉色如常,這才放下心來。她随即仔細詢問他的傷勢,聽聞無礙,便如往常一般,拿了一堆畫像遞給他。
“太後,臣……臣已有了意中人。”
太後聞言一驚,連忙屏退左右,問道:“你切莫說是那位新科榜眼。”
“正是他。”
“你……”
“太後,臣知道你一時無法接受,但臣已經認定今生今世,非他莫屬。只不過他尚未傾心于我,我會慢慢讓他改觀。至于這些畫像,還請太後不要再操心了。”
太後驚訝的看着他,全天下還能找到比他條件更好的人嗎?那個榜眼都入住将軍府了,竟是未曾傾心,還讓一向自負的齊禦風說出這番話來。
她想勸,又不知如何開口,思來想去,覺得年輕人難免沖動,也許過一陣子也就淡了。她不好逼他太過,何況這個傳言若是為真,以後齊禦風再想娶妻,女方的門第也不會太高。畢竟高門大戶的人家,是不會願意委屈女兒的。如此一來,對皇室的威脅也會小了很久。
齊禦風之所以被調回京,執掌羽林衛,自然是皇上的意思。雖然奪回他手上兵權,卻又把禁軍教到他手上。雖然皇上心思難測,但齊禦風距離功高震主也已經不遠了。
齊家人丁單薄,父族母族都不興旺,若妻族也不顯赫,在皇上眼裏自然安全許多。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齊禦風就告退離開。因為體恤他受傷,皇上已經給他五天的假,故而他也不回羽林營,直接回府。
他才到府門口,就見張子初的馬車停在那裏,便皺了皺眉。
“将軍,你回來了?”張子初看到他,連忙從馬車上跳下來,走到他面前。
“你有什麽事?”齊禦風的臉色冷冷的,一副拒人千裏的樣子。
“我只是想看看你,傷勢如何。”
“不勞費心,畢竟是我自己請來的刺客。”
他面帶諷刺,也不等張子初說話,自行進入将軍府。張子初想跟着進去,卻被攔在外面。接下來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來自滿京城各府慰問的人絡繹不絕的前來。
每一個人都被迎了進來,獨留張子初在門口,顯得非常尴尬。
“公子,我們不如回去吧?”常春小心翼翼的問。
“好,你把馬車裏準備好的東西教給管家,我們走吧。”
常春不知道少爺為什麽要準備桂花糕,只好聲好氣,百般說好,終于托前門小厮把東西拿進去。
他們的馬車一離開将軍府,齊禦風就聽到消息。他沒有什麽動作,但管家自然已經敲出端倪,便道:“将軍,那位張公子送了食盒來,可要過目?”
“看什麽,你讓下人拿去分了吃吧。”
他的聲音很是別扭,聽得管家笑了起來,只搖了搖頭道:“當真拿去分了?剛才已經查過,是幾碟桂花糕。這東西太甜,想來您也不喜歡,那就分了吧。”
“等等!”齊禦風忽然擺了擺手。
“嗯?”
“你去買十盒的桂花糕,送去張府。”
管家不解其意,自好照做,讓人立刻送去張府。
張子初的馬車才到府門口,但見齊禦風的下屬已經到了,見他們送來的東西,張子初嘆了一口氣。他打賞過這些人,便令人拿着食盒進了府。
“少爺,齊将軍這是何意?”
“他嫌我禮輕。”
“啊?這樣怎麽辦?我看朝中大臣送去将軍府的,還有宮裏賜的,不知多少好東西。我們哪裏比得起?”
“無事,你去吩咐廚房,讓他們都別做飯,今日我來動手。”張子初二話不說,已經往廚房去了。
“少爺,你不是說君子遠庖廚嗎?”
“你說的對,但本少爺不做君子很多年了。”張子初心中微微嘆息,他也不愛做飯,唯一會的就是桂花糕。那是因為知道總監喜歡吃,自己偷偷搗鼓的。萬萬沒想到,現在要做給齊禦風吃。原文裏,曾經提到齊禦風喜歡吃這個。
想到夢裏,齊禦風和總監有着一模一樣的臉,便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正想着,卻聽常春大叫,好生奇怪。
“少爺,你的頭發!”
原來古代是用竈火,不比現代用的天然氣,張子初的發帶被火星一燒,已經斷開。他的長發散落,竟有一些跟着柴火燒了起來。
“啊啊啊啊,我着火了!”
一時間,廚房大亂,等到一切結束,張子初已經被好幾桶水澆得全身濕淋淋的。
派去張府的暗衛向齊禦風如實禀告了此事,但見主人臉上笑意漸濃,随即拍桌道:“笨蛋,活該!”不料他忘記手上有傷,這一拍頓時疼得滿身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