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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1)

一夥土匪馬隊沖進一座村落。後面,土匪頭目老四喊道:“二掌櫃!”馬隊停住。為首的二掌櫃掉轉馬頭,好一個俊俏的女當家,卻是鮮兒。鮮兒問:“啥事兒?老四。”老四策馬過來說:“姜炮頭讓等他一會兒。”鮮兒說:“砸完窯就麻溜撤,磨蹭啥呀?”老四笑嘻嘻地湊近鮮兒,說了幾句,鮮兒勃然變色,她沖土匪們一揮手說:“回去!”馬隊原路折回。

鮮兒和衆土匪擁進院子,紛紛跳下馬。鮮兒喊道:“姜炮頭!你給我出來!”正房大門裏走出姜炮頭,邊走邊系褲腰帶,說:“嘿嘿,這小媳婦兒,挺撩人兒的。”一位年輕媳婦從屋裏爬到門口,大罵道:“土匪!牲口!你們要遭天打雷劈呀……”鮮兒怒不可遏,拔出駁殼槍說:“姜炮頭,你壞了绺規,我點(斃)了你!”老四見狀一下子抓起鮮兒持槍的胳膊。槍響煙起,子彈射向了天空。幾個土匪忙上前勸阻說:“二掌櫃的,饒他一回吧!”“二掌櫃的,回山上再說吧!”“回去讓大掌櫃的處置吧!”姜炮頭輕蔑地看着鮮兒說:“對,要殺要剮,大掌櫃的說了算!”鮮兒冷笑一聲說:“好!就聽大掌櫃的!”又命令土匪說:“把他綁了!”

山路上,鮮兒率領馬隊趕回山寨。鮮兒的馬後拖着一根繩子,繩子系着五花大綁的姜炮頭。姜炮頭趔趔趄趄地走着,仍是一臉的倔犟。老四在姜炮頭身邊跳下馬說:“老姜啊,你就服個軟吧。”姜炮頭說:“我服她?一個娘們兒!”回了二龍山大寨,大掌櫃和幾個土匪迎出山門。鮮兒和衆土匪下了馬。大掌櫃說:“二掌櫃的,辛苦啦!咋樣?這窯砸得響不響啊?”鮮兒說:“動靜大去了!”大掌櫃說:“你頭一次領人出去,我還擔心你砸個啞巴窯呢!”鮮兒說:“小菜兒!”被綁縛的姜炮頭沖過來。他衣褲破碎,滿臉是血。

他喊聲“大哥”給大掌櫃的跪下了。大掌櫃說:“咋整的,血葫蘆似的。”鮮兒說:“你讓他自個兒說!”姜炮頭說:“我,我睡了個小媳婦兒……”大掌櫃說:“你……”姜炮頭說:“大掌櫃,就這一回,下回不了。”大掌櫃一腳踹倒姜炮頭,怒道:“看你這份出息!你連自己褲裆裏的玩意兒都管不住!把他關籠子裏去!”

回了二龍廳裏,鮮兒和大掌櫃大吵。大掌櫃說:“咋的?你想要姜炮頭的命?”鮮兒說:“要不是幾個弟兄攔着,我當場就點了他了!”大掌櫃說:“他可是咱四梁八柱的大打頭的,炮頭呀!”鮮兒說:“那就更應該懂得規矩!橫推立壓,就是死罪!”大掌櫃說:“打也打了,罰也罰了,你就放他一馬吧。你想立二掌櫃的威風,我也算給你面子了。我關他三天!”鮮兒說:“鎮三江,你還想要不要你的绺子了?都他媽的這麽胡鬧下去,咱們在江湖上還敢報號嗎?”大掌櫃說:“鮮兒,你急歪啥呀?其實,我也煩他們胡整。可都是自家兄弟,犯不上太較真兒。”鮮兒摘下駁殼槍,往桌子上一摔,說:“那好,鎮三江,你就跟你的弟兄們混吧,我走!”鮮兒擡步便走。

