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張子初沒想到他會有此一問,也顧不得身上疼痛,冷汗直冒之餘,急中生智道:“我也不知道,雖然什麽都不記得,但總覺得這個人很重要似的。”
齊禦風的表情将信将疑,一臉審視的看着他,這讓後者非常心虛。他連忙道:“這位将軍……莫非你認識陳三月?”
此言一出,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張子初暗自後悔,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問這個不是找死嗎?
“随便問問,折騰了半日你該歇息了,本将軍明日再來看你。”齊禦風冷着臉,若無其事地帶過話頭。
張子初暗自佩服,要不是知曉他的底細,還真信了他的話。他連忙說道:“那個啥……齊将軍,我們到底不太熟,就、就不勞你挂心了。”
齊禦風沒有答他,自顧自的轉身離開,這态度顯然是不容他推拒的意思。
累到現在,張子初終于可以喘口氣,對于今天發生的一連竄的事情還是難以接受。他總覺得如果馬上睡下去,也許又能回到他熟悉的公寓。想到這裏,他便把棉被拉上去蓋好,準備好好的大睡一場。
不想他才閉上眼,常春就跑進來,喜滋滋的道:“少爺,你快醒醒,我還沒有給你上藥呢。我剛才聽人說,這靈續散是極好的金瘡藥,皇上只賞賜過幾個人。沒想到齊将軍對你這麽好,看來之前的做對都是誤會。”
他拉開棉被就要為張子初寬衣解帶,後者的臉色瞬間變了。他是一個如假包換的同志,但一直潔身自好,從沒被人吃過豆腐。
他連忙道:“額,你先出去,我自己擦藥就可以。”
常春連忙搖頭:“好些傷在你手腳碰不到的地方,還是我來幫你吧。”
張子初板着臉道:“是不是我失去記憶,你這刁奴就想要欺主?”
此話一出,常春連忙跪倒地上,道:“少爺,何出此言?自從三年前,你救了餓倒在路邊的我,我就一直伺候你,從來不曾有過一點壞心。”
他還是不習慣人服侍,好說歹說才把人趕出去,勉強自行擦藥。剛才被齊禦風點中穴道笑了太久,只要有任何動作都會覺得疼得厲害。
張子初咬着牙把傷處都塗了,這才有時間好好的想接下來怎麽辦。雖然他知道大部分的劇情,可以算是一個外挂,但身臨其境才發現其中之艱險。一個不好,齊禦風就算偷偷下殺手把他做了也不是難事。
根據原文設定,陳三月重生以後的這個身份,着實算投到極品的好胎。齊禦風的祖母是先皇的姑姑,也是南歷朝最有名的長公主,曾經陪護身懷六甲的皇後,因遇到刺客襲擊,以身擋劍,當場氣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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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皇後如今早已貴為太後,當時懷的孩子便是當今聖上,故而對齊家多般照顧。齊禦風的父親戰死沙場,其母也已經病逝,而他自幼酷愛習武,是天下第一高手釣雪老叟的關門弟子。
據說釣雪老叟是先皇的江湖知己,脾氣古怪,本不欲收皇室中人為徒。他在先皇懇求之下,觀視多名皇子都不中意,卻贊嘆齊禦風資質奇佳,這才破例收為弟子。
好些皇子因為釣雪老叟選了他而心懷不忿,總在皇上看不到的地方做手腳。齊禦風雖然是皇親國戚,但因為父母亡故得早,他又潛心學武,不與其他皇室子女打交道,故而終日沉默寡言。
齊禦風十六歲就主動請纓,曾經率領精銳三千,突破天險,援助林童元帥被圍困的兵馬。他行軍迅速,加之輕功絕頂,名字中又有風字,故號稱風将軍。
細想起來,他今年才二十,而自己……張子初細想了一下,按照書裏所寫,考上榜眼的他應該有二十四歲,倒與現實年齡一致。想起昨天翻看劇透,他和齊禦風後面會有好幾次炕戲,頓時紅了臉。
他作為一個母胎單身的正常同志,對齊禦風這種硬件條件百分百的小狼狗自然垂涎得很。想到如果和他扯上關系,在正常交往之前要被虐得那麽慘,還是不要了。他這個人超級怕疼,惜命,也不想冒險。
就算知道劇情,也玩不轉這種高難度的設定,何況是以身試險,危險系數太高了。一個操作不好,小命就丢在這裏。
剛才齊禦風才戳他幾下穴道,就疼得他哭爹喊娘,而且最要緊的是他看劇透的時候,漏掉了他們到底怎麽解除誤會的。當時嫌棄虐的劇情寫太多,他直接搜看結局和最後一章,這簡直坑爹!
張子初一邊悔不當初,一邊默念,也許睡一覺就能回去呢。這麽想着,他幹脆閉上眼睡覺。
沒過三分鐘,他猛然睜眼,一拍大腿,卻不想腿上有傷,頓時疼得只抽氣。
外面常春聽到動靜,連忙問道:“少爺,你怎麽了?”
張子初忍着疼應道:“沒事,你別進來,我要好好睡一覺。”
他怎麽光想着齊禦風了,忘記陳三月重生的事情。書裏說的,齊禦風在一年前遇到埋伏,身受重傷,随後陳三月就從他的身體裏複活了。他養傷用了半年,似乎不打算再去追究前塵過往。
可惜張子初奉父親遺命,進京趕考,還中了榜眼。兩個人當日在金銮殿上冤家路窄,狹路相逢。
不是冤家不聚頭,真是躲不過了。張子初嘆了一口氣,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要不過分就忍下去。實在不行就抛了這功名,自稱有隐疾,回鄉歸隐吧。反正齊禦風軍功在身,想來就算想追自己算賬也追不到那麽遠。
他胡亂想着,便又躺下睡覺,這一番動作難免牽扯傷口,便唉聲連連。
對面屋檐之上有一人,正默默看着他諸番動作,直到燈熄了才轉身離去。
既然決定不招惹,為什麽又要屢次戲弄?這次打他一頓雖然不是自己下令,但也是他咎由自取。可是為什麽聽到說他後腦上挨了一悶棍,就心跳加快,恨不得立時給他查看傷勢?
陳三月對自己忽然生出幾分怨怼,從前種種,難道就此抛下不好嗎?一口氣堵在胸口,總是難以咽下。若他真的失憶,那就前塵往事盡棄吧。可若他失明,這麽多年苦讀豈非白費,到手的功名也是枉然。這樣一想,不如還是再等幾日另做打算。
深夜裏,誰也不曾看到一道黑影瞬間從屋檐上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