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抉擇
時瑤心緒激蕩，無意識地釋放着信息素，那絲絲縷縷的甜味仿佛滲入花明決的骨髓縫裏，他抱緊時瑤，忍不住悶哼。
那聲音不像享受。
“怎麽了？”時瑤終于意識到什麽，拉開距離細細端詳。花明決眉頭深皺，手臂繃緊微微發抖，似乎正在忍耐什麽。
“你剛剛就不對勁兒，到底哪裏不舒服。”時瑤有些急了。花明決自己也搞不清，他只覺得随着時瑤的奶茶味漸濃，他身上那股火燒火燎的痛意更灼熱了一層。
時瑤輕輕按着他的腰，關切道：“是不是這道刀傷？我之前包紮的時候就看到了，只是沒有問你。”
花明決搖了搖頭：“不是……那是舊傷疤了，沒大礙。”
時瑤動了動嘴唇，卻沒有說話。她明明記得的，花明決昏迷時，她用溫水給他擦身，碰到那條舊傷疤時，他痛得渾身一哆嗦。明明是不能碰水的傷疤。
看吧，他就是喜歡逞強，喜歡隐瞞。
時瑤探頭看了看遠處的餘甜和周梓瑗，心想，反正有他們照顧陸溪，也不缺我什麽事。
打定主意，她忽然對面前的人正色道：“花明決，我今天要教會你一個道理。”
勉強忍耐不适的人懵懵地擡頭，眉梢微挑遞去了一個詢問的眼神。還沒等他得到答案，就感覺身體一輕，時瑤竟然把他打橫抱起來了！
“喂，你行不行？別硬撐啊！”花明決又痛又尴尬，一時間連手都不知道要往哪放。時瑤卻有些氣鼓鼓地：“這是我要告訴你的，別硬撐！以後在我面前少裝蒜！”
時瑤費了吃奶的勁兒，終于把花明決抱進了旁邊的休息室，在零星幾個人詫異目光的注視下，徑直走到裏間小醫務室的病床上，“嘩啦”一下拉上床簾。
花明決被她颠了一路，有些渾渾噩噩的，卻握住時瑤不住發抖的手，哼笑：“叫你逞能，累壞了吧？”
“你才是呢！”時瑤看着他又蒼白了幾分的臉，忍不住心疼。“等着，我去給你叫醫生。”
海邊的景點一般都會配備醫務室，有些被水母蟄到的游客或者中暑的游客都會被送到這裏。所以，一開始醫生聽時瑤描述病情，幾乎下意識地就判斷為中暑。可是，當他看到花明決後，神情卻凝重起來。
“眼瞳渙散，對外界刺激反應不明顯，全身持續鈍痛并伴有燒灼感……”醫生念念有詞，疑惑地看向時瑤：“小姑娘，你朋友不會吃過什麽藥吧？”
“藥？”時瑤神情迷茫，心底卻隐隐有不好的預感。
醫生點頭，這個症狀很像某種藥物成瘾，具體的需要抽血化驗。
“怎麽會？”時瑤心底驟然沉了下去。她原本以為最糟糕的事情都過去了，可是很顯然，她低估了交點的醜惡。
醫生在半昏迷的花明決手臂上抽了血，然後緊急回到了醫院，時瑤則暫時留在醫務室，陪花明決休息。
花明決模模糊糊地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他不想睡過去：“時瑤，別擔心，陪我說說話吧。”
他的聲音很低。時瑤吸了吸鼻子，點頭：“嗯，你先告訴我，藥是怎麽回事。”
“沒什麽，在交點每個人每天都要注射一種藥，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不過，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話，我忍得住，我會戒掉的。”他說話語速很慢，或許他自己沒意識到。
時瑤知道，他在努力想辦法安慰自己。
“我會陪你。”時瑤拉住他的手，“我爸爸是很優秀的醫生，你一定會沒事的。”
“嗯。”花明決輕笑。
我沒事？溫筱陽莫名地從昏睡中醒來。
她費力地撐着身子坐起來，打量眼前這個過于豪華的房間。這是什麽地方？
“你醒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溫筱陽詫異地偏頭看去，門緩緩推開，走進來一個衣着考究的老男人。
“你是……”溫筱陽莫名地有些緊張。