大掌櫃攔住她說:“你這是幹啥呀?趕年集呢?說走就走?”鮮兒說:“禍禍女人的人,就不是好人!你知道姜炮頭糟蹋的那個小媳婦兒罵咱們什麽嗎?是牲口!要遭天打雷劈!”鮮兒哭了。大掌櫃軟了下來說:“好吧,就依你……”

木栅的牢門前,圍着老四等幾個土匪。栅欄裏,姜炮頭正笑嘻嘻地跟他們交談。鮮兒笑眯眯地走來,說:“老四,把門打開吧。”老四忙開鎖,打開門。姜炮頭走出牢門,沖鮮兒笑笑說:“謝謝二掌櫃的,沒到晚上就讓我出來了。”鮮兒說:“你走吧。”姜炮頭說:“走?上哪兒去?”鮮兒說:“上哪兒去?這一要看你的腿腳快不快,二要看我的槍子兒準不準。”鮮兒臉色突變,拔出插在腰間的駁殼槍。

姜炮頭這回可害怕了,撲通跪在地下求饒道:“二掌櫃的,二掌櫃的,饒命啊……”鮮兒說:“我這是按绺規辦事,清除害群之馬。姜炮頭,你馬上可以跑,我一槍打不着你的腦袋,算你命大,也算你拔了香頭(退出绺子),你愛上哪兒去上哪兒去,我絕不開第二槍!”姜炮頭轉身落荒跑去。鮮兒冷冷一笑,揚手一槍,姜炮頭頓時倒地。老四和幾個土匪呆住了。鮮兒把槍插到腰間,看着幾個人說:“誰要是再壞了绺規,這就是樣兒!還愣着幹啥?去買口上好的棺材,挑個好地界埋了。再打發人給他家送去五百塊大洋!都記好了,咱們這夥兄弟就應該拉出去,能打能拼,殺富濟貧,除暴安良;住下來,守規矩,練本事,護一方百姓。”老四咋舌說:“從古至今還沒有這樣的胡子呢。”鮮兒說:“我就要帶出這麽支隊伍來,不行嗎?”

哈爾濱已下起了大雪。

潘五爺、葛掌櫃、于掌櫃圍着一個炭火盆說話。葛掌櫃說:“你說說,按理說這大冷天的,開館子也是淡季了,可他朱家菜館還是那麽紅火。你再看我那館子,星崩的,一天也就那麽兩三個人兒……”潘五爺說:“人家老朱家就是會做,天冷了,上火鍋,這大冷天的,吃火鍋多泰和。”葛掌櫃說:“我也上了,可也沒人去呀!”于掌櫃說:“快拉倒吧,你那火鍋真不咋樣,要味兒沒味兒,要實惠不實惠。”葛掌櫃說:“潘五爺,你看看,咱熱河人就是心不齊。你再看看人家山東菜館裏頭,全是他們山東人,真捧場啊!”

潘五爺說:“你讓我們捧場,你也得說得過去呀,別總那麽摳摳搜搜的!”幾個爺們說着話,潘五奶一手攥着雞毛撣子,一手拽着潘老大的耳朵走進來。潘五爺說:“老東西!他都多大了,你還薅他的耳朵。”潘五奶說:“多大他也不着調!”她松開潘老大的耳朵,“他出息得大發了,竟跟一個小孩子打架。”潘老大說:“你知道那孩子是誰嗎?是劉掌櫃的兒子!他拿彈弓子抻我!都好幾回了!”潘五爺說:“劉掌櫃的兒子?看來,姓劉的是把仇口傳給他兒子了。”葛掌櫃說:“姓劉的欠收拾!”潘五爺說:“收拾他有啥用?他已經是條落水狗了,他得靠別人替他出氣。還是那話,絕不能讓山東人還過陽來!”

山東菜館裏,有幾桌客人在吃飯,跑堂夥計正忙着招呼客人。忽然進來了幾個白俄士兵,還押着個五花大綁的中國人,卻是二龍山大掌櫃鎮三江。各桌的客人都一驚。俄國士兵把大掌櫃的推到牆角,自己圍着桌子坐下來。一士兵比比畫畫地喊道:“飯!菜!酒!”

