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阮國華這會睡的正香, 他一連着兩晚上沒怎麽睡覺, 這會到了自家, 一下子就放松了下來, 頭挨着了枕頭就睡着了。
阮綿綿聽着炕上的呼嚕聲,她擡手看了看時間,有些心疼。
罷了,在讓她爸在睡三分鐘, 睡完了三分鐘, 她在喊人。
等三分鐘過去了,阮綿綿動了動唇,又猶豫了一瞬間, 但是一想到二伯娘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兒的, 她擡手拽了拽阮國華的胡子,低聲, “爸, 起床了!”
阮國華擡手揮了揮, 翻了一個身又睡着了。
阮綿綿沒轍了, 她揪着阮國華的耳朵, “爸,媽做飯好了,再不起來, 大哥一個人吃完了!”
“什麽?”阮國華立馬坐了起來,瞌睡瞬間沒了,“老大那憨貨一個人吃完了??”
阮綿綿捂着嘴笑。
阮國華立馬明白了, 這是閨女在折騰自己。
他反手就是一板栗子,“連爸的笑話都看!”
雖然這板栗子不疼,但是阮綿綿卻委屈,“我喊了您好幾次,您都不醒,我這不是做個試驗嘛!”
“你媽飯做好了?”阮國華果斷的換了一個話題。
阮綿綿翻了個白眼,“早做好了,不過我媽這會在和二伯娘一塊,多烙了幾個餅!”
提起李秋菊。
阮綿綿噼裏啪啦的把事情倒個幹幹淨淨的,阮國華越聽眉毛蹙的越厲害,他一巴掌拍拍到了炕上,“糊塗!”
阮綿綿縮了縮身子,拽着阮國華的衣角央求,“二伯現在可不就是為了多掙錢才糊塗了,爸,您可好好勸一下,志遠哥走的早,若是二伯也出事了,二伯娘這輩子都沒希望了,二房也徹底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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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阮綿綿願意看到的。
阮國華點了點頭,“你二伯那邊我來說,你二伯娘這邊,你一會出去了和你媽一塊好好安慰下她!”
他娘住院是要錢,但是有他撐在前面,二哥在這裏急個啥,竟然糊塗到去報名水利基建地,不要命了!
阮綿綿嗯了一聲,他們從屋內出來,方秀蘭和李秋菊兩人剛好烙完最後一個餅。
見阮國華要出去,方秀蘭順手抄起了四個大餅,直接塞到了阮國華手裏,“帶出去吃!”
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但是也能根據自家二嫂那哭紅的眼眶和綿綿之前進屋後,沒多久國華就醒來了,方秀蘭多少也能推斷出來一些事情。
二房出事情了。
但是出的是什麽事情,她倒是不知道。
李秋菊嗫嚅了半天,也沒能說些什麽出來。
方秀蘭就把盤子遞給了她,直接說道,“二嫂,你幫我把這菜都端到上面去,我們先開飯,不管那些臭男人了。”
李秋菊是那種,你一給她安排活計,她立馬就戰戰兢兢的,沒了心思想別的事情。
果然,方秀蘭把這話一說,李秋菊立馬把先前要說的話給咽了下去。
端着菜去了上屋去,因為前幾天才分家,他們東屋這邊還沒來得及建個堂屋出來,所以吃飯睡覺目前都在一個屋內。
直接把炕上的桌子給撐了起來。
見李秋菊去了上屋以後,方秀蘭把手裏的湯碗一放,走到綿綿面前,壓低了嗓音,“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
阮綿綿長話短說,三言兩語把事情的經過說的清清楚楚的。
方秀蘭蹙了蹙眉毛,這事情她和綿綿兩個還真幫不上忙。
她索性把湯碗一放,把鍋裏面溫着的雞湯盛了一半出來,又用着最後一個盤子,裝了小半盤子的腌豇豆,遞給了綿綿,“去給你爸送過去,你爸和你二伯兩個人光吃餅可吃不飽!”
中午回來時間比較倉促,把眼瞅着要放壞了的半只雞給炖了,烙了幾個餅,也方便給阮志文和阮志武兄弟兩人送飯。
阮綿綿接了過來,去了隔壁。
方秀蘭則到了上屋,她把飯菜都擺好了以後,語重心長,“二嫂,男人的事情我們女人管不着,也幫不上忙,既然這樣,你還不如放心寬心一些,反正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頂着!”
這話一說。
李秋菊又開始哭,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三弟妹,我不是你,長的好,會識字,還是城裏人,自己又有門手藝,不管怎麽樣,都餓不死,我不一樣,我家志遠沒了,能靠着的只有國成了,若是國成也出了事,不瞞你說,我可能、可能就活不下去了啊!”
方秀蘭哭笑不得,她沒想到,在自家二嫂的眼裏,自己竟然這麽厲害。
她苦笑,“二嫂,我哪裏有你說的那麽厲害,咱們一樣都是女人,退一萬步說,真的到了那一天,也要好好活着,畢竟一死就什麽都沒有了,只有活着,活着才能看到希望。”
方秀蘭在想,若是、若是哪一天國華出了事情。
她會怎麽辦??
答案顯而易見,她會和婆婆一樣,為了綿綿他們兄妹三人也會好好的活下去。
但是她和李秋菊不一樣的就是,她有孩子是個期盼。
李秋菊卻連個孩子都沒有了,若是阮國成也沒有了,她這輩子可真的稱得上是孤苦伶仃。
而她這勸說的話也沒了意義。
因為沒有可比性。
李秋菊了還是哭,哭的也越來越厲害,方秀蘭有些頭疼,她盛了一碗雞湯推到了李秋菊面前,低聲勸說,“別哭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趁熱吃,等咱們吃完飯,指不定一切都好了呢!”