“我姓霍。”老男人微笑。
霍老爺子！溫筱陽腦中似是劈過閃電，原來就是他差點玷污自己，就是他害得自己背叛了花明決！溫筱陽眼中閃過一抹痛色，狠狠地抓緊了身下的床單。她警惕地開口：“我怎麽會在你這裏？你想幹什麽？”
老男人輕笑，輕佻地擡起溫筱陽的下巴：“我知道，是你偷梁換柱，讓我差點死在那個Omega手裏，你猜我想對你做什麽呢？”
溫筱陽渾身止不住的發抖，她實在為自己感到悲哀，機關算盡，兜兜轉轉她還是要面對這些。
“哈哈哈。”霍老爺子突然笑起來，“這就吓到了？”他神情古怪地松手，轉而拿起身邊一個小玻璃瓶：“知道這是什麽嗎？”
溫筱陽戰戰兢兢地搖頭。她感覺自己就像掉進了惡魔的洞窟，是生是死全看人家的一句話。
霍老爺子那雙渾濁的眼睛盯住了她，緩緩道：“你們都被羅爺打了藥，他用那種藥控制你們，斷藥一兩天還好，但是時間一久，對藥的渴求會深入骨髓，你們渾身都疼，好像有幾千幾百的小蟲子在往你們的皮膚裏鑽，你會忍不住抓自己的皮膚，直到皮開肉綻，流血而死……”
他音調古怪，像是魔鬼在低吟什麽咒語。溫筱陽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不禁屏住呼吸。
“但是，我這裏有解藥。”霍老爺子的下一句話令溫筱陽驚奇地瞪大眼睛。
他晃動手裏的玻璃瓶，如同惡魔蠱惑人心：“整個黑市也只有這一瓶，吃了它，你再也不會受到羅爺的控制，我會一天給你一粒，等一個月過去，你就能徹底擺脫羅爺，擺脫交點，我允許你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每說一句話，溫筱陽的眼睛就會更亮一點，直到她聽說可以擺脫交點去過自己的生活時，她已經蠢蠢欲動，眼裏充滿了希望。
但是她知道，無功不受祿。
“代價呢？”溫筱陽顫抖着問。
霍老爺子對她的上道很是欣賞，他笑道：“很簡單，在這一個月裏，我需要你找到打暈我的那個男性Omega，把他帶到我面前，我要讓他知道惹惱我的下場。”
決哥……溫筱陽怔住了。
她下意識搖頭，那是她錯愛過的人，是她少年時光裏最不想抹去的回憶，盡管他态度冷淡，但她也能真切的感受到他曾給予自己的善意。
況且，自己已經傷害過他一次了。
“你不願意？”霍老爺子笑容收斂，“那真是可惜了。”
溫筱陽猛地擡頭，一雙眼睛緊緊盯着他手裏晃動的玻璃瓶。
霍老爺子笑得滿不在乎：“我的人早晚會抓到那個Omega，我也只是看你可憐，想給你個機會罷了，既然你不要，那我也懶得玩兒下去……”
“等等！”溫筱陽聽見自己吼出聲。
她渾身直顫，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解藥……那是，能幫她擺脫過去、掙脫泥沼的解藥！
她感覺自己好像被釘住了，成了一個天枰，理智和情感來回拉扯，腦海裏一片血肉模糊。
她自小就是沒人過問的孩子，學習好也罷，壞也罷，自甘堕落也罷，從沒有人在意過。
甚至她跑去跟校外的學生鬼混，被不三不四的人騙着染上了增效劑都無人知曉……溫筱陽過夠了這樣暗無天日的生活，她也只是期望着能像普通人一樣長大，過平平淡淡的日子。
霍老爺子說什麽？
擺脫這一切？
擁有自己的人生？
溫筱陽咬着嘴唇淚流滿面，她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同樣都是十七八歲的人，她為什麽不配擁有幸福和自由呢！
屋子裏只有她悲痛的啜泣，良久，溫筱陽擦掉眼淚，做出了艱難的決定：“把今天的解藥給我吧，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呼~趕榜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