鎮三江說:“老毛子,牛逼啥呀?你們都是喪家犬啦!你們俄國的窮黨坐天下了,就是沒騰出功夫收拾你們,你們揚棒不了幾天啦!” 朱開山聽了夥計的報告從後廚走過來,他看看鎮三江問那幾個俄國士兵說:“他,犯了啥事兒呀?為啥抓他呀?” 一個俄國士兵比畫着道:“他,拿槍,搶我們俄國商人,土匪!帶回去,殺他的頭。”朱傳文和跑堂的端來幾盤菜,又倒上酒。幾個俄國士兵大吃二喝起來。

朱開山對跑堂的說:“去,端碗水來。”跑堂的把水端來,朱開山接過,送到鎮三江的嘴邊,說:“喝口水吧。”鎮三江笑了一笑,“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朱開山說:“好漢,你還要點兒什麽?”鎮三江說:“我也餓啦!”朱開山說:“那也給你弄點兒吃的吧。”一俄國士兵擺手阻止說:“不行!”鎮三江說:“老毛子!殺頭也得讓人吃飽了呀!咋也不能讓我成餓死鬼吧?”

朱開山沖俄國士兵笑笑說:“他的飯錢,連你們的飯錢,都由小店出了。”一俄國士兵說:“你出?好!好!”朱開山讓鎮三江在旁邊桌子坐下,沖跑堂的喊道:“給好漢盛一大碗飯。”鎮三江說:“還是來碗酒吧。”朱開山說:“好。”又喊道,“再來一大碗酒!”鎮三江說:“你們館子有啥像樣的下酒菜也上點兒來。”朱開山說:“這現成。”

那文和秀兒遠遠看着,那文說:“這個胡子膽兒可真夠肥的了,竟敢搶老毛子。大清國那工夫,連王爺都怕洋人。”秀兒說:“哎,咱爹那麽心疼這個胡子,是不是跟他當年鬧義和團殺洋人有關?”那文說:“興許。”朱傳文進來說:“真是條漢子!命都要沒了,還能吃能喝的。”

鎮三江酒足飯飽說:“不錯!酒不錯,菜也不錯!謝謝你,老掌櫃的,還得麻煩喂我。”朱開山用毛巾給鎮三江擦擦嘴,說:“別謝,說實在的,我挺佩服你。”鎮三江說:“佩服我?我更佩服你,你能把我一個要死的胡子整得這麽樂和,趕上及時雨宋江了!”朱開山說:“那我這就成了忠義堂了!”二人大笑起來。

鎮三江說:“老掌櫃的,問你一個事兒:能不能給帶個道兒?”朱開山說:“爺們兒,你這話怎講啊?”鎮三江一笑說:“怎講?就是請你給俺帶個逃生的道兒。”朱開山說:“爺們兒,你這可是要我這小店的命啊。我可趕不上宋江。”鎮三江呵呵笑了說:“放心吧,爺們兒,我也就是求你帶我去趟茅房!”朱開山笑了說:“這好說,來吧。”二人站起身。一俄國士兵喊起來說:“不許!”鎮三江說:“我拉屎!”朱開山對俄國士兵賠着笑臉說:“他要上茅房。”一俄國士兵狐疑地看着他倆,持槍跟上。

朱開山引着大掌櫃去茅房。鎮三江低聲說:“老掌櫃的,爺們兒我是個要死的人了,有點兒東西想送給你。”朱開山問:“啥東西?”鎮三江說:“就是我搶俄國人的那幾兩散碎銀子。”朱開山說:“你這一去,說不定要吃多少苦,受多少難呢,留那點兒銀子,去打點牢獄裏管事兒的人吧,你也好少遭點兒罪。”

鎮三江笑了說:“我是連死都不怕的人,還管他媽什麽過堂上刑?”他回身看看跟着的俄國士兵,把聲音壓得更低說,“我那銀子就藏在城東關帝廟後面一棵老槐樹的石頭下。你去取吧。”朱開山說:“你為啥要把銀子給我?”鎮三江說:“就為了今天你能給我這個要死的胡子管了頓飽飯。中國人有句老話,叫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俄國士兵不耐煩了,催促道:“快!快!”鎮三江沖那俄國士兵喊了一嗓子說:“老子不拉啦!”說着返身往回走。俄國士兵愣了一下,忙跟上去。鎮三江又回過頭來,笑着對朱開山說:“老掌櫃的,你對俺的這個情分,俺只有下輩子還了!”

