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過再想想,好像也有些靈感了,當即叫了小苜蓿近前問了幾樣東西。
小苜蓿一邊回答一邊瞪大眼睛:“您要的這些東西有倒是有,可是良媛您要這些做什麽?”
“當然是給殿(bian)下(tai)預備禮物。”紀青盈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只管去準備,總要試試的。”
幾日時間匆匆而過,除了太子的壽辰在即,肅帝後宮也不甚太平。夏賢妃的父親自戶部郎中更進一步,升遷進入中書省。但與之同時的,是肅帝再度流連蘅芳宮,已經兩番延遲上朝,中書省的軍政急奏有些便直接送進了東宮重華殿,太子也越發忙碌起來。
到得七月二十的壽辰正日子,肅帝還在蘅芳宮,不過發了一道恩旨,賞賜了珍玩若幹,禦酒一壺,又命太子好生休息,就算是天恩惠顧,全然沒有要擺宴大慶的意思。
在這樣的情形下,東宮就按着往年的例子設小宴,也就是在位于禦景南苑與千鯉湖之間的景華殿擺設宴席,太子妃及東宮妃嫔齊聚一堂,陪太子用膳飲酒,觀賞絲竹歌舞等等。
這算是東宮歷來的傳統,其實太子太孫這種看上去風光無限的位置風險很高,善終很難,而得到皇帝真正的寵愛更是難上加難,所以十個太子裏有九個半是自己跟大小老婆過生日的,眼前這位懷淵太子殿下也不例外。
只是,今年的這場東宮壽宴,太子的臉色似乎格外難看,宴會之中的氣氛自然就特別低沉。氣氛低沉到太子妃臉上的端莊笑容都快保持不下去,而絲竹歌舞之間,梅側妃等人也都是各自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連向太子恭賀親近的欲.望都沒有。
畢竟妃嫔們無論有什麽心思,讨太子歡心是最重要的。
歡心歡心,至少也得讓太子高興才行。
問題是這位祖宗今日一進景華殿就滿臉冷峻嚴肅,全身殺氣凜冽,連謝允和德海公公跟在身後的這個距離好像都比平時遠一些。在這個情勢下,人人都不敢近前。
端莊的太子妃、自诩清高的梅側妃就不用說了,就算是小産之後終于身體恢複的虞奉儀再怎麽急需太子的憐惜,也沒有膽子貿然動作。
而這個時候,紀青盈這位炙手可熱的太子新寵,倒難得讓衆人看着順眼了那麽一點點。太子妃甚至主動提了提:“紀良媛,你今日的宮衣倒很別致,是殿下新賞賜的吳绫吧?殿下對你,真是用心呢。”
因為之前場面已經冷清半天了,好容易有人開口,衆人自然就會本能地朝着太子妃所提到的紀青盈望過去,就連面色冷冽的太子都一齊側目。
紀青盈剛放進嘴裏一只蝦球,還沒嚼就聽見太子妃開口,下一刻便招來全場側目,瞬間便有些僵,只好笑不露齒地抿唇低頭,用力咽了咽才應道:“娘娘言重了。”
這蝦應當是十分新鮮,所以肉質滑嫩而有彈性,要是能好好嚼大概會滿口生香,但整顆直接吞下去可就是另一件事了,紀青盈被噎得一哽,簡直覺得自己變成了吞食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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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裏會言重,”太子妃含笑道,“如今殿下對紀良媛你的恩寵,東宮無人可比。是不是,梅側妃?”
梅側妃今日穿了一襲水綠色長裙,配着月白色羅裳與一條銀絲缭绫臂扶,整個人清麗亭亭,便如一支優雅的玉蘭花。因着身份僅次于太子妃,所以宴席之中一直是坐在太子身邊的另一側,從紀青盈的角度望過去,梅側妃與三尺之外的俊彥太子,其實形貌也相配的很。
梅側妃目光微微一閃,不由向太子輕輕看了一眼,才淡淡道:“殿下寬仁,恩澤東宮。”
紀青盈這時候終于覺得沒那麽噎得慌,順了口氣,也向着梅側妃淺淺微笑。然而目光掠過太子的臉,心裏就是一突。
太子此刻也在看着她,英俊面孔上并無表情,就好像帶了一層面具,眉宇雖然不曾緊鎖,但周身都分明散發着莫名的沉痛與冷冽,在這樣看似喜慶的聚會之中,格外叫人心驚。
“殿下。臣妾恭祝殿下壽辰千秋,康健順遂。”一直少言少語、存在感極低的薄良媛忽然舉起了面前的杯盞,起身向太子行禮。
“恩。坐罷。”太子這才将目光從紀青盈臉上移開,看了一眼薄良媛,語氣還算平和。
這也算是個适時的臺階,過了一下虞奉儀也依樣而行,只是虞奉儀容貌更嬌媚些,行動之間自然就更為嬌嬈。
太子似乎并不在意,對于妃嫔們的敬酒一一接受。而在繼續沉默的間隙與絲竹歌舞的陸續進行中,亦是飲酒頻頻。