她這話何嘗不是暗示,阮國華已經去了二房。
相信阮國華肯定會把二哥給勸說回來的。
雞湯味實在是太香了,又剛好放在她鼻子下面,李秋菊一下子忘記打哭嗝了,差點嗆到自己。
方秀蘭見有戲,再接再厲,“二嫂,多少吃一些,晚點去勸二哥的時候,你也有力氣!”
這麽一說,李秋菊也不哭了,默默的端起雞湯喝了一口,拿着餅吃了起來。
方秀蘭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隔壁!
阮國華卻頭疼的要死,說起來,他們兄弟四個裏面,老大最奸,老二最犟,老三他自己是最滑,而老四卻是最讓人頭疼的一個。
他們兄弟四人雖然都是周秀英一個人帶起來的,但是兄弟四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樣。
就拿阮國成來說,他雖然話少,心裏卻是很有成算的,決定的事情,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阮國華就要把嘴皮子都要磨壞了。
阮國成還是鐵了心,要去水利基建地。
氣的阮國華恨不得把手裏的大餅給砸到自家二哥臉上,這見鬼的犟脾氣也不知道像誰??
反正他們老阮家的兄弟四人,沒一個人的性格是相像的。
阮綿綿端着雞湯,把耳朵貼在門口偷聽了半天,見自家父親沒轍了,她這才敲了敲門,也不等裏面的回答,她自給兒就進來了,對着阮國華說道,“爸,媽擔心你吃不飽,讓我給你和二伯兩人送了點雞湯和酸豇豆過來,方便你們下飯!”
阮國華原本滿腔的怒氣,在看到這雞湯的時候,瞬間消散的幹幹淨淨,一臉幸福,“還是我媳婦疼我!”頓了頓,他恨恨的瞪了一眼阮國成,“哪裏像二哥,跟茅坑裏面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的!”
阮國成被瞪了,他也不吭氣兒,拿着大餅吭哧吭哧的咬着。
阮綿綿自來熟的去了二房的屋子,從臨時搭的一個炤臺上,拿了一個碗出來,從大湯碗裏面的倒了一半出來,倒到了粗瓷碗,遞給了阮國成,“二伯,喝點湯,別噎着了!”
阮國成擡頭看向阮綿綿,對于這個侄女,他還是給幾分面子的,有些僵硬的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阮綿綿也不嫌地上髒,跟着他們一塊直接席地而坐,她問,“二伯,這雞湯香嗎?”
阮國成不明白綿綿這話的意思,但是綿綿沒勸他不要去水利基地,他還是好脾氣的點了點頭。
阮綿綿也跟着道,“這是山上的野雞,奶奶這幾天身體不好,就是頓頓喝的您抓的魚炖的魚湯和這雞湯了!”
一聽到有自家娘老子的消息,阮國成也不吃了,豎起耳朵仔細的聽着。
阮綿綿看到自家二伯這樣,就知道有戲,她繼續,“奶的身體恢複的不錯,但是醫生卻交代,不要讓奶奶生氣,不然之前花費的功夫都白費了!”
見阮國成不應,阮綿綿也不惱,她繼續問道,“二伯,您會去水利基地報名,是因為覺得自己沒本事,自己的娘老子生病都幫不上忙,想要盡下孝心對嗎?”
綿綿這話着實有些不好聽。
把阮國華都給吓了一跳,他的傻閨女哦!
這沒本事這種話 ,能随便說嗎?
更何況,還是在自家二哥說,那不是跟點着了炮仗一樣。
不過,卻出乎阮國華意料,自家二哥并沒有生氣,還點了點頭。
阮綿綿繼續,“您在水裏基地提前預支了多少工錢?”
“十七塊錢!”阮國成嘆了口氣,十塊錢給了自家娘老子看病,七塊錢給了李秋菊拿去買糧食,把接下來的日子給對付下去,他自給兒是一分都沒留的。
阮綿綿掰着指頭算了算,“奶在醫院住了三天,前後的檢查費用,藥費,打針,住院以及吃飯和亂七八糟的已經花了五十往上了!”
阮國成身子一僵,“是我沒本事!”
阮綿綿卻搖了搖頭,“二伯,奶奶的身體恢複的不容易,若是出院後,知道了你去水利基地幹活,知道奶奶會什麽反應嗎??”
“奶奶會覺得是她拖累了你!”
“沒有!”阮國成連忙解釋。
“不!您也了解奶奶,她一定會這樣想,我們老阮家的人不去水利基地幹活,也是奶奶交代的,如今奶奶出院了,知道二伯去了水利基地,很可能會再次被氣昏過去,若是知道二伯在水利基地有個好歹,指不定奶奶就活不下去了!”
說到這裏,阮綿綿神色認真,她說,“二伯,你們幾個在奶奶心裏,那都是心頭肉,若是您不在了,那就是在剜奶奶的心頭肉!”
“不僅如此,若是奶奶真因為二伯出事,那肯定又要住院的。”阮綿綿掰着指頭數,“縣城的衛生院好貴的,在住一次,我們三房就傾家蕩産了,這樣,二伯不僅害了奶奶,還害了我們三房一家子,沒了錢,大哥和二哥肯定讀不了書,只能回來種地,他們這一輩子也完了,而我也不能在舒舒服服的待在家裏,指不定我爸就為了高價彩禮,把我賣給傻子當媳婦,我這輩子也毀了!”
阮國華,“……”他就這般王八蛋嗎??
阮綿綿的話越說,阮國成的臉色越白。
阮綿綿知道這一劑猛藥下的差不多了。
她輕聲,“二伯,您還要去水利基地嗎?”
阮國成滿頭大汗,“不……不去了……”他都沒想過,不過自己去一趟水利基地,怎麽就變成了一個大禍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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