晚上,朱開山向文他娘和傳文講白天的事兒。傳文問:“銀子?真的嗎?”朱開山說:“那漢子說的肯定是真話。”文他娘說:“他敢上手搶老毛子,也算得上是條漢子了。”那文說:“為那幾個碎銀子,搭上條命,真真是不值當。”傳文說:“爹,是不是去那老槐樹下看看?趕趟真有銀子,也算他給了咱飯菜錢。”

文他娘說:“即便有銀子在,那也是不義之財,要不得。”朱開山說:“啥不義之財,這些年,他們老毛子還少搶咱中國人的了?”那文說:“可不!爹,那年搶皇宮的就有不少老毛子的兵。老毛子兵頂騷性了,後宮裏的姐妹叫他們禍害了不老少!”傳文說:“說正事兒呢,又提你那後宮。”傳傑推門進來。朱傳傑說:“爹,張垛爺來了。”

張垛爺坐在空蕩的前廳裏,抽着煙袋。他五十上下,小個子,精瘦,兩只小眼睛黑豆似的,溜圓锃亮,掃視着四周。朱開山和傳傑進來。朱開山抱拳說:“垛爺辛苦!”張垛爺身也沒起,只是擡眼看了一下朱開山,又悶頭抽煙。朱開山說:“老三,咋讓垛爺坐這了?走,請上屋坐。”

張垛爺在鞋底子上磕打磕打煙袋,說:“在這就中了。一個趕垛子的,在哪兒都一樣。老掌櫃的,有啥吩咐,說吧。”朱開山坐到張垛爺身邊說:“垛爺,我這少的年輕,經事不多,道上的事兒他都不懂,這回可全指靠您了。”張垛爺笑了一下,露出幾顆煙熏的黃牙。

張垛爺說:“老掌櫃的別客氣,俺就是吃這碗飯的。不是我姓張的誇口,穿破天的山咱跨過,深過海的河咱趟過。三掌櫃的馬幫交給我,您就放心好了。哪怕是從火焰山上翻過去,咱的貨物也保險連根毫毛都燎不着!明兒一早上路!”張垛爺說完,起身就走。

第二天,朱開山起了個大早,往朱記貨棧趕。貨棧門前一群馬都馱上了貨垛子。張垛爺在檢查貨垛子,傳傑領着小康子和一些人在往垛架子上裝貨。傳傑見爹來了,忙跑過去說:“爹,這麽早你也來了?”

朱開山問:“貨都齊了?”傳傑說:“早就齊了。”朱開山又問:“回來的貨呢?”傳傑說:“也妥妥的了。”朱開山掃了一眼張垛爺,低聲說:“三兒,張垛爺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你要多長幾個心眼兒。”傳傑點點頭說:“爹,你放心。”朱開山撇下傳傑,走到張垛爺身前遞上一包東西,說:“張垛爺,這煙葉您收着。這是正宗的亞布力。”張垛爺接過煙葉說:“謝了!”

崇山峻嶺中,馬幫在行進。在白雪的映襯下,山上的松林越發顯得黑蒼蒼的了。傳傑和張垛爺并辔而行。張垛爺指着四周的群山告訴傳傑說:“這可是個虎狼之地。東邊那山叫二龍山,上面有夥绺子,領頭的是一對夫妻,挺仁義的,男的報號鎮三江,女的報號三江紅。鎮三江前兩天,叫俄國人抓去了,定了死罪。西邊那山叫歇馬嶺,上面的绺子名聲不咋着,領頭的是個認錢不認人的家夥,報號天外天。時不時地呢,這兒還會冒出幾股子小蟊賊……”傳傑邊聽邊四處看。張垛爺突然止住話頭說,“小心了!”

