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A城總愛在深夜下小雨, 天明之前驟停, 而後的一整天時陰時晴, 下午四點的光景, 陽光總會破雲而出, 灑落在皮膚上, 暖暖的舒服。
重霄問時舟住得可算習慣,她回答說, 是座溫柔的城市。
有關生活計劃, 要比預期進行得緩慢一些。
比如藝術園的別墅, 重霄每隔三兩天會去看一眼。
每次去, 都要往裏面添點兒內容,有時是設計師建議下的家具,有時是某個突然出現在腦子裏的構想。
只要想到今後這裏屬于他和時舟,心就不自覺得變得貪圖。
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都裝進這棟房子裏, 被他們擁有、享用。
于是一拖再拖,說好的‘一周內拎包入住’也變成‘争取半個月內結束戰鬥’。
時舟倒沒什麽意見。
相比忙于兩家跨國公司的重霄, 她的狀态可以用‘極度閑适’來形容。
起初幾天還會做重霄的尾巴, 跟他去醫院,去山海娛樂總部、去重家資助的實驗室……
這種情況沒幾天就膩了。
初來乍到的忐忑褪去, 時舟回歸最‘本我’的生活方式。
早晨睡到自然醒, 和重明钰老先生坐在陽臺喝一杯早茶, 跟桑玫搗鼓稀奇的裝置玩意兒,騎着自行車沿湖玩耍,像游客那樣到城裏的知名景點打卡……
或者突然出現在A市理工大, 和大一新生時嘉航一起下食堂。
她在假裝青春洋溢的女大學生這件事上相當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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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長了一張不顯年齡的臉,衣服穿搭色彩鮮豔,梳雙馬尾或半丸子頭……溜得飛起。
走在校園裏,時嘉航的眼皮子底下都能發生搭讪。
時舟覺着新鮮有趣,還跟校工怨念:為什麽學校裏沒有美術學院?
時嘉航哭笑不得外加心驚膽戰。
搞不懂這位已婚少女到底想玩出怎樣的花樣。
畢竟和重霄建立起聯系後,他跟姐夫的關系越發穩固,今後也是需要多多指教的。
但,毫無疑問,時舟用自己的節奏熟悉着這座城市。
好不逍遙自在。
中秋這天恰是周五,天氣不錯。
理工大的銀杏樹正值最佳觀賞時節,比起早春的櫻花缤紛。
下午四五點慵懶的光景,室外溫度二十出頭,天光微暖。
重霄循着一地多姿的翠綠,在西校區湖畔邊找到他的中二少女。
時舟坐在長椅中央,将速寫本支在腿上,左手拿着一支四長形的炭條,長睫淺淺下垂,視線落在本子上,專注的畫着。
她今天照舊穿裙子。
幹淨簡單的白襯衣,蘋果綠的半身裙,外套是一件圓領的手編镂空毛衣,鮮嫩柔軟的淺黃色,使得她周身氣息如雨後的空氣那樣清爽。
身後的湖泊泛出粼粼波光,模糊了她的輪廓。
遠遠瞧去,好像她随時融進那片閃爍的湖光中。
于是,那些注意了她許久的小男生都不知道該如何上前搭讪打擾。
只好長久的駐足原地,将她當作風景來欣賞。
時舟在畫畫的時候是左撇子,但平時吃飯拿物,慣用的還是右手。
這點很有趣。
最近她開始佛系寫生,畫景。
每天能有個七、八頁。
晚飯過後,重霄就跟檢查女兒作業似的坐在沙發上開始翻看。
然後時舟挨他身邊坐着,告訴他這一張是在哪裏畫的,畫那一張的原因又是因為什麽……
家裏那位國畫大師也會湊熱鬧,跟着點評兩句。
時舟的油畫風格随了她最愛的莫奈,用炭筆寫生的時候,才會從筆觸裏顯現出幾分骨子裏天生的随性。
她往往只在畫面裏抓取一個重點,将那個點仔細刻畫後,其他的景致寥寥幾筆,指尖暈開層次,意思便是有了。
炭筆本身強勢,有點兒落筆難毀的意思,就算有紮實的美術功底,它刻板的特質卻難以駕馭。
時舟做得很好,不經意的好。
依着她外表軟軟的性子,重明钰和桑玫都以為她更偏愛彩鉛。
沒想到第一天到他的畫室裏找畫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