這場宴會雖然充滿了莫名的尴尬,但時間總算是一點點地過去,眼看外間月上中天,太子妃又當先送了壽禮,衆妃嫔陸續跟上。到了紀青盈的時候,她略有些手抖,但還是将自己折騰了好幾日的禮盒雙手奉給了太子。
太子應當已經有些醉意了,平素白皙的面孔上已有明顯的酒意淡紅,只不過骨子裏的優雅自持還在,就暫時沒有顯得太過放浪。但看到紀青盈壽禮的時候,似乎話還是稍微多了一點點:“鵝毛贈千裏,所重以其人。愛妃倒真是依足了古訓。”這樣帶了些鄙薄的口氣,并不是太子通常在衆人面前向紀青盈表現的态度,不過卻很符合太子之前的風格。
紀青盈低頭屈膝:“這是臣妾為殿下所制的鵝毛筆,小巧玩物而已,還望殿下不要嫌棄。”
她實在是沒有多少錢,有錢也得拿來存檔讀檔。針線點心既然都不會做,那就只能花心思做點手工。
這鵝毛筆是她以前在跟一群喜歡diy小東西的朋友那邊學的,工藝不難,就是将鵝毛或者其他合适的鳥羽蒸煮去油脂,再放在土裏烘烤,讓羽毛的管壁變硬,最後斜削出能寫字的尖頭就行了。
雖然這個時候的墨汁與墨水不一樣,但稀釋一下也能湊合了。為此她專門叫小苜蓿和綠蘿綠竹等人四處求人,去弄了不少鵝毛和其他鳥的羽毛回來研究試驗了好幾天,才做出來最後送給太子的這一盒十二支。
貴重是談不上,但是奇巧心思算是做足了。紀青盈總覺得這樣大約能減少一些太子找茬的幾率,雖然也沒有什麽把握。
“孤如何會嫌棄愛妃的一片心意。”太子一笑,竟直接起身,牽了她的手便走,“孤的酒意有些重了,先回了。今日飲宴有勞太子妃了,你們也都散了吧。”
紀青盈全沒料到太子會有此動作,登時被扯得便是一個踉跄。
太子應當是醉了,腳步雖然不至蹒跚錯亂,但明顯比平日裏步伐要大些,而牽着她的手也力量極大,竟是完全不能抵抗的地步。
“恭送殿下。”或許是被太子冷落到已經習慣,又或者是今日酒醉且心情沉郁的太子實在不宜靠近,衆妃嫔看着太子扯着紀青盈大步去了,竟然沒有多少嫉恨之意,反而齊齊松了一口氣。
紀青盈一路被太子扯得踉踉跄跄,自己也感受不到什麽特殊榮寵,只是滿心驚慌裏帶了些畏懼——太子先是心情沉郁,然後又酒醉失态,這次到重華殿只怕……
果然,穿過日漸熟悉的庭園回廊,太子這次沒有轉向書房,而是直接大步進了寝殿。
謝允在中庭就停步不再繼續跟随,德海公公到了寝殿門口也是立刻招手使眼色喚出了寝殿內所有服侍的宮人,只将太子與紀青盈二人直接留在殿內。
“殿下!”紀青盈這次是真有些害怕了,太子真是要她侍寝了麽?
其實有關“困覺”這點事情,紀青盈早就做過一輪又一輪的心理準備,某個程度上來說算是準備好了。穿越到現在,就算不計入一次次讀檔的時間,也有五個多月了,她可以算是預備好了接受現實。
可是,眼前的太子與她平素認知中的太不一樣了。
即便是在春風亭暖閣的那一次,太子即便強吻,甚至還探手進她衣襟之中放肆,但他到底是清醒的。而不似此刻,太子拉着紀青盈進了寝殿,便直接将她按在牆上壁咚,俯身去吻她的脖子。
他粗重呼吸中有急切也有酒意,他的手從來沒有在她身上用過這樣大的力氣,他鋪天蓋地的壓迫與粗暴,并沒有讓紀青盈感到生死危險,卻滿了莫名的屈辱。
她是他的妃嫔,他的女人,她應該滿足他服侍他。
可她是一個人,不是一塊抹布一件東西,她就算願意與太子同床共枕,她也不願意讓他這樣酒後洩.欲。
三下兩下,紀青盈的宮衣便被太子完全撕開,她雪白嬌嫩的肌膚只剩貼身抹胸與素裙的最後遮擋,而她認命地閉上了眼睛,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開始淌出眼淚。
“你不願意?”太子忽然停了動作,向後退了半步,眼睛裏仍然帶着酒醉的迷離,聲音卻恢複了平日的冷冽。
紀青盈本能地将自己殘破的衣裳拉起來遮住身體:“我……我——”她知道,她應該說願意,她甚至應該主動寬衣解帶迎上去,可是此時此刻,她到底還是說不出口。
太子盯着她的眼光銳利了一瞬,下一刻卻又笑起來:“不願意便罷了,孤決然不勉強你。”言罷竟轉身進了淨室,這場突如其來、暴風驟雨一般的“臨幸”便即作罷。
留下衣衫不整、鬓發散亂、脖頸甚至胸前都是紅痕的紀青盈在原地怔了怔——所以自己這算是觸怒了太子麽?
可是她此刻沒有恩榮香盒在身上,也無法知道具體的恩寵值變化,只能先将被撕破的衣裳勉強重新穿好,拉緊臂扶與腰帶,稍加整頓。
與此同時,她也忍不住想到太子退步轉身而去之前的神情,明明他的面容因着這笑容而愈發英俊奪目,笑意之中卻好像含了無限的自嘲與落寞,叫她心裏酸的難受。
今日明明是他的生日,他為什麽這樣難過?