前不遠的山路邊,靠着大石頭坐着一個人,穿着反毛皮襖,光着頭,身邊放着狗皮帽子,帽裏朝上。張垛爺低聲對傳傑說:“下馬!”張垛爺和傳傑下了馬,整個馬幫都停了下來。張垛爺走到那人跟前,掃了一眼狗皮帽子,向左肩上一抱拳,說:“老大,‘碰(有情分)’了!”那人翻了張垛爺一眼,手插在懷裏。

張垛爺說:“我是裏口來的(這個地盤的)。老大,看您可不像是這梗子(山頭)的。”那人“呸”了一口說:“我浪飛(沒入绺子)。”張垛爺說:“爺,給個話。”那人說:“我滿轉(什麽都幹),插旗(尋找目标)呢,口渴(沒錢),只好別梁子(打劫)。”張垛爺說:“蘭頭不海(錢不多),我還有活窖(很硬的關系)。”那人站起上下打量張垛爺,一拍腰。張垛爺左手四指,右手三指交叉一揖。

那人說:“我看你是星(冒牌)!”張垛爺說:“樓子(太陽)在上,倒陽切裂(東南西北)任你打聽。”那人口氣緩了問:“裏碼(同道人)?”張垛爺說:“空子(外人)哪敢起垛。”那人說:“山不轉水轉,報個蔓(姓)吧。”張垛爺說:“跟頭(張)。”張垛爺掏出一摞銀元,放到那頂狗皮帽子裏。張垛爺說:“請林子後面的幾位兄弟搬姜子(喝酒),山串(喝醉)。”那人一笑說:“請吧!”

張垛爺又一抱拳說:“謝了!”向後邊的馬幫一揮手說:“走喽!”馬幫從那人身邊走過,每個人都狐疑地看看那人。小康子小聲問傳傑說:“張垛爺神神道道的,是不是故意吓唬咱們?”傳傑不語。馬幫消失在松林後面。那人拿出帽子裏的銀元,将帽子扣到頭上。從林子裏竄出三四個拿着刀和槍的胡子,來到那人身邊,問:“大哥,你咋讓他們過去了?”那人說:“他們門清(懂規矩),熟脈子(自己人)。”

傳傑的馬幫進了一座很不錯的客棧。張垛爺和幾個趕馬幫的夥計從馬廄出來,客棧老板迎了上去。老板說:“張垛爺,酒菜都準備齊了。”張垛爺說:“你那幾道拿手菜都做了?”老板說:“當然,還有你喜歡喝的高粱窖。”張垛爺說:“我那些馬你也別虧待了。”老板說:“馬上就喂,半夜再喂一遍,黃豆都炒好了。”傳傑和小康子走過來。傳傑說:“張垛爺,晚上安排人看一下貨吧。”張垛爺指一下客棧老板說:“讓他安排人!”老板說:“掌櫃的放心,您的貨在我這兒,保險出不了事兒!”張垛爺說:“出事兒他包着!走吧,喝酒去!”老板領着張垛爺和趕馬幫的幾個夥計走向屋裏。小康子問傳傑:“三掌櫃的,張垛爺咋總領咱們住這麽好的客棧哪?”朱傳傑說:“你少說話。走吧。”

第二天複又趕路,傳傑騎馬走在馬幫前面,張垛爺騎馬走在後邊。他等張垛爺過來,說:“張垛爺,今晚住哪兒呀?”張垛爺說:“青山鎮韓老滿的客棧。”朱傳傑說:“我聽說狍子溝孫家窩棚有個客棧。”張垛爺說:“我知道,那兒能住人嗎?”朱傳傑說:“客棧嘛,不能住人咋叫客棧呢——就住孫家窩棚了!”張垛爺停住了馬,盯着傳傑。傳傑躍上馬背,徑直往前去了。張垛爺看着離去的朱傳傑,冷冷一笑。

太陽快落山了。馬幫還在山中行進。一個趕馬幫的夥計走到張垛爺身邊說:“張垛爺,跟你好幾年了,可沒遭過這份罪呀。連三天了,住那大通鋪,又冷又擠的,這且不說,還淨吃那秫米飯、白菜炖豆腐,連酒都沒有。”張垛爺說:“放心吧,虧不了你。”那夥計往前走了。

天黑下來了。張垛爺跳下馬背喊了聲說:“歇了吧!”馬幫停了下來。一個趕馬幫的夥計走到張垛爺跟前問:“張垛爺,咋歇了?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張垛爺說:“那就在這兒打鋪睡呗。”夥計說:“就在這大野地?”張垛爺說:“大野地咋的?你沒睡過?我沒睡過?他有人沒睡過!”那夥計明白了,會意地一笑,說:“你是要熬鷹啊!”

傳傑趕過來說:“張垛爺,咋也得找個客棧哪。”張垛爺說:“咋找啊?往前五十裏,團山子有客棧,趕到那天都得快亮了,明兒個還咋趕路?往後三十裏,榆樹屯有店,也得過半夜能到,裏外裏白走六十裏地,劃算嗎?”傳傑看看四周,說:“這……這冰天雪地的,能睡嗎?”張垛爺說:“趕垛子的哪有那麽多嬌氣,哪兒不能睡?再說了,這也能給你三掌櫃的省點兒盤纏錢哪。”那邊,幾個趕垛子的夥計已經點起了篝火,鋪好了氈子。張垛爺向他們走去,留下傳傑無奈地站在夜幕下。

夜空上寒星閃閃。張垛爺和趕馬幫的夥計們已經睡熟了。傳傑和小康子裹着一個毯子,相依而坐,瑟瑟發抖。小康子上牙直打下牙,說:“三……掌櫃的……這……這樣可不行……行啊……再……再攏堆火……火吧……”朱傳傑也打着顫說:“對……對對……攏火……火……”二人起身去拾柴草。躺着的張垛爺睜開他那雙小眼睛,向朱傳傑和小康子這邊看了看。

就這麽連着三天,傳傑身子撐不住了,呼吸渾重,全身發熱,得了風寒。不得已,馬幫找了個大店歇下。小康子找了郎中來抓了幾服藥。

傳傑吃了藥蓋着大被躺在炕上。小康子擰了一條手巾,敷在傳傑的額頭。張垛爺叼着煙袋走進來說:“咋樣啊?都躺一天了,誤了路程可怨不了我。”小康子說:“不怨你怨誰?連住了三天大野地,誰扛得了哇?”張垛爺說:“小子,是你沒扛得了,還是我沒扛得了?誰想到他身子這麽金貴!秧子貨!”傳傑睜開眼睛說:“還是往前趕吧,興許,扛一扛這病就好了。”張垛爺說:“那好,我去張羅上路。”張垛爺要走,傳傑說:“等等。”他掙紮着坐起來說,“小康子,把錢褡拿來。”

傳傑說:“張垛爺,往後的路程,一切事兒就托付給您老了。這是我帶來的所有的錢,現在都歸您掌管,客棧咱找好的住,飯菜咱挑好的吃……”張垛爺沒接錢褡說:“三掌櫃的,你這是罵我。”傳傑說:“不,張垛爺,前些天是我少不更事,慢待了垛爺,慢待了諸位弟兄。”他掙紮着下了炕作了個大揖說,“對不住了……”話沒說完,腦袋一沉,人又一頭栽倒下去。張垛爺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包,塞給小康子,說:“這有幾顆藥丸子,你一天給他吃一顆,我保他好。”

正午時分,馬幫來到一座向陽的山坡。張垛爺跳下馬,沖大夥喊道:“打尖了!”人們停下來,就地休息。張垛爺把馬料口袋扔在馬頭前,自己坐了下來,掏出煙袋。傳傑走到張垛爺跟前說:“張垛爺,咋不上前邊的客棧歇歇?也好讓大家吃口熱乎的。”

張垛爺說:“你不是讓我說了算嗎?今兒個老爺兒(太陽)多好,這地場又朝陽,多暖和,趕上小陽春了。”傳傑在他身邊坐下說:“張垛爺,我病的這兩天,多虧你了。你好客棧不住,還總吃些平常飯菜,也太省了,你可別……”張垛爺說:“我怕你的錢不足興。”傳傑說:“我擔心您老是不是對我還有……”張垛爺說:“身子骨剛好一點,就磨叽起來了。你放心,我輕饒不了你,等明天到地方卸了貨,再把回去的貨裝上,我吃死你!”傳傑笑了:“等回到哈爾濱,我還給你擺大席呢!”張垛爺又裝一袋煙說:“你爹送我的這亞布力煙,雖說沖,味兒可真好!”

山東菜館門前的街上,一個報童舉着報紙邊喊邊跑說:“看報!看報!強盜搶劫俄國人,近日就将正法!看報,看報……”鮮兒一身男人打扮,滿臉憂戚之色。她買了一份報紙,上面印着的照片正是她要找的鎮三江。雜貨鋪的劉掌櫃湊過來看報,一驚道:“媽呀,這好漢要沒命了?”鮮兒問:“大叔,你認得這個人?”劉掌櫃說:“前些天,他在這條街上吃過飯呢。”鮮兒說:“哪家飯莊啊”劉掌櫃指着山東菜館說:“就那家。”

走進山東菜館,鮮兒找個位置坐下。朱傳文走過來招呼:“先生,你要些啥?”鮮兒看着傳文,愣住了,顫聲問道:“你是——朱大哥?”傳文也愣了,端詳着鮮兒的臉說:“鮮兒?”鮮兒點點頭,傳文激動得張口就要喊,鮮兒拉住他示意低聲。傳文說:“走,上後屋去。”

傳文領着朱開山和文他娘進來。朱開山說:“鮮兒,你果真是鮮兒?”鮮兒摘下帽子說:“爹……”文他娘摟住鮮兒,流下眼淚。鮮兒也哽咽說:“娘……”文他娘說:“快告訴娘,你這些年怎麽樣啊?過得好啊?”鮮兒說:“好,挺好的。”文他娘說:“你男人?”

鮮兒一錯愕,随即點頭說:“男人?啊,我男人也挺好,做買賣的,也算是個富裕人家。”文他娘說:“那就好,這我就放心了。”朱開山說:“家也在哈爾濱哪?”鮮兒說:“不,挺遠的,我是來看個親戚,路過這兒。”那文進來了,門口還站着秀兒。

那文說:“鮮兒妹子來啦?我看看,我看看。喲!還是那麽俊哪!”鮮兒說:“俊啥呀,都老太太了。”文他娘說:“你是老太太,那我呢?”鮮兒看到了門口站着的秀兒。秀兒看着她,眼裏似有怨恨,一聲沒吱。鮮兒說:“爹,娘,我該走了。”

文他娘說:“才來就走哇?在這兒多住幾天呗。”鮮兒說:“家裏人該着急了。改天吧。”鮮兒走到門口,停下來,看一眼秀兒,說:“秀兒,姐姐對不住你。”說完掩面跑出去。

文他娘朝朱開山說:“我看鮮兒不大對頭啊。”朱開山點點頭說:“是啊,怎麽才進了家,就走了呢?”那文說:“不是說去看個什麽親戚嗎?”文他娘說:“她那親戚比咱家和她還親?”秀兒說:“娘,她是不是還尋思傳武死了,覺着對不起咱家啊?”朱開山思忖着說:“興許啊!剛才怎麽就沒空出嘴來,和她把這事說了呢?”

朱開山和傳文正在算賬。夏玉書拿張報紙走進來說:“爹,我從學校帶回張報紙,你看看。”朱開山說:“你叫我看?你當我也像你似的當老師呢——我才認得幾個字兒。”夏玉書說:“這個人你能認識。”玉書打開報紙,上面印着大掌櫃鎮三江的照片。

朱開山說:“是他?”傳文也湊過來看。朱開山指着報紙問玉書:“這上頭咋說的?”玉書說:“他已經被判處死刑。” 朱開山眉頭緊鎖。傳文說:“爹,他說的那幾兩銀子……”

夜裏,關帝廟外,彎月當空。關帝廟後的大槐樹下,兩個黑影在晃動,是朱開山和朱傳文。父子二人來到樹下,搬開石頭。朱傳文摸到了東西說:“爹,有了。”是個小包裹,傳文打開,父子二人一看,竟是金條、元寶、女人用的首飾,還有不少俄國貴族用的金銀餐具。

朱開山說:“這要是換成銀子,少說也值百八十兩。”傳文說:“哎呀,這可是老天爺讓咱家發財呀!爹,多虧你管了那個人一頓酒菜。咱可以用這筆錢再開個鋪面……”朱開山說:“不!雖說這筆財寶是那好漢的,即便他是将死之人咱也得還給人家。”

傳文說:“是該還,可咋還哪?他在死牢裏呢。”朱開山說:“我明兒個把這些財寶拿去換成銀子,再找人到衙門口活動活動,整好了呢,興許能把好漢的那條命換下來。就是換不下來,咱也是把錢還給他了。”

傍晌午,菜館前廳裏客人熙熙攘攘。這時,進來個人,還沒等跑堂的上前,他自己便揀了個凳子坐下來。跑堂的急忙走過來問:“先生,要啥菜?”來人說:“吃啥呢?來個新鮮的吧,就來個油炸冰溜子。”跑堂的愣了一下說:“啥?”來人說:“你聾啊?大爺要油炸冰溜子!”跑堂的支吾着轉身向後廚跑去。

朱開山正在刨井邊結的冰。傳文跑過來說:“爹,有客人點了個油炸冰溜子。”朱開山一怔說:“油炸冰溜子?”傳文說:“爹,有這道菜嗎?”朱開山想了想說:“有,當年我在金場子的時候,聽說過這道菜。”他扔下鎬說:“走!”

朱開山領着傳文回到前廳,那人卻不在。傳文問跑堂夥計說:“人呢?”跑堂的說:“他剛剛出去了。”

菜館門前圍了不少人。那人正踩着梯子,要上去摘幌子。房檐下,挂着一排冰溜子。朱開山笑了說:“這位朋友,你可真是個急性子啊。點的菜還沒吃呢,怎麽就開摘幌子了?”那人說:“咋的?油炸冰溜子你們做得出來?”傳文拿個盆從店裏出來。朱開山仍然笑着說:“朋友,你先別下來,借你個手,幫個忙。”他拿過朱傳文手裏的盆說,“你就手把那冰溜子掰幾個下來。”

盆裏的冰溜子被倒上了面糊。旁邊的油鍋開了,翻着花。傳文、那文、秀兒在一旁緊張地看着。朱開山把裹了面糊的冰溜子下到油鍋裏,稍一炸開便用笊籬撈上來,放到了盤子裏。

朱開山把一盤金燦燦的油炸冰溜子放到了那人面前。那人看着盤子,又扭頭看朱開山,不大相信,問:“這就是油炸冰溜子?”朱開山笑着說:“你嘗嘗嘛!”許多吃客圍過來看稀罕。那人咬一口,冰溜子冒出絲絲白汽。衆人無不叫好。朱開山問那人說:“朋友,以前吃過嗎?”那人搖頭。

客人們不忿了,有人喊起來說:“沒吃過你耍什麽瘋啊?”“你是不是想訛人哪?”那人讷讷地分辯道:“俺,俺也是受了別人的指派,他說,說你家肯定做不出來……”衆人罵道:“啥人這麽缺德呀?”“要和朱家過不去,你當面站出來呀!”“他就是來摘人幌子的!”朱開山說:“各位老少,各位老少,先別吵吵。說實話,我還得謝謝這位朋友呢,要不是他今天要這道菜,我還真把這手藝忘到鍋臺後邊去了。”有人嘀咕說:“這種損事也只有那潘五爺做得出來。”

飯店打烊了,朱家還在議論油炸冰溜子的事兒。文他娘說:“上回是爆炒活雞,今兒個又是油炸冰溜子,說不定明兒個又鬧出個啥咕咕鳥兒。”傳文說:“爹,是不是咱再多讓一步?”朱開山說:“多讓?咋讓啊?”

朱傳文說:“咱可以和潘家平日裏多走動走動,叫潘家明白咱的心跡:咱來這裏不是要和他家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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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江塵,是孤兒,是重生者,世界末日就要來了!我會種田,我想租房。”
    “我叫方宇,是孤兒,是重生者,地心世界就要入侵!我會修煉,